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豪最近觉得段京淮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他找他出去玩, 撑场子,他基本都会答应,虽然到了地方也就是玩点游戏喝点酒,最出格的地方也不过是跟他们一起看女团热舞。
然而自从他在美国回来之后, 谢家豪感觉自己简直被抛弃了。
约酒吧约ktv约夜总会就没有成功的, 不仅如此, 他甚至还把他人直接拉黑了。
两人身份地位不对等,谢家豪也不敢说什么,直到谢家豪因为建筑厂的事情去公司找段京淮谈合作,才敢跟段京淮继续套近乎。
“淮哥, 好久没聚了, 一会儿我们出去喝点?”
“我很忙。”段京淮冷着脸,刷刷几笔把合同签了,随手扔给他。
谢家豪手忙脚乱的把合同接过来,又谄媚地问:“是有什么重要会议吗?”
“不是, ”他扯着领带松了松,沉道:“我一会要回去做饭。”
“?”
“然后给时屿送到办公室。”
“?”
段京淮去美国追时屿这件事,圈子里都是知道的。
但传的风言风语。
具体情况, 谢家豪也不敢多问。
不过段京淮给别人做饭这件事情, 本身就超乎人的想象。
他向来是人精,比起罗安那个榆木脑袋, 他从上学的时候就看出了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暧昧, 所以tຊ时不时对时屿也是殷勤的很。
“那你叫嫂子跟我们一起来玩呗,大家又不是不认识, ”说到这儿, 谢家豪还提示道,“他表弟最近也经常跟霍沉舟在一块。”
段京淮对“嫂子”这个称呼很满意。
但他仍旧冷冽着眸, 眉也没抬,沉声凛道:“时屿不喜欢那种场合。”
谢家豪没辙,近乎不套了,直接夹着尾巴走了。
从那天起,段京淮是个妻管严的事就被传了出来。
夜幕降临。
段京淮拎着保温桶乘坐总裁电梯上了顶楼,守在总裁秘书处的小孙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其余人也都习以为常的行着注目礼。
好歹也是高级白领,上流圈子传的那些事,秘书处的人都早有所耳闻。
更何况他们还亲眼所见,段京淮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君逸的总裁办公室,简直比他们上班打卡还要准时。
推开门,时屿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身形修挺,深蓝色的条纹西装裹住一线窄腰,颀长的脖颈如玉般,清霁矜贵。
听到开门的声响后,他侧过头来,清冷的眸在看到来人后柔和了几分,但还是清凌凌的。
乌沉的夜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包裹着他,将本就瓷白的皮肤衬的几近透明。
“你们先确定具体估值和实际费用。”他又转过头去,跟听筒那边总部的人交代工作。
段京淮将保温桶放下,走到落地窗前,从身后将时屿搂进怀里。
时屿身形一僵,回过神来后,背脊放松,人稍稍向后倚了下,将一部分重量压到段京淮身上。
“你再调几份详细的数据来。”
段京淮搂住他纤细柔软的腰肢,薄唇落在他白皙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
那咬痕酥酥麻麻的痒,气息也拂的皮肤灼烫,时屿稍侧了一下头,想避开,却被身后的男人含住了耳垂。
“嘶……”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下。
“怎么了老板?”听筒那边的人察觉到了异常,开口问道。
“没事……”他脸颊顿时染上绯红,侧眸剜了段京淮一眼。
说剜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反而更像是撒娇。
段京淮笑了下,啄吻没停,在他耳后的皮肤处密密麻麻地流连。
“嗯,动向盯紧一点,随时给我消息。”有人一直在后面捣乱,时屿也没了继续的心思,直接挂了电话。
“你干什么?”他转过身,食指指腹摁在段京淮的下巴上,将人的脸向后推远了些。
段京淮勾着唇,狭长的眸懒洋洋的,把时屿的手拉下来攥进掌心里:“别总想着工作,先吃饭吧,你就不饿?”
