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爱伦·坡在港口mafia里游荡。

很少有人限制他的去处,于是他趁着这个机会试图摸清这个组织,但是港口mafia在白天和普通公司没什么两样,他们有财务部,贸易部,还有像武装侦探社那般的委托相关部门,就像所有目的只为盈利的企业一样。

而且他赚钱的本事还挺厉害的——来自一位偷拿了他们的企划书和财务报表的外国天才侦探小说家/年轻的组合设计师的评价。

武器库和训练场都属于禁地,没有专门的许可,或者在这个组织里到达一定的等级,都不能踏足。

“唉,还说不是那种人……”

爱伦·坡最后跑到了正在施工的天台吹风,“日日把自己藏进小说世界里,任自己在那个美好的幻象里沉迷,啧啧……”他唏嘘着砸了下舌,“这和在沉醉在回忆里不能自拔自甘堕落有什么区别,港口mafia的首领就这种程度吗?”

死神!冰冷,黑暗,沉默,永远的虚无中的虚无!

“你在念叨我们首领什么呢?”

上方传来了谁的吆喝,带着隐隐的威胁意味。

爱伦·坡嘁了一声,“讨厌的小矮子来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啪叽停在了承重墙上。

黑发青年把自己拔出来,恼火的大叫道,“暴力狂!不愧是泷泽给你起的外号!暴力狂!!”

中原中也对暴力狂这种称呼可谓接受良好,旗会的同伴们也常说他是个脾气暴躁拳头梆硬的家伙,他全当夸奖了。

“你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

被质问的爱伦·坡气愤极了,“难道不是你们把我当成人质的吗?”

“没人看着你,你走不就行了?”

“……”

爱伦·坡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吐出了与刚刚的话题画风完全不搭边的,剖析某种灵魂色彩的言论。

“你若经常看到人类那种寡情薄义的滋味,那么对于兽类那种自我牺牲的无私之爱,定会感到铭心刻骨。”

“……哈?”中原中也吊着眉梢瞥他,一副他脑子长泡的模样,“你也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啊……怎么,你是被路过的野狗咬了一口吗,脑袋坏掉的话可以出门左拐去医院看一看,哦,记得缴费。”

“嘁。”爱伦·坡磨了磨牙,他在这边严肃的感叹,但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却完全没get到的模样。

黑发青年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我是在说,你们到底从哪找到这么一号人物,能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连灵魂的模样都愿意袒露,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人类最常做的是虚伪,伪装。

他们丑恶的一面往往只有自己知道,所展现出的美好无人能分辨究竟是不是假象。

“……你是说生?”中原中也指尖夹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上了火。

他淡淡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空气吐出了烟雾。

赭发青年用调侃的口吻说,“那你得回炉重造一下了,这种人估计得早点儿遇到,你这个年纪再遇见的人,大概都是图你的钱图你的色相图你的命,反正不会图你的爱。”

爱伦·坡夸张的抖了一下,“我可不是什么缺爱的孩子,我追求的才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敢追求爱的人都是赌徒,疯子。”黑发青年望着底下,港口大厦几百米,从顶楼向下看,路过的人类都小成了蚂蚁,“赌赢了就是欢天喜地的一生,赌输了就是在孤独痛苦里打滚,或者换下一个目标——但我猜,敢把一切都赌上去的人,怎么会能够轻易的放下,轻飘飘的说转换对象就换的呢?”

他摊开手,轻快的说道,“除非移情,找个替身?”

中原中也默默吞云吐雾着。

一支烟也没有吸完,他轻轻跳下了支架,朝楼内走去。

“喂,这就离开了?”

中原中也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难不成和你在这里探讨人生哲学?”

“你现在去找你们BOSS的话,找不到哦!”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转身吼道,“他又去你的小说里了?!”

爱伦·坡咧开唇角笑了笑,“那里真是个美好的地方,不是吗?”

