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降临, 让原本只是安慰的拥抱,渐渐发酵出了些许暧昧的意味。
寒曜年大掌按着贺初秋后颈,微微一用力, 后者就不受控制地仰起头, 露出了脆弱的喉结。
白皙细腻,仿佛盛夏里一枚剥了壳的荔枝, 洁白水润,诱人采撷。
寒曜年喉结滚动, 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干涸。
“贺初秋……”
他低下头,干燥的嘴唇吻上喉结, 感到这具身体无措地颤抖。
“初秋……”
他低喃着把人压在身下,高大的身躯如群山降落, 重重地轻吻。
“小秋……”
布料从彼此身体剥落, 寒曜年动作强烈而狂热,理智在这个潮湿的夜晚被捣得粉碎。
皮肤、气味,拥抱的体温, 世界变得五彩缤纷,一轮旭日在黑夜中升起,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
寒曜年从黑暗中睁眼, 身下早是一片泥//泞。
他愣怔片刻,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自打他开始吃药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 只有窗帘缝隙透出缕缕阳光, 远处传来阵阵车流声,城市正在苏醒。
一同苏醒的, 还有他蠢蠢欲动的身体。
寒曜年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无果, 终于认命地把手伸进被子。
“寒曜年。”
下一刻,门外传来敲门声,贺初秋冷清的声音响起:“早餐在餐桌上,我要上班,先走了。”
寒曜年身体跟着抖了一下,死死抑制住一声闷//哼。
“寒曜年?你醒了吗?我进来了。”一直没得到回应,贺初秋担心他腿脚不方便出事,拧开门把手进了门。
卧室里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床上隆起一道阴影。
贺初秋还未来得及走近,这道阴影在他面前迅速翻了个身,又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以为他在赖床,贺初秋没有多想,交代道:“昨晚家政一直没来,我已经通知了你秘书,他说随后就到。”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声音嘶哑地说了声“嗯”。
得到回应,贺初秋关上门退了出去。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寒曜年在黑暗中松开手。
手背青筋凸起,掌心潮湿,一片黏腻。
门外,贺初秋穿好衣服离开,在玄关看到了从医院带回的药剂。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都忘了让寒曜年吃药。
贺初秋打开包装袋,又拿出今早该吃的分量,把药放进了玄关的收纳柜。
寒曜年家收纳做得很整齐,几乎带着某种强迫症和洁癖。
拉开柜门,里面是一个个整洁的储物箱,其中一个用卡纸写着医药箱。
贺初秋把药放进医疗箱,里面除了一些家庭常备药品,还有几瓶是英文包装,写着复杂的术语。
太过专业,贺初秋没看懂,他也无意查探人隐私,正准备把药箱放回去,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不容分说抽走了他手心里的东西。
寒曜年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贺初秋,你上班快要迟到了。”
贺初秋愣了下,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动你东西,我只想帮你把药放进去。”
寒曜年单手插兜,淡淡道:“慌什么,我又没怪你。”
贺初秋顿了顿,说:“那我先走了。”
寒曜年:“嗯,再见。”
贺初秋出门,寒曜年站在门口送他离开,状若无事地问:“你看到里面放的什么吗?”
贺初秋实话实说:“看见了,但我不认识。”
寒曜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早高峰一如既往地拥堵,贺初秋抵达公司,下属早已积攒了许多问题等他解答。
“初秋哥,这是我一周的选题,您看可以吗?”
“初秋哥,这篇稿子有点儿敏感,你看能发不?”
“初秋哥,专题做好了,你抽空看一下吧。”
贺初秋一一回复,接下来又是忙碌的一周。
因为寒曜年腿伤,原本约定的视频采访推后了两周。贺初秋开始把精力放在“年度经济人物评选”的活动上。
距离年底还有不到2月,目前各项流程均已稳步推进,唯一的意外是,之前公司一直合作的大客户突然取消了预算。
商务组的人多方尝试依旧失败,直到对方点名贺初秋,让他出面接洽。
周清雅把消息传过来,有些好奇:“初秋哥,你认识他们吗?”
