“这一个月来,我有没有帮周府洗马子,孙娘子贵人事忙,瞧不见,难道别人也瞧不见?”杨泠冷笑道,“雇人付钱,天经地义,便是去官府门前,我也是有理的,倒是孙娘子这般无信无义,怎么当得起如此赫赫有名的周府管事呢?”
她站在周府门前,厉声指责孙娘子,孙娘子很是恼怒。
杨泠的话也正踩到孙娘子的痛处,孙娘子实则刚上任不久,于管事一块不大顺手,周府郎君见离家数日,周府上下乱成一锅粥,动了怒气,特意下令要孙娘子好好理一下事务,这才有了这几日周府兵荒马乱的景象。
杨泠无心之言,激怒了孙娘子,孙娘子斥驳道,“哦?雇人?三娘说的是啊,雇人得付钱,不过,我周府雇人,一向有契约签订,三娘这般说话,无容置疑,想必手里也有与我府上签订的契约吧?三娘拿出来,我立马付银钱,如何?”
杨泠双手摊开,“有没有契约,孙娘子不清楚?”
“那就是没有?”孙娘子脸色一变,抬手指着杨泠恶狠狠下令,“好一个来诓财行骗的赌鬼,敢闹到你大娘子的头上来,来人啊,给我打,使劲打这个赌鬼。”
周府人多势众,下人们纷纷围了上来,杨泠见势不好,立马掉头就跑,周府下人持棍棒纷纷追赶,奈何杨泠身轻腿快,不一会,便甩开众人,逃了这一顿打。
想不到孙娘子为人竟是如此不堪,杨泠喘着粗气,停在镇子口处,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
偏在这时,她身后忽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泠以为是周府的下人追过来,她转头去看,眼前登时被一大麻袋套住。
“啊!”杨泠喊出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套进麻袋里,被无数拳脚揍起来,接着,陈朵的声音阴森森响起,“今日就在这儿,把这个人给我打死,谁打死了她,我给谁一锭银子作赏。”
陈朵话音刚落,杨泠便遭受了自小以来受到的最残酷的棍棒折磨。
月色上来,麻袋染上了血,又被人扛到村子路边随意一丢,麻袋一动不动,陈朵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这才将一锭银子交给手下,口中慢悠悠道,“三娘,得罪我,你得罪得起吗?你死了,你的夫郎还不是要归我?你好好下去阎王殿前反思下自个,莫下辈子还过得这般糊涂了。”
陈朵不再多瞧麻袋,面上喜色一路急回倌楼,一进倌楼,她便道,“快,快,来寻二娘,帮我伪造份卖契...”
夜深人静,风声阵阵。
杨泠一夜不归,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可不知为何,今夜傅琴的心却跳得厉害,他抬手轻抚心口,第数次问重雪,“去门外再看看,杨泠还没回来?”
重雪困得不行,嘟嚷着嘴去到前院,拉开门往外探头,看了一会回来摇头,“没瞧见她人,许是今晚不回来了。”
傅琴点点头,见重雪实在困得厉害,“去睡吧,一会我熄灯。”
重雪应好,迷迷糊糊爬上了床。
傅琴却颇心神不宁地,他披上外衣,提着灯走到杨泠的屋子里,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进杨泠的屋里看看,见到她房里多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傅琴有些不安地坐下来,低头看了看桌面。
桌面上摆着一本诗书,还有另一本空白的书,翻开看看,里面是抄写一半的文章,杨泠在抄书?
傅琴微有诧异地翻了翻书本,慢慢看了杨泠抄的书,字迹工整,却不是当日和离书上的字迹。
哦?杨泠竟还能写不同的字迹?
傅琴坐在那儿,有些出神,想不到杨泠还有这等才情。
傅琴不知道原身不识字一事。
原身最开始出现在傅琴面前时,便是斯文有礼的模样,那时傅琴以为原身是名饱读诗书的女子,而成亲之后,原身十天里有九天不在家,剩下的一天不是找傅琴要钱,就是在家中呼呼大睡。
是以成亲一年多,傅琴竟未识破原身的目不识丁,如今看着杨泠抄书的字迹,傅琴不自觉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合上书。
既有书要抄,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来?
傅琴心神不宁地起身,奇怪,他今夜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担心一个赌鬼回不回家?
反正她今夜不回,明日总是要回的,这么大一间屋子在这还没卖掉,她岂会甘心?
傅琴如此安慰自己,转身返回屋里歇下。
谁知第二日,杨泠没回来,一帮不速之客却来了。
傅家的门一大早的就被敲得“砰砰”直响,“开门,开门。”
门砸得晃荡,把傅琴与重雪都吵醒,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重雪急忙忙下床去看,傅琴却心生不妙,颤抖着手去拿匕首。
果真,重雪还没开门,门便被一群娘子撞开,陈朵大笑着走在前头,看见重雪惨白的脸站在那儿瞪她,她忍不住伸手捏一下重雪的脸,“我的乖儿,这脸这般俊,后头可要给你娘亲多赚些钱才是。”
说完,大摇大摆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