“就像是真实无比的美梦。”

……

港口大厦的惨状被媒体说成了电缆故障引起的爆炸,不翼而飞的顶部就说是一辆运货飞机着陆时计算错误,直接撞了上来,给五座大楼掀了顶。

连飞机残骸都找到了,照片正在报纸上大肆飞着。

是异能特务科的手笔,除此之外,军警也对这次的事件进行了调查,只不过他们一无所获。

因为这是港口mafia内部的事情,没有任何其他势力的人员伤亡,还有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打掩护,政府的搜查机关只好悻悻的收起了趁此机会将港口mafia一锅端了的心思。

唉,说到底,一锅端也不可能吧?

他们的势力估计已经渗透到了政府,说不定某个议员就是他们的人。

立原道造蹲在施工高架上吃着炒面。

他控制金属的异能力对于港口mafia本部的再建有极大的帮助,于是BOSS非常慷慨的给了他这么一个职务——维修监工头。太宰治对他的卧底身份和来港口mafia的目的既往不咎,让他重建港口大厦来将功补过。

这哪是责罚,这是放水放到了太平洋。

“……好无聊啊……”

高空之上,立原道造感叹道,“最近都只能看工人们搭积木,我也想跟着广津老爷子出任务啊……最近小势力的骚动难道不频繁吗?不缺人手吗?”

“再怎么频繁,再怎么缺人手,应该也无所谓吧。”头顶一个男人说道,“我们投票选出来的代理BOSS可是全横滨最强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抽不开身,那么那些小组织都不够他打十分钟的。”是列威。

立原道造往旁边挪了一下,“喂肌肉脑袋!你把灰弄到我的面里了!”

列威翻了一个白眼,“真娇贵,这是天然调味料!”

立原道造怼道,“这么喜欢,要不我把面送给你吃?”

“哈哈,你还是多注意一下别溜号了,你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是在消磨首领对你的信任。”列威露出个比较恶劣的笑容,“要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没让BOSS拿枪崩了你都算好的。”

立原道造皱了下眉。

这句话就是在戳他的痛楚,是在他的脊梁骨上跳舞,立原道造当然知道,代表尊严的那根神经正在被人拉扯挑衅,但是他没有反驳。

组织里有一些人对他是有些微怨言的。

那个晚上,他们只看到了立原道造控制着金属穿透了泷泽生的脑袋,但是没有中脑髓地狱的人是没有办法想象到他是多么无助,以及那些攻击其实并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志——以他的视角来看,他才是被众人攻击的那一方。

立原道造清醒过来后有主动去查过当晚的监控,虽然大部分已经被损毁,但还是有一个,被安置在建筑物走廊里的监控透过无玻璃的窗户拍到了他疯癫的模样,以及泷泽生可怕的伤势。

那些视频资料全被销毁了,因为是能当作证据把柄的东西。

“嘁,大不了老子不干了。”他低喃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卷铺盖走人了?”列威拍手叫好,“那正好,你干脆现在就去和BOSS说一声吧,看看他是仁慈的给你批一个月的工资再安全的放你离开,还是把你当作叛徒处理。”

立原道造冲他喷道,“闭嘴吧大块头!老子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港口mafia的!你当我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吗?”他抬手,几枚钉子便刷刷的打入了钢板,“我还得留在这里等泷泽回来呢,他回来后一定哪里都不去。”

“说到泷泽……”

列威沉下了声音,“你也觉得他会回来啊……哈哈,他那天展现的力量很惊人吧,世界上能有几个异能力者到他那个地步?大家都说他死了,可是有小道消息说他去执行机密任务了,连中也大人也语焉不详,BOSS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啊,像是在打击下一蹶不振,但是却没有崩溃……”

立原道造对他的碎碎念全当没听见,“专心干活儿吧,我们的任务可是要在一个月内把这几座大楼修复好。”

“反正完不成,受罚的只是你这个监工头。”

“啊你烦死了!能不能闭上嘴啊!”