贺初秋摇头:“没印象。”
这家保险客户之前都是商务组在跑,贺初秋从来没有接触过。
虽然现在一头雾水,但这种大订单都有丰厚的提成,贺初秋没有拒绝这次饭局。
只是听说之前许健也和这位客户接触过,被骂得狗血淋头。
贺初秋已经做好了要被为难的准备,不料当他抵达饭局时,发现客户旁边坐着个笑眯眯的女孩儿。
“初秋哥,”葛佩珊冲他挥手,“好久不见了。”
贺初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当初葛佩珊离职这么爽快,原来有如此庞大的家庭背景。
虽然他对葛佩珊还算可以,但现在毕竟身份对调,他拿不准葛佩珊的态度,礼貌道:“佩珊,好久不见。”
旁边还有英盛保险的工作人员,贺初秋一一打招呼,人还没坐下,就听葛佩珊催促:“好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签合同吧。”
贺初秋:?
“我最讨厌酒桌应酬了,叫你出来是想和你谈别的事情。”很快,葛佩珊让人递来合同,又说,“这是延续上一季度的合同,签完了好谈正事儿。”
贺初秋没带法务,但对基本的合同条款也还算清楚,没有发现漏洞,于是签字,盖上公章。
直到一切完成,他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贺初秋还以为自己今晚要应酬到深夜,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另一边,葛佩珊遣散其余工作人员,兴致勃勃道:“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儿吧。”
贺初秋一头雾水:“你想谈什么?”
葛佩珊眼睛亮了亮:“我看了你那篇易思弦的稿子,写得太好了。那几天我一刷朋友圈,全都是分享链接。就连我爸都转载了,我说这是我领导写的,他还骂我,说我跟了你两年怎么没学到一点儿东西。”
贺初秋:“你能力很好,是平台限制了你。”
这话不算恭维,他这一批下属里,葛佩珊算能力最拔尖的。
“我也这么觉得,”葛佩珊点头,接着说,“不然初秋哥你出来自己创业,我跟着你单干吧。”
贺初秋笑笑:“英盛保险的千金,我可请不起你。”
葛佩珊:“我工资又不高,饿不死就行。”
贺初秋:“如果我离职,第一时间找你。”
葛佩珊:“我认真的啊,你别敷衍我。”
贺初秋没有敷衍她,直接道:“我确实打算创业,但现在还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葛佩珊:“那要多久?”
她离职后玩了小半年,也有些玩腻了。也不是没考虑过自己创业,但又一时毫无头绪。
贺初秋算了下自己的存款,说:“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吧。”
他这一年拼命工作,也是在积攒做全职自媒体的资本。
自媒体固然自由,但也同样非常不稳定,目前各大视频渠道变现方式都比较少,除了接广告和带货,贺初秋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变现方式。
不过好在他积攒了一些资本,就算创业暂时没有起色,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他打算在离职前多赚一点钱,最好还把年终奖拿了。
葛佩珊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啊。”
贺初秋:“一定。”
葛佩珊一个高兴喝了杯酒,晕乎乎地说:“初秋哥你有需要尽管告诉我,让我助你早日赎身。”
贺初秋还真有。
他有个客户一直约见不上,也是英盛保险这种情况,长期合作方年底突然改口说没有预算。
这是许健维护的关系,许健不可能直接放给他,贺初秋只得从别的途径入手。
他和葛佩珊说了自己的需求。
葛佩珊想了想,掏出手机说:“稍等,我问问我哥啊。”
“哥,你认识……”说到一半她忘了名字,把手机递到贺初秋面前,“初秋哥,你那位客户叫什么来着?”
贺初秋:“悦心科技的孟贤总经理。”
“好的,我知道了。”一道温润、清亮的男声从手机传出,“我安排你们见面。”
贺初秋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葛佩珊开了免提,他和对方是直接对话。
他对电话那头说:“谢谢您。”
“不客气,”男人似乎笑了下,微沉的嗓音在空气中弥漫,“还有别的事吗?”
