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把自己当药泡的芽芽,亲昵的蹭了蹭大哥的手指。
明乔看看他们,凑过去各自亲了口。
“下次不要把自己泡进去了,你们不能给我当药的。”
明乔亲归亲,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两个芽芽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还继续蹭着大哥。
游轻看了下水,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白果说了,这一次的药泡完,暂时就不用泡了。
“乔乔,出来穿衣服。”
“好。”
游轻给明乔穿了身料子很好的小衣服,他刚穿完,白果就走了过来。
白果把巫医要给他看病的事,告诉了他。
巫医,在大众看来,跟神医是一样的。
有巫医来给明乔看病,所有人都求之不得。
可白果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是太踏实。
他对明乔的病,研究很久了。
他能以自己入药,稳定明乔的情况,但他无法根治明乔。
他查阅过关于巫医的资料,巫医虽然被传的很厉害,但巫医治病的案例中,那几个案例,他看着并非是真的绝症。
这次的巫医,是真的能治好乔乔吗?
白果心里的不踏实,没有流露出来给明乔。
他只说道:“巫医,给你治病,你觉得哪儿不舒服了,你就说出来。”
“可以,告诉我。”
白果的叮嘱,明乔重重点了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果果哥哥,谢谢你呀。”
明乔被白果费心治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对白果道谢。
他踮着脚,在白果清秀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白果笑笑,摸摸他的脑袋。
在屋子里换好衣服,明乔就被大人们带着去见了巫医。
巫医叫符影。
她是符深的堂妹,不会说话,但会写字和手语。
明乔被牵到她跟前,抬起小脸,看向了她。
这一看,明乔呆了下。
他看见符影的脸上,有一块的红痕,像是胎记一样。
符深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别过了脸,打了个手语。
“抱歉,吓到你了,我会戴面纱的。”
她来的时候,本来是戴了面纱的,但这里的人告诉她,他们并不觉得她的容貌有什么问题,让她不必这样刻意遮掩。
她听了这话,犹豫再三,才取了面纱。
没想到,她还是吓到小孩了。
明乔没看懂这句手语,好在有个族人叔叔能看懂,直接翻译给了他听。
明乔听完,忙解释道:“我没有被吓到呀!你不可怕的!”
“你是好看姨姨!”
明乔这话不算撒谎,符影的五官和脸型都很精致,如果不是这占了半张脸的胎记,她也是让人一眼就能惊艳的美人。
“我,我也有胎记的,跟你一样,是红色的。”
明乔对着符影的脸多看了几秒,他是在看这个红色胎记。
他自己的屁股蛋儿上,也有胎记呢!
小孩子的真诚,还是很容易能感受到的。
符影看着面前说着不怕她,还抱了一下她的小孩儿,脸又别了过来。
她似乎不太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
所以,她只对着大人用手语比划道:“我现在给他检查检查。”
符影的检查,没有避着众人。
她细细地检查了许久,最后,起了身。
她起身后,转过来,面相了,等着她的众人。
一群人看她的眼神,都肉眼可见的在紧张着。
她的目光在面前一众人的脸上滑过,直到看见自己的哥哥。
她眼底动了动,比起了手语。
“能治。”
她比出了这个意思。
在看到这句手语后,邬野和清衡死死攥着的手,都骤然脱力的松开。
太好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欢欣。
他们的乔乔,有救了。
符影“说”完了能治后,就去准备起了治疗方案,还有所需的药。
由于治疗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在这段时间符深和符影都会住在这里。
邬野和清衡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房间。
对能救自己儿子的人,邬野和清衡都不会薄待。
明乔现在没再起烧,也没有不舒服,他又跟先前似的,能和正常小孩一样玩着。
游轻把他盯的很紧。
“哥哥。”
被游轻这么盯着,明乔眨眨眼睛,还主动说道:“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让坏人抓住,你要忙就去忙吧!”
“我不忙。”
游轻没听明乔的,他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忙了。
他现在就想守着明乔。
明乔此次的失踪和发病,是真吓到他了。
“哥哥,你娘亲的事情,你都查到多少辣?”
