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熟的白眼狼,首先前提是养过,你养过吗?”
玉侍君;“……”
他面上的怒气僵在脸上,显的颇为滑稽;
“我……我是你生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拼着性命生下你——”
“这倒是实话——”
宋文筝不否认这点,甚至还点头附和,但不等玉侍君脸上露出得意,她的下一句便紧跟而来。
“可你怀孕分娩的辛苦,不是已经得到回报了吗?主君给了你一个庄子,两间小铺,合计约有两千两,比你当初的身价还要高,你不记得了吗?”
玉侍君;“……”
“我,我……”他气的脸色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语不成句,最后恼羞成怒一扭头,将满腔邪火发在了旁边俩人身上。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
“我都说了会如此,你们还非不信,专门跑来自取其辱……”
那两人的脸色也很难看,其中说是宋文筝姑姑的女子犹不死心,上前一步,还想端着长辈的范,再说些什么,不想宋文筝又开口;
“你说你们是我姑姑姑父,那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毕竟当初玉侍君可拿出了一半银钱,给父家买房置院,豪气装修……”
姑姑姑父;“……”
看着对面三人脸色涨红,眉目恼怒,却又偏偏说不出半句反驳的憋屈模样,宋文筝轻轻弯唇,心里对自己的发挥很是满意。
这就是记忆苏醒的好处啊!
若不是恢复记忆,她从哪得知这些陈年旧事,若不是上帝视角,她怎会在与生父的对抗中,稳占上风……这就是信息差的力量!!!
没心没肺的乐呵完,见对面还不说话,宋文筝便清了清嗓子,微一侧身,手指门外;
“诸位——”
“我不管你们过来的打算是什么,但现在,请离开我的院子,立刻!马上!否则……”
她眉梢一挑,扫过来的目光尽是冷冽。
“我便立马上报主君,想来主君是很乐意在新年头一天,杀只不听话的鸡树立权威的。”
“……”
看着三人愤愤离去的背影,宋文筝面无表情转回头,然后——
豁!
宋文筝被惊的后退一步,看着凑到眼前的大脸,惊魂未定;
“雪雁,你干嘛!”
雪雁恬着那张脸,笑的眉眼弯弯,眉梢得意;
“姑娘,我棒不棒,我棒不棒!”
“今个玉侍君带人,气势汹汹想进门,我可吸取上次教训,把门把的可严了,任那两位威胁半天,就是一步没退……”
“棒不棒?快说棒不棒?”
宋文筝;“……”
棒棒棒,特别棒,真的!
她说那仨人怎会老老实实站在院中等她,合着中间还有这么个原委,棒,真的棒极了!!!
宋文筝那边长臂一甩,姐俩好的搭在雪雁肩头,满面笑意,夸赞不停,而玉侍君这边的气氛却正正相反,三人面上没一个笑脸,且看向对方的目光皆是指责。
“看吧看吧,我都跟你们说了,这丫头不是善茬,不好掌控,你们非不信,非得亲自跑来自取其辱,现在好了吧!见识到了吧?看你们往后……”
他面色不善,语气抱怨,那碟碟不休的碎语简直烦死个人。
张姑姑显而易见被激怒了,几乎忘记玉侍君是她家财神爷的事,眉目暴躁,反唇相讥;
“看看看,看什么看!蠢货,这结果还不是你导致的,但凡你当初肯听我的,多与筝丫头亲近亲近,现在至于这么难吗!”
“什么?你怪我!”
玉侍君这些年身份转变,早没了当初对张姑姑的谨慎畏惧,反呛话也是一句接一句,毫不示弱;
“当初是你说,让我离她远点,别被牵连到,怎么,如今忘了不成?竟都赖我身上,你——”
张姑姑被他气的面色扭曲,咬牙切齿;
“我是这样说过没错,可那是十几年前,后面随着年岁,在筝丫头七八岁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私下跟她接触!让你关心她一点!哪怕你没这个心,你就不会做做样吗?七八岁没被关心过的丫头多好哄啊,随口几句甜话就成了,又没什么成本——”
“可你呢,你明面上应的好好的,你做了吗!但凡你做了,如今她都不可能这么抗拒,咱们老张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蠢货!”
