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来不及多想, 忙奋力握住姬恂的手腕。
脉象如鼓,顶着指腹不住地剧烈跳动。
果然是药效的问题。
楚召淮呆愣当场。
他设想过无数种解毒药的后症,却从未想过会激发性欲, 且还是极其难解的那种。
两人面对面坐着, 楚召淮几乎整个趴他怀里,腰腹紧贴着炽热滚烫的东西,下意识连喘息都不敢了。
“王、王爷?”
姬恂将额头抵在他颈窝, 懒懒“嗯?”了声。
呼吸热得烫人, 楚召淮脖颈敏感, 被扫两下红到耳朵根, 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有些害怕道:“你能先放开我吗?”
姬恂侧头,似乎很困惑:“为何?”
楚召淮被抱得浑身燥热,额间沁出些许汗水, 他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许久, 才讷讷道:“离得太近了。”
“没事, 我不觉得近。”姬恂俯下身似乎想亲他面颊上的痣, 但刚一动那铁笼就撞在楚召淮脸上,将人撞得“唔”了声。
楚召淮:“……”
说着说着又上嘴了?
楚召淮蹙眉往后仰了仰,他本是想躲开,姬恂却顺势覆身而来,手搂着腰背缓慢将人放在榻上。
楚召淮一愣, 愕然看去。
姬恂眸瞳全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急促喘息带着滚烫的热意, 将冰冷的铁笼都凝出一层薄薄水雾。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楚召淮,掩饰不住的觊觎和占有, 欲火几乎将他脑海烧成一锅粥,完全由本能支配。
瞧出楚召淮眼中的惊惧,姬恂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面颊。
明明浑身散发想要将楚召淮吞噬的欲望,却还在掩耳盗铃,放轻声音营造出人畜无害的温顺妄图骗过猎物,柔声道:“我被锁着,不会伤到你,对吗?”
楚召淮躺在他身上,墨发铺散着从床沿垂下,堆在地上盘成几个圈。
姬恂这副吃人的样子的确让人畏惧,他艰难吞咽了下,伸手缓缓挡在腰腹处,讷讷道:“你从我身上起来我就信。”
姬恂戴着锁链的大掌在楚召淮腰侧一摩挲,感受楚召淮一个激灵腰身绷紧,微微打着颤。
楚召淮彻底忍不住这种撩拨,猛地抬脚一踹。
姬恂动作极快,锁链叮当一阵乱响,准确无误扣住楚召淮的脚腕。
等到楚召淮再反应过来,四条锁链他一手一脚,已戴了两条。
楚召淮:“……”
这人会仙术吗?!
姬恂完全被欲火支配,摸腰的手已开始慢悠悠去解楚召淮的衣裳。
进房时楚召淮已将披风解下,里面只穿了身月白襕衫,那绣着鱼戏莲花纹的腰封被扯下来扔在一边,露出单薄亵衣。
楚召淮彻底吓懵了,浑身僵硬蜷缩着瞪大双眼望着他,他尝试着想要发出声音阻止,喉咙堵塞得厉害,半个字都未说出。
直到姬恂滚热的手顺着衣摆覆在腰上,他终于像找回神智,用力睁大的眼眸因酸涩溢出水珠,顺着眼尾往下滑落。
楚召淮嗓音都在抖,艰难按住姬恂的手,喃喃道:“不要这样,我……害怕……”
姬恂耳畔已被轰然的雷鸣声占据,这声好似低泣的呜咽轻悠悠顺着雷鸣化为甘霖飘然落下。
害怕……
楚召淮甚少会说“害怕”这两个字,哪怕被吓晕了,也要在倒下之前□□地冷笑一声表示蔑视,死倔。
姬恂的手猛地蜷缩。
好像一道光劈开混沌,轰然将意识震得清明。
姬恂彻底回神时,就见楚召淮衣衫半解躺在他身上,许是知晓无法躲过,他已不再挣扎,只是在凌乱塌间偏着头,右手抵在双眼上,浑身细细密密发着抖。
姬恂心口宛如被一道利箭射穿,疼得他眼前浮现道道猩红。
若是他未清醒,就要对无法反抗的楚召淮做出禽兽不如之事了吗?
铺天盖地的后怕袭来,姬恂将手收回,动作轻缓地将楚召淮从榻上抱在怀中,发抖的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抚。
“没事了,不要害怕我。”
楚召淮愣住了,茫然看他。
羽睫已被水痕浸湿,眼尾到鬓角还有残留的泪痕,似乎没想到姬恂竟然恢复清醒,楚召淮赶紧擦了擦眼:“王爷?”
