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从那堆衣服里翻出了自己的烟。烟盒已经皱巴巴的了,连着里面的烟被狠狠弯折。
他没什么兴趣地将烟扔到一边,从五条悟的衣兜里扒出来两颗草莓糖,剥开一起塞进嘴里。
糖块触碰到舌根之下的芯片,他沉思片刻,试图用指甲将它抠下来。
这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伊泽漫不经心地想着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的琴酒,目光触及地上的伯/莱塔,将它踢得远一点,直到它没入床底才心安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口中的异物上。
五条悟从背后抱住他,将他的手捏住。
昨天接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伊泽舌根之下的东西,但他没有试图搞清楚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反正问了伊泽也等于白问,还会被阴阳怪气一顿,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瞎子。
总之,这个人未来的几十年都归他拥有了,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芯片……
众所周知,猫的占有欲很强,而五条悟的占有欲高得大概得要有一百只猫加起来才能媲美。
于是他不满地哼哼,再次将自己的犬牙抵入昨日留下的齿印之中,温热的口腔之中是伊泽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就算用香型浓烈的沐浴露也无法掩盖。
“去找硝子帮