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大人的一句“药有问题”,让符深和符影对视一眼,前者直接沉下了脸。
后者也有些慌神。
“没,没问题。”
符影手忙脚乱的比着手语,解释着明乔这么痛苦的小模样,不是她造成的。
明乔现在看着,跟中了毒一样。
“乔乔,你哪里不舒服?告诉爹爹!”
邬野把小身子直晃悠的崽,一把搂进怀里,俊脸上满是急意。
陪在明乔身旁的一一二二,已经一跳一跳的去找娘亲了。
很快。
接到消息的白果赶过来,他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明乔捂腮帮子。
“白果,快,给乔乔看看。”
邬野见到他来,立马把怀里的崽塞给了他:“乔乔喝完药,突然就这样了。”
白果闻言,心下也是一惊。
他稳了稳心神,目光落到明乔的小脸上。
几秒钟后。
白果神色古怪的松开了给明乔诊脉的手。
“白果,他这是怎么了?我问他他也不说,就这么一直捂着脸!”
邬野看儿子这么痛苦,他急的直上火。
白果:“……”
白果:“乔乔,乔乔可能,不敢说。”
邬野:“?”
邬野一愣:“什么意思?”
白果看着可怜兮兮的崽,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瞒过去。
他直白说道:“乔乔是牙疼了。”
邬野:“不可能。”
邬野还不信这个理由:“我跟清衡平时不怎么给他吃甜的,而且我早跟他说过了,吃多了甜的会牙疼。”
“我们乔乔很听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乔在大人们眼里,可一直都是乖崽崽的。
白果看邬野不信,他没吭声了。
邬野心头跳了跳,他目光重新看向自家崽。
捂着腮帮子的崽,触到爹爹的眼神,嗖地一下低下了头。
邬野:“……”
邬野脸都绿了。
这小胖崽,刚才心虚了!
又心虚又牙疼的崽,垂着小脑袋,不看大人,只看着自己的胖脚。
“明乔。”
邬野咬了咬牙,想训崽,但看着小家伙这会儿痛的不得了,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晚点再收拾你。”
邬野说着,还是向白果求起了助:“白果,这牙疼能治吗?”
白果伸手,掰开了明乔的嘴巴。
他检查起了明乔的牙齿。
这一检查,他眉头都皱的更紧了。
“乔乔,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吃糖?”
都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实话的崽,抬起肉乎乎的拳头,抹了一下疼出来的眼泪。
他稚嫩的小嗓音拖着点哭腔,听着直冒可怜气儿。
“有呀。”
明乔辩解道:“吃糖睡觉,做梦可以甜甜的。”
在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里,睡前吃一颗甜甜的糖,睡梦里都会有糖果的甜。
他这个“睡前吃糖”的事情暴露出来,邬野的拳头都硬了。
白果也愁的够呛。
如果是外伤或者内伤,他们还能用灵力或者灵药来给解决。
但牙齿不行。
牙上的疼,不属于内伤,也不属于外伤。
这是牙齿被虫蛀了,引发的疼,这疼痛的根源在坏牙上,要解决,也只能在牙上解决。
“这颗,还有这颗,都坏了,不能留了。”
被虫蛀空的两颗牙,留下来只会增加疼痛,没有别的用处。
白果的意见,是拔掉。
一听到要拔牙,明乔害怕的直躲。
他看了圈大人,发现大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不敢让大人抱。
“哥哥。”
小可怜崽张开手,要哥哥抱。
游轻此刻只有自责。
他把要抱抱的崽接到怀里,然后看了看他的嘴巴。
“是不是很疼?”
明乔点头:“好痛的。”
游轻拧着眉,捏着他的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乔被捏着嘴,还在说话:“哥哥,吹吹。”
他以前受了伤,吹一吹好像就好很多了。
游轻闻言,给他吹了吹。
可是没用。
牙疼,是吹吹都解决不了的。
眼看着要给明乔治牙,灵言对着还留在原地的符深和符影,低低地说了几句。
“抱歉,刚才惊着你们了。”
灵言对刚才的乌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乔乔刚喝完药就牙疼,这时间赶的太巧了,所以阿星才会以为是药有问题。”
“没事,这误会大白了就好。”
符深说着,还主动问起:“要不要让符影帮明乔看看牙?”
