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泷泽生跟着的任务就会状况百出,这句话可不是没有根据的。
就像怪盗偷完宝石还会还回去一样,泷泽生跟着的任务也总不按常理出牌,最后的成果却不能说任务失败,只是过程太过诡异。
需要抢夺的东西会因为泷泽生建立的信息墙而轻而易举的得手,需要处理的人物会被泷泽生提前赋予更为惨痛的代价——被迫背井离乡或抹去社会身份,他似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每次都确保你完成任务哎,我都在天眼里看着呢。”
一提这个琴酒就感到脑门上的青筋开始舞动,“泷泽,你放跑人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过账。”
“那种小失误只是我在测验‘天眼’的施行所无法避免的损失罢了。”
轻佻的说着这种话的泷泽生察觉到了琴酒过于专注的视线。
那视线就好像在明晃晃的说我看透你了。
“……”
泷泽生,“嘁,小气。”
——[只要有你在,任务一定状况百出。]
波本还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得出来的,泷泽生的高智商人员定位应该不至于拖后腿到那种地步,然后——
他永远都忘不掉这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旁边又是一辆漆黑的轿车开过,下车的人穿着肃穆的黑色衣服,今天外面正举行着一场追悼会。
这回的任务是这栋别墅的邻居老人的遗产,据组织的情报部说那份遗产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让他们搞到手,顺便还要查一下死者的儿女是否知道组织的事情,知道多少,能不能构成威胁。
听上去他的儿女是不是无辜的小老鼠?可他们的父亲若是叛徒,他们的未来将会是一片黑暗。
结果就在他们准备完毕,以“神秘黑衣人”“恶意的来者”“黑暗中的獠牙”等等危险的身份登场时,在屋内的男女露出警惕惊骇的神色时,泷泽生一下子蹿出夺走了灵堂上的,死者的骨灰。
“嗨!拿到手了!”碧眸少年高呼一声。
儿子一惊,大喊,“等等!放下我爸爸!”
女儿紧跟着喊道,“你要做什么?”
连刚刚正逼问着情报的琴酒都懵了,紧接着他看到泷泽生撒腿就跑去了卫生间,后面的几个人连忙跟上,前组织成员的儿女更是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他们撞门而入,就看到他们的爸爸(…)停在马桶边,罪魁祸首拿着骨灰盒的盖子,作势要撒。
“你你你你放手!!!”
泷泽生瞪眼,“说不说,不说你爸就要冲下去了!”
“我要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
泷泽生把骨灰盒的盖子一掀,“好,同归于尽吧!”
儿子大惊失色,“冷静!给我冷静!不要冲动……”
女儿频频点头,“好好好!我会将遗书给你们看的,把他放下来,放下来!”
琴酒:“……”
露出得逞笑容的泷泽生:“……”
拿着望远镜从窗口看到这一幕的波本:“……”
他忍不住和身边的苏格兰吐槽,“这个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啊……”
结果是他们拿到了遗书,并确认儿子女儿的纯粹的不知情者。遗书的隐藏内容里有求情的意思,而如果他们知道父亲有另一层身份,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交付会连累自己的情报,他们单纯的将泷泽生当成了觊觎财产的强盗,还要死要活的一定要保住骨灰。
“好了,任务算完成一半了吧,接下来我们去遗书里写的地址拿东西。”
接下来的行程变得更是诡异,遗属中的地址正是市区,他们拿到东西时正好是下午三点,没有到晚高峰,所以街上人流不多,最后要做的不过是回去检查一下东西的真实性。
“给我看一下。”泷泽生伸出手,而琴酒直接就将东西递给了他。
一个载满了信息的U盘。
“喂,那东西是……”波本试探的开口。
并非他真的多么重视这个任务,而是组织成员之间的任务是不互通的,因为互通就代表着泄密,担责。
“这种东西最后估计也会到我的手里吧。”
泷泽生对着阳光检查了一下U盘的表象,“保存的很好,没有暴力拆除的痕迹,卡扣也很完整,估计没有被人动手脚,走吧,去最近的街玩。”
……?街玩?
波本看了一眼琴酒。
他竟然点头了?
“街玩是哪个据点?”
走在前面的泷泽生回过头,他凝视了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几秒钟,忽而觉得有趣般转过了身,像是在中学里喜欢耍帅没个正型的学生般倒退着走路,“你是波本?”
这是他们接触以来,泷泽生第一次叫他。
“是,怎么?”
“会打游戏吗?”
“……?”
“苏格兰呢?会打吗?你们虽然长了一张精明的脸,但学生时期应该打过街机吧?”
街玩是……字面意思的游戏厅?
十分钟后,几个成年人蜷着腿缩在游戏机的座位上,戳动着机器上的把柄操控屏幕里的小人,泷泽生兴致勃勃的把对面的人杀了个精光,然后顺理成章的开始了下一局。连杀了三次,对面的人终于被杀出了火气,他从一脸的无所谓到越来越认真的凝重只用了三局游戏的时间,最后噼里啪啦的把机器摇锝叮当响,指挥着屏幕上的小人刷刷的舞着剑。
“看招!”
“等!你做了什么?这里是什么时候埋伏的?”
“…哈,中计了吧,我只是假装落入了你的圈套。”
“狡猾的家伙,我也只是装作惊慌罢了,事实上杀招在后面!”