贺初秋:“我这边没有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却没有挂断电话。
“哥你呢?”葛佩珊插话,“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电话那头说:“少喝点儿,早点回家。”
“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葛佩珊嘟哝了一声,收回手机埋怨道,“给你机会也不中用,那我先挂了啊。”
困扰他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但单独安排见面太过慎重,贺初秋也不想欠葛佩珊这么大个人情。
他替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和孟贤见面的机会,那是一位著名企业家的生日晚宴,贺初秋靠着葛佩珊的人脉拿到了一张入场券。
晚宴当天,贺初秋换上西服只身前往,车后座放着寿礼,走的是公司账。
签到登记后,贺初秋在宴会厅门口见到了葛佩珊。她穿着华贵的服饰,神情放松自然,不见丁点儿上班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她旁边站着位高挑的青年,眉眼温润,嘴角噙着浅笑。
贺初秋过去打招呼。
“初秋哥你来啦,”葛佩珊挽着男士的手上前,亲亲热热地说,“这是我之前向你提过的堂哥,堂哥,这是我前领导。”
说完,她往后推开一步,意有所指地抬了抬眉。
贺初秋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往前一步伸出右手:“你好,贺初秋。”
青年握住他右手:“你好,葛轻舟。”
贺初秋听出这是上次电话里的声音,再次道谢:“上次的事多谢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葛轻舟说完,又道,“是真不用我们帮忙吗?”
贺初秋:“只要能见面,我有信心说服他。”
葛轻舟笑了起来:“感觉你和别的媒体人很不一样。”
“是吗?还好吧。”贺初秋笑笑,没再继续延伸话题。
一个很委婉的拒绝信号,葛轻舟没再继续。
随后,二人聊一些不痛不痒的安全话题,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宴会厅。
酒店门口,顾明哲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蒋奕:“看到谁了?”
“没想到你家老爷子还请了他,”顾明哲凑到蒋奕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寒喜欢的人也来了。”
“寒曜年喜欢的人?”蒋奕下意识反应,“你说他前任?”
“呸呸呸,别提这么不吉利的话题。”顾明哲虽然不认识寒曜年初恋,但也知道自己兄弟在前任手里吃了不少苦。
他摇头,解释道:“就那次他带回家。吃烛光晚餐的那位。”
蒋奕在群里听过这件事,但从没见过人,有些怀疑:“你确定他已经忘了前任?”
顾明哲:“那当然,他现在对新欢贼上头,早把前任忘一边了。”
说完,顾明哲蒋奕带到贺初秋面前。
蒋奕:“……”
贺初秋:“……”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蒋奕,贺初秋表情有些尴尬:“好久不见,你回国了?”
蒋奕:“和寒曜年一起回来的。”
贺初秋:“……”
顾明哲:???
他们本来就无事可聊,关系也很尴尬,贺初秋简单地说了两句,就借着有事离开了。
剩下顾明哲和蒋奕面面相觑。
蒋奕满头问号:“你说这是他新欢?”
顾明哲:“对啊,你们怎么也认识?”
蒋奕更疑惑了:“你不知道老寒初恋长什么样儿?”
“我哪儿知道啊?”顾明哲义正言辞,“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中时我都在国外,念的全封闭寄宿学校,连你们都没见过几面。”
蒋奕张了张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说老寒把人请回家吃烛光晚餐?”
“可不是,”顾明哲点头,“不仅如此,他还警告我别打扰他,说什么贺初秋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把玩的人。”
蒋奕:“……”
顾明哲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碰了碰蒋奕肩膀,一脸开心地说:“你说这位是不是比他前任强?我敢打赌,有了这位,寒曜年绝对会走出初恋的阴影。”
沉默半响,蒋奕默默转身:“……嗯,你说得对。”
·
贺初秋在宴会厅见到了客户,他刚说明来意,对方就一脸不耐地摆手:“我说了,我不想和你们谈!”
