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日光穿过宫阙窗纱,轻柔的洒在婚帐之中。
婚床之上,涂曜缓缓睁开眼眸。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一个翻身,眸光急促的找寻:“阿稚,阿稚……”
脚步声渐渐响起,身着衾衣的楚稚赫然映入眼帘,他似乎梳洗了一半就被叫来了,忙坐在床榻旁,微微含着笑意:“刚醒来就叫人?”
看着面前眉目清俊含笑的少年,涂曜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下来:“你在就好……”
他望着楚稚,想起梦中的感受,素来冷淡的眼角有一滴泪滑落:“阿稚,谢谢你没有走。”
他又做噩梦了。
梦的具体场景他已经记不得,但梦里他能感觉到楚稚沉重的抉择和割舍。
他以为楚稚就要把他舍弃了,但睁开眸子,他最爱的人就在他的眼前,在新婚的床畔。
涂曜不觉得这只是简单的噩梦。
那过于清晰的感知让他觉得楚稚一定付出了很多。
而这,只是为了留在他身畔。
“又说傻话。”楚稚轻声道:“我以后都会陪在你身边。”
涂曜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黏糊糊的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唇:“喏!”
楚稚不解其意:“???”
涂曜也没给他再领悟的时辰,径直勾住了他的脖颈,将温热的吻印在眼前爱人的唇上。
挨完亲亲的涂曜眼眸亮晶晶的,耳朵红了半边,暴戾恣睢之感消失殆尽,还别有一番前所未有的乖巧。
楚稚摸了摸自己的唇,想着昨晚的缠绵和方才柔软的触感,如春日桃花的唇瓣轻轻勾起。
涂曜看得目不转睛,不由的舔舔唇:“以后每日醒来,都要有亲亲。”
楚稚看着撒娇小狗兼亲亲狂魔:“陛下这么喜欢被亲亲啊……”
“我是人如其名。”涂曜一脸认真,理直气壮:“谁让我叫曜亲亲!”
楚稚摇头望着涂曜。
确定这是小枸的爹爹,不是小枸的弟弟?!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殿内异常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算起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以夫夫的身份躺在属于自己的喜床上。
一直腻到了用膳之时,涂曜将楚稚抱在桌畔,熟稔地为楚稚夹菜盛汤。
楚稚如今已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涂曜的照顾。
“多吃点,补身子。”涂曜掐了掐楚稚的腰身:“以后朕每夜睡前都检查,看看你这腰长了肉没有。”
自从安太医说楚稚长胖点更有益于身子调节,涂曜便每日想着法子强健楚稚的身子骨,除了一天到晚监视他吃东西,还恨不得拉着他去外头打一通拳。
楚稚就这涂曜的手小口小口喝着粥,满眼笑眯眯的。
“陛下,我们用完膳去拜见太皇太后吧。”楚稚声音平和:“许久未见,我也想祖母了,再说大婚后的规矩本也要给长辈敬茶的。”
涂曜听罢,不由得弯了弯唇角:“这么懂大婚的规矩啊?”
“那怎么还不改口,叫我曜亲亲啊?”
楚稚倒吸一口凉气,他也真是佩服涂曜,能把这么羞耻的一句话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当着这么多内侍叫你,陛下面子不要了?”
“不劳烦阿稚操心。”涂曜不假思索:“让他们都知道南君又多爱朕,朕求之不得呢。”
自从将南边的天下尽数分与楚国后,涂曜便下令天下分为南北二君,楚稚为南君,自己为北君。
如今宫中朝廷,都以“南君”名讳称呼二人。
只是朝廷不知道的是,雍国的皇后和这“南君”本就为一人。
但此事后宫却渐渐都晓得了,毕竟楚稚如今男子装束,和涂曜同吃同住,两名殿下又口口声声叫楚稚爹爹。
后宫知道了,前朝自然也瞒不了多久。
不过二人本就没打算刻意遮掩,只是从未正面承认过。
两人并肩到了太皇太后宫门前,分明进进出出不下百次,这一次觐见前,楚稚却有几分犹豫。
“怎么还害羞了?”涂曜侧过脸,笑道:“你不是来过好几次,还和太皇太后相谈甚欢?”
