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头就被便宜老妈泼了一头,黏黏糊糊带着温热还腥气的狗血,林琬清恶心地干呕了一声。
嘴把刚张开,从头顶往脸上流的狗血便到了嘴里,血|腥味更加明显,她这次没忍住,躲在院子里的树坑旁大吐特吐。
“哪里来的小鬼,赶紧离开我闺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美秀尖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把胃里东西吐干净的林琬清,心里苦笑一声,她还是没有成功地去掉便宜老妈的怀疑,作为亲妈,她是最了解原主的人。
她跟原主本来就是两个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当然也不会有两个相同的人,她再刻意去模仿原主,终究还是不一样。
但为了人生安全,穿书这件玄幻的事,这辈子都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顾不得去洗身上的腌臜,使劲儿揪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眼眶聚集起了泪水,配合着满是狗血的脸,又美又凄惨。
她哭着道:“妈,我不是鬼,你干啥啊?”
“不可能。”
李美秀竖着眉毛,怒声道:“我的清清乖巧懂事,心灵手巧,你娇气、财迷又倔强,而且我的清清根本不会做皮蛋,你却会……”
她洋洋洒洒地说了好几处林琬清和原主的不同,要说财迷,林琬清肯定财迷,她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是娇养长大,衣食住行上从来都在平均水平之上。
一下子穿书到了八十年代的农家,她能适应才怪,当然得赶紧搞钱,把生活水平提上去啊。
“奶,你看看我妈,呜呜呜……”
林琬清拿出她的绝活告状,这些日子相处,林家的情况她已经摸清楚了,虽然一家之主是林启民,但定海神针却是陈香,而她目前还没有怀疑她。
陈香正在厨房收拾碗筷,闻言,赶紧从厨房出来,不想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孙女,慌忙问:“清清,你咋了?”
她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却被一道雷劈到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人怀疑,林琬清委屈极了,根本不用演,大哭着告状,“我妈说我是鬼,还泼我狗血!”
“胡闹!”
陈香朝着李美秀低喝一声,怒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你想全家被抓去批|斗吗?”
“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清被水鬼附身啊。”
李美秀委屈地辩解,还不忘瞪了林琬清一眼。
林琬清虽然心虚,但戏还是要演足的,她委屈地看向陈香,用泣音喊了声,“奶~”
陈香瞪了李美秀一眼,然后过去拉起孙女,去厨房洗漱,走到了厨房门口,停住脚步,扭身冲着李美秀吼了一句,“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拿盆打水,给清清洗洗。”
到了屋里,等水上来,陈香拿起破了一个洞的毛巾,给林琬清洗了把脸,这才开始没好气数落儿媳妇,“清清娘,你上次就跟你说过,人从鬼门关走一圈,总要改变一些,你偏要听那些神婆瞎叨叨,看把孩子吓得。”
林琬清顺势红了眼眶,“妈,我真没有水鬼附身,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恍然明白人活一辈子,不能只顾及别人,委屈自己,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害人利己,就该遵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她瞅了眼李美秀,见她神情松动,便继续说:“妈,您还记得小时候您经常背着我哥跟我弟,偷偷给我零花钱买好吃的,还偷偷地给我开小灶,有一次我吃烤红薯吃太急了,舌头烫了一个水泡,但为了不露馅,硬生生忍疼吗?”
这事是母女俩的小秘密,如果水鬼附身,肯定不会这么清楚,再则,泼狗血也没有现原形,闺女肯定还是她亲闺女。
李美秀怀疑尽数去了,脸上浮现愧疚,“清清,对不起,是妈想岔了。”
危机解除,林琬清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小脸一拉,不搭理人了,任凭李美秀围着道歉,就是不理人。
李美秀自觉理亏,非但没生气,还继续道歉,“清清,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胡乱怀疑你了。”
林琬清受了这么大委屈,哪里是一两句好话能哄好的,梳洗完,便扭身回屋,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便宜老妈的。
“你就作吧,把孩子的心弄冷了,你就舒坦了。”
陈香出来,横了眼李美秀,再次数落了一句。
李美秀呐呐开口,“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琬清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脑海里灵光一闪,停住脚步,扭身开口,“我不想学裁缝了,以前怕你们生气,不想学也不敢说,我现在只想做皮蛋挣钱。”
“除非皮蛋做成了,要不然,你就甭叫我妈!”