***

坂口安吾小心翼翼的触摸了下泷泽生留下来的钢笔。

眨眼间,大量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他倒吸一口凉气,放下钢笔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

半晌,他捂住阵痛的额头,克制住自己直视那些画面后不忍的情绪,再次拿起了钢笔。

很快,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便全部知晓了。

江夏凛也的攻击,言语,泷泽生暴露的能力,以及……悲伤至极的道别。

“虽然江夏凛也已经被定了罪,但是私自审判了他,就算是拥有异能许可证的民间组织也难逃喝茶啊。”坂口安吾头疼的戳了戳桌子上的文件。

上面是堪称机密的人物资料。

其中就有江夏凛也的照片。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为什么能一下子变成个年轻人,难道他得到了异能实验的成果?他若是也死了活活了死,那这个世界真的乱套了。”

在意识到泷泽生在书上写了什么后,坂口安吾几乎没怎么艰苦的深思就决定……帮他一把。

“这种秘密本身就不该存在……”

让他回来后过得如此艰辛……如果当初就把那件事情的后续处理好就好了……

既然如此,这次就好好抹消掉怀疑和觊觎的种子吧。

坂口安吾的目光落到了照片上,那个直视着镜头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的年轻人脸上。

他推了推眼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略显苦涩无奈的浅笑。

“可惜了,这次回来还没有和你一块去喝过酒……”

“虽然你并不喜欢喝酒。”

***

港口mafia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用金钱堆积出了一个各种物件都极为华贵的首领室。

只是此时这个地方空无一人。

太宰治正在爱伦·坡的小说世界里,坐在集装箱上和一个少年对话。

爱伦·坡没说错,这个世界真是个美好的梦境,可以忘却现实里的一切痛苦。离别在这里是不存在的,甚至有不同年龄段的泷泽生陪在他身边。

而且最近太宰治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玩法,这虽然是泷泽生准备给他的回忆录,但并不代表他无法参与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件,不知道泷泽生究竟给坡留下了多么庞大的记忆,他虚构再现出了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一个自由度极高,仿佛可以从任何节点进去,且能无限重来的世界。

回忆录里的泷泽生是“活”的。

他在河边捡到了少年太宰,但如果太宰治率先站在他的面前,白发少年就会露出茫然又恍然的神色。

又或者他等在森鸥外的黑诊所之外,回忆录里的泷泽生若是刚一出来就看到他,便会露出被吓了一跳的鲜活表情,拍着胸口说,“见鬼了!一个帅得没眼看的男人竟然在这个脏兮兮的贫民窟游荡!”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仿佛突然感受到了玩实景游戏的乐趣,他乐此不疲的刷新着“泷泽生”的表现图景,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那么泷泽生就是玩家需要应对的主角!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此时,一头白发的少年正在集装箱前抬头仰望他,“难道说我身上有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吗?一看就没有吧,你也什么都不缺的样子,看上去还还很精明不像傻子。”碧眸少年不解的轻皱着眉,然后低头扫视了一下,“……难不成你看上我了?大人物不会都有这种爱好吧,因为钱太多了该玩的该享受的都尝遍了,于是来追求点儿刺激的?”

太宰治因为这样稚嫩又荒诞的猜测笑出了声。

“嗯……你说得没错。”他好心情的起了戏弄的心思,“你的身体条件和我非常匹配,大概是能成为我的移动备用人体的程度。”

泷泽生呆了一下。

随后他后退数步,刚到的柔软姿态悉数敛去,像只嗅到危险的气息炸毛还张牙舞爪的猫一样。

“那你要离我远点儿了,这句话完全可以反过来说,你也是我的备用内脏——但是先不提你的话语真实度,我劝你别对我动手,否则我会把你的头踩进下水沟里,再让老鼠爬进你的耳朵。”

太宰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把羊之王搬出来呢?他才是你的最大筹码吧。”

被羊之王庇护的孩子们,如今都在靠着他的名号耀武扬威着。

泷泽生说,“更恶心了,你把我调查得透透的。”

