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在开离了市区进入了稍微空旷的街道后便提速跟了上来,犹如跑车竞速一般的噪音闯入泷泽生的耳朵,令他收好笔记本心惊胆战的握紧了扶手。
总感觉来了几个疯子,这个不要命的飙法,但愿波本的车技能够过关。
“为你而来?什么意思,你被跟踪了?”苏格兰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追上来的车,掏出了防备用的手枪,这个距离明显不适合使用狙击枪作战,他的肾上腺素也不禁在超速行驶下极快飙升,感官变得灵敏异常,“那些家伙什么来头,想做什么?”
琴酒早就开了窗,枪口警惕着极有可能借着弯道与他们并驾齐驱的敌人,灌涌进来的急风令他发丝翻飞得厉害,泷泽生扯住了他的一缕头发,迅速说道,“我提早查探过那位死去成员的讯息记录,发现他曾经频繁的去过一个酒吧,而他本人是个极为养生杜绝一切不良习惯的老古板,所以那些行踪绝对有问题,紧接着他便去美国出差了,而在美国的动态我们可是一无所知……我猜他或许一早便被人盯上威胁,我甚至很想追查一下他的死亡原因,即使他看上去很像是寿终正寝。那个U盘大概不是一个普通的储存装置,我说过这个东西最后都会到我的手中,所它估计从最初就有定位的功能的,还有,我再重申一次,我很抢手的!”
他竟然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像是自嘲又像是自傲,“呆在据点的话,他们可能还会计划一下再动手——现在是来明抢了。”
以上的一切都只是从泷泽生口中说出来的根据性小到可怜的推测而已,车子里的三人却在这样的情境下立刻信了八分。
而等U盘被带回据点,他们的据点也就暴露了。
系统告诉他,据点极有可能迎来一次凶猛的入侵,来者是偷渡的跨国罪犯,手法狠戾且武器充足不计后果,琴酒可能会为了保下他中枪,然后因为伤势没有逃出被火光吞没的据点。警报声和五条悟被伏黑甚尔捅穿了脑子时一样刺耳,震得泷泽生神经生疼。
泷泽生当机立断的将U盘丢出车外,但是后面的车子并没有停顿,显然比起拿一个物件,泷泽生本人更让他们心动。
五秒后,适应了车速的泷泽生抓住波本的胳膊,明显感觉到金发青年因为他冷不丁的触碰而肌肉僵硬,“专心开车,其他的我们应付,前面的岔路口向右拐,会经历一个七拐八拐的隧道……”
波本下意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把地图背下来了。”
……哈?
然而就算他们拐进隧道来了一场惊险刺激的黑暗飘逸,都没能甩掉后面的车。
“砰!”
这是琴酒开枪的声音。
他绝对不会鲁莽行事,所以这一枪一定是看到了足够威胁他们的景象才先发制人的。
子弹没有打穿对面的车窗,因为他们也早就把玻璃摇了下来。
“你的车能开得再慢一点儿吗?”再次嫌弃车子开得太慢的琴酒语气不不耐,“这都能被追上,你开的又不是拖拉机。”
波本一个甩尾别了后面的车,“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要和司机聊天吵架吗?”
琴酒说,“现在正是需要一个路怒症的时候。”
泷泽生被甩得拽住了琴酒的右胳膊,轻嘶了一口气,“我觉得这车已经飙得很有水平了。”
他们简直是在不要命的飞驰!开车的金发男人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可想而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多用力,踩到死的油门证明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胆怯的人,他甚至有些疯!车子在他的手底下就跟随他操控的手脚一般。
接连不断的枪声从后面响起,这是一场车站也是一场枪战。
“真是疯了,我们的子弹和他们相比可真是少得可怜。”苏格兰也不禁被焦灼的战况逼得吐出了一句暗嘲,“格罗格,压低身子,他们的子弹很有可能打穿玻璃。”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应。
黑发男人心觉异样的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泷泽生蜷着上肢,整个人都像是想找到一个避风港般的极为惊惧的状态,他的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环住了琴酒的腰,脸埋在他的大衣里……而琴酒正用那只没有拿枪的右手揽住他的脖子,手掌盖在泷泽生的手背上拢住了他的头。
泷泽生此时没有抓着任何固定物……不,他抓住了,他全靠着琴酒才没有在车子里像炒锅里的菜一样翻滚。
“你们……”
苏格兰哑然了一瞬,即使这画面第一时间给了他某种冲击,让他怀疑了一下这两人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但他很快清楚的看到泷泽生发抖的身子。
这个反应……泷泽生害怕枪声吗?