玉侍君被骂的发懵,同时心也有点虚。
五六年前,他姐是跟他说过,说筝丫头如今长成了,已经可以私下接触,施些恩德,同时再讲些自己的情非得已,争取让对方相信,自己是爱她的。
可自己那时太过小心,嘴上好声好气的应着,私下里却从未行动,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直到去年路上碰见,发现那丫头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这才猛然惊醒,开始小幅度的私下接触——
很显然,有点晚,那死丫头已经长成如今叛逆模样,且居然还得知了自己拿她换好处的事……
讲真,有点心虚。
张姑姑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简直恨的想抽他耳光,好险被旁边夫郎拉住,并小声提醒她对方身份,这才让她勉强压住怒火,又道;
“由于你的失误,如今情况很糟糕,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补救,你膝下不是还有若儿吗,同父同母,血脉相连,且两人容貌长得像,又没恩怨,正是维系亲情的好帮手……”
玉侍君;“……”
想到那天院中两人发生的激烈矛盾,他抿了抿唇,转移话题;
“其实,这个交情也不是非攀不可,毕竟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出息人,没能力,没本事,上头不喜,下头不敬,现在更是跑到外头去胡闹,瞧瞧府里有谁拿她当回事儿,咱们巴结她干嘛,不够浪费时间的——”
“……”张姑父扶额,此时此刻,看着妻主被气的手臂发抖,呼吸不畅的模样,他甚至都不想拦她,直接让妻主一个嘴巴子呼过去算了,他活了这么半辈子,是真的没见过比这位还要更蠢的人。
但是,气归气,怒归怒,为了以后美好的生活,他还是牵强的扯起一抹笑,再将妻主拉到后面,让她自个平复心情,自己则挨近玉侍君,一句句掰碎了讲给他听;
“宛玉,你听姐夫讲,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这样的,上头没人瞧得上筝丫头,不是她不好,而是她的身份不对,那不是瞧不起,而是忌讳。”
“下头不拿她当回事儿,也不是因为她差,而是为了讨上面欢心,所以故意为之。”
“筝丫头是宋家长女,若好好教养,那可是能与嫡女争锋的存在,就算退一万步,她争锋不了,那到时分家,按咱们大雍朝国律,她也能分到三层家财,不说多么富贵,但绝对是衣食无忧,且只要她没长歪,以后还可以正经做生意,那源源不断的财流……”
“人不能只顾眼前,得想想以后啊,想想十年后,二十年后,你老了,若儿嫁了,到时你靠谁养老?若儿靠谁撑腰……”
“……”
在小院待了一下午,宋姑父苦口婆心,那简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终于换来玉侍君不情不愿的一句;
“行吧行吧,听你们的,过两日我会再找机会与她牵扯的,会用些心的——”
两人心累的同时叹气,但看着天空即将落下的夜幕,也只得收拾收拾,拿着玉侍君送与她们全家的新年礼品,怏怏的踏出了小门。
甚至行走在后门小路上,两夫妻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恼吐嘈。
“你说你弟弟怎么就能这么蠢,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蛋,手握庶长女这张好牌,愣是能打成如今局面,真是……脑子里塞的都是屎吗!”
“我用你告诉我吗!妈的,小时候就觉得他蠢,拎不清事情,没想到那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蠢,一点进步都没有,小家子气的不行,只顾眼前一亩三分,稍微远点脑子就不够用,若不是对咱还算大方,我真想像小时候那样一巴掌扇过去算了,天天气死个人!”
“可不是,你说这后院熏陶那么久,他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呢——”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们老张家没这么蠢的东西……”
夕阳西下,路途平整,两人怀中抱的满满当当都是玉侍君给出的珍贵礼品,但在此时这种境地,两人就像同时失忆了般,嘴里嫌弃话一句接一句,可真就映射出了最差的人性——
吃饱饭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一个赛一个的恶心。
……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三,府里彻底热闹起来。
宋主君邀手帕交,宋家主邀生意伙伴,下面的侍君自找乐趣,扎聚成堆,庶子庶女们出府游玩,乐不思蜀。
而宋文筝,则是天没亮就早早起床,穿衣服,梳发式,然后又寻了个包袱装日常小物,待一切收拾妥当,便从后门出发,一溜烟的往约定地点跑。
是的,今天就是她和大老板约定的出游时间,三天两夜,豪华车辆,漫山甜果,奔跑野物,无边大海,美味海鲜……哼哧哼哧跑步的宋文筝笑意飞扬。
然而这份飞扬好心情只维持了一会,便宣布碎裂,看着对面站在宽大马车旁的少年,宋文筝脚步停下,眼睛瞪圆,面上惊奇几乎掩都掩不住。
——沈之宣?他怎么在这?
呃,不对!
沈之宣,沈之宣,他姓沈,她家老板也姓沈,所以——
艹!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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