“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之前都是以宝华的身份去拜见,可如今,却是真正的自己,以楚稚的身份去面见涂曜的祖母。
涂曜没说话,却把楚稚的掌心握得更紧了几分。
入了殿,两人行完礼,涂曜便思索着道:“祖母,这是楚国国君楚稚,是宝华的兄长,也是……朕要相伴一生之人……”
就算碍于世情,无法在众人面前说明事情的因果,但这次还是想要在长辈面前堂堂正正说出爱人的名字。
太皇太后未曾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楚稚看。
看得涂曜不由得头皮一麻,唯恐对着太皇太后突然一张嘴叫出一句宝华。
正飞快想自己如何收场呢,就听到太皇太后甚是亲昵的一口一个阿稚叫着。还拍着楚稚的手背笑着对自己道:“阿曜,既然决定了,两个人便互相扶持,祖母很是满意。”
太皇太后全程都未提及宝华,似乎从始至终都不记得有宝华这号人。
只余下涂曜目瞪口呆。
和祖母比起来,倒显得他才是老眼昏花之人了。
*
秋去冬来,这几年来,两人进则一同上殿理政,退则同榻而眠。
楚稚的身子在一日日的调养中好起来,虽还不是特别强健,但看着也有了几分好气色。
又到了祭天的时节,照例由南北二君出面,至于昔日荣宠于一身的宝华皇后,却并未在此次祭天大典中露面。
众臣也纳罕过为何楚王身为妻兄,却和自家陛下如此亲密,甚至许多本该由皇后出面的时刻,都有楚王这位妻兄代劳了……
宫闱之内也不断有流言相传,比如明明是楚王相陪,却会偶尔又会看到宝华公主的影子……
如此真真假假,雾里看花的离奇宫闱秘事,也在坊间渐渐传扬起来。
涂曜和楚稚坐在温暖的殿内,笑着问小内侍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宫中人都晓得,只要有南君在侧,陛下便如一般人家的郎君般随和可亲。
“众人崇敬二位陛下,就算是流言,也都是好的。”那小内侍甜甜笑着:“都说南君是菩萨转世,白日辅政,智谋盖世,夜里便化成女子,陪伴在侧,解语君心。”
“也有人因了南君容貌……太过出众,便说成是妖的,但……但就算是妖,在民间的谈论里,也是利国利民利君的好妖。”
两个人都笑了。
涂曜定定凝视楚稚片刻,唇角上扬:“自从我们成婚,这宫内民间的传言,还都没断过,那些人明里暗里不知写了多少野史,禁都禁不住。”
他们未曾澄清过任何,但在起居注中却都是照实而写。
千秋之后,各种传说逐渐泯灭,流传于世的,是涂曜和楚稚这两个名讳。
*
很快到了祭祀之时,漆宫门缓缓打开,在百姓夹道的欢呼中,侍卫和宫人手持仪仗而出。
最中间的,是二君和太子的车驾。
两头骏马佩有珠玉流苏,在日光下灼灼夺目。
比马匹更夺目的,是马背上如星辰般光彩耀眼的人。
两人并肩齐驱,皆生得俊美如天神,含笑对视之间,天地为之暗转。
百姓被南北二君的容颜震住,即使明知直视天颜不敬,也忍不住的想要再看几眼。
南北二君之后的车驾四角雄飞,中间缀有一宝石明珠,华贵又不失巍峨的王者之气。车驾之内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坐在窗畔微微侧脸,含着得体的笑望着人群。
他虽年幼,五官却已生得让人过目不忘,精雕细琢的冷峻眉骨鼻梁酷似陛下,朱唇眼尾薄含春意,却酷似南君。
“这是……”看着车驾离去,方有人悄声道:“是太子吗……”
“应该是宝华公主所出之子。”有人道:“只不过长得倒是和南君甚为相似……”
“外甥似舅,又有什么稀奇……”
“不过我听在宫中当差的远方表弟说,太子叫南君爹爹……”那人悄声道:“而且太子如今的年龄,算起来,恰是宝华公主失踪的那段时日……”
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和流言停留在他们身后,渐渐归于尘土。
车轮辘辘,二君并肩齐驱,日光斑驳洒在前方的石板路上,似乎从不曾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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