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高耸入云的酒店光彩璀璨,门前喷泉口来往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仿佛跟夜色融为一体。
几个人仍旧站在电梯口。
听到“朋友聚会”的字眼,Davis薄唇微牵起, 面上虽是温和的笑, 可眼底尽显凉薄:“Haines女士, 其实关于合作案,我还有一些细节想要尽快跟你商议。”
他说着,微抬了抬下颌,轻笑的语气意有所指道:“涉及太多, 外人不适合在场。”
走廊口有凛冽的风吹起, 拂过脖颈。
段京淮锋利的眉紧锁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人冷睨着他,目光比刚才还要彻骨几分。
听到他的话, Haines模样温和地笑了起来,她看向段京淮,语气歉意:“真是抱歉段先生, 合同的事情确实比较重要, 等谈完要事,改日一定会找你叙旧。”
段京淮眼皮微掀。
他本来也没打算插手时屿的工作, 只是Davis的态度令他极其不爽。
略绷的腮微微动了下,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时屿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用中文跟他说:“谈完合同我就回来, 有乔治在, 你休息一下吧。”
他两天没睡,眼睫下透着难以忽视的阴翳。
时屿嘴上不说,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
段京淮无奈地笑了下,他叮嘱说:“你感冒刚好,少喝酒。”
说着,他还看了眼身后的乔治一眼。
乔治也懂些许中文,看到他扫过来的眼神之后,连忙站直身子,点了点头。
他分明是时屿的助理,怎么现在,反而又有种被段京淮拿捏的错觉。
几个人在保镖的拥护下乘坐贵宾电梯来到大厅旁侧的宴席厅。
段京淮拿着时屿的房卡,刷开门,身后紧跟着他的侍者将三人的行李放到客厅里。
总统套房装潢精致高雅,由五个套间,空气里弥漫着白玫瑰花和香氛的气息。
段京淮没开灯,走到落地窗前点了支烟,袅袅氤氲而起的青白色烟气,将男人的轮廓遮得昏晦不明。
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琢磨着先帮时屿收一下带来的衣服,再去吃饭洗澡,刚想把烟掐灭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谢景廷打过来的。
刚接起,就听到那边传来揶揄的语气:“人追上没?
段京淮轻叹了下,眉心微缩:“没。”
“你动作也太慢了吧,遇到什么问题了?” 谢景廷笑了下,扬着声音说,“是小美人不喜欢你了,还是你不行了?”
段京淮懒得理他,懒道:“你很闲?没事挂了。”
“有事,”谢景廷说,“秦皓下周结婚,郝帅已经开始帮他大张旗鼓操办单身派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段京淮望着窗外阑珊的灯火,略微蹙起了眉。
时屿被调回了R&E总部,又接了几个案子,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回国内发展,而他的工作重心都在国内……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沉道:“派对我就不参加了,你们玩得尽兴,等秦皓结婚当天我会回去。”
谢景廷:“追不上人,你也不回来了?”
“嗯,”段京淮低哑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扩开,嘶哑悦耳,“这次无论他跑到哪里,我都不可能再放他走。”
*
吃完餐厅准备的餐点,段京淮将时屿的行李拆开,将他的衣服整齐放进衣柜里。
乔治给他发了消息,说没拦住,还是喝了几杯红酒。
段京淮打电话给侍者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晚点送醒酒汤上来,叮嘱过后才去浴室洗澡。
等他裹着浴袍出来时,时屿人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漆黑的眉眼里透出几分柔软。
时屿正坐在套间客厅的桌前看电脑,修长骨感的手覆在鼠标上,细金边眼镜压着一双清冷深邃的黑眸。
或许是喝了红酒的环顾,脸颊有些红,漂亮的眉心微微锁着,模样斯文矜贵。
见到他从浴室出来,时屿微眯起眼,指尖拖着边缘扶了下,慢条斯理道:“嗯,Haines女士有急事,提前结束了晚宴。”
他稍挑了下眉:“你喝酒了?”