而且是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他似乎连基本的保持冷静,控制四肢都做不到,只是一味的缩在琴酒的怀里,而显然琴酒知道这一点。
他左手轻扣着扳机,通过后视镜瞄准了身后的车辆,算准了子弹间隔的空隙猛地探出头去朝着驾驶位的方向射了一发子弹,然后迅速的缩回了脑袋。
后面的车没有摇晃更没有停下,这一枪射偏了!
“砰……噼啪!”
有子弹射中了他们的车框,反弹的碎片擦过了琴酒的脸颊。
他条件反射的眯起了一只眼睛,撇开了投去,顺势看了一眼泷泽生的情况。
泷泽生正单手戳动着外形和对讲机一样的东西,调试了几秒后旋动了按钮。
他牙齿打颤的说道,“我找到了他们车子里的收音机,待会会让它发出刺耳的杂音——”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足够了,他的队友可都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于是,随着泷泽生大幅度的转动旋钮,波本降下车速进行了一个较为平缓的转弯,角度转动的同时,苏格兰和琴酒一齐朝着明显出现了状况的车子射击,他们犹如进行了无数次排练般默契。
火光,噪声,混着外文的咒骂声,以及马达再次拉到了满点的轰鸣声。
这场紧急险绝的战斗,在六分钟后终于停止了。
苏格兰轻喘着气,他几乎能听到震着耳膜的自己的心跳声,转眸看了眼自己的幼驯染,发现他几乎是状态最好的那位,毕竟全程都是车辆的掌控者,提前知悉每一次加速和拐弯,和他们这种在颠簸中还要进行枪战的家伙相比都要算是摸鱼偷懒的那位了!
这绝对是……
苏格兰抿紧了唇。
绝对是职业生涯里能数得上号的惊险经历。
没想到这次跟他统一战线的竟然是……
黑发青年转过头,他收起复杂的眼神,喑哑的问道,“格罗格,你还好吗?”
难以避免的,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比吊桥效应还危险的感官在这一刻疯狂侵蚀上大脑,苏格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的关心算是真心实意,恍惚有一种询问同伴的既视感。
从处境上来看,他们是被莫名其妙的恐怖分子袭击了,连琴酒都没主动招惹他们。
抢夺他,抢夺泷泽生。
就因为这个吗?
泷泽生自闭的窝在琴酒的怀里没出声。
车子还在稳定的行驶,以防万一他们没有回去收拾残局,遇上一窝疯狗通常只有逃跑的份、波本思索了给公安上层发信息的可能性,但等那个时候人估计已经走了,而且……
看着前方路段很空旷,驾驶位的他也转过了头看向身后。
琴酒的脸色超级臭啊,他就像被侵犯了领地一样愠怒,看上去一定会追上去把这笔账给清算的了。
“格罗格?他怎么了?”波本也发现了泷泽生许久没有动静。
大概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专注了,泷泽生慢吞吞的扭过了脸,幽怨道,“不要打扰我享受好久没感受到的膝枕好吗?”
他说话腔调有气无力的,带着惊吓之后的虚脱感。
车内几人:“……”
这难道就是南桐??!
两位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威士忌瞳孔地震,他们还听到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琴酒可是记得很清楚,泷泽生和他刚因为任务绑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坚定的说着“我对男人的膝枕没有兴趣”。
他捏住泷泽生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泷泽生:“……”
泷泽生:“冷酷!我现在正是一位需要安慰的美男子!”
瞥到琴酒的脸,泷泽生一顿,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受伤了?”