太宰治忽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有一瞬发直,眼神空洞。

是的,虽然是他先把他们的关系立场搞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第一次,他从泷泽生口中听到了对待敌人才会说出来的带有驱赶意义的咒骂。

啊……好心情都要没有了。

太宰治像是一瞬间对周围失去了兴趣,他沉默着,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看着泷泽生,然后站起了身。

或许太宰治和泷泽生的相遇就是设计好的,十几岁的泷泽生只会对十几岁的太宰治上心,而其余的所有角色都像是他人生的配角一般——即使在太宰治眼里,不管是十几岁的他还是现在二十几岁的他,本质都是他。

可是这个少年好像不会对成为大人的太宰治感兴趣,泷泽生没有主动去靠近他,就算他现在有一张和少年时的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而这理所当然的被泷泽生当成了巧合……所以脸也不是触发关键的因素吗,难道是溺水受伤,虚弱状态?又或者同龄才会让泷泽生产生恻隐之心?

太宰治转身就走。

他从集装箱的另一面踩着杂物跳下,这个在现实世界里早已被修整的镭鉢街正朝他坦露着腐败的气息。

太宰治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用来探索小说世界里地图的真实度的游戏在前几轮已经玩过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太宰治没有停下。

那个脚步浅又因为地形而琐碎的人正踌躇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太宰治走向了镭鉢街的边缘。

忽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喂!你去哪,那个方向有人守着,专门劫财的。”白发少年清朗的嗓音带着几分别扭的关心,仍然朝气,“你这家伙打扮得这么好,估计会被他们从头到脚的扒光。你像被市警以裸露癖的罪名逮捕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你告诉我做什么?你是什么好心人吗?”

“我当然是好心。”

“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还来招惹我。”

“你这人真奇怪,没说两句话就走了,明明是你先跟着我的。”泷泽生跑到了他的面前,他垂眸来回的扫着地面,是太宰治眼里心虚的表现,“我刚刚……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

“你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受伤……我哪知道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啊!这几年下来我学得最精的就是先对人恶语相向,否则别人会小瞧我的!”

事实上也没说多么重的话的泷泽生被鸢眸青年那个了无生气的眼神吓到了,然后自发的反思后悔起来,他看起来无措极了,低低的,试探性的说道,“你不会是想……投海吧?”

镭鉢街的边缘有一处断崖。

太宰治没有立即回话。

泷泽生等了几秒便没有耐心了,他抬眸看去,顿时怔住。

太宰治的眼神往往能投射出很多东西。

而现在……

泷泽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

他感到了强烈的被注视感,那个眼神珍重,炙热,并不粘稠,反而能令他感到电流划过身体的温暖和……

泷泽生咬住舌尖,没敢想那个词。

“呵……”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

“好吧,你还是这种人啊。”

世界倏然在此刻定格。

一个活力满满的声线插入,来人雀跃的对太宰治说,“很有意思吧!”

是小说世界里那个一开始便出现的,现在时的泷泽生。

“因为我觉得太宰你喜欢一切不在掌握内的东西,这个小说世界很大很大哦,我花了好多功夫造出来的,在我回来之前,这个就给你解闷吧!”

而一切“泷泽生”的终点,这个仿佛接待进入小说世界的主角“太宰治“的绿眸青年,大概是最接近于泷泽生本人的存在。因为他拥有泷泽生对付上试验体中也之前的所有记忆,包括脑髓地狱。

太宰治转头看向他,青年的唇边还有未散去的浅笑,“所以你这是怕我寂寞?”

“很明显,是的。”泷泽生坦然承认道,“你也可以给我讲讲外面发生的事,因为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小说世界是绝对的保密之地。”

“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你吗?”