“没想到吧,我连你的最终计划也看穿了。”
“——KO。”
“什……?!”
第四次,毫无疑问又输了。
波本沉默的盯着屏幕上的血红,他这回是认真打的,即使前几次有些心不在焉,但到底装出了认真的模样且真的有观察这个游戏的运行机制和胜利规则,但败得一塌糊涂。
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他此时面对的是非法组织的成员,他能郁闷的捶一拳这台破机器。
而胜利者此时欢呼道,:“好耶!又赢了。波本你打游戏真的很菜,换苏格兰上!”
黑发青年正在一旁慢悠悠的钓电子鱼,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了脸,“……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打街玩?难道说有什么人要等吗?”
泷泽生挑眉,“你们很无趣哎,难道说眼里只有工作吗,虽然是同事,但也是能在下班后一起喝个酒放松一下的关系吧,这回的工作因为我而超前完成了,陪我打几把游戏嘛。”
他说话的语调和其他的组织成员完全不同,带着显而易见的孩子气,苏格兰甚至在他的注视下觉得自己那句话太过呆板不解风情了。
“好吧。”
黑发青年默默坐到了泷泽生的对面,触上了被好友攥着的些许温热的操纵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胜负欲都被激起来了啊zero。
两分钟后,他也不出意外的完败了。
苏格兰望着失败的标志,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这种格斗类游戏是打不过你了。”他一副不争不抢无所胜负的模样,倏尔转了话音,“但是现实里打你一个绰绰有余。”
“哇哦,你恐吓我,小心眼儿的家伙。”泷泽生嘀咕,“现实里你也打不过我的,因为现实不是游戏,不能重来,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要承担其后果,我不只是一个人,要想打我得先掂量掂量会不会被gin丢进小黑沟。”
站在苏格兰身边的波本问,“你和gin是兄弟吗?”
“我们两个难道长得很像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也没说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泷泽生心领神会了,“如果是那样,那我还有不少兄弟。”
他站起身来,招呼两人去了另一个游戏机前,既然搏击类游戏不行就玩别的。
“他不玩吗?”苏格兰意有所指道。
“gin在外面吸烟吧,因为我不喜欢二手烟的味道。”也不一定只是吸烟,琴酒会顺便排查一下周围有没有老鼠,以及最合适的逃离线路,泷泽生的情报自从被一个叛徒泄露出去后,他的人身安全便变得很是微妙。
泷泽生抱起篮球,身前是自动感应积分的篮筐,他姿态舒展的投出球,整整落入筐心,“这可比的不是游戏了,要来吗?”
他露出了带着挑衅意味的浅笑,不会让人升起反感厌恶,反而会觉得……他那张笑脸真是讨巧,望过来的眼睛里带着亮晶晶的生气,似乎不染一丝阴霾,瞳孔深处都要溢出善意来。
……怎么会……这样?
发觉这一点的两位假酒诧异的想到。
这位被称为组织内最恐怖的科学家的人,竟然是……
不止投篮机,泷泽生擅长街边游戏厅的所有设备,因为五条悟有一阵子玩过,中也也很喜欢打游戏,且是记录的常年保持者。
不知不觉,他们打上了头,本就是很容易专注的性格,挚友在侧,任务完成,唯一跟在身边的组织成员也不会武力,精神松懈下来的结果就是他们应下了泷泽生提出的赌局,看看谁能最先赢下这个游戏厅的某台设备的记录。
而回过神来的时候——
有冰凉的汽水贴上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始作俑者笑嘻嘻的凑在他们身边,拿着颇显幼稚的儿童饮料恶劣的晃了晃,“给,渴了吗?”
泷泽生不知何时跑去旁边的自动售卖机随机挑选了几瓶饮料,这不是明显的放水吗?
“事实上,我没有告诉你们,这所游戏厅的所有记录都是我打下的,所以我非常了解这些游戏的规则以及哪个设备的零件老旧了,从这点上来说你们就很吃亏了。”把这种秘密说出来的少年显然不怎么在意赌局的胜败,他自然的说道,“但是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不会经常去游戏厅玩吗?总感觉有些东西你们操作得过于生疏了……哦,是因为时代的改变,你们小时候没有这种游戏机吧。”
“……”
……什么?
正在喝汽水的两个人感觉喉咙里的凉意蔓延到了颅顶。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紧缩抽离,令他们的肺部都感受到了诡异的灼烧感。
——[……格罗格,组织里十分恐怖的科学家。]
——[这个恐怖是具象化的,并不只是感觉。]
——[你无法想象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你在他面前会被扒得裤衩都不剩,前任的喜好都能被他知悉,那家伙就像怪物一样。]
这一刻,这句话才有了沉重的实感。
“你在说什么?”苏格兰率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这家伙不是那种关系,不要因为我们一同加入组织就生出这种判断啊。”
“哈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泷泽生无所谓的坐在了旁边的小马上,仰头喝了一大口汽水,然后蹙了下眉,“生姜人参口味的,可以说毫不美味,苦涩难抑,辛辣难言,但是好像对体虚的人很有帮助。”
他晃着汽水的瓶子,里面有细小的气泡爆炸的声音。
“而且包装上的字很有趣,大概是某本文学著作里的台词吧。”
泷泽生抬眸看向他们。
“我能承受任何痛苦。”
“只要这种痛苦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