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抓着软梯降落甲板, 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手里抱着小孩儿,另一人扶着刚从水面捞上来的纪安安。
本来应该是很紧张的场面, 贺初秋却有些出神, 寒曜年未免穿得太帅了。
黑色战术服勾勒出他矫健的身躯,战术靴又硬又亮, 大腿上甚至还绑了根腿环。
直到有人推了下他肩膀,贺初秋这才回过神来, 主动走向寒曜年的方向。
另一边,纪安安抱着孩子缓缓往前,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心情复杂地看了贺初秋一眼。
贺初秋却根本没注意到她, 飞快奔向了前方的寒曜年。
寒曜年一把接住贺初秋, 冷硬的眉眼终于柔和下来:“有没有事?”
“有事,”贺初秋伸手环住他脖子,在寒曜年震惊的目光中吻上他嘴唇, “我要被你帅死了。”
起初寒曜年还有些愣怔,然而很快,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用力抱紧贺初秋,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他揉碎。
贺初秋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回过神来, 听见寒曜年问他:“恐高吗?”
贺初秋摇头。
寒曜年:“好, 抓好我。”
贺初秋还没反应过来,寒曜年就单手搂着他的腰, 另一只手抓着软梯,脱离甲板向着天空飞去。
贺初秋吓得溢出一声惊呼, 很快抱紧了寒曜年肩膀。
游艇在脚下飞快缩小,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点。他们飞向高空,风从耳边吹过,有一种挣脱一切的自由。
直升机飞过辽阔的大海,降落停机坪后又换乘轿车。前方降下升降板,贺初秋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收到了你的快递,”寒曜年把U盘还给他,又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贺初秋:“你提前看了里面的东西?”
“本不打算看,”寒曜年说,“但你在失踪前寄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很难不让人重视。”
这是贺初秋的计划之一,在便利店把U盘寄给寒曜年,是他给自己埋的最后一道保险。
早在证监会外看到寒雷时,贺初秋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在车里剪完视频,再交代葛佩珊根据他的指令行动。但原始资料他不敢交出去,贺初秋害怕牵连到不相干的人。
在那短短一两个小时里,贺初秋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念头。
曾在总台共事的领导律茜,调查记者李远庆,好友宋子谦……但最终,他把U盘寄给了寒曜年。
贺初秋有许多可以合作、也值得信赖的人。
但当一件事充满风险,甚至关系到他生命利益时,只有寒曜年能让他完全放心。
贺初秋密封好U盘,让寒曜年三天后再打开。
如果他三天没回来,那就是凶多吉少,寒曜年也可以借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但好在情况并没有糟到那一步。
贺初秋握着寒曜年的手,表情低落:“寒曜年,我不想让你们父子相向。”
“早在寒雷绑架你的时候,我们的父子之情就彻底断了。”寒曜年摇头,浑不在意道,“当然,我用他情妇和私生子威胁他,他估计也恨死我了。”
贺初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寒曜年用力地抱紧他,语气严肃地交代,“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贺初秋:“你说。”
寒曜年:“以后遇到困难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自己擅自行动。”
贺初秋心头一软,点头说:“你放心,以后我都告诉你。”
寒曜年这才满意了,他搂着贺初秋,抬头看向远处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不过你放心,寒雷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寒山地产现在陷入假账风波,他情妇和私生子也在我手里,他不敢再对你下手。”
贺初秋:“好。”
汽车驶过寂静的大地,远方亮起一缕曙光,黑夜过去,太阳升起了。
手机充上电,贺初秋坐在后座回复积攒的消息。昨夜他在社交平台发布视频后,迅速收到了大量评论和私信。数不清媒体同行打听消息,还有官方联系他配合调查。
另一方面,寒雷起诉贺初秋散布不实言论,贺初秋甚至没来得及回家,就被人带走了。还是寒曜年自称自己是第一举报人,这才把焦点从他身上转移。
他们是早上进去的,出来时天都黑了,寒曜年还穿着战术服,硬朗中带着几分匪气。当他路过荷枪实弹的武警时,倒是真有些警匪片大佬的感觉。
贺初秋心头微动,喉结滚了滚。
寒曜年:“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儿?”
