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执念变成了纽带。

青年愈加模糊的身形竟然开始凝实,呈现出一种熟悉且扭曲的状态。

五条悟怆然又绷紧的神色里划过一丝愕然,

这才是过咒怨灵……

这才是真正的…受到诅咒的模样。

污浊的咒力犹如坚固无比的锁链,牢牢困住了那只飞鸟。

他们心甘情愿。

他们对这一结果都甘之如饴。

诅咒成了吗?

泷泽生阖上了那双情绪浩荡的碧色眼眸。

他被泪水浸的湿润的疯狂,他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哀恸,一并被垂下的眼睑遮住。

五条悟怔怔的接住了他软倒下的身体。

“……生?”他低低唤了一声。

泷泽生并没有回应他。

他似乎被留在了一个很奇怪的状态。

怨念缠身,咒力磅礴,两股不同源却相同的执念正死死纠缠在一起,牢牢的覆盖在他的身上。

就好像在孕育中等待破土完成的那一刻。

“……”

时间都仿佛因为他们僵直不动的身形而停滞。

跑到远处的普通人正噤着声不敢发出动静,仔细一看,他们每个人的脖颈都被咒灵扼住,迫使他们无法发出吵闹难堪的声音。

五条悟紧紧抱住泷泽生,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随后,像是有什么崩塌。

庞大的咒力倾泻而出,那是人类至今无法站到的高度,是只有最强能到达的顶点,翻涌的咒力化为了实质的压力,普通人被这份力量冲击得连稳住身形都不能,大脑轰鸣,仿佛一瞬间接收了无数信息,耳朵更是充斥着杂乱的噪音,而在这一片竭斯底里的混乱之中,他们似乎听到了有谁在发出凄哀的悲鸣。

“悟!”

唯一能承受住影响的夏油杰大喊了一声。

极致的痛苦,极致的怨念,几乎要化为最强的诅咒。

咒力拥有形态,拥有光亮,于是旋涡中心的两人变得模糊。

夏油杰连忙放出了大量咒灵,本能的吞噬起了那些咒力。

这究竟是什么呢——?!

慢了一步赶到的江夏凛也怔怔望着这一幕。

——是天灾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片混乱只持续了十秒。

十秒,对最强来说已经是漫长的十秒了。

他用十秒接受现实,并将泷泽生的话听进心里。

泷泽生说:等待。

青年的本意是——不要放弃这个世界。

恶意也好,阴谋也好,普通人,咒术师,高层,黑暗地带——不要让他们迎来毁灭。

“悟……”

夏油杰轻轻唤了他一声。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带着揪心的担忧。他曾经见过这样的五条悟,在泷泽生被伏黑甚尔捅伤以为悟已经无力回天,于是心怀死念奄奄一息的时候,五条悟就是用这么一副冰冷到似乎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淡漠模样抱着他的。

而如今,眼前的五条悟……

像是彻底缺失了一部分,通透的苍天之瞳里映着疏离的神性,连表情也失去了。

“杰……”

五条悟抱起泷泽生。

青年的脖颈无力的垂下,两手耷落在身侧,五条悟小心的将他的头摆正,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这里麻烦你善后了。”

最强咒术师状似平静的说道,在挚友的眼中却是失魂落魄的模样,“抱歉,现在没有办法顾及到你。”

“不,别说这种话……”

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一切的夏油杰微垂下眼睑,掩住了眸中明明灭灭的光。

他将痛苦全变成了一声没有从喉咙里溢出的呜咽,牙关紧要,下颚绷紧,脖颈处的青筋因为他的隐忍而为微微鼓起,晦涩压抑的气势令他看上去有些阴沉恐怖,黑发青年却只保持在一个绝对不会打扰他们的状态。

最强咒术师的诅咒,爱的诅咒,是这世上最难以承受的誓言。

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夏油杰心疲力竭的想,“诅咒他吧,悟。”

再一次把他带回我们身边。

这样的结果不会有人反对。

没有人能反对。

他晦暗的眸子瞥向战战兢兢的普通人,像是觉得心烦,强制自己转开了脸。

“天与咒缚被人放了出来,我听生说他被交给了总监部,原本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嗯,我知道。”五条悟路过他的身边,他的状态异常不对劲,“抱歉,现在我没有心情处理这件事,但我绝不会不纠察。”

那是当然的。

夏油杰深觉讽刺的扯了下嘴角。

最后……他们竟然还是没有阻止那些人。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身处人生岔路口的咒灵操使看到了好友被人类的恶意所磋磨得不成样子。

于是他发现在光明的一面能做到的事太少了。

老鼠都在暗处。

他们耐心蛰伏,伺机而动,只等待着某一天将猎物撕咬成碎片。

***

五条悟带泷泽生回了高专。

不是本家,因为他知道泷泽生不喜欢那个地方。

比起死气沉沉的御三家,果然还是有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咒术高专更适合他。

家入硝子正在治疗狗卷棘的伤口,她盯着那道穿心而过的窟窿看了好久,直到其完全愈合才稍微松懈下来,而旁边,乙骨忧太也在紧张的望着这边的情况。

“前辈,他怎么样了?”