“孟总,”贺初秋坚持,“请给我十分钟时间。”
不远处,葛佩珊、葛轻舟兄妹,顾明哲、蒋奕均看见了这一幕。
担心贺初秋被为难,四人不约而同地想出面商谈。他们身份在这里,这种小合作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料还未来得及上前,就看到贺初秋带着客户离开了。
顾明哲有些担心,发了条消息给寒曜年:【我们在晚宴里看见了贺初秋,他好像被客户为难了,你要不要出面?】
上次寒曜年严肃警告过他一次,他不敢贸然出面。
【寒曜年:不用。】
【顾明哲:你移情别恋了?】
那边回复六个点。
【寒曜年:他有让你们帮忙吗?】
【顾明哲:贺记者这么清高,怎么可能开口?】
【寒曜年:所以我说不用。我相信他。】
【顾明哲:……】
怎么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口狗粮?可他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但寒曜年说不用,他们就在原地等了起来。
旁边是葛家兄妹,顾明哲记得进来时贺初秋和他们说话的表情,似乎关系不菲。
而且他听说这个葛二也喜欢男人,甚至还向家里出了柜。
顾明哲开始替兄弟紧张,端着杯香槟过去试探军情:“葛二,还有葛……”
他和葛家交往不多,记不全这些小辈的名字。
葛佩珊翻了个白眼,自报家门:“葛佩珊。”
“哈哈哈对,佩珊,”顾明哲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上次见你你还在念高中呢。”
葛佩珊白眼翻得更大了。
葛轻舟微微颔首:“顾少。”
旁边的葛佩珊不情愿地跟着喊了一声:“顾少好。”
顾明哲没计较这种细节,径直道:“刚才看你们和初秋说话,你们也认识他?”
葛轻舟笑了笑:“我们是朋友。”
葛佩珊挺起胸膛:“他是我老大,我跟着他工作了三年。”
顾明哲挑了挑眉,表情多了几分玩味。
葛轻舟:“顾总也认识他?”
顾明哲:“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话音落下,收获了两个怀疑的眼神。他们刚才也看到顾明哲和贺初秋说话了,与其说是好朋友,倒不如说是顾明哲一头热更准确。
“我们是高中同学。”蒋奕说完看了葛轻舟一眼,又问,“贺初秋的请帖是你加的?”
“是我拜托父亲麻烦的蒋总,”葛轻舟微微欠身,“希望没有给蒋少添麻烦。”
“客气了,”蒋奕摇头,“我不知道他要来,不然就直接给他发请帖了。”
几人聊天表面客客气气,实则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顾明哲低头给寒曜年发消息:【老寒,你完了,初秋来晚宴都没找你帮忙,竟然让葛二卖了个人情。】
那边没有回复。
不知是单纯没有看到消息还是怕了。
葛轻舟:“初秋似乎遇到了点儿麻烦,我去看看他的情况,先走一步。”
顾明哲收起手机,突然笑了一声。
指向性太明显,葛轻舟挑了挑眉。
顾明哲:“葛二你要去帮忙?”
葛轻舟:“如果可以帮得上的话。”
顾明哲:“你就这么不信任他?”
葛轻舟脸上笑容浅了浅:“为什么这么说?”
顾明哲:“不然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他有让你帮忙吗?”
葛轻舟:“……”
“我们当然也担心初秋,”顾明哲双手环胸,满是优越感地说,“但我相信他,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我们贸然插手,反而限制了他的能力,也很不尊重人。”
葛佩珊罕见地点了点头:“确实,初秋哥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道理虽然没错,但被别人说出来,就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葛轻舟抬头看了顾明哲一眼,难道他对贺初秋有意思?但没听说顾明哲喜欢男人啊。
没过多久,贺初秋和孟贤再次现身宴会厅。
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孟贤,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拍了拍贺初秋肩膀,一脸欣喜地说:“还是贺记者有办法,那就这么说定了。”
贺初秋和人分开,刚一转头,就对上四双好奇的眼睛。
贺初秋有些意外:“你们怎么都在?”
“看刚才那个人凶,有点儿担心你。”顾明哲这话说得毫无负担。
葛轻舟就做不到这么自来熟了,只是问:“怎么样?谈妥了吗?”