见哥哥不走,明乔也没再赶他。
其实,有哥哥陪着,他更高兴来着。
他挨着哥哥坐下,小身子都靠到了哥哥的身上。
游轻握着他的手,把自己查到的不多的信息,都告诉给了他。
“我从雪域查起,查到了一些相关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跟雪域相关的族群,书上记载了好几个。”
“其中有只言片语提到,在雪域尽头,有一支世代相传的雪族,是永不会出世的。”
“有个预感自己大限将至的修行人,想在临终前,去到雪域尽头看看。”
“他历经了很多磨难,在抵达时,精疲力尽,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从雪里走来,几乎要和雪地融为一色的人。”
“他在书里写,如见仙子,死生难忘。”
“雪里来的仙子来到了他面前,他再次醒来时,人已经离开了雪域。”
“书里最后记载,这人再回来后,并没死,他又活了很多年。”
“他觉得这是雪域仙子给他续了命,所以在书里提了这么一段。”
游轻在查找众多线索时,瞥到这一段,莫名的印象深刻。
他虽然印象深刻,但并没下定论。
毕竟,如果雪域仙子真像这人说的这么厉害,他母亲又怎么会死。
游轻说着查到的东西,明乔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听着。
他认真的听完,然后,认真的说道:“你娘亲很像仙子呀。”
又美又善良,妥妥的就是仙子。
游轻握紧他的小手,没跟他说,他之所以把这一段记得深刻,除了母亲的缘故,他还有别的心思。
他想去雪域找找,是不是真的有雪中仙子。
雪中仙子若是能给人续命。
她能不能,给乔乔也续一续。
“哥哥。”
明乔在水里睡了很久,可这会儿他坐着坐着,又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
“想睡就睡。”
游轻把他揽在怀里,低声道:“你的身体刚转好,会很疲惫,这个时候想睡觉是正常的。”
大病之后,身体是需要休养的。
而睡眠,是身体最好的休养方式。
有游轻这么哄着,明乔很快就歪着小脑袋,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游轻看他睡着,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到了房间里。
两天后。
符影给明乔用了第一次药。
她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效果竟然出于意料的好。
明乔本来还咳咳两声的,在用了药后,一点都不咳了。
白果在明乔用完药后,私下里给明乔检查了身体。
他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
明乔的身体的确是好了些。
入夜。
白果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会儿一翻身,在翻了几次后,肩膀被谢清昀给扣住。
“果果,乖乖睡觉。”
“我,睡不着。”
白果被谢清昀拉进怀里后,顿时就消停了下来。
他仰脸看着谢清昀,脸上的眉头还在紧蹙着:“符影说的药,我都,知道。”
“这些药,这么调制,不可能有用。”
白果想不明白,符影到底是怎么治的。
“她不是还拿了样她收集的无根水么?会不会是这东西起了作用?”
“不会。”
白果摇头:“无根水,我也,收集过。”
“那就奇了。”
谢清昀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她用的这些东西,你都一一看过,上手过么?”
“没有,她不让看。”
符影只说了自己用的药材,而这些药材,她并没让任何人看过。
白果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他根本睡不着觉。
谢清昀垂眸,看着怀里小妖怪舒展不开的眉眼。
他看了几秒钟,然后起了身。
“你去哪儿?”
白果一愣,跟着坐起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谢清昀坐在床边穿鞋。
他被拉住衣角后,回过头,亲了亲白果的脸。
“乖,你在这儿等着,我替你去看看符影手上的药。”
白果:“……”
白果拒绝:“别去,被发现了,不好。”
符影现在还在给明乔治病。
万一谢清昀过去被发现,惹恼了她,她不给明乔接着治了,这就糟糕了。
白果不想影响明乔的治疗。
“相信你夫君。”
谢清昀抵着他的额头,安抚他道:“你夫君不会被发现。”
白果还想再劝,谢清昀却已经穿好鞋,站起了身。
“你好好睡觉,我很快就回来。”
白果实在拦不住,只能让他小心一些。
要是不好取药,就立即回来。
谢清昀“嗯”了声,推门离开。
白果听着关门声,心头砰砰跳个不停。
他想到谢清昀要做的事,手心都忍不住出了汗。
他想看符影的药,虽然是出自为了明乔好的想法。
可符影现在是他们家的客人,全家人都对符影很好。
他跟谢清昀这样的行为,家里人知道了,也许会怪他……
白果越想越不安。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门,都想冲出去把谢清昀给拉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坐在床上的白果,手上捏着一一二二的小叶子来消减紧张的情绪。
他自始至终都没下去,把谢清昀给找回来。
“希望……希望是,我多想了。”
他心里比谁都希望,符影不会出问题。
一一二二能感受到娘亲异样的情绪,两个芽芽乖乖的任捏着。
这也就是娘亲捏他们,他们能配合了。
要是换了爹爹来捏,他们肯定要抗议的。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休息。
谢清昀出门的时候,路过了游轻的房间。
他还顺便过去,看了眼明乔。
“舅舅,你怎么没睡?”