灵言笑笑:“乔乔的病,已经很麻烦符影了,他的牙,让果果来就好。”
牙疼不是什么大病,符深见有白果在,也没再把这事儿揽下来。
明乔的牙疼,闹得一圈大人都揪心。
符深看出来众人这会儿只想忙好明乔的牙,他识趣的没有多留。
“阿言,你们先忙吧,我们就先回房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
“好。”
灵言应了声。
她这会儿也的确不想再跟符深符影周旋。
她的宝贝崽疼的直哭,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
符深和符影走后,大人们围着白果,问起了拔牙的问题。
“怎么拔?一次要拔两个?”
“会流血吗?”
“拔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大人探讨着拔牙,把明乔吓的小脸都埋进了哥哥怀里。
“哥哥,不拔牙。”
明乔不敢拔牙。
他两条莲藕似的胖胳膊,紧紧搂着游轻,小嗓音都吓的直抖:“哥哥,走呀!不在这里。”
不想拔牙的崽,直接想溜了。
游轻没抱他走。
游轻是什么事都会纵着这只崽,但像今天这样的事,他没法再纵下去。
“把牙看好了就不疼了,乔乔,你也不想再继续牙疼了,对不对?”
“呜呜呜,我不怕疼了。”
“我不要拔牙。”
在牙疼和拔牙之间,明乔宁愿自己再疼一会儿。
可惜,他这只牙疼崽,做的选择是无效的。
大人们已经商定好了,给他拔牙。
“我要准备一下东西。”
白果找出来的一些草,捣碎了之后,敷在明乔的坏牙上,让明乔自己咬紧点儿。
“这个是可以止疼的。”
白果只说了可以止疼,没说这个还会让牙齿麻麻的。
牙齿麻了,容易拔。
“果果哥哥,我敷药就好了,用不着拔牙的。”
明乔还想讨价还价。
白果揉揉他的小脑袋,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明乔:“……”
明乔小脸都皱了起来。
片刻后。
在所有大人的见证下,还有邬野的亲自摁崽下,扑腾着小短腿的崽,被强行拔掉了坏牙。
两颗坏牙全都拔掉,明乔哭的直抽抽。
邬野把他的坏牙递给他,让他当个纪念,他还不要。
“丢掉!”
被坏牙折腾的够呛的崽,现在看见这两颗坏牙就生气。
他气呼呼的去拍着邬野的手,想把牙给拍掉。
邬野好笑的看着跟自己的牙生气的崽,他把两颗牙给收了起来。
自家儿子的东西,哪怕是两颗坏牙,他也不想丢。
拔完牙,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期的。
这段时间里,明乔的饮食都要清淡些。
至于凉的辣的,他更是不能碰。
还有甜的,比如糖果,短时间内已经被全家人列为禁品了。
符影再送药来,明乔就没了糖可吃。
他还赌气的不愿意喝药,大人们得哄好一通,才能让他喝下。
符影看着大人们哄崽,默默无言。
她不知道是因为不会说话,才不爱跟人交际,还是说她性子本就内敛。
总之,她大多数时间,看上去都没什么存在感。
她在家里,除了跟明乔会有一点交流外,她还有一个有交流的人,就是桑屿了。
桑屿也会比手语。
符影跟桑屿比着手语聊天,两个人这些天还没少聊。
符影说,桑屿的龙鳞,是上好的药材。
桑屿也告诉她,等他的龙鳞脱落了,会给她送两片。
符影还说——
他们巫族现在住的瑶山,有一处龙窟。
龙窟没有龙,但有龙生存过的痕迹。
她问桑屿:“你要不要去龙窟看看?”
桑屿回:“我考虑考虑。”
入夜。
整座宅子都安静下来,白日里蔫蔫的崽,都安然睡了过去。
小梦貘给明乔制造完美梦后,它扑扇着小翅膀,还去了其他人的房间里转悠。
它可以吃掉噩梦,带来好梦。
它小翅膀扇了扇,原本想重点照顾一下明乔的爹爹娘亲的。
可明乔的爹爹娘亲,夜里总是不好好睡觉。
明乔不在他们的房间里,他们就能到半夜了还不睡。
小梦貘连着好几回送好梦失败,都不乐意再过来了。
它继续转啊转,在快转到符深和符影的房间时,毛茸茸的身子直接转了身,重新调转了方向。
符深和符影的房间,它是从来都不去的。
邬野和清衡用不着送梦。
灵言也没用上。
她看着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时泽,问道:“怎么样?”
时泽挑了挑眉:“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谢景都没回来,你不问问他?”
灵言:“……”
灵言:“不问。”
灵言快没耐心了:“你哪这么多废话,赶紧说正事。瑶山到底是什么情况?”