嗯,是需要贴一个ok绷的伤口。
泷泽生拿出了与琴酒的黑灰色系穿搭非常搭调的黑色绷带贴,往琴酒的脸上怼去,“gin,靠过来一点。”
转过脸来的波本龇牙咧嘴的想,啊,那个见到他们之后就脾气差到不行的琴酒竟然真就乖乖凑过脸去了,哈哈,差距如此明显的区别待遇。
这两个人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原来组织最锋利的刃也会有软肋吗?
他轻敲着食指……软肋?
虽然只是这一小段时间的观察,但是格罗格如果出事了,琴酒会怎么样?
格罗格如果反叛了,琴酒是跟他走还是恼于他背叛组织?
不,虽然他不是喜欢八卦人的性格,但是这两个家伙的过去不免有些太吸引人了一些。
见泷泽生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还有心情说些轻浮的话,波本趁机问道,
“格罗格,你害怕枪声?”
泷泽生整理着因为颠簸而凌乱的衬衫。
他的语气恢复了辨不出情绪的轻飘,“怎么,不可以吗?”
“是因为发生过什么吗?”
”想要闯入帅哥的内心世界你可以直说。“
波本:“……”
波本:“这对我们的出行安全很重要,万一我们再次被袭击,以你这样的反应,我们毫无疑问要带上个拖后腿的。”
不,这可真是大发现,格罗格竟然会因为枪声失去理智,那想要对付他可真是轻而易举。
这一点,琴酒知道的时候也非常诧异。
泷泽生揪过一缕琴酒的银色长发缠到指尖,没有告诉两位威士忌自己的ptsd从何而来。
——“你曾经并不害怕枪声。”
在泷泽生第一次表现出因枪声而失态的模样后,黑泽阵便凝重的问过他。
他们在组织里的初次见面,便是在枪械训练场,泷泽生本人可是打了一发空枪。
“嗯……要怎么解释呢?”连声线都难以稳定的泷泽生脸色苍白的抿了抿嘴唇,“真要说出来的,连我都会升起微妙的羞耻心。因为枪声代表着痛苦,死亡,而我那个时候并不害怕这两样东西,反而麻木的追逐着,像是要自己不再那么麻木一般渴求着。”
他的惊悸反应因为语言而有所缓解,
“精神颓废到了一定地步,连惧怕之物都不足以引起我的波澜,甚至会让我兴奋一般,想要尝试着证明自己仍然会被触动一般,挑衅的按下扳机——但是那时候的枪声在我看起来就像是巨响一样,没错,毫无意义的巨响,一个声响为什么会让我害怕呢,而露出丑态的我定不会有人在意,有人关心。”
那并不是毫无反应,而是心脏的抽搐没有变现出来罢了。
表现出来没有任何利处,只会招来轻视,嘲讽,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将本就无人可依的境地变得更加恶劣。
然而这个堪称石化效应的伪装终于在某一刻破碎了。
在泷泽生发觉有人把他拽到身后时,那声枪响就如同穿破了什么桎梏,那枚虚无的子弹打碎的是他浑浑噩噩的在第三任务中竖起的壁垒。
“黑泽,有时候我在想,你保护我到底是因为任务还是和同伴,朋友一样性质的真心,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那本身就不重要。”
……
“没关系,反正你们之后也几乎没有和我出门的机会了。”
苏格兰正检查着刚刚被子弹打穿的后视镜,闻言说道,“因为你不常出门吗?”
“没错。”
“一直不出?”
“是可以在据点待到死的状态。”
他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咬字有些重,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比如不满?
“这待遇也太差劲了吧,悄悄出一趟门就被盯上,组织也……”波本嘲讽道。
“你们的话有些多。“琴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嘘寒问暖““将心比心”,”下车之后我们就散伙,别跟过来。”
……说对了,他们的确很想跟着泷泽生,因为这人的倾向很模糊,且似乎很容易接近。
太好接近了,即使嘴上偶尔的不留情,但他完全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轻贱人命的冷漠。
“难得一起死里逃生,不去喝一杯吗?”波本说道,“回据点附近?”
说到底,上头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三个做,是不是预估错了任务的难度?