“……”
原本是没觉得饿的,他一向加班,吃工作餐,应酬,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吃饭一直没个正点,但自从段京淮到美国去,再都现在,一日三餐都雷打不动的养着他,把他的胃惯了出来。
他看了眼身后玻璃茶几上的保温桶,点了点头。
时屿喜欢甜食,段京淮特地学了几天炸春卷,色相和味道都还不错。
“婚宴是不是就在后天了?”春卷格外的酥,牙齿刚碰到,就响起酥脆的声响。
“嗯。”段京淮将衬衫袖口翻折上去,又将剥好的炒虾仁往时屿面前推了推。
时屿今天胃口似乎不错,虾仁和腐竹全都吃了,只有西蓝花留了大半。
看来是不太喜欢清炒的西蓝花,那下次可以试试用开水烫完之后凉拌?
段京淮默默在心里规划着菜谱。
时屿有点瘦,虽然该有肉的地方都很好,但还是应该养胖一点比较好。
“我也收到了请柬,说起来跟秦皓也有几面之缘……”时屿语速缓慢地说着。
段京淮眸亮起:“你要跟我一起去?”
时屿舀着碗里的粥,小声嘀咕说:“你要是已经约了别人,就算了。”
段京淮攥住他的手腕,人凑近了些,压低嗓音轻声说:“我巴不得二十四小时跟你在一起,约什么别人?”
“……噢。”
“时总——”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时屿清了清嗓子,正经道:“请进。”
门打开,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走了进来,他礼貌地微微欠身,将手里文件递到桌子上:“时总,这是您要的关于平邹城建的项目计划书,请过目。”
平邹城建是最近被炒的很火热的房地产项目,市值过亿,地势位于京港新兴商圈,很多大公司和企业都在接触,未来很有发展前景。
时屿刚才跟R&E那边商议,就是因为这个项目。
时屿微抬着下颌示意了一下:“嗯,你出去吧。”
陈骋点点头,抬眸时,眼睛从段京淮的面上扫过。
段京淮低蹙着眉,他五官轮廓本就凌厉,此时眸光也如鹰隼般冷峻地睨着他,看上去戾气凛凛。
陈骋心头一颤,背脊有细密的冷汗涔涔冒了出来,但他仍旧维持住面上的平静,神色如常的退了出去。
段京淮的指尖覆在腿面上敲了几下,望着那人的背影,黑眸微微眯起。
陈骋拎着公文包走到地下停车场,将车开出商业区后,他从车子里拿出一只备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老板,时屿这边确实会接触平邹这块地。”
“哦?”一个低沉声音在听筒那侧响起。
陈骋继续说道:“而且还是美国总部那边下的命令,甚至还调取了不少资金,看来确实是势在必得。”
男人在那侧不屑地低嗤了声。
“不过,段京淮好像对我有些起疑。”
“怎么说?”