“嗯,别怕。”
楚召淮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王爷意志力坚定,否则恐怕他在劫难逃。
只是抱了楚召淮一下,姬恂被那熟悉的气息逼得神智又开始隐隐想将脑海中那些阴暗的想法全都付诸行动的冲动。
姬恂倏地松开他,侧过头低声道:“出去吧。”
楚召淮愣了愣,正想说“我被锁着呢”,一低头就见手腕脚腕两条锁链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了。
能逃出生天,楚召淮忙不迭往床下爬,恨不得多生出八条腿来逃走。
姬恂听着楚召淮避他如蛇蝎急急忙忙往外跑的动静,无声吐出一口气。
楚召淮的药的确有用,体内因断药而密密麻麻的燥热痛痒像是被浇了冷水,一寸寸地化为烟雾蒸发。
姬恂头痛欲裂,手撑着脸侧缓缓呼吸,已被包扎过的掌心不知何时又渗出狰狞的血。
疼痛能让他的意识始终清明,不会再做出伤害楚召淮之事。
将锁链重新扣在手脚上,姬恂垂眼看着掌心的血,没来由笑了声。
就算他再陷入混沌也不必怕了,楚召淮险些被他强迫,怎么可能还会再回来……
刚想到这里,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爷?”
有一瞬间,姬恂还当自己再次出现幻听。
怔然抬头看去,楚召淮不知何时回来的,正屈膝跪坐在床沿,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脸将针往他脑袋上扎。
姬恂眼眸倏地收缩又扩散:“楚……召淮?”
为何又回来了?
楚召淮明明吓得要死,但还是努力将尝试着将针往他身上扎,妄图消除他的欲火。
“是我啊,别动,我试试扎针有没有用?”
楚召淮一边扎一边做出要跑的架势,好像察觉到危险就能随时跑路,警惕得像是畏惧一边吃草一边畏惧鹰的兔子。
姓姬的鹰却只是怔怔注视着他,眉眼温驯,没有丝毫要攻击的架势。
楚召淮胆战心惊扎完针又一根根收回,见姬恂始终安安静静,只是眼神一直直勾勾盯着他,没想再把他抱过去圆房,终于松了口气。
扎完针,他闭着一只眼睛故作淡然地往下面偷偷一瞥。
唔,好像没用。
这几个穴位扎下去,就算再生龙活虎的人都要被扎成个终生不举了,姬恂竟然没有半分反应?
这药效还真大。
楚召淮又害怕又心虚。
毕竟方子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怪不得旁人。
为今之计,怕是只有让姬恂发泄出来。
楚召淮干咳一声,试探着道:“王爷,咳,要不……就……那……”
“自渎”这俩字神医根本羞于说出口!
自从楚召淮去而复返,姬恂身上的攻击性就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势都变得懒洋洋的,好像精神得到巨大的满足,身体可以暂时偃旗息鼓。
“什么?”姬恂问。
楚召淮说不出来,只好眯着眼睛爬上前,破罐子破摔地拽着姬恂的手往下面一放:“就就这个!别装嗷,都是男人,你别说你不懂!”
姬恂眉头轻动,眸瞳依然困惑。
楚召淮:“……”
真是疯了。
楚召淮有心想甩手就走,但他最大的缺点便是心软,再加上酿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愧疚感轰的砸上来,只能强忍着羞耻,慢吞吞地蹭上前。
“别再动手动脚。”楚召淮指了指袖子上擦的几根金针,警告姬恂,“否则我可真把你扎不举了。”
姬恂面上没有丝毫反应,仍在看他。
这个样子比方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好多了。
楚召淮松了口气,抖着手将床幔扯下来。
姬恂寝房并不像暖阁那般装饰得好似春日暖阳,床幔床榻皆是暗沉之色,两道绣着暗纹的床幔缓缓落下,将外头的烛火层层遮掩住。
偌大床榻极其昏暗,楚召淮羞耻稍减,又咳了几声,慢吞吞挪到姬恂身边。
姬恂垂着头,还在盯着他。
楚召淮试探着伸手,还未碰到又吓得往回一缩,察觉到那道视线似乎落在自己爪子上,近乎恼羞成怒地道:“闭眼!”
姬恂倒是听话,竟真的阖上眼。
楚召淮闭着眼鼓足勇气,终于伸手从衣摆探了进去。
刹那间,楚召淮面容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救命。
这要是举一晚上消不下来,八成往后真的要不举了。
楚召淮垂着头满脸通红,恨不得将自己敲晕才好。
算了,医者仁心,自己造得孽咬着牙也得承担。
寝房外,殷重山竖着耳朵贴在门上听,眉头始终紧皱着。
周患坐在台阶上没心没肺地赏月,瞧见殷重山一会一个动作,像是上蹿下跳的猴子,忍不住疑惑道:“你听什么呢?”