还是说把这伙外国人给算进来了……怎么算进来的?组织情报部提前知道?那不就是——
波本眼神微动,从后视镜里看向了泷泽生。
——“我想只是……为我而来罢了。”
——“我提早查探过那位死去成员的讯息记录,发现他曾经频繁的去过一个酒吧,而他本人是个极为养生杜绝一切不良习惯的老古板,所以那些行踪绝对有问题,紧接着他便去美国出差了,而在美国的动态我们可是一无所知……我猜他或许一早便被人盯上威胁。”、
格罗格,资历比他们深厚得多的组织成员,虽然主攻科研,但据口中常提到的天眼来推断,他的日常工作还和情报部有关,有可能是直接指挥者的角色,改动任务情况不过是吩咐两声的事。
……喂喂,总不能被看穿得透透的吧。
“喝酒?好!”刚捧起手机玩小游戏的泷泽生顿时精神了。
“不行。”琴酒冷酷无情道。
波本故意激道,“怎么,难道说你也可以限制格罗格的自由吗,gin?”
苏格兰呆滞的眨了下眼睛,他擦枪的手一顿,这句话可是直接上升立意了。
察觉到挑衅的琴酒把手搭上了泷泽生的脖子,领子掩着的嘴角勾起,“少来这一套,你可爱得就像争风吃醋的高中生一样。”
波本:“……”
神经!
“……不要叫我格罗格。”
窝在座位中的碧眸少年在这时插话,“我更喜欢我的本名,泷泽生。”
这在组织里不是秘密。
“好,泷泽。”波本从善如流道。
“以及,大概不能喝酒了……”
“这就妥协了?”
“不,我感觉我有些发烧。”泷泽生恹恹道,“估计要去挂水。”
惊悸反应的确会引起高热。
但是泷泽生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他甚至再次打开了笔记本,车里的同事好奇的问他在做什么,他这回没有隐瞒,
“在整理我记录下来的东西,因为我最近也在研究人工智能,只不过和弘树的方向有微妙的不同……加入了生物学?”
“记录?”
“我有一个随身录音机。”
“……”
这句话说出来后,车里沉寂了整整三秒钟,就像是按下暂停键一样。
两位威士忌的冷汗都滑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听到泷泽生说,“不止这个,我很擅长入侵别人的电子设备,刚刚有链接到敌人的终端,虽然只有两秒,但应该窥探出了一部分情报。”
“……”
!!!
这可能做到吗?!
日本什么时候拥有这种技术了?!不,世界上什么时候拥有这种技术了?!
天眼是什么,人工智能又是在研究什么——
泷泽生他——
“啪。”
这是泷泽生的头磕到了前椅的声音。
“……泷泽?”
泷泽生那次的高热有些严重,在车里就快烧晕过去了,琴酒一看便知道是日常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体质虚弱所引起的连带反应,他语调危险的问,“你几天没睡觉了?”
泷泽生迷迷糊糊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就这还想去喝酒?你很想猝死?”
泷泽生笑着说,“听说猝死很大概率是心肌梗塞,几秒钟人就过去了,因为晕厥所以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们去了最近的诊所,因为泷泽生看上去很需要一针退烧药。
那一回泷泽生是被几个人轮流背者过去的,因为车子经过超高技巧的飙车后抛锚了,夜晚的公路上也空旷得许久不见一辆车。
然后泷泽生趴伏在银发青年的背上,朦胧之间就像回到了被伏击的小树林里,浑身是伤浑身都在痛的由五条悟背着回家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五条悟是慢慢悠悠的走的,这一回背着他的人在焦急的跑动。
然后,被发烧搞得浑浑噩噩的泷泽生闭着眼睛低喃道,
“不用那么急……”
“双脚走的怎么也比不过天上飞的,因为没有翅膀。”
“所以我不会成为飞鸟。”
——他没有自由。
在被系统强制性的拉入任务世界后,泷泽生忽然意识到——他签下了一脚踏入泥沼的跳跃。
***
“叮。”
电梯门开了。
沉浸在思绪的波本抬眸看了一眼提示灯——45楼。
这栋公寓还真是高,且越往高处房间的数量越少,最上面五层是一层一户的设计。
剩下的阶层他走的楼梯,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带着回音,波本记得他那次把泷泽生送去医院,借着去缴费和吸烟的功夫苏格兰碰了一下头,总算撇开琴酒能单独聊一聊。
“他的自毁倾向有些严重。”排队的时间,黑发的挚友轻声说道,“这么年轻资历又那么深,大概没满十岁就进入组织了。”
“他都做过什么?”
