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吐露了太多他的心声, 时屿跟他紧扣的指尖缓缓缩紧,感觉脸颊都有些烫。
“不理我,怎么还是没忍住继续给我写信?”段京淮环紧他的腰,冰凉的唇厮磨着他的耳廓他, 感受到时屿的轻颤后, 张嘴咬了一口耳垂。
时屿感觉那块柔软都被咬的一片酥麻。
“因为是装的, ”他开口,嗓音因动情变得有些沙哑,“本来就是只是想要‘威胁’你一下。”
时屿低垂下睫,在段京淮的掌心里抓了几下, 又勾缠住他的指尖:“我刚到美国的时候, 有悄悄借手机给你打过几次电话,可是你换了号码。”
段京淮怔了怔。
时屿走了之后,段京淮发现四处都是他的影子,便狠心将用了多年的手机号停掉。
但他没扔, 那手机号里存了太多他跟时屿的回忆,他不舍得给别人用,停掉之后一直保留着。
“只有你的号码我早就烂记于心, ”时屿继续说着, “江遇的联系方式扔在通讯录里我没仔细看过,听到你停机之后, 我都不知道该打给谁。”
“所以我只有写信这一个途径, 能够继续想你。”他枕着他的颈窝,抬起头, 一双落满暮色的眸里亮着光。
时间好似倒转回他刚到美国那段时间, 他难得找了机会,满怀期待地拨通了段京淮的电话。
甚至在摁下号码的时候, 他的手都是抖的。
他情绪一向稳定,骨子生来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淡然和力量,却在那一刻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数不清的失眠夜里,他翻来覆去打过无数次腹稿,甚至在心里调整过语气和措辞,还怕思念的情绪太过于外露,会吓到段京淮。
可声筒里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
那一瞬间,脑海里缠绕的一切喜悦都在瞬间被切断了。
他连挂断电话的力气都被抽光。
客厅里阒静一片,段京淮低敛着睫,胸膛起伏。
除了发烧那次喃喃呓语,他还从未听时屿吐露过心境,眼下,他仅仅讲述了只言片语,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疼了起来。
段京淮轻抵住时屿的额头,蹭着他的鼻尖,低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挂断电话吗?”
时屿刚才在信里写到的,曾经在他睡着之后,那语音维持了一整个通宵。
他茫然地眨眼:“嗯?”
“因为我想多听听你的呼吸声,”段京淮声线沙哑,“根本舍不得挂断。”
——
【段京淮:
晚上出租屋里停电了,我从地下室的箱子里翻出几根泛了潮的蜡烛,屋里没有打火机,火柴也湿漉漉的,擦了好久才亮。
晚餐吃的烤制牛排,是母亲下厨做的,看上去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我想了下,今天是她的生日,一时之间喉咙有些干涩。
其实她也很少下厨,连基本的火候都掌握不好,一块牛排烤的又老又硬,切不动,菜也没有熟透。
家里没有红酒,我们两个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除了一开始的简单问候之外,只剩下刀叉在盘子上敲击音。
沉默像是座山一样压下来,整个屋子都闷热的密不透风。
蜡烛的火苗微微晃动着,照到漆黑的墙面上像只野兽,我在昏暗的光线里观察母亲的脸,她的五官忽明忽暗,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除了生活必要的交流,就只剩下无声的对峙。
吃完饭,我拿着剩余的蜡烛回到房间,给你写信。
这是第四十二封信,可我依旧没有收到过你的回信。
有的时候我也会反思,我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你极其讨厌的事情,以至于在你心里,其实对我是避之不及,可一连串的思考下来,除了对你的想念,我根本摸不清任何细枝末节。
江遇说我在面对你的时候,脾气总是很差,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会真的对我发脾气,你对我有足够的耐心。
我仔细想过,似乎的确是如此。
写下这句的时候,蜡烛滴了颗蜡在信封上,乌黑的烟熏得我眼睛有些疼,看着眼前的火苗,又让我想起曾经在夏令营的一些片段。
那次我也是在莫名巧妙的发脾气。
下午坐车的时候,你上车晚,我身旁有空位,你往我的方向看,却没有坐过来,而是跟一个隔壁班的男生坐到了一起。
我心里有些燥tຊ,总觉得你理所当然应该跟我坐在一起,但是又没办法说什么。
后面我们到了目的地之后,点篝火,搭帐篷。
那晚蚊子很多,我记得我把膝盖抓破了,你扔了个驱蚊手环给我,耍了个帅就走了。
谢家豪当时还跟你身后哭嚎,说他明明要了一晚上你都没给,后来江遇跟我说,那本来就是你买给我的。
我想信又不敢信。
后来,我们分帐篷采用抽签的形式,我跟你意外抽到了一起,我心里是十分开心的,但是我又不想被你抓住什么把柄,一直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冷淡,你竟然跟老师提出要换签。
你是那晚唯一一个要换签的人。
换就换,我也在赌气,选择了跟其他男生一个帐篷,结果他一整晚都在打呼噜,我压根就没睡好。
整个夏令营,我都没理你,哪怕后来你主动向我示好,我态度也很别扭。
我好像总是这样,对你动不动就阴晴不定。
江遇说我是被你“惯坏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对其他人并没有任何情绪,反而面对你时,“坏毛病”一堆,可你却从来没介意过。
这算不算是,得到你的偏爱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