“王爷犯病,若失去控制伤了王妃,明日你我都得安个渎职罪罚半年俸禄。”殷重山蹙眉道,“里头又没有暗卫,我得听着,若是有动静好冲进去及时保护王爷王妃。”
周患“哦”了声,也跟着凑上前去听。
两人耳力分比寻常,仔细听了半天终于听到有人说话。
王妃似乎在骂人。
“……你是不是睁眼了?再装?还装?我都瞧见了。”
“没有。”
“睁着眼说瞎话……我手疼,你是不是已不举了?为何没动静?”
“没睁眼。”
“……”
殷重山和周患面面相觑。
这……在说什么呢?
楚召淮卖力了半个时辰,姬恂却没有丝毫反应。
本来觉得这厮在装傻,可时间越久楚召淮越担心是不是药效的问题真将他毒坏了。
楚召淮手腕酸疼,掌心都红了,他哆嗦着手探了探脉,体内火毒仍在冲撞经脉,且随时都能爆体而出。
楚召淮彻底慌了,忙掀开床幔:“来人!重山!”
殷重山一脚踹开门,飞快冲来:“王妃有何吩咐?!”
楚召淮:“找……”
只说了一个字,楚召淮话音戛然而止,欲言又止半晌,险些将自己憋死。
找谁?
璟王一无姬妾,二无男宠,满府只有王妃一人。
再说姬恂这情况,若真寻陌生人恐怕也会被他掐死。
更何况……
楚召淮稍稍想了想姬恂同旁人同床共枕,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难受得要命。
殷重山满脸肃然等吩咐。
楚召淮和殷重山大眼瞪小眼半天,突然一甩床幔,闷闷的声音从里传来:“没事了。”
殷重山:“?”
怎么和王爷一个毛病?
烛火倒映,隐约瞧见床幔里楚召淮单薄的身影,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似电光石火间做好决定。
“出去吧,让人别靠近寝房。”
殷重山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退下。
楚召淮让殷重山离开,呆愣半晌,突然懊恼地将脸往床榻间一埋,跪趴着狠狠蹬了蹬腿,将锦被蹬出一道道褶皱,恨不得死了得了。
疯了疯了。
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姬恂极其安分,细看下那瞳孔已涣散,似乎早已失去神智,却凭借着本能没再伤他。
楚召淮在床榻上扑腾半晌,终于决定破罐破摔,面无表情拿出为姬恂抹伤的药膏。
晶莹泛着青叶似的绿,手指一蘸在指腹蒙上一层半透明的水膜,带着一股清甜的幽香。
终归是他医术不精,方子有误,这才让姬恂遭了罪。
楚召淮心想。
难道姬恂还能做死他不成?
艰难做完决定,楚召淮怕时间一长自己又要知难而退,索性不再犹豫,直接蹭到姬恂身边,修长的腿轻跨,慢吞吞坐在姬恂双腿上。
方才和楚召淮接近,险些不受控制强迫了他,姬恂似乎排斥这个动作,下意识就要将他拂下去。
“别动。”楚召淮道。
姬恂握着他手腕的手一顿。
“别乱动。”楚召淮小声道,“低下头。”
姬恂不知楚召淮要做什么,但还是本能听从他的话,像是只毫无攻击性的野兽,温驯地垂下头颅。
随后,一条布缓缓搭在他的后颈。
姬恂一怔。
那是之前被他强行拽下来的楚召淮的腰封。
水波中鱼戏莲花,荷叶似的青和姬恂墨发交织,透出一种纯与黑相撞的欲色。
楚召淮坐在姬恂腿上,手扯着腰封缓缓在姬恂脖颈间缠了两圈,又在末端打结绕在自己右手中。
姬恂四肢被锁链锁住,脖颈竟也像被戴上项圈般。
明明极其折辱,他却莫名兴奋,瞳仁几乎都收缩成细细一条线,宛如潜行狩猎的兽。
“做什么?”姬恂喉结轻动,问他。
楚召淮并不觉得这个动作能和色欲扯上关系,故作镇定地解释:“我有心疾,受不得太、太剧烈。若我觉得太快就、就勒紧腰封,你呼吸困难立马停下,记住了吗?”