房间里,只有明乔在睡,游轻并没睡。
这也是为什么谢清昀不怕打扰游轻,还要进来的原因。
“我饿了,去厨房找点吃的。”
谢清昀随口扯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现在全家人礼重符深和符影兄妹俩。他要做的事,自然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他出了门,这次直奔符影的房间。
他用了隐匿符。
隐匿符能将身形隐住,谢清昀自发将浑身气息都藏起。
他还用了屏吸之术。
他的呼吸,直接暂时消失了。
在符影的房间,谢清昀做好了要当着符影的面儿,去找药取药的准备。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房间里压根没有符影。
“奇怪,人呢?”
谢清昀很确定,符影没离开他们家。
符影很宅,她回回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除了出来给明乔检查身体以及送药外,她再不会出来。
就连吃饭,他们都是送到她房间里的。
这样一个整天在房间里不露面的人,怎么夜里会不在?
谢清昀很有耐心,他等了整整一夜。
而这一整夜,符影都没出现。
到了次日早上。
等不到人的谢清昀,从符影房间里离开,他去了符深房里,想看看符深那里有没有符影。
他去了,没看见符影。
而等他折返回来,重新来到符影房里时,他震惊的发现——
符影就在房里。
他前后离开不到几分钟,这几分钟里,符影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
她穿着睡衣,散着头发,一副刚起床的样子。
若是个不知情的看了,一定以为她一直都在这房里好好睡觉。
谢清昀看着突然出现的符影,眼底都沉了沉。
他安静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定着符影。
符影坐到了梳妆镜前,她简单的挽起了头发。
在挽头发时,她的衣袖往下出落了些,露出了一半的胳膊。
在她胳膊上,还有一个痕迹。
这个痕迹,比她脸上的胎记要好看的多。
这像是个什么图案。
谢清昀往前站了站,仔细辨认了两秒。
他辨着,像是一只乌鸦。
乌鸦这种药,在人间是不受欢迎的。
它往往伴随着死亡出现,在很多人眼里,它都是不祥的预兆。
谢清昀有点意外,竟然有人把乌鸦纹在身上。
符影挽好了头发,就要换衣服。
谢清昀没再继续留了。
他虽想一秒不错的盯着符影,看看她都做什么,以及她的药都放在哪儿。
但她到底是个女子。
谢清昀该回避的时候,还是要回避的。
谢清昀回避片刻,重新进来。
他整整盯了符影一夜外加一个白天。
在这么长时间里,符影都没拿出来任何药。
她只在写写画画着,除了写写画画,她就是上床睡觉。
她这做派,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巫医。
谢清昀等不到她拿药出来,只能先离开。
他先是回去跟白果说了一声。
他觉得这符影,是有问题的。
在跟白果说完后,谢清昀又去找了邬野和清衡。
他想跟这两人谈谈。
“清衡,邬野,如果我说,我想让乔乔停了符影给他的药,你们会不会同意?”
谢清昀的发问,让邬野瞬间拧起了眉头。
“让乔乔停药?”
邬野总是混不吝的脸上,这会儿,表情难得的沉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邬野眼底发冷,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乔乔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你让我,给他停药?”
谢清昀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他跟邬野不对付惯了,两个人口头上没少挤兑对方。
但眼下,不是他还嘴的时候。
他平静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给乔乔停药。”
邬野冷了脸:“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觉得符影这个人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
“她昨天夜里没在房里,到了早上,她又突然出现在了房里,且这一整天,她都没碰过药。”
谢清昀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的说了。
可他说的这些,不足以说服邬野和清衡。
他们在睡前和醒后都见了符影。
符影没离开过房间。
至于一天没碰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谢清昀给不出更确切的证据,证明符影有问题。
明乔得到治疗的机会太难得。
邬野和清衡这对父母,哪里舍得放弃。
谢清昀说不动他们,也铁青了脸,转身离开。
双方简直是不欢而散。
这三个大人之间的不愉快,小孩子一点没感觉到。
明乔掰着胖手指,在自己数着时间。
他在数接干爹的时间!