“他刚才盯着我的眼神很警觉,”他皱起眉,细想起男人狠厉的目光,他到现在还有些发颤,“不过我并没有露出破绽。”
“嗯,你做得很好,”那人沉声道,“继续打探消息,总监的位置,我这边会给你留着。”
陈骋道:“多谢老板抬爱。”
男人挂上电话,黝黑的眸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夜景,他缓缓攥起拳来,狠狠咬了下牙关。
——
婚宴在京港展览中心举办。
展览中心整体呈U字形结构,两侧修建了西式的罗马柱,主建筑是正中央高达六层塔楼式别墅,两侧设有蜿蜒而上的欧式楼梯。
前庭有一个豪奢的喷泉水池,两侧种满了绿植,是按照欧洲古典园林风格修建的。
红毯从入口直直铺到会展中心门口,入口处用上万朵红色玫瑰搭铸了一面奢华的玫瑰墙,墙面上还贴了用新郎新娘名字制成的花环。
商圈和娱乐圈轰动的跨圈婚礼,现场来了各行各界的名流翘楚,不少媒体早就蹲守,闪光灯“咔嚓”的声响不绝于耳。
每个到达现场的贵宾都要在花墙前拍照留念。
有媒体,又是话题度颇高的名流盛会,简直是争相斗艳的绝佳场合。
跟慈善晚宴不同,婚宴的进场顺序并没有详细安排,时屿刚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便看到穿了一身酒红色丝绸西装的周扬一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他今天的装扮可以用妖冶来形容,肌肤凛白如雪,身形修长又纤细,笔直的长腿包裹在西装裤内,狭长的眉间蹙着一抹风情。
花墙口引起一阵骚动,好多媒体看到他,都不约而同的举着摄像机往前凑。
他运气不错,之前跟段京淮有过节之后,回去简直寝食难安,生怕段京淮一句话他就会惨遭业内软封杀。
但谁知道,封杀没等到,之前他主演的一部耽美电视剧上映了,他跟另一位合作对象的CP爆红,流量又猛上了一个台阶,现在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红人。
也就是因为这,他才有机会来到这婚宴现场。
所谓红气养人,他现在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和松散。
时屿听到身旁有几位结伴而行的富家千金议论道——
“那是周扬一吧。”
“真漂亮啊,长这么漂亮简直就是妖孽。”
“我要是个男人也要被他迷死了。”
“多少有点理解纣王不早朝的心态了哈哈。”
时屿站在灯光暗处,指尖摩挲着袖口,神色遮掩在阴翳里,分辨不清。
段京淮将钥匙扔给门童,扯着领导走到时屿身边:“看什么呢?”
时屿心里一慌,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
门口灯光如瀑,段京淮今晚也穿了一件酒红绸缎的西装,裤缝熨烫笔直,质地精良的牛津皮鞋在灯光下纤尘不染。
时屿感觉心口像是挤了一堆柠檬汁,酸的他牙缝都发麻。
段京淮不解地看着他,tຊ又侧眸去看花墙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人影消失在墙角。
“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段京淮轻垂下眼,薄唇微扬,“我们直接去大厅,不用走红毯。”
他知道他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形式。
“这样好吗?”
段京淮笑了下,牵住他的手腕:“没关系,秦皓这会儿没那么多规矩。”
弦月擦着树梢悬在空中,来往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汇成一片霓虹星河。
宴会厅在四楼,入门便是藤蔓和玫瑰围成的U形栅栏,大厅一片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各色香槟和花瓣的香气,适应生端着托盘穿梭在一片鬓影衣香间。
段京淮直接带着时屿进了休息间,秦皓正站在镜子前摆弄温莎结,身旁的造型师忙碌的帮他整理衣服。
谢景廷他们也在,见两人进来,起着揶揄的高调笑道:“好久不见啊。”
郝帅倚在沙发里兴致昂扬地扬着脚尖:“小美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去美国不回来了呢。”
沈知年也在。
得知时屿回美国是因为以前的合同要处理,他便退了原本已经定好的飞机票。