姬恂眼瞳收缩得更厉害。
楚召淮见他表情终于变了,还以为他害怕,赶紧道:“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又不会真的勒你……”
姬恂突然笑了,他双手环抱住楚召淮纤瘦的腰,温柔道:“好。”
楚召淮也放下心来。
明明宽敞至极的床榻,此时却莫名觉得狭窄,床幔层层遮挡,将烛火掩得严严实实,一呼一吸间皆是对方的气息。
楚召淮常年饮药,浑身上下皆是清苦的药香。
这种气息旁人许是觉得苦涩,可对姬恂却像喜春散般,呼吸间让他无可自拔的血脉偾张。
楚召淮浑身上下好像每一寸都合乎他的喜好,无论是跪在腿边的双膝,拼命蜷缩张开的脚趾,时鼓时平的腰腹,还是响在耳畔的喘息和哭声,昳丽脸盘上的泪痕,就连怒骂声也让他血液沸腾。
“不行……手别乱按,呜——!”
“我不喜欢,你把手松开我就不打你。”
“你再这样我真勒你了……呜,求求你了。”
楚召淮也曾医治过其他患心疾之人,不少还成家立业,若非病得一动就心跳数百下的重度心疾病人,不至于连房事都做不了。
来之前他已服下心疾之药,加上姬恂动作缓慢,倒也算能撑过去。
可越到后来姬恂越控制不住自己,无论怎么打骂都不听,楚召淮神智昏沉至极,下意识收紧缠在手掌的腰封。
缠了两圈的腰封倏地勒紧,姬恂呼吸一停,动作倏地慢了下来。
楚召淮艰难伏在他肩上喘了几口气。
命门被缠住,任谁都会忌惮。
楚召淮恹恹得埋在姬恂颈窝,准备缓一会。
细水长流终究过于慢,姬恂嗅着楚召淮身上让他不受控的气息,瞳仁再次收缩。
楚召淮一惊,他还喘着,立刻威胁地勒紧腰封:“不、不许!”
姬恂笑了起来,戴着锁链的手按在楚召淮五指上,竟然帮着他微微收紧腰封。
楚召淮愣了愣,眼前骤然一黑。
那接近濒死的快感排山倒海似的席卷脑海,楚召淮艰难喘息,几乎被姬恂弄出火气,手近乎报复地猛地一用力。
腰封倏地收紧。
水纹好似随着摇晃荡起一圈圈涟漪,锦鲤在水中摆尾游玩,时不时撞入浸在水中的莲花蕊中嬉戏。
鱼戏莲花的腰封之上还垂着流苏玉坠子,顺着动作缓缓在姬恂坚实有力的腰腹上轻撞,隐隐滑落几滴狰狞的血滴。
楚召淮几乎崩溃,无意识用得力道极大,锦缎轻薄的腰封狠狠勒在脖颈,刺绣的金线泛起两圈狰狞的血痕,顺着腰封坠子往下滑。
哪怕即将窒息,姬恂仍然动作不停。
他猛地将楚召淮牢牢拥在怀中,箍紧纤瘦的腰身用止咬笼的铁笼去触碰楚召淮面颊上的痣。
片刻后,楚召淮浑身瘫软在他怀中,半睁着涣散失神的眼瞳,险些失去意识。
因他手腕的低垂,浸满血的腰封终于一寸寸放松。
姬恂脖颈青筋暴起,眼前一阵阵发黑,骤然得到呼吸,终于猛烈喘息起来。
剧烈咳了几声,喉中全是窒息濒死的血腥味。
姬恂眼前雪花似的黑点散去后,若无其事垂下眼看向怀中人。
楚召淮浑身发抖,整个人宛如脱了水般,手脚没有丝毫力气,好似一滩烂泥,气息倒是正常,只是急促些,并未发病。
“你……”楚召淮恹恹看他,意识不清地闭上眼,浑浑噩噩间生平第一次说出狠话,“你死去吧。”
姬恂:“……”
姬恂缓缓笑开了。
他将楚召淮面对面抱在怀中一点点拍着后背为他顺气,好半天楚召淮终于有了些力气,艰难攀着他的肩坐稳,腰都直不起来。
姬恂勾唇一笑,将散落的腰封重新一圈圈缠在自己脖颈。
楚召淮病怏怏看他,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姬恂脖颈已勒出狰狞可怕的淤青伤痕,他却恍然未觉,缠好后将腰封的结重新缠在楚召淮手掌中。
楚召淮一愣。
姬恂似乎还未清醒,凑上前去用止咬笼轻轻蹭了蹭他的唇,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只蛊惑人心的魔,蹭了几道血痕的眉眼全是笑意。
“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