“那也蛮有意思的。”

而太宰治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伤亡人数,政府的举措,港口mafia的重建。

“我把江夏凛也杀掉了。”太宰治说,“保险起见,尸体也没有给他留,万一他也来一个死而复生就麻烦了。”

但是泷泽生似乎对江夏凛也的现状兴致缺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别处,此时正捏着下巴沉思,然后煞有其事的郑重宣布道,

“百分之二的死亡率,这是我对你爱的证明啊!”

那场事件,港口mafia的死亡率仅仅只有2%。

平时的外出任务,对他们来说都足够危险了。

太宰治呆了呆。

随后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拿泷泽生的脑子没辙一样,“我早就该想到你是这种人,怎么会连威胁到自己的敌人都不放在心上,一次两次就算了,再来几回,我骂你的愚蠢就要变成真的了。”

“嗯?才不是那样,只是这里的我就算对他上心也无济于事,何必浪费脑细胞和感情给他?”

碧眸青年揽过太宰治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

要感谢他们重逢之后那一阵子奇怪的相处模式,他们现在已经熟练的学会了用怎样的角度和姿势,才可以既举止亲密,又不会因为碍事的人间失格而翻车了。

“那天我意识到了……”

“我的人设太过单薄了。”

泷泽生是一直依附于重要角色的存在。

他是五条悟的护卫,是太宰治的下属。

唯独没有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一直是你们给我的,再加上我吃了够多的亏了,所以这次我要——”

——站在权力的中心。

泷泽生对着天空发誓道,“我要成为橘子!!!”

太宰治:“……?”

***

“呕……”

巷子内。

一个狼狈至极的年轻人正扶着脏污的墙壁呕吐,他浑身都是血,但奇迹的是没有伤口。

可他现在仍然在呕吐,拼命的呕吐,像是要把自己的内脏都呕出来一般。

待到胃里真的什么都不剩下,只能徒劳的痉挛后,那个绿眼睛的年轻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然后状似颓废的倒在了一边。

他有这一反应完全来自于精神上的压力,其中一部分有恶心的精神异能的后遗症,其余则是不管再怎么找补,他都违心的没能遵守承诺的罪恶感。

泷泽生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工具人徽章。

他靠着这东西离开了那个拥有异能力的世界,反转术式治愈了开领域烧掉的脑子,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到身体在痛。

泷泽生神经质的将手指陷进发丝,拽住了自己的头发。

一次,两次,穿越局没想着放过他,他的逃离就像在打通的鱼缸里乱窜的金鱼,以为自己去了广阔的天地,实则一直在被人注视被人观察。

“……成为世界不可或缺的一员。”

“起码是不能轻易就抹除的角色。”

忽然,泷泽生在徽章的背面发现了一行小字。

这个仿佛金属质地的小物件,被人悄悄留下了印记,大概是被贴了一层极薄的金片,金片上刻印着什么。

泷泽生抬起眸,些微的光亮映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眸里像含着泪,又像是血。

——我只会在雪地上写信,写下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要早点来,来吧,要不晚了,信会化的。

***

太宰治最后看了一眼书页,然后把它小心的塞入了[完美自杀手册]夹层中。

他手指一动扣上书籍,头也没回的踏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货运船。

随身携带的行李就是一台相机,被用蜡保存好的鲜花手环,以及爱伦·坡的小说。

还有……

泷泽生很早之前准备的,那本环游世界的计划书。

他靠在甲板的护栏上,仰头吹着海风。

路过的水手被他的气质吸引,情不自禁的停下来向他搭话,“是要去外面谈生意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随后飘忽的笑道,“嗯?大概吧。”

“这个形容可真是模棱两可啊,明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水手嘟囔道,“你看着像是在飞机的商务舱里喝红酒的那种人,怎么会想着坐船出行呢?”

“……因为……”

太宰治闭上眼眸,

“想着不能让某个人担心。”

“?”

太宰治没再多作解释,他双手插进驼色风衣的口袋,转身离开了。

——对未来的正直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要不计代价的追求快乐,抵抗这个用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

约好,你在冬季与我相会。

这就算我将冬天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