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腕处钻入的蛊虫极小, 除了一丁点刺疼后,很快原处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看不出什么。
但只是身体昏睡,意识还清醒的谢拂衣惊得毛骨悚然!
大纲里他这个炮灰根本没有和国师的戏份, 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见面就给他下蛊?对他意见这么大么?
谢拂衣还在思索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就听到一声闷哼。
姜映遥脸色发白, 一手捂住胸口,踉跄了一步坐到床边。
他眸色微暗,抬手擦掉唇边血迹,嗤笑了声喃喃, “就算是不会伤人性命的傀儡蛊,竟然也要反噬。”
新皇登基, 他便算出对方不是明君, 这天下会易主。
他的身份让他必须忠于帝王, 但他不愿天下百姓有一个暴君做皇帝,他只能以祈福之名远离。
可奇怪的是,天下并没有很快易主,大将军叶白萧没有登基, 而是成为了摄政王。
他重新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天下不久将会天翻地覆。
即便小皇帝跟摄政王都不是明主,一个昏庸残暴,一个独断专行, 但唯一微弱的希望竟然在谢拂衣身上。
姜映遥盯着床上昏睡的人, 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既然希望在他身上,他愿意再试一试。有了傀儡蛊, 便是日后对方再胡来,也有了牵制他的手段。
傀儡蛊?
谢拂衣凭借着名字大概猜出了几分用处,再联系下书中国师心怀天下苍生的人设——所以这家伙因为誓言忠于皇帝,但又觉得皇帝太过残暴,所以想用傀儡蛊在背后操纵他做个好皇帝?
不愧是你呀,真是心怀天下的国师!
可谢拂衣最讨厌虫子了!
更何况做个好皇帝他是没机会了,他只想当好炮灰!
知道自己不仅不会死,姜映遥还要好好保护他,谢拂衣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该怎么取虐心值了。
姜映遥刚运功平复了反噬造成的内伤,床上的人似乎极其不安的动了动。
他抬眼,便见小皇帝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表情蜷缩着身体,似乎身体疼得发颤。
“唔……”谢拂衣死死咬紧唇,苍白的唇瓣被咬破染上鲜艳的颜色,却还是压抑不住疼痛的呜咽声。
他像是被疼醒了,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模糊间看着床边的男人,迷茫水雾的眼眸看不清人,昏沉的大脑只以为是叶白萧,他无意识道:“叶哥哥……唔,好疼……”
姜映遥听清对方叫的人时动作一顿,小皇帝口中如此亲密的叫着的人,却是意图谋反的摄政王?他竟然还一副依赖信任对方的模样。被乱臣贼子如此欺骗的帝王,真是蠢得可怜……
姜映遥眼神更冷,没有动作。傀儡蛊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对方的反应难道是在装?
“叶哥哥帮帮我,我、我好疼呀……”谢拂衣无意识呜咽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颤颤巍巍伸手揪住姜映遥雪白的衣角,手指用力到泛白。
只是姜映遥有洁癖,他第一反应便是抽出衣角起身。
谢拂衣没了支撑,半撑着摔在床沿上,他已经没力气了,蜷成一团自己抱住自己想要减轻些疼痛。
大概太疼了,而身边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小皇帝刚开始还忍住不想掉眼泪的心瞬间委屈得怎么都忍不住了。
明明叶白萧说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打他、骂他的,可这才过了几天,现在一醒来就浑身都疼,就算以前被人打的时候也从来没这么疼过。而对方却不理不睬……
小皇帝又难过又疼,他哭的声音并不大,只有一些呜咽声泄露出来,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整张漂亮的脸布满了泪水,沾湿的黑发贴在脸上。他的眼眶和鼻头是红的,脸色却是白的,可怜至极。
姜映遥莫名心底一窒,看对方实在不像是装的,不由得皱紧了眉——到底怎么回事?傀儡蛊只要不催动,就不会造成伤害。
他伸手想要握住谢拂衣手腕给他探脉,没曾想,小皇帝顺着他的力道,滚到了他怀里,攥住他的衣服像是要用力忍住疼痛。
他第一反应是要把人推出去,可是小皇帝疼得狠了,身体发抖,埋在他怀里的闷闷呜咽声听着实在可怜得让人心软。
姜映遥身体僵硬,他强忍着洁癖的不适,一手半抱住谢拂衣给,一手给他查探。
谢拂衣大概是小时候在冷宫里天天挨饿受冻,造成了体质比寻常人弱了很多。所以傀儡蛊入体,才让他受不住突然的刺激,反应这么大。
姜映遥拿出一个精致瓷瓶,给他喂了颗药丸,随即温热手掌抵住谢拂衣的脊背将内息传入身体,才帮助谢拂衣压住身体的疼痛。
谢拂衣松了口气,他身体不疼了,意识渐渐清醒,当水雾朦胧的黑眸看清身边的人并不是叶白萧时,他身体僵硬,双脚一个用力蹬踹自己已经爬到了床脚,害怕的黑眸警惕看着对方,“你是谁?叶哥哥在哪儿?”
姜映遥动作僵硬、微微顿住,他原本刚想把人推开,没想到对方自己跑了不说,还踹了他一脚,腹部隐隐作痛。
他冰冷的神色落在谢拂衣身上,就见对方眼神更害怕了些,抱着小被子又往里缩了缩。
害怕这种神色竟然会出现在小皇帝的脸上?
他能算天下大事,却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万万没想到失忆竟然会对一个人的个性影响如此之大。
联想到刚刚小皇帝埋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姜映遥冷意莫名消散了些。
“他不在这里。”姜映遥淡淡道:“我是姜映遥,你身体还没好,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养伤。”
姜映遥懒得跟现在毫无记忆的小白解释,等青鹤带回七叶花,便能恢复记忆。到时候,再“引导”对方能否做一个好皇帝。
谢拂衣迷迷糊糊想起刚刚自己的确疼得很,是对方给自己吃了药才不疼了。
他摸了摸身下柔软的床,抿了抿唇再抬眸看向姜映遥时,眼底是歉意和认真,“姜哥哥,谢谢你!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踹了你一脚,以后我一定好好听话……”
看着对方眼底的信任和感激,姜映遥实在想不出,失忆后一个原本的暴君皇帝怎么内里是这么一个性子?
还是说,暴君也只不过是对方强装出来的表面?
而且,他是随便一个男人就叫哥哥的么?
想到对方也是这样叫着叶白萧哥哥,姜映遥莫名不喜欢,皱了皱眉,“叫我‘国师’。”
谢拂衣从善如流,乖乖听话,“哦,国师哥哥。”
他抱着小被子靠坐着,乌溜溜的眼眸看着姜映遥,真诚又乖巧。
姜映遥嘴唇动了动,却也默认了般没再说话。
谢拂衣:……都是我的好哥哥嘛,以后打起来,我都不知道帮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