李美秀愧疚瞬间无踪影,竖起眉毛,声色俱厉地怒吼。
林琬清下巴一抬,“这可是你说的,奶奶你可要给我作证,我妈她要是说话不算数,您可得记着主持公道。”
“好,我记着。”
陈香一口答应。
李美秀没反对,当家的说皮蛋稀罕又贵,真要做成了,那也是门手艺,她求的只是闺女有手艺傍身,将来能够养活自己,不是非得学裁缝不可。
“家里头咋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林启民从外面的河里洗澡回来,耸着鼻子闻了闻,疑惑地问道。
李美秀没好气道:“你属狗鼻子的,以前咋没见你鼻子这么灵。”
到底没说原因,一来为了面子,二来也怕当家的心疼闺女数落她。
林琬清也没有去说,她才刚刚去了李美秀的疑,不能再折腾,回到闷热的房间,她叹气,别的女主穿书,不是大杀四方,就是锦鲤运,发家致富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她呢,不是遇渣男,就是被怀疑,就是搞钱,也不大顺利,累死累活挣了6毛钱。
“唉!”
叹口气,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足,她要是科研大佬,就是穿书了也是大佬,再次后悔,上辈子她咋就没好好学习呢。
至于这辈子,她也不想再去考大学了,上辈子老爸老妈请家教,找名师,那么好的教育条件,都没能让她成才,这辈子靠她自己也难,还是赶紧搞钱吧,说到底还是懒筋难除。
“清清,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拿着毛巾刚把炕上的凉席子擦了一遍,外面就响起了林建国的声音。
她赶紧走了出去,看到他两只手一手提溜着一只大公鸡,背后还背着一大荆条筐,她眼睛一亮,快走两步,上前去接,“哥,你去帮我收货了?你真好!”
被妹妹夸了,林建国大嘴一咧,“嘿嘿”地憨笑了两声,说:“这两只鸡,一只有三斤左右,鸡蛋收了50个。”
林琬清大眼睛一弯,“谢谢哥。”
林建国咧开大嘴,“瞎客气啥。”
挠了挠头后,又问:“还做皮蛋吗?”
林琬清朝着堂屋努嘴,“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做。”
林建国呐呐不吭声了,老妈骂起他来,可从来不惜口水,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
把鸡用筐扣住,把鸡蛋也归置好,俩兄妹这才回屋睡觉,可今天天气格外闷热,尽管用水把凉席子擦了,还热得汗水不落。
没办法,林琬清卷了铺盖,又带了干艾草,上了房顶,他们家的房子是平房,正好能够睡在上面,吹着晚上的自然风,虽然还热,比在屋里舒服多了。
奔波了一天,虽然夜空很美,星星很亮,但她没心思欣赏,把艾草一点,躺在铺盖上,眼睛一闭,便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喔喔!”
一阵阵鸡鸣,她睁开了眼睛,天然的闹钟比她上辈子定的五个闹钟都管用,起来后,卷了铺盖下了房顶,再洗漱吃饭。
林家的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稀饭、杂粮馒头、西红柿炒豆撅子,林琬清小脸再次皱巴巴,今儿她一定要买肉回来。
饭桌上,李美秀怕闺女下午不去学裁缝,便开口威胁:“皮蛋还没成,下午必须去学裁缝,要不然小心我把你的泥蛋全煮着吃了。”
“知道了。”
林琬清闷声道,鉴于昨天的那盆狗血,她还是老实一些好。
吃过饭,上工的人走了,林琬清也骑车带着货走了,她今天要去北城市里卖货,虽然比起安城县城远了十五公里,但为了钱,她只能辛苦自己。
骑车出门,路上遇到大队的社员,不免又有人问她关于提亲的事,有人明事理,安慰她,“后妈难当,拒了好。”
有人就故意坏心眼地问:“清清,你干部都瞧不上,你想嫁多好的人家啊?”
林琬清回嘴,“你以后就知道了。”
然后迎来了指指点点,不过她根本不理会,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有那时间还不如挣钱呢。
安城县在小岗村大队东边,北城市又在安城县东边,她要去北城市需要穿过安城县,她路过安城县没想过停留,但不想遇到了拦路虎。
三个穿着海魂衫的年轻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个圆脸人上前开口,“大妹子,你得罪了人,他拿捏着哥几个的把柄,让哥几个教训你,哥几个不打女人,你只要把货留下,我们保证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林琬清眼睛一眯,问:“是谁支使你们来的?”
早知道无论她和原主可都没仇家,她倾向于这些人撒谎骗钱。
温和男人把温和一收,神色一厉道:“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那就甭怪兄弟们下手无情。”
他手一挥,旁边俩男人便开始揉着拳头,面带凶狠地向她走来。
“哦豁!”
林琬清实名羡慕了,有跑腿小弟就是不一样,都不用自己动手,哪里像她,收货,制作、卖货都是自己,还得偶尔打个架,太特么累了,她想她是不是也应该收几个小弟跑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