棕发女性含了颗糖在口中,“没什么大碍了,马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反转术式是怎么运作的?”

“你想学?”

“嗯。”黑发少年握紧了垂在胸前的戒指,“眼睁睁看着同伴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在我看来挺简单的,但是好像别人怎么都掌握不了诀窍,就连悟都是只会给自己治疗……”家入硝子正随意的说着,忽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般失落。

某种无法形容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来了,并且情况恨不乐观。

她转过脸,医务室外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有些沉重。

乙骨忧太愣了愣,随后惊喜的站起身,“是五条老师!”

医务室的门被拉开了。

乙骨忧太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先是看到了满头血的泷泽生,对方虚弱的模样触目惊心,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了五条悟脸上。

……对方的表情令乙骨忧太感到陌生。

他第一次在这个被说自我主义过剩的不靠谱青年脸上看到了比沉稳更可怕的沉默。

那似乎是无法感知外界的沉默,或者说外界的一切都不会引起他情绪波动的沉默。

纯粹的冷色调,连那双眼睛都变得不近人情。

头顶的白炽灯落下的光亮都错觉般带着冷气,乙骨忧太嗓子发紧,问道,“泷泽他……怎么了?”

他细细凝视着泷泽生的胸口,没有起伏?是微弱到他无法辨别还是根本消失了?

五条悟径直掠过他,乙骨忧太的视线便紧紧跟随在他身上,他预感到了最坏的结果,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五条悟将泷泽生放在了一张干净的床铺上,他垂着睫毛凝视着泷泽生的脸,“硝子,看看他怎么了。”

声音……听不出问题。

家入硝子靠近这边,伸手覆上泷泽生的颈动脉,结果摸到了一个窟窿。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擦去指尖上的血,检查了泷泽生的鼻息,还有心跳,像个无情的法医般拨开青年的眼皮,观察了下他的瞳孔。

然后她作出结论,“死了。”

乙骨忧太倒吸一口气,

他说服自己的理由全面崩塌,比起五条悟的回应,房间里最先响起的是他的抽泣声。

“抱歉……”发觉自己的哭声引来了两位前辈的视线,乙骨忧太狼狈的捂住脸,“抱歉,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他没有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就像他现在没有先问缘由而是独自走出房间消磨情绪一般,他知道此时最伤心的一定不是他。

在愤怒到来之前,在得知泷泽生被杀死的怒意和恨意之前,乙骨忧太感到了灭顶的无力和悲伤。

他的眼泪滴在了地上。

第一次……

乙骨忧太缓缓蹲下神,蜷缩在角落,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在成为咒术师后,在踏入这个特殊的领域后直面了死亡。

带他进来的是泷泽生。

真奇怪……

乙骨忧太把脸埋进膝盖。

真奇怪,那个初次见面时大笑着搂着他肩膀的青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而失去他的五条老师,又会变成什么样。

“忧太……”

察觉到他的这份悲伤,里香从他面前的地面钻出,大半身形隐在一片漆黑中,她的嘴一张一合,“忧太,它是…连我都害怕的……”

乙骨忧太怔怔的想到,

他是,连里香都恐惧的,过咒怨灵。

“……意思是不是单纯的死亡吗?”

乙骨忧太喃喃出声,“不能用人类的死亡定义他?”

***

“死了?”

医务室里,五条悟重复了这几个音节。

“嗯,生命体征都消失了。”家入硝子肯定的说,“但很奇特的是身体没有变凉,估计也不会变僵,本来就是咒灵和人类的结合体这样混沌的状态,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能确定……要把伤口都治好吗?即刻就能进入入殓仪式。”

这真是有点儿恐怖笑话的意味。

而五条悟同意了,“嗯,先把他整理干净吧。”

伤口是硝子来的,清理的工作则落在了五条悟手上。

他摸了摸泷泽生的眼角,那里的血被泪水浸湿又风干,氧化成了深褐色。

家入硝子平静的表面在他的轻柔动作下被打破,她抖着声音问,“发生了什么?”

