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件风衣泷泽生很喜欢,当即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衣柜的格子不够长,风衣的下摆会委屈的皱起,泷泽生就把它挂在了墙上,日日都能看到,就等着开春之后穿上它。

孤儿院的物资因为匿名好心人的捐助丰富了起来,泷泽生单独得了一扇小太阳,正对着他的床铺烘烤,于是连续几天都觉得冷得像石头一样的被窝也有了温暖柔软的感觉。

泷泽生睡了个好觉。

伤口的疼痛习惯了也就那回事,但森林太郎还是每天按时给他换药,惹得泷泽生说了一句,“你这样期望它愈合的模样,就好像在期望一个奇迹的发生。”

黑发青年毫不犹豫的回道,“可是你回来,不就是奇迹发生吗?”

泷泽生莫名被这句话击中了心神,他略微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唇边的叹息变成了笑意,“是啊。”

他暂时安稳的呆在了孤儿院,因为寒冬真的很令人难以忍受。

这所孤儿院地位偏僻,周围的人家也不富有,平时很少有人到访,让泷泽生经常担心生计问题,他核对了森林太郎那边的账簿,用阴郁的目光看向他,“你穷得叮当响,这种程度是怎么把孤儿院开下去的。”

森的表情就像终于有人来担忧这个一般惬意,“我们还是会得到固定的政府补贴金的,偶尔会有一两家人过来看看是否要收养孩子……但是你知道,横滨流离失所的孤儿太多了,而需要收养孩子的家庭少之又少。”

“我呆在这儿都要两个月了,也不见孩子变少。”

“孩子们本身也很喜欢这里嘛,都说这里像大家庭一样。”

泷泽生瞥了他一眼,“可能是因为你不当港口mafia的首领后就变得温和了?像个没什么脾气的大叔一样。”

森林太郎惊愕的睁大眼,“过分,我怎么就是大叔了。”

“他们都这么叫你的,我也是个成年人,孩子们其实分不太清二十岁以上的年龄概念,但是对我和你的称呼却完全不同,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吧?”泷泽生把书合上,“他们其实更像唤你‘父亲’,‘爸爸’。”

森林太郎垮下肩膀,“突然拥有了将近三十个孩子,压力好大。”

“胡扯吧,你运转上千号人的组织都不见你这么疲惫。”

泷泽生一边和他随意的闲聊,一边将打理好的花瓣串链挂在了墙上。

孩子们那天将花瓣一针一线的穿了起来,玩了好久的冠冕仪式,泷泽生就是那个脖子上被戴上玫瑰花的王子。

如今花瓣稍稍有些干瘪,但依然饱满鲜亮,那是因为爱丽丝及时找来了特殊的蜡,让其停留在了美好的模样。

“说起来,你是遇到了欢庆会吗,还是运送鲜花的车子不慎漏了,不然怎么会捡到这么多。”

森林太郎用一种刚刚回想起来的语气说,“这么明显是礼物的东西,却看不出究竟要送给谁。红玫瑰是普众心中爱情热恋的象征,是铭记于心的约定,粉玫瑰又是纯洁的友情,绿玫瑰要么代表青春永驻,要么代表只存在于天堂的爱,蓝玫瑰是奇迹与不可能之事,或者神之祝福?这里面还有原产于欧洲的野玫瑰,野玫瑰的寓意是霸道啊,”

泷泽生扯了扯嘴角,“森,那只是一些无聊的说法而已,而且在各种文化圈子里会有不同的寓意——不过你拐弯抹角装傻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

他直接捅破了森林太郎未尽的话,“如果真要将花语看作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准备这些鲜花的人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就是他不想让人了解到他的任何用意,不想被人揣度,想入非非,却无法忍耐将心意藏住……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花的寓意都不算错。”

他的手指拂过黑色的花瓣,“有人说黑玫瑰是永恒,有人说黑玫瑰是死亡,只是人们赋予的意义罢了。其实花朵本身什么都不是。”

最后一句话竟然显得冷漠无情了一些,很难像泷泽生会说出的,因为他这人总有点儿理想浪漫主义在身上,看到什么都会赞美事物美好的一面,照他的说法,他明白事物有两面性便足够了,深究阴暗的一面只会徒增烦恼,更抽象些形容的话,会让灵魂变得沉重潮湿。

“我去做饭了。”泷泽生拍拍手,走向厨房。

“今天还是咖喱吗?”