眼下看到他跟着段京淮进来,沈知年躲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冲时屿浅笑着点了点头。
到如今,他也确实只能退到“哥哥”的界限之外。
时屿将手里的礼物盒递秦皓,浅浅勾唇祝贺道:“新婚快乐。”
秦皓接过,笑道:“谢谢。”
休息间内拂着袅袅熏香,三面环绕的落地窗外,能看到整座城市波光粼粼的夜景。
侍者端了个托盘上来,盘中放了两只香槟色的胸花,都印着“贵宾”的字样。
段京淮刚伸出手去托盘中拿,一只骨节线条分明的掌骨也同时出现在视野里,两截指尖相碰,时屿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不习惯跟段京淮在别人面前亲密,更何况,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
段京淮却顺势抓住他的指尖,强势又霸道的攥在掌心里。
时屿抬眸,撞上段京淮轻佻不失玩味的眼眸,他勾着眼尾剜了他一眼,指尖有些气恼地挠了下他的手心。
段京淮扬眼勾唇,轻笑着放开了他。
一来一往的暧昧拉扯被休息室的众人看在眼里。
段公子赴美追人的事情本就在圈内闹得沸沸扬扬,即便当事人两耳不闻窗边事,他们也早就默认了。
段京淮拿了只胸花,凑近一步,低垂着黑压压的眼睫,别到时屿的左胸。
时屿穿了件墨蓝色暗竖纹西装,额发打理整齐,眼尾勾着一抹清绝慵懒的性感,胸前那朵香槟色的玫瑰将他衬的更加高贵,不落凡尘那般。
段京淮敛起眉心。
像是挂在高山之上的弦月,哪怕摘不到,他也甘之若饴。
打过招呼,两人便往宴会厅里走,此时整个会场已经来了不少权贵名流,正举着酒杯四处交谈。
之前在天鹅湾项目发布会的庄董看见他们,连忙拿着酒杯迎上去,长辈似的轻拍了下时屿的肩膀:“时总啊,好久不见,听说你看上了平邹那个项目,正打算吃下啊。”
时屿淡道:“庄董,今天是婚宴,我们还是不谈公事吧。”
庄渊哈哈大笑:“害,我这不是也打算投标吗,不过人老了,恐怕是竞争不过你们年轻人啊。”
平邹竞标会在即,听说参与投标的企业就有几十家,压力确实不言而喻。
时屿:“庄董您谦虚了。”
庄渊忽然压低声音说:“对了,那个华曜的赵麟赵公子,之前在欧洲吃下了不少房地产项目,这次也盯上平邹这块地,估计是要大展拳脚一番,也不知道有几斤几两。”
听到这儿,段京淮抚着酒杯的指腹一顿,眸色压低。
赵麟前不久被放出来,明面上一直没什么动静,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如此。
时屿漫不经心地浅酌着杯中的红酒,神情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勾唇:“咱们京港最不乏的就是人才,庄董,婚宴快开始了,您请入座吧。”
庄董笑笑:“好。”
跟人打完招呼,侍者适时地迎上来,微微弓腰将两人往他们的座位引。
时屿垂眸看了他胸花下烙印的字样,侧头:“你怎么没当伴郎?”
段京淮凑得近,手垂下来悄悄牵了一下他的,接触一瞬便松开。
看着时屿有些失神的脸,他唇角微弯,凑到他耳畔亲昵的低沉道:“伴郎要帮着应付很多事,我想陪着你。”
从刚才段京淮跟时屿进门起,周扬一就把目光放到两人身上。
之前段京淮跟一个男人举止亲密的照片上了娱乐头条,有朋友还以为那人是他,特地跑来揶揄他攀上了高枝。
当时周扬一还因为怕被封杀提心吊胆的,连忙否认了。
眼下,他才后知后觉认出来,被拍到的人竟是时屿。
段京淮在照片里深情的眸子令谁看了都忍不住咋舌,纵然他一双桃花眼,还没有人见过段公子用这种神情对待过谁。
起初段京淮对他那副态度,他还以为自己掌握的信息有误,可如今一看,时屿分明跟他就属同一类型。
因此他有些不明白,他跟时屿比,究竟差在哪里?
他那么上赶着讨好段京淮,而时屿,向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却能让段京淮那般俯首称臣。
难道是时屿在床上比他更会讨好人吗?
两人坐在距离椭圆舞台最近但稍侧的位置,属于贵宾席,旁侧便是亲属席。
后排除了富家子弟,还有不少娱乐圈内的大腕明星,连新娘的伴娘都是国际影后级别的大人物。
桌上摆着香槟塔和琳琅点心,旁边坐的都是财富地位上乘的名流,打过招呼后,段京淮将桌上的糕点推到时屿面前。
时屿总觉得周围有不少打量的视线落到他们这边,分明两个月前还因为天鹅湾争权夺利,如今却以如此亲昵的姿态示人……
必然也有不少猜测和看乐的人。
后排的一些大牌明星,圈子里爱玩的富家子弟,都在私下悄悄赌,段家公子会在几个月内甩掉时屿。
刚坐下没一会儿,时屿觉得有些闷,站起身来。
段京淮抬眼看他:“怎么了?”