贺初秋比了个OK的手势。
“怎么搞定的啊?”作为贺初秋事业粉,葛佩珊对这种事情一向很积极,“孟贤好凶的,连我爸都说他不好对付,我还以为他会凶你呢。”
贺初秋:“还好,他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知道他需求就好办多了。”
葛佩珊眨了眨眼睛:“可以说吗?当然,不方便说就算了。”
贺初秋没有隐瞒,径直道:“来之前我就调查清楚了原因,悦心科技四季度市场费用并没有用完,只是因为我们把赞助先给了他竞争对手,孟贤这才取消了合作。”
葛佩珊“啊”了一声:“确实有些人介意这种事情,那你后面怎么解决的?”
“既然是竞争对手,那让他们继续竞争就好了。”贺初秋说,“于是我给他提了比竞争对手更高规格的合作,到时候,悦心科技在物料排版、主持人口播上,都能压过竞争对手一头。”
孟贤这人争强好胜,自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葛佩珊听得大开眼界:“果然还是得您出马!”
葛轻舟也点点头,面露赞色。
顾明哲本是因为寒曜年才善待贺初秋,但听了这一番话,贺初秋的个人特质逐渐压过了“寒曜年喜欢的人”的标签。
他主动发出邀请:“看来贺记者商业头脑也是一等一的,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吗?”
贺初秋婉拒:“抱歉,暂时没有转行的打算。”
蒋奕不太意外,贺初秋脑子一直很好,不然也不会让寒曜年这么上头了。
顾明哲突然又说:“老寒,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一道微沉的嗓音响起,“我就说他可以。”
贺初秋愣了愣,抬头看向一旁的顾明哲。
后者手里握着手机,开了免提,而电话那头的人是……
顾明哲把手机塞进他掌心:“你们聊聊?”
说完,顾明哲拉着蒋奕离开。
葛家兄妹站在原地,葛佩珊张了张嘴,却发现贺初秋的表情变了。
贺初秋站在灯光下,仿佛陷入了某种私密的情绪中,不容旁人参与。
贺初秋握着电话,呼吸轻了轻。
上次和寒曜年说话还是在半个月以前,自从他那次打开寒曜年的药箱后,彼此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寒曜年没再联系他,贺初秋也不是喜欢聊天的人,直到今天才重新说上话。
“寒曜年?”他低声开口。
“我在。”
“你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舒缓的琴声弥漫在宴会厅,喧嚣声从耳边逐渐远去,只剩下耳边沉沉的呼吸。
贺初秋没有说话,正准备挂断电话,又听寒曜年问:“你在哪儿?”
贺初秋:“在蒋老的生日宴上。”
寒曜年似乎笑了一下,微沉的气流透过手机传来:“我是问你具体位置。”
具体位置?
贺初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寒曜年问这个做什么?
“贺初秋,回头。”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贺初秋回头看向大门——
寒曜年一席盛装站在门口,眉眼深邃,姿态优雅。那双多情的眼睛悠悠地看过来,仿佛来赴情人约的贵公子。
贺初秋心脏跳漏了一拍,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问:“你拆了石膏了?”
“没有,”寒曜年指了指自己小腿,“藏在裤子里的。”
贺初秋低头看了一眼,打着石膏也能穿上裤子吗?虽然那个石膏并不是很大。
“怎么?”看他一脸不放心,寒曜年轻笑出声,“贺老师要亲自检验一下吗?”
贺初秋想踹他,又硬生生忍住了,他问寒曜年:“你能走过去?”
“不能。”
“……”
回答得倒是干脆。
“那你怎么办?”
“所以辛苦你扶我一下了。”
贺初秋扶着寒曜年穿过宴会厅,中间是舞池,另一侧有供人休息的椅子。
刚走到一半,音乐突然响起,休息时间结束,空旷的大厅竟然变成了舞池。
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携手进入,眼波流转,脚步轻盈。
贺初秋被人群夹击,扶着寒曜年一步步往椅子挪去。后者搂着他后背,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也在随着音乐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