“去你那儿吧,”贺初秋说,“我这幅样子回家她会担心。”
寒曜年自然是求之不得。
贺初秋给贺光琴打电话报平安,跟着寒曜年回了市中心的公寓里。
回程路上很安静,却有一股无形的张力在空中蔓延,挑拨彼此的神经。
直到他们进入小区,电梯向最高层驶去,厚重的防盗门打开,还没来得及关门,贺初秋就把人推在墙上,狠狠吻了下去。
寒曜年似乎早有所料,却佯装毫不知情。他轻笑一声,一只手扶着贺初秋后腰,张嘴咬他舌头:“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忍你一路了,”贺初秋松开唇,伸手去扯他胸前的背带,“第一眼见你这幅模样就想亲了。”
寒曜年垂眸,眸色微暗:“就只想亲我?”
贺初秋仰头:“我还想被你狠狠*……”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之间,寒曜年堵住贺初秋嘴唇,单手抱起他走进卧室。
贺初秋跌倒在床,寒曜年结实有力的大腿分跪在他身体两侧,大腿被腿环箍得紧紧的,摸上去,能感受到掌心下肌肉的颤动。
贺初秋指尖探入其中,又被腿环束紧,产生一股很轻微的挤压感,让他指尖有些发麻。
贺初秋缓缓向里探寻,掌心贴近寒曜年大腿:“寒曜年,你是不是很懂这些?”
“懂什么?”寒曜年垂眸看他,喉结滚了滚。
贺初秋很喜欢从这个视角看寒曜年,居高而下的姿势让寒曜年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仿佛随时可以发起攻击。但寒曜年的态度却是温和的,这让他同时具备了侵略性和克制感,矛盾十足,蛊惑人心。
“你腿上这个,还有胸上这些。”贺初秋说着,伸手想碰他胸前的皮带,距离太远够不到,他看了寒曜年一眼,后者就自动俯下身,把身体送入了过来。
贺初秋指尖顺着皮带描绘,小声请教:“这个叫什么?”
寒曜年呼吸沉了沉,说:“腿部枪套。”
贺初秋挑眉:“你有枪?”
寒曜年没说话,贺初秋“哦”了一声,又说:“那就是为了耍帅,故意戴着勾引我?”
寒曜年没有反驳。
“那这个呢?”贺初秋右手抚上寒曜年肩膀,继续往下——
然后一扯。
“啪”的一声响,皮带被拉伸回弹打在肌肉上。
寒曜年身体颤抖起来,他闭上眼,胸口喘息着说:“这是……背带式的。”
“背带式啊……”贺初秋恍然大悟,还想再进一步动作时,被寒曜年一把抓住手腕,往下一塞。
贺初秋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寒曜年死死摁住。
“不是很喜欢吗?抓住。”
寒曜年牢牢抓着他的手,浑身肌肉紧绷,显然已经忍了他很久。
贺初秋躲避不及,直到脸上感到湿意,才有些茫然地停下,难以置信道:“寒曜年,你……”
寒曜年眸色一暗,低头封住了他嘴唇。
穿着战术服的寒曜年有一种平日里没有的粗野,他话少了许多,动作却强势起来,有一种不善言辞只知埋头狠干的气质。
就是太辣了。
偶尔吃一顿还行,接连好几顿都吃大餐,贺初秋肚子很快就被撑得满满当当,开始求饶起来。
又一次炒菜结束,贺初秋被炒得迷迷糊糊,掌心突然被塞进一支笔。
贺初秋低头看了眼:“什么?”
寒曜年突然温柔起来,缓缓动作,轻声诱哄:“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
贺初秋瞬间清醒了:“寒曜年,你要和我签什么不平等合约?”