“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吧。”
“不用了,”他摇摇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时屿走到玻璃厅廊上,整座城市的夜景都被浓稠的夜色包裹,璀璨灯河在脚底奔腾不息。
他站在窗沿边眺望,浅浅的透着气,轮廓陷入一片昏沉的静谧中。
不久,有琐碎的谈话声从厅廊另一侧拐角传出,他本意无心听,可那谈资间的主角,令他不由自主地凝神。
“放心吧,长不了,撑死一个月吧。”
“我看也是,没什么好讨论的。”
一道男声说:“也不一定吧,我还没见过段京淮在宴会上跟哪个男人这么亲密的。”
有人嗤笑道:“男人女人不都一样吗,玩物罢了。”
一个女明星道:“今天乔诗琪都没来啊,不会是在家伤心呢吧,说被甩就被甩了,也不知道捞到什么好处没?分手费是多少啊?”
“时屿除了长得好看,到底有什么魅力啊?能力倒是很很出色,可给人感觉实在是太清高了,我可不喜欢这种高岭之花。”
“什么清高,装的吧,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骚呢,不然怎么能把久经风月场合的小段爷勾到美国去找人。”
“小段爷真的是去追人了?会不会是谣传啊。”
“不可能,谢家豪亲口说的。”
“真是稀奇啊,我还以为他跟时总在圈子里是仇敌呢。”
“你懂什么,男人都是猎奇的动物,上/床也不过是征服的一种手段罢了,等他玩腻了,自然也就扔了。”
“对哎,我看那个周扬一也来了,出了个热播剧尾巴都快摇天上了,他跟小段爷好了多久?”
“没好,就是炮/友,前天晚上还在一起,听他正在拍戏的那个剧组的朋友说,被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都没开拍。”
时屿微蹙起眉,捏着酒杯的手沁着冰凉,他将指尖缓缓陷在掌心里,抑制着心口喷薄的堵闷。
从美国回来之后,除了工作时间,段京淮基本都跟他腻在一起。
虽然他每晚都会主动睡客房,可第二天一醒,时屿就能看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餐的身影。
他相信段京淮不会骗他。
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传闻被传tຊ出来?
难道说是那个男明星自己在外面乱传的吗?
段家虽然不涉及娱乐行业,可在京港的圈子里一直手段狠辣,他应该没有胆招惹段京淮,胡编乱造才对。
他摩挲着酒杯的杯沿,往宴厅里走,段京淮还坐在原位,见他回来,连忙把椅子拉开。
时屿的余光突然瞥到,周扬一就坐在他们的斜后方十几米处的桌子上,目光正打量过来,那眼神,倒是透着几分受伤与爱慕。
时屿眉心微敛。
他坐到位置上,突然抬起眼睫来看着段京淮,嗓音低柔道:“我腰有些酸。”
“怎么了?”段京淮关切地垂下眼,视线落到他后背的腰间。
“应该是因为坐的有些久。”
“那要不要去外面站会儿,仪式开始还得有段时间。”
“不用了,”时屿漆黑的眸子里映着灯光,烛火一般深深燃到他的心底,他伸过手去,力道小小的,轻轻地攥了一下他的拇指,小声说,“你帮我揉一下吧。”
段京淮敛着眼睫看他,眼睛从一开始的幽深逐渐被缓缓点亮。
时屿这种亲昵的依赖让他很受用。
他勾唇笑了下,手伸过去,掌心落在他的后腰处,有力又缓慢地揉着。
从周扬一的视角看去,恰巧能看到段京淮的侧面,他脱了外套,一侧手臂搭在桌上,脑袋压得稍低,另一只手正帮时屿揉着后腰。
他手臂的衬衫翻折了上去,掌心宽大厚实,小臂上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令人移不开眼。
周扬一垂下眼,抿了口杯中的红酒。
他确实挺喜欢段京淮,从很久之前他还是三线小明星时,在宴会上远远看过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从来就没见过他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果然,还是自己太入不了他的眼吗?