“瑶山设了大阵。”
见灵言催的急,时泽也没再说废话。
他把自己去瑶山探查到的东西,一一道出:“瑶山的大阵,不是他们自己设立的,而是原本就有的。”
“我看了,那像是扶昙设的阵,估计是被他们用了。”
“扶昙?”
“对,众神里,属他最强,也属他最装。”
对扶昙正神,时泽这个魔神,想当然的不会有什么好感。
诸神拥戴扶昙,虽没有明着将扶昙作为诸神之首。
但扶昙的地位,跟诸神之首差不多。
“你是不知道,所有人都当扶昙光风霁月,是最光明正义的神,啧,这货其实是压着性儿的。”
“我亲眼见到过他的另一面。”
最光明正义之神,他的另一面,比他这个魔神,看着好不到哪儿去。
灵言听着时泽叭叭扶昙。
她听了半晌,只问道:“你跟扶昙是不是有什么私仇?”
时泽:“……”
时泽恼羞成怒:“我是那种因为有私仇,就说人坏话的人吗!”
灵言:“你不是吗?”
时泽一噎。
艹,他好像还真的是。
“哼,我俩没什么私仇,就是当年我的龙跑了,他帮我的龙躲着我。”
“这点小事儿,你要是不问,我都忘了。”
灵言懒得搭理他:“行了,别记仇了,继续说扶昙的阵。”
“就是扶昙留下来的阵,被他们给用了。他们现在要搞什么复苏古神,我怀疑他们想复活的就是扶昙。”
巫族要让神复活,这其实也算情有可原。
但让灵言至今没搞懂的是——
“就算他们复活了扶昙,他们也只是和祝灵族一样,能和神沟通。”
“现在他们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他们想要的,不只是能和神沟通。”
巫族表露出来的野心,还有他们所图谋的,都让灵言觉得不简单。
“你感觉的没错,我看他们也是别有用心。”
时泽毕竟活得久,见识的也多。
在去瑶山走了一趟后,时泽的心里,有了个猜测。
“与其供奉神,不如自己当神。”
时泽眯了眯眼,玩笑似的对灵言问道:“你觉得他们要复苏神的可能性大,还是想取代神的可能性大?”
时泽的这个猜测,让灵言的眉心都跳了跳。
“取代神,他们能做到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时泽笑笑:“再等等看吧,看他们还会露出什么马脚。”
符深谨慎的很。
他来家里这么久,在耗走时泽前,他愣是一点都没轻举妄动。
就连时泽走了后,他也只让符影换了药。
除此之外,他依旧什么都没做。
对这么能沉得住气的人,时泽只能耐心点。
他要看看,巫族到底要怎么把神给弄出来,又要怎么取代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时泽待在灵言的房间里,他环着壁,挑眉问道:“这大半夜的,咱们俩单独在一个房间,你说谢景会吃醋吗?”
灵言淡淡道:“咱们俩在禁地一起封了那么久,他都没吃醋,这算什么。”
时泽不满:“对啊,他怎么不吃醋呢?先前咱俩可是在禁地里待了那么久。”
灵言睨他一眼,无情的把答案告诉了他。
“大概是因为看了你,他觉得很安全吧。”
时泽:“???”
时泽:“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看轻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很抢手的!”
“我家那么坏脾气的龙,都爱我爱的不行!”
时泽一言不合炫起了恩爱。
灵言不稀罕听,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你去找你的龙去,记得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这大半夜的,灵言实在不想跟他说没营养的话。
时泽冷哼了一声,也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到这儿。
他好几天没看到他的龙了,他得回去好好看看。
在要走之前,时泽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小游的娘。”
游轻娘亲的下落,也是大人们在寻找的一件事。
时泽补充道:“这回去瑶山,有大阵在,我没法具体探查所有地方。”
“不过,我觉得那边的温度不太对。”
时泽说完这些不确定的后,也没再多说了,他身形消失,去找起了自己的龙。
灵言站在窗户边,看了看外面。
外面一片黑。
她想看见的人,今夜里,是不会回来了。
又过几天。
明乔的“药”,喝到了尾声。
符影没拿出来最后一副药,她比着手语,说——
“调制最后一副药的药材,在瑶山里种着,这药摘下后,半个时辰就会失去活性。”
“所以,要用这药,须得在瑶山。”
符影表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带明乔离开。
除了带明乔离开,她还邀请了桑屿一起走。
也就是说,明乔和龙,他们都要。
在离开前,符深请求祝灵族的祭祀,也正好是举行的时间。
这桩桩件件的事挨着,让灵言的眸光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