“生中了术式,大概是强制超度那种类型的。”

“还有这样的术式啊……”

“从效果上来说他的怨念被强行抽去了。”

家入硝子移开视线,她怕再把目光放在泷泽生身上,也会控制不了自己被情绪影响的泪腺。

过了一会儿,家入硝子说,“身体不会变凉是我猜的。”

能称之为下意识说出口的谎言吗,或许是想要许下的期盼也说不定。

“他不会走。”

五条悟说。

家入硝子瞳孔一颤,她嘴唇抿了抿,用无可救药的语气说,“你还真是……疯得不轻啊。”

竟然满怀怨念的诅咒了泷泽生第二次。

……这是在养蛊吗?

“说实在的,悟,虽然你这个家伙自大还不守常规,但在生的事上却是一点儿都没长进啊……”家入硝子将糖果化尽遗留下来的棍棒丢进垃圾桶,僵硬的肢体暴露了她混乱的心绪,她抚了抚沉重的额头,将棕色的发丝撩开,说道,“等这家伙醒了,要不要告诉他?”

“……”

“你不告诉他,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是……”五条悟摸过泷泽生带血的唇瓣,“你们都能发现的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在这场名为情感的拉锯战中一直都是败者。

泷泽生对他从来都没那种心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猜想……”家入硝子当着泷泽生的面,说道,“他只是料定你不会爱上别人?因为他很了解你。”

“……”

“与其说他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不如说他对所有人都没有爱欲,包括人生规划里也没有这一选项。”家入硝子一直觉得泷泽生这个人蛮神奇的,因为他的感情纯粹热烈到令人招架不住,又毫无缘由,仿佛他选定了某个人,便会对那个人倾注全部的真心,这份真心里甚至连自己的一切都算了进去,“他其实早就笃定,自己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没别的路了可走了。”

***

几个学生聚在了一起。

他们站在泷泽生的宿舍前,迟疑了许久,最后只是跑远到一边往这边张望。

“太芥?”

乙骨忧太摇了摇头。

禅院真希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自闭,“想也能知道,五条老师不会放手的。”

熊猫才从夜蛾那里得到消息,跟着自闭,“可是把尸体放在房间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吧。”

“不是说不是纯粹的尸体吗?”

“家入前辈说五条老师在养蛊。”

禅院真希叹了一口气,“损友能说出来的话。”

“泷泽不是里香的状态。”乙骨忧太沉沉道,“虽然无法理解,但他似乎有苏醒的可能。”

“可能性多少呢?”

“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说有完全不醒的可能。”

“……”

学生们齐齐自闭。

禅院真希抬了抬眼,“乙骨,你哭了吧。”

“不要提这件事,我才控制住情绪。”乙骨忧太别开脸,“这还是第一次……希望一个过咒怨灵不要解咒。”

希望他能回来。

因为如果泷泽生不回来——

“如果泷泽不回来……”乙骨忧太忧郁的说道,“五条老师要怎么办。”

***

被打理得整洁干净的青年安静的躺在床铺上。

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金毛犬原本雀跃的模样顿时变得哀伤,他垂着眼皮,呜咽着凑近泷泽生的脸,嗅来嗅去。

五条悟拍了两下它的脑袋,然后给泷泽生的手机充上了电。

大福用头顶蹭开了泷泽生的手掌,然后把下巴放了上去,垂着尾巴不动了。

五条悟忽然就想到了国外某条新闻,主人下葬时,主人的爱犬窝在主人的墓碑前大声抽泣,动物也理解逝去的含义,它哭得不能自已,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生要是看到你那样,估计要心疼坏了。”五条悟小声的自言自语,“他要是因为看不得你哭所以直接掀开棺材就好了。”

这笑话冷得五条悟都觉得心底一沉。

“不过不可能吧,他要是有那本事……”五条悟抱起凑到他腿边的猫,荞麦被圈在他的胸口,柔软的脑袋挨上了蓝眼青年同样柔软的脸颊,“他要是有那本事,怎么可能看我那么伤心还无动于衷。”

“……”

“起码你醒来的时候,荞麦还在。”五条悟摸着长毛猫的脊背,“它都已经等了你一个九年了。”

“以猫的寿命来说,第二个九年会很漫长难熬。”

“我们默认它会长寿啦。”

“所以你要在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时候醒过来。”

“最好明天就醒。”

“……”

“好蠢。”

五条悟坐到了泷泽生天天苦思冥想奋笔疾书的桌前。

他挥了挥那叠稿纸,“我看了哦,反正你没法阻止我。”