片刻,灯光黯淡下来,银河般的细碎灯河在天花板处亮起,秦皓穿着礼服站在舞台上,伴随着悠扬清脆的钢琴曲,新娘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婚礼流程隆重复杂,结束后,新人换了旗袍沿桌敬酒,酒桌的气氛也松散了不少。
有不少人在现场走动着寒暄,时屿也跟段京淮分开,扩充自己的社交版图。
不多时,他看到鹏建的黄董正拉着周扬一聊天,黄董有家室,但在外也是出了名的爱玩,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时屿垂下眸,微微眯起眼睛,角度使然,他看到黄董用半侧身子遮挡着,掌心放在周扬一的臀部时不时的捏着,他又抬眸,看到周扬一脸色并无异常,反倒是还有些谄媚的给黄董添酒。
时屿撇开眼,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曾想,还没来得及转身,黄董忽然叫住了他:“时总。”
周扬一愣了愣,抬眸往这里看。
时屿薄唇微抿,从身旁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迎上去:“黄董。”
“刚想去跟你打招呼呢,”黄董笑了下,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着,“前几天我开车去天鹅湾看了,建的可真是好啊。”
“黄董过奖。”
杯壁碰撞的声响在空中清脆的响起,时屿姿态优雅地轻抿了一口,他余光察觉到身侧周扬一探究的眼神。
黄董喝的酣畅淋漓,他笑着继续说道:“平邹那块地我前段时间也去考差了,确实是好项目啊,等时总拿下这块地,到时候,还希望能跟我们鹏建合作啊。”
他四下打听,觉得平邹这块地估计还是会落在时屿手里,即便他资历和辈分都比时屿高出不少,但在权势面前,也只能趋附奉承。
“黄董说笑了,竞标会还没开始,谁能中标还不一定,我也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
“害,像时总那么有谋略有魄力,肯定是不在话下啊。”
黄董见一旁的周扬一傻傻的站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斥道:“你快再敬时总一杯啊,什么眼力见。”
周扬一恍然回过神来,他连忙从桌上拿出一杯酒,“时总——”
时屿垂眸:“不用了,我酒量一般。”
黄董以为是周扬一不懂事惹了时屿,连忙讨好道:“害,这不是带个小明星过来看看热闹吗,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周扬一抿唇。
他能来这婚宴,凭借的是自己的热度和作品,并没有依附别人。
但黄董是他最近的金主,他现在正在拍摄的这部作品,黄董就是背后投资商。
为了拿到演出权,他连陪了他好几个晚上,没曾想黄董食髓知味,戏开拍了,也会时不时的抱着探班的名义去剧组找他,弄得他都下不来床,影响拍摄进度。
“快点敬时总啊,”不等时屿说话,黄董又用手肘使劲碰了周扬一几下。
周扬一本来就有些慌乱,黄董那么一撞,他手臂因惯性失控先前,握在手里的酒杯撞到了时屿身上,杯中的红酒瑶瑶晃晃的洒出一些,在墨蓝色的西装上开出深暗的花来。
时屿不悦地微皱起眉。
黄董觉得本来就嫌他态度不够谄媚,这会儿更是惹出了乱子,烦躁地低吼道:“什么蠢货,管着干什么吃的,敬个酒竟然也能敬人家身上去!?”
周扬一又气又怕,揪着心,眼神慌乱的在桌上找了一圈,赶紧拿了手帕,伸过去要帮时屿擦酒渍。
他手还没碰到时屿的西装,小臂就被旁侧伸过来的一只手攥住,指尖的手帕也被人抽走。
黄董先一步反应过来,声线颤了颤:“段…段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