时屿覆在鼠标上的手顿了顿,在心里又把乔治骂了一通,低声道:“只喝了一点。”
段京淮坐到沙发上:“我给你叫了醒酒汤。”
时屿抬起眼来,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我刚才在邮件里看到了秦皓婚宴的请柬。”
秦皓下周跟娱乐圈新晋影后周安然结婚,这无论是在商圈还是娱乐圈都是一个不小的新闻,连续几天的新闻都闹得沸沸扬扬,热搜也因为这件事提前炒作了一个月之久。
说是婚宴,实际上也不过是上流社会的交易场合。
届时一定会有不少各行各业的精英莅临。
段京淮掀开保温桶,抬眸:“嗯,下周婚宴,郝帅他们几个月前就筹划着给秦皓办单身派对。”
时屿垂下眼,睫翼安静垂着,镜片将他的神色遮掩出几分朦胧。
见他不动,段京淮缓慢地掀着眼皮,薄唇带着笑,嗓音低朗:“是我过去喂你,还是抱你过来喝?”
时屿:“……”
他将文件保存,脱了西装外套往这迈,边走边抬手整理着腕表,举手投足间满是清隽优雅。
段京淮坐在他的身侧,手臂慵懒地搭在他背后的沙发上,身后落地窗外喧映着满城灯火。
时屿拿起汤匙舀了几下碗中的汤,抬着眸看他,清了清嗓子缓慢开口:“婚宴,你肯定会去吧?”
段京淮垂眸,他裹着浓黑的浴袍,将袖口翻折上去,将手边一盘可解酒的牛奶蛋清往时屿面前推了推:“我只去两天,还会再回来找你。”
说完,他又对上时屿的视线,深邃的眸底有隐隐的亮光:“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回。”
“……”
他也没那么直白的问他这个啊。
虽然这也是他心里想问的。
可是。
他舀着汤的动作慢了下来,灯光下,那泛着莹润的碗面映照出他漆黑的眼眸。
“那……”时屿动作慢条斯理地尝了口汤,又说,“是不是有很多明星到场?”
段京淮感觉他有些奇怪。
他后背懒懒地靠进沙发里,双腿微微交叠,神清散漫桃花眼玩世不恭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时屿视线扫了眼面前的蛋清,垂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婚宴还要玩配对游戏的。”
发来的请柬上还写了一些婚宴流程,他简单扫了眼。
可是他现在又没什么立场质问他。
段京淮听懂了。
他勾了勾唇,指尖在膝盖上点了几下,人凑近了一些,笑道:“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时屿:“……”
心思被轻而易举的拆穿,时屿单薄的耳垂又透出几分绯红来,他把勺子插到面前的牛奶蛋清里,抬眼冷哼道:“你别胡说八道。”
那蛋清被他叉成两半,在碗里颤巍巍的晃着。
段京淮低低地轻笑。
这时,他手机叮咚传来几声提示音,段京淮从口袋里掏出来,发现是谢家豪。
段京淮到美国追人的事在圈子里传的风言风语,他懒得解释,连微信都很少看。
对方见他消失好多天,火急火燎,发来了好多下跪和喊“爸爸”的表情包。
段京淮被滑稽的图片逗乐,拖着气声低低轻笑了下。
时屿眉心一跳。
他侧眸瞥了眼他的神情,抿了抿唇,镜片下的眸透出几分不悦的神色。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他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皮鞋尖不经意地伸过去,抵了抵段京淮的。
他动作太小,力道也轻,段京淮心思全在回谢家豪的消息上,压根没有注意到。
“不喝了。”
时屿将汤匙扔在碗里,金属碰到碗沿发出叮的声响,在阒静的套间内泛开波澜。
段京淮抬起眸来,哄他:“多喝点,你酒量这么浅,不喝完会头疼。”
他毫不留情地冷着脸说:“难喝。”
“?”
“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睡吧,我还有工作。”
段京淮一头雾水,他攥住时屿的腕骨:“我陪你忙完。”
“不用了。”
……
这是生气了。
时屿站起身来,刚想走,又被段京淮揽着腰拽住手腕拉了回去。
他力道大,时屿又没有防备,腿弯一软,人直接坐到了段京淮的腿间。
“你干什么?”
段京淮强硬地揽着他的腰,将人箍住,又把手机递给他,解释说:“是谢家豪,他公司tຊ拉了个建筑厂的客单,想让我帮衬着找途径。”
时屿拖着长腔“哦”了一声,没接手机,也没往屏幕上看,手肘倒是安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了挣扎的动作。
“你不看?”
时屿睨他。
这算什么?让他查岗?
……
他翳了翳唇:“不看。”
谁知道他通讯录里有多少男朋友女朋友,他看了纯粹就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段京淮哂笑,他伸手捏了捏时屿的脸颊,低声诱哄:“那你不生气了?”