寒曜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捣鼓他,直到贺初秋受不了,他这才说:“乖,写完名字我就停下。”
贺初秋相信寒曜年不会骗他,但他也不会这么糊里糊涂,被□□就乖乖把什么都交出去了。
他把笔一扔,回答道:“你好好儿跟我说,我肯定签。”
寒曜年停下动作,垂眸看他:“你答应了?”
贺初秋:“你先给我看看。”
寒曜年没有吭声,直到新的一轮结束,才终于从他身上离开。拉开抽屉拿了份文件过来。
他从头到尾都穿着这套衣服,连腿环胸带都老老实实挂在身上,只有皮带解开了,下方毛发虬劲,被贺初秋弄得一片狼藉。
贺初秋目光上移,接过了寒曜年手中的文件。
“家族信托?”贺初秋一脸莫名其妙,“寒曜年,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寒曜年却不说话,只是过来抱他。
贺初秋伸手把人推开:“别和我撒娇,和你说正事呢。”
寒曜年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贺初秋:“你道什么歉?”
寒曜年不说话,只是细细密密地亲吻他,连哄带骗让贺初秋开始了新一轮的运动。
贺初秋被寒曜年摁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寒曜年,”他转身直面寒曜年,身体转动的冲击让他浑身一凛,贺初秋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找回神智,再次开口,“我是认真和你谈,你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
寒曜年把他抱进怀中,过了好久才说:“初秋,我都知道了。”
贺初秋愣了愣:“你知道什么?”
“我全都知道了,”寒曜年看着他眼睛说,“我知道十年前你提出分手的苦衷,以及和我在一起,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贺初秋茫然地眨了眨眼,寒曜年都知道了?
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秘密被揭开,贺初秋明显慌乱起来,他垂下眼眸,有些无措:“寒曜年,对不起,我当年……”
“别道歉,”寒曜年按住他嘴唇,“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贺初秋张了张嘴。
可当初在家人和寒曜年之间,他选了家人是事实。
虽然能理解,但无论理由如何,依旧给被放弃那一方,带来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不是你的错,是我当年不够强大,不能排除万难和你在一起。”寒曜年抓过他的手,低头在他掌心落下一吻,“可这次你选了我,对吗?”
贺初秋鼻子有些发酸,却依旧不敢相信,只得再三寻求认同:“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吗?”
“我怎么能够怪你?”寒曜年摇头,目光愧疚起来,“我当时对你的处境一无所知,还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我只是责怪自己,我不该轻而易举就放弃,没有一直坚持和你在一起。”
笼罩他整整十年的阴影,终于在此刻消弭。
贺初秋别过脸,眼眶有些红,却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别哭,”寒曜年亲吻他脸上的眼泪,“以后都有我在了。”
“寒曜年,”贺初秋仰起头,双眸清亮,带着泪水的湿痕,“曾经的我或许做不到,但现在已经没人能左右我了。”
他这么多年来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不是为了高人一等,也不是想要名利傍身。他只想在面对命运抉择时,不必瞻前顾后,也不用再受制于人。
他想要自由的做出选择。
“至少现在,我可以站在你面前说……”贺初秋抬头看向寒曜年,目光柔和而坚定,“寒曜年,我爱你,我准备好和你在一起了。”
寒曜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情绪汹涌。
他等这番话太久了,久到他以为永远也听不到。直到贺初秋长途跋涉,再次抵达了他。
寒曜年这才知道,原来人可以同时做到内心极致狂喜,外表又如此沉着平静。
“我也是,”他伸手拥抱贺初秋,由衷地叹息,“初秋,我爱你。”
很顺理成章的一个吻,却被贺初秋伸手堵住了嘴唇。寒曜年被迫停在半空中,有些茫然地眨着眼。
“所以,”贺初秋语气突然严肃,“这份家族信托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