他掀开泷泽生的记忆。

就像是和泷泽生制造了新的回忆。

他又知道了泷泽生的事,就好像他和泷泽生的故事没有走向结尾。

【八月,和悟去了海洋馆。】

【在游玩的时候发现了咒灵,悟的兴致大跌,我陪他去吃冰激凌,一下子吃了三根,肚子好凉。】

【吃坏肚子了,挂了急诊。】

【悟看上去有些自责。】

【怎么办,五条大少爷心情不佳,躺在病床上的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慰的话,最后说了一句:没关系,区区三根,只要习惯了就能吃下了。话说出口我自己都笑了,悟更是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我好久。】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语言能力实在匮乏,因为我想说的不是那个。】

【我经常受伤,受外人眼中不必要的伤,受本来不该我受的伤,但那些都无所谓,我不止一次的想,皮肉之苦是最好疗愈的,更何况还有硝子在,无法忍受的从来都是心灵上的失去。】

【于是我做的事情,如果有悟为前提,便全是值得的。】

“这些就算写在回忆录里,根本没有参与的宏也也无法进行真假判定吧…生真是,这种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啊。”

好安静。

这个房间变得冷清了。

五条悟望向窗外,随后抿起了唇角。

像是有些委屈,他说,“老天都跟我作对……它又选了下雪的日子让你离开我。”

***

泷泽生被召回了待机室。

他其实没有理由发怒,此时却怒不可遏的砸掉了房间里所有能动的物件,心力交瘁的转来转去。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是经历战斗后的模样。

投入世界用的是他的本体。

那悟那边呢,他没有留下来吗?

还是说留下了穿越局常用的克隆体?

“我记得你的评语里有一条是:情绪稳定。泷泽。”系统警告一般说道,“但鉴于你才被迫脱离任务世界,感到愤懑也很平常。”

“你懂什么?”泷泽生对它呛声,“别用你那一套回复模板和我沟通,这句话你在我完成第一个任务时就说过了。”

“我的等级并不算低。”系统的声线依然平稳,“你需要镇静剂吗,你现在像只无头苍蝇,或者狂暴的狮子。”

“你这样乱窜的行为已经违约。”系统似乎调用了哪里的资料,一板一眼的说道,“但是你的情节非常轻,是这种现象里最轻级的。”

泷泽生呼吸一窒:“……?”

他忽然有些卡壳,他以为系统会给予非常严重的惩罚。

却听对方冷静的说,“在你之前已经发生了三百七十八起工具人逃窜事件,其中白月光工具人134例,炮灰工具人12例,剧情维护工具人54例,其他各种也都有,都是因为不同程度的参与了任务对象人生,被情感左右所以做出了非理智行为。”

泷泽生:“……”

他震惊极了,瞪大眼睛看着给他显示一排数据的屏幕。

“你的情况属于最轻级,因为你回去后基本没有影响世界进程……嗯,人物心理的问题好像有些严重。”

泷泽生轻声说,“那什么是严重的?”

“很多跟着悲剧型反派的工具人因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任务对象过得那么凄惨还得到那样的下场,通常会不顾一切的阻止故事发展,也就是剧情完全脱轨。”系统到了如今才和他解释有这一现象,“剧情都是我们演算得来的,有一些大小误差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但如果人物的命运更改得太过彻底,比如正派主角死亡——严重性你也知道。”

主角,反派,炮灰……这些只是穿越局给出的比较好理解的定义称呼罢了,方便工具人判断阵营,疏离人物关系脉络,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者,没有谁是谁的陪衬之说。

“我们这一行本来就很特殊。”系统调出了泷泽生的积分和成就,“对于你们这样劳心费神的员工,我们都会匹配优越的待遇,你现在可以出门领取自己的抚恤金,然后休一个长假,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说。”

也就是半退休的状态。

泷泽生盯着屏幕上自己的证件照。

他的脸在电子光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无机质的淡漠来。

系统没有觉察出他的异常,继续说道,“我已经联系了负责人,他现在正在给新员工进行培训,待会儿才能过来,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或者整理仪容?”

泷泽生摸上自己被开了洞的太阳穴。

他又摸上自己的脖子,血液凝固,在这个空间里是不会加重伤势的。

最后,泷泽生的目光落向了悬在半空中的,那枚金灿灿的工具人徽章上。

他在逃离待机室的时候把徽章打飞了,因为徽章是工具人的定位道具,也是这所横列在时空裂缝里的待机室的能源钥匙。

泷泽生闷头掀起床铺,暴力将床腿掰断。

系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你还要发泄情绪吗?”

碧眸青年默不作声的靠近待机室的中心。

他的眸子晦暗一片,似乎要从瞳孔深处流出实质性的黑来,决绝和狠意再次涌上他的大脑。

泷泽生猛地砸向徽章,

“——我说过,老子不干了!”

这个地方,他一刻也无法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