“没错,因为咖喱做起来简单又美味。”

森林太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已经连续三天都在吃咖喱了。”

“没有办法。”泷泽生无奈的对他耸肩,“因为我们家穷的只能吃得起土豆萝卜和鸡肉。”

很难想象他没有来之前,海边孤儿院是怎么运作的。

孩子们都很乖巧,他们在经历过巨大的心灵创伤后,在新的大家庭里靠温暖的爱和时间疗愈着自己,但物质上所得似乎还是很差劲,起码泷泽生发现他们连合适的衣服都没有,因为孩子们正是狂长身体的时候。

“除了捐赠和政府补贴金,你们是怎么盈利的?”

“偶尔会带着孩子们出去做义工。”

“……义工?”泷泽生瞪大眼,雇佣童工一词啪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只是社会活动而已……社区会定期举办一些环保活动,去海边捡垃圾,或者捡草地里的烟头,塑料瓶,通常以家庭为单位来竞争,胜者会有奖金,而他们会因为我们的特殊性对我们格外宽待,会让整个孤儿院顶着一个名额参加。”

所以获胜的通常是那些孩子,这条规则被人们默许。

但在恶劣的严冬,又是刚过完年的时候,这些活动便搁置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泷泽生终于能离开暖炉了。

好心人的捐赠似乎并不是一次性的,在他们扣扣嗖嗖的用着物资时,第二个月,一大笔钱被包裹在信封中,投放到了他们的邮箱里。

看到钱的那一刻,泷泽生热泪盈眶,但令他意外的是这次捐赠的物品里竟然好几本书,几款解闷的桌游,一看就不适合孩子,是给大人准备的。

由于好心人的赞助的资金过于雄厚,人手不足的他们还雇了个负责清扫卫生的员工,是位温柔和蔼的中年女性。

泷泽生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头顶和脖子终日缠着绷带,让他忍不住吐槽,“这模样就好像我和太宰有相同的癖好。”

提起他的名字后,泷泽生便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表现出来便是不管他刚刚在做什么,兴致如何,都会进入短暂的停滞状态。

“其实你现在可以出门了哦。”森林太郎觉得他可能被憋得太久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如今你再出现,没准不会引起很大的波动呢,熟人们会把你当成你的兄弟也说不定,或者单纯长相相似的人。”

他还特意以自己作为例子,“况且这一带区域根本没有我们的熟人,我出去走动都没关系。”

泷泽生一脸你真是天真,“BOSS。”

这个称呼出来时,森林太郎怔了一下。

任谁现在听到有人对他用这个称呼时都会觉得是挖苦吧。

“你的脸可是绝对的机密,而我不是啊——”

泷泽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仰起脸,憋了又憋,突然气急败坏一样大声喊道,“我踏马也好想出去啊——!!!但是我这张脸不仅在里世界,在横滨市警那里也很出名!!”

他抓狂道,“你明白吗!老子当年和中也一块和刑警玩你追我赶的游戏,那张脸被他们的摄像头捕捉到了正侧后三个视角!我又不能像中也一样上天入地,我两条腿逃不过他们!我还那么帅,那么帅!那么帅!!帅得百里挑一!!!除非市警这几年直接换代了,否则我绝对会被认出来。”

泷泽生磨牙,“在黑手党的圈子里更是出名了,我可是太宰治的狗啊——!”

森林太郎:“……”

森林太郎:“……”

森林太郎:“你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说出了那个字。”

泷泽生蹬着灼灼的眼睛,“还有军警!异能特务科!我一定也在他们的情报部享有独一份的文档空间,哈哈,这么一想我这个无名小卒在横滨配有vip重视度呢!”

这么一句自讽用着天花乱坠的吹嘘语气,森默默看着泷泽生,碧眸青年的精神状态似乎开始反向狂奔,看上去被逼得异常亢奋。

“……嗯,是挺辛苦的。”

森总结。

在泷泽生大发牢骚的第二天,是个开春以来特别罕见的晴朗天气,温度都攀升了不少。

泷泽生换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驼色风衣,带着两三个孩子出去踏春了。孩子太多不好照看,所以他们都会分批出去探风。

不被阳光照射的阴凉处还有一小坨未融化的雪,但是也撑不了几天了,泷泽生还在枝丫上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绿,他几乎算出了叶子疯长的时间,也想象出了花开的模样。

“啧。”

想到了烦心事,泷泽生不爽的咂舌。

“怎么了生哥?”一个小萝卜头问他。

“我想到了和某个人的约定。”泷泽生没什么好隐瞒的,萝卜头们就爱听他们这些大人的阅历,会像听故事一样新奇,顿时投来了专注的视线。

泷泽生顺势继续说,“我这个人以前超级自大的,我觉得我说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萝卜头们还没听过有人用不好的形容自己,“难道不对吗?生哥不就是言出必行吗?”