“研究计算机。”苏格兰想到碧眸少年说起这个时平静的神情,“他自己说的,除此之外好像不参与外出任务。”
“没别的了吗?”
“大概和这次一样,经常干预琴酒的任务。”
“……”
“波本,你想到了什么?”
“……和你想到的一样。”
推开楼道的逃生门,波本走进了装修极为豪华的走廊内。
他和景想的一样,泷泽生可能是被迫加入组织乃至被迫一直呆在组织的——而这个猜想在后来被证实了。
进入走廊里便很快听到了打斗声,这层楼唯一的门正大开着,里面采光不错,波本谨慎的踏步向前,站在门边。
然后他大概看到了梦境一样充斥着虚假的景象。
……那个碧色眼睛的青年正狠厉的殴打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眉眼,鼻唇,下颚的弧度,全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似乎更为清瘦一些。最明显的是他的神情,记忆里的泷泽生不是没有发怒冷脸的时候,但是这人要显得更加游刃有余,漫不经心。他此时穿着西装拳头染血的模样和那个摆弄着机械扬着眉梢用轻佻的语气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的少年…相差甚远。
“呼……”
碧眸青年轻喘了一口气,这气息像是在厌倦的说麻烦可算解决了。
因为过于惊愕,波本的思维甚至停滞了一瞬,于是身体仍然本能的向前,直到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已经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屋内,还对上了那双冷淡至极的眸子。
……泷泽生?
……泷泽生?
泷泽?
……
他大概是该惊喜的。
但是如果这人和他是在街上偶遇的,那他会更加坦荡的感受到喜悦才对,关于泷泽居然没死这件事。
因为他对泷泽生最后的记忆,是这个少年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他怀里深一口浅一口的呼吸的模样。
他的泪腺受损了,所以无法泌出眼泪。
但是波本从他哽塞的语气里听出他在哭。
“……我受够了。”
“你跟gin说……”
“食言的混蛋就永远不要原谅了。”
***
——食言的混蛋就永远不要原谅了。
那么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一伙的?”
和泷泽生一模一样的青年轻描淡写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眼儿。
他的眼神很是陌生,波本愣了一下,才生起一个荒谬的猜想——这个人不认识他?
……诈一下吧。
于是波本将泷泽生反剪双手按在桌子上,用明显异样的语气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手下的触感很怪,这个人拥有长期锻炼的体格,和常年窝在工作室里疏于锻炼甚至作息紊乱的泷泽不一样。
难道说……
“跟我玩这一套?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一把枪抵上了他的腹部,碧眸青年冷冰冰的讽道。
枪?他能用枪?
对枪声惧怕到连路都走不动的泷泽生就算带着枪也只是当摆设。
一瞬间,波本的脑海里划过无数猜想。
亲生兄弟,靠人皮面具冒用身份的诡计者,甚至是……泷泽生一直说的,他在做一个生物科学研究。
……组织内总不能搞出这种东西吧?
***
泷泽生被这个金发男人的眼神看得发毛。
搞什么?
他骂骂咧咧的在心里想,这人的眼神就像在说他是什么复杂的悲哀的家伙一样——天知道,刚才还挂着阴间表情的他某一瞬竟然露出了柔软的眼神,要如何形容那份柔软呢,大概就是怀着光辉信仰的警察在看一个走投无路仍拼命挣扎的受害者的眼神。
发毛!怪异!
泷泽生沉思了半晌。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对这个人有什么误解。
于是他谨慎的说,“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和你叙旧,这也代表着我暂且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
波本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你还记得你给我说的遗言是什么吗?”
泷泽生一下子懵逼了。
金发青年说,“……我没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