时屿把他手胡乱拨下来:“随便你跟谁聊天,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说着,又要从段京淮身上起来,他刚一起身,段京淮就拉住他的脚踝,另一只腿用不上劲儿,撞到了桌沿上。
这一撞不要紧,撞巧了,不知道碰到哪根筋,一股钻心的酸麻沿着筋骨蔓延,整条腿都软了,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段京淮一惊,他反应极快的将人重新拉到沙发里,连忙半蹲到沙发下面,关切地揉着他被撞到的膝盖:“疼吗?”
时屿抿了抿唇,撞个桌子有什么疼的,他刚才哈气只不过是正常的条件反射罢了。
即便如此,他抬眸看着半蹲在他面前神色紧迫的段京淮,眼睛眨了眨,还是没好气又黏糊糊的拖着尾音小声说:“疼。”
段京淮朝他的腰间伸出手,抓住他西装裤的腰带,时屿怔然一瞬,抓住他的指尖:“你要干什么?”
“让我看下,是不是撞肿了?”
“……”
时屿用手肘遮住脸,伸腿踢了下段京淮的小腿:“你先把窗帘关上。”
段京淮:“这是单向玻璃。”
“……”时屿睨了他一眼,又伸腿没好气的踢人,“让你关你就关啊,废什么话。”
段京淮起身找来了遥控器,将百叶窗帘落了下来,浓墨重彩的夜景被遮挡在窗外。
他坐回到沙发边缘,抓住时屿纤细又骨感的脚踝,将那只撞到桌角的那种腿探到自己的腿面。
“啪”的一声,皮带被弹开的声响清脆嘹亮,时屿感觉腿有些凉,他把脸侧着埋在沙发里,闷闷地问:“怎么样?”
白炽灯光下,两条纤长笔直雪白匀称的腿虚虚地搭在他漆黑的浴袍上,膝盖稍靠上的位置,映着一小片撞击后模糊的红痕,像是被凌虐后斑驳的印记,在莹白中尤为明显。
段京淮喉结滚了滚,他沉着气息,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时屿又轻轻嘶了一声。
“疼?”
时屿有些茫然地掀着眼睫看他:“嗯……”
当时他挣扎的力道有点大,即便不算很疼,刚才那股酥麻的劲儿过去,也有些疼痛的余韵。
段京淮说:“撞红了,你皮肤薄,估计会发青。”
时屿把脸转过去,佯装着生气道:“都怪你,非要拉我,害我撞桌子。”
段京淮眸色沉着,没说话。
气氛有些静。
过了片刻,时屿感觉腿弯被抬了起来,疼痛的地方被一股滚烫的气息喷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感觉到一阵柔软的凉意贴到了他膝盖的皮肤上。
他浑身一凛,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有无形的电流传递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段京淮吻了他磕碰的那块皮肤。
时屿耳廓通红的埋在颈窝里,挑起撩人的眼尾,露出一双水光淋漓的眸子。
“痒……”他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腿,但抽动的力道也不大,就那么沿着段京淮的下颌轻轻一蹭。
段京淮觉得好笑,他轻轻呵出一声气来,眉梢微挑着:“害羞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亲过。”
“……”
时屿又拿另一只腿的后脚跟狠狠蹬了几下他的大腿,似娇似嗔地瞪着他:“你给我滚。”
段京淮垂下眸。
那精致雪白的脚踝还被他握在手心里,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被他厚实的掌心摩擦,透出些绯红来,像是灼然而妖的桃花。
他重新半跪到沙发上,抵着时屿的腿侧,低低地俯下身来,高大的身体像一张网,将时屿罩在沙发和人之间。
时屿瞳仁缩了缩:“你离这么近干嘛?”
段京淮把他的手腕拿开,拎着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敛眉道:“我去找药箱,要不然我们去医院?”
“……”
这还要是让别人听了,都得惊掉下巴。
多大点事啊还得惊动医院。
时屿都有点愕然了,眼睫颤了几颤,盯着他:“我又不是纸做的。”
段京淮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角:“不是疼?”
他小声说,视线略微错开:“不疼了……”
时屿就这么乖巧的躺在他的身下,冰骨玉肌,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攥着他衬衫的衣料,眼睫掀着。
段京淮眸光愈深,吐息都有些不稳。
他又压低了一些,手臂撑在他脸侧,腿弯向前,整个人离他的距离更近了,有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覆下来。
时屿的唇上泛着水润的光泽,段京淮喉结滚了滚,稍侧过脑袋——
忽的,总裁套房的门被敲响,打破了一室旖旎的气氛。
段京淮:“……”
他怎么觉得这种情节总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