“言出必行和承诺一定能实现是两码事。”泷泽生很想叹气,“就像我说我明天会去买下一所游乐场,然后我明天真的去找了游乐场的负责人交涉了相关事宜,但是显而易见,我没有钱,我怎么可能买的下游乐场,再现实一点儿,我没有人脉,我可能根本找不到游乐场的负责人,就算我在游乐场撒泼打滚都可能只是被警察抓走,连负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萝卜头们不是笨蛋,张嘴说道,“哦~~因为生哥没有能力!”

“嗯,是的。”泷泽生对她笑了笑,“因为我还是太弱小了嘛。”

他一直陪伴在任务对象的身边,尽己所能的护他周全。

但其实……真正能护他周全的人只手遮天。

可泷泽生的任务又不是单纯的保障其人身安全,系统用最通俗的说法表示,他需要对任务对象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时刻关注着其精神状态和心理需求。

因为他们所处的世界都是狗屎一样的未来。

几个人手牵着手欢欢喜喜的回去,泷泽生一路陪着孩子们唱小星星,童稚的歌声在他们越来越靠近孤儿院,走到了能看见大海的位置时就像哑了一样消失了。

原本干干净净的海上停了一艘船,看上去不像渔船,也不像出海游玩的商务船。

泷泽生嗅了嗅空气。

硝烟的味道。

他顿时意识到在这个政权分裂的城市又发生了糟糕的事,连忙加快了脚步,几个孩子看着他的反应也预感到了不妙,焦急的跑向了家。

“院长!爱丽丝姐姐!琉也阿姨!”

他们几个人冲进院子,迎面看到神情无助的琉也阿姨,一个孩子站在她面前,抽抽噎噎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偷跑了出去,我们想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生哥丢的东西,然后呜……阳太……呜呜阳太被带走了!”

他下一秒就想大声嚎哭,泷泽生安慰的揽上他的肩,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且令人安心,“别怕,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阳太怎么了?被谁带走了?”

半大少年努力遏制住哭泣的冲动,下巴的皮肤憋得皱皱巴巴,“我们,我们在海边找东西,然后海面上驶过来一艘船,下来几个外国人,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他们要把我们抓起来,阳太帮我拖住了他们……”他断断续续却焦急的说,“对了对了,那些人有枪,我们认得那玩意儿……”

哈,外国人,非法持有热武器,偷渡的?

一下子黑手党上身的泷泽生二话不说冲去了森的屋子,从他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枪,又从他书柜里翻出了一盒子弹,气势汹汹的去了他的医务室,把他无聊时调配的迷药毒药一并装进了口袋。

“生哥!”

“给森打电话,让他快点儿回来!”泷泽生把枪揣兜里,问了具体方位便往外走,“把门关上,都回屋里去。”

“泷泽君,你……”琉也阿姨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泷泽生抿了抿唇角,朝她微笑,“放心吧,会安全回来的。”

他揣在兜里的枪滚烫至极,让泷泽生摸上它便神经质的战栗起来。

但是……真是见鬼。

他飞速的前往海边,路上没有错过留意闯入者们可能呆的地方,这附近的一切早已被他熟悉得了如指掌,如果没有猜错,对方可能是想靠孩子打听下消息,可能丢失了不知名的定位器或者重要信物,所以才对行为奇怪的孩子产生比头发丝儿还多的疑心,也可能是突然对视野内的小鬼看不顺眼,起了挟持他的心思,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拿枪对着孩子,就是败类。

他跑过下水道口,废弃的住宅,直直朝着那艘突兀的停在海面上的船跑去。

到了近处后,他又伪装成路过的普通人。

船停在海上,靠着废弃的码头,安静异常。

这码头破破烂烂,人走在上面随时会有掉下去的危险,已经被插上了禁止进入的标牌。

泷泽生对着混凝土的森林制造了些声响。

没有人出来。

泷泽生轻手轻脚的潜了进去。

安静。

太安静了。

连交谈声都没有。

他动作利落的翻进甲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泷泽生视线游移,果然看到寻常的站哨岗位上木木的站着一个人。

泷泽生靠森牌特效迷药无声的放倒了他,正要把他搬运去角落藏起来时,男人的墨镜歪斜,泷泽生看到了他的脸。

泷泽生:“……”

他一下子愣住,因为他的停顿,墨镜掉在了甲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哦……

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泷泽生双手举过头顶,飞快喊道,“我投降!”