大树爷爷已经调养好了,上界和下界的通道,重新打开。
大树爷爷还依着约定,真往下输了灵气。
他还答应了会帮忙一下,接明乔的干爹。
接人的事,用不着明乔上。
桑屿带头去接了。
明乔留在家里,兴冲冲地给干爹准备房间。
他挑了个离自己近的房间。
“干爹肯定喜欢住这里!”
明乔美滋滋的替干爹拍板:“他喜欢离乔乔近一点儿!”
明乔和游轻一起收拾的新房间,其他大人时不时的会来帮把手。
明乔不要大人们帮,他嚷着要自己来布置。
跟明乔住在同一个院子的符深,被明乔的动静吸引,凑了过来。
“乔乔,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我干爹准备房间呀。”
明乔高兴的说道:“床和桌子,都是我挑的!”
符深闻言,进去看了一圈。
这房间的审美,说实话,肉眼可见的有些幼稚。
让大人来住这里,怕是不太合适。
但明乔自己觉得合适极了。
他选好了床和桌子,还挖了花花草草种在盆里,然后把盆摆在了阳台。
房间里不止有花花草,明乔还给干爹摆了很多宝贝。
他可是拥有好几个宝库的小龙!
龙族的,奶奶的。
成年大龙们的宝库,都由他这条小胖龙继承了。
宝库里的宝物最多了。
明乔吭哧吭哧的搬了一堆宝物,小心翼翼的摆在了架子上。
他布置的用心极了。
符深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明乔和游轻忙活。
他时不时会跟明乔搭两句话。
“你这窗户可以开起来,屋子里太阴凉,也不好。”
明乔:“唔。”
明乔搬起小凳子,他踩着凳子去开了窗。
“还有你的床,要铺的这么软吗?”
看着明乔在铺厚厚的棉花被,符深笑笑:“这么软的床,身体不好的人,睡了怕是会更糟。”
明乔:“!”
明乔一下子就想到干爹的身体,现在是有点不好。
他伸出手,急急忙忙扯下了刚铺好的铺盖。
“哥哥,换一个再扑。”
游轻:“好。”
游轻一边应声着,一边偏过头,瞥了眼符深。
符深对上了他的目光。
一大一小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又错开。
游轻动作自然的继续干着活。
这不大的一间房,明乔愣是收拾了一整天。
他一会儿来添添东西,一会儿又来重新摆摆位置。
过一会儿,他还要检查一下屋子里够不够干净。
总之,他忙活的够呛。
忙活到晚上,符深和符影一起过来给他送药。
谢清昀看着药,再次拦了拦。
他没拦住。
邬野白日里请了有医仙之称的钟灵来。
钟灵给明乔检查了身体,明乔的身体没任何问题,且实打实地有转好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邬野不乐意听谢清昀的。
明乔看看爹爹,再看看舅舅。
他都不敢说话了。
别说邬野了,就是整个祝灵族的族人,都觉得谢清昀没理。
明乔最后还是喝了药。
他咕咚咕咚喝完药,看着被气走的舅舅,他抹抹嘴巴,想要追过去。
游轻没让他去。
这里还有大人在,明乔这个时候不适合过去。
游轻替他去找了谢清昀。
游轻过去的时候,谢清昀的身边还有俩人。
这俩人正是时泽和谢景。
三个人同站在凉亭里,时泽正在拍谢清昀的肩膀。
“清昀,我信你。”
时泽拍着谢清昀的肩膀,幽幽地叹着气:“因为这兄妹俩,我跟桑屿已经冷战了。”
不,准确来说,是桑屿单方面地等着他。
他跟桑屿说,他觉得这兄妹俩不对劲儿。
他虽然说不出来哪不对劲,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不对劲。
桑屿听完他的话,觉得他有病。
谢景这边,比他还倒霉。
符深这家伙跟灵言的关系不错。
谢景能看出来这家伙对灵言有意思,他跟灵言说了,灵言的态度跟桑屿也差不离。
灵言说他胡乱吃醋。
此刻,三个男人站在一块,彼此对视一眼,都很能感同身受。
他们三个正彼此聊着,一个小身影,挤到了他们面前。
“我也觉得符深有问题。”
说话的是找过来的游轻,游轻抬眸看着大人,说道:“符深好像很了解乔乔的干爹。”
而明明,没人跟符深说起过乔乔的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