下一秒,一个坚硬的物体大力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泷泽生嘴里突突的,“听着,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和你们的顶头上司拥有长达几年的深厚友谊!”

枪抵的力道顿时大了一些,泷泽生被敲得往前一栽,差点儿骂出声,“你们的同伴没有事,我只是迷晕了他——好了别顶了!我的脑袋上还有伤你没看到吗,麻烦带我去见你们的顶头上司,我有重要情报带给他!”

疯狂输出了一顿的泷泽生被两个人架住了胳膊,下一秒,他听到一声略微喑哑的,口吻张扬的声音,“哈,我怎么不知道有个交情长达几年的下属要来给我送重要情报?”

那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钳制住泷泽生的人顿时用了更大的力气,并恭敬的喊了一声——

“中原大人。”

泷泽生心有擂鼓。

他的指节僵硬,连表情也僵硬住了。

短短一秒,他想了无数种和友人重逢该用的神情,一股热切的冲动几乎突破了理智。

“怎么?哑巴了?”

哈,连理智也好像燃烧起来了。

再次响起的嗓音顷刻将泷泽生拉回了记忆中熟稔至极的关系,赭发青年遇到敌人时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泷泽生迟钝眨了下眼睛。

然后他无视了抵住脑袋的枪口,回过了头。

他脱口而出的声音竟然显得无比平静。

“难道我不是吗,中也?”

“……”

于是,意料之中的。

——泷泽生对上了一双惊骇至极的,震颤的蓝色眼瞳。

***

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中原中也愣在了原地。

属下看着这个看看那个,非常有眼色的松开了泷泽生的胳膊,退到一边垂下了头。

啊……看看中原大人的表情。

他嘴上死死不说,心里却无所畏惧的想着,

那可真是精彩至极。

要是敌人看到了重力使这个模样,可能要笑三天三夜还不罢休了。

中原中也蓝眸圆睁,不可置信道,

“……生?”

“不对……”

“生?”

“什……不是…啊?啊?!太宰的阴谋吗?!”

“那混蛋把你藏起来了?”

“你没有死吗?!”

“不对,不对!你的尸体都是我搬的——”

“青花鱼受了不小的刺激,不像是装的……”

“那现在——?!”

砰。

泷泽生被掐着脖子大力按在了地板上。

那个青年在经历过滔天的震惊,混乱的猜疑,不知所措的茫然之后,威胁般嘶吼道,“你到底是谁——?!”

“咳咳……”泷泽生的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脖子上尚有伤口,后脑勺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被撞得头晕眼花。

可比起那个,中原中也在意识到他可能是被人假扮的愤怒,他被掀开伤疤后已然控制不住悲恸的嗓音更令他心尖颤抖。

中原中也立刻无措的收回手,他对着这张脸下意识心疼起来,“你……!”

“哈哈……”泷泽生反而笑了起来,“你这个冒失鬼,老子就站在马路边上,你挨着我这么近的距离,与我擦肩而过——都没有认出我来。”

“什……?”中原中也喉咙发紧。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碧眸青年,对方还是那么鲜活,不管是表情,语气,还是呼吸。

泷泽生喘息了一口气。

他望着空茫茫的天空,声音中满是落寞。

“真让我失落。”泷泽生一字一顿道,“你们两个都是……”

就算一时没有靠马达的轰鸣声辨认出来,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中原中也机车的轮胎印记。

就算那人的身形因为距离过快而未看清,他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真相。

中原中也原本用膝盖抵着泷泽生的腰腹,他没有用任何重力压迫,如今却不可抑制的懊恼起自己用的力气还是太大了。

怎么回事?

他在挚友的轻声埋怨中,大脑犹如缠绕在一起的麻绳般混乱。

“你啊,是太宰派来这边执行任务的吧……”

因为太宰治就算拥有算无遗漏的本事,也还是会留有意外发生的余地,他会派出绝对不会伤害泷泽生的人。

“我不是笨蛋。”泷泽生淡淡道,“他躲着我。”

他不来见我。

“还是说他不想见我,没必要?担心见我会暴露他的踪迹?不管哪种可能我都没法接受,但有时候就连我也想不通太宰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也会经过破冰,会成为彼此踽踽独行恍然发觉的陪伴,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下走向了珍贵无比的坦诚。

“他连我活过来的消息都没有跟你说。”

所以我也会不解,迷茫,生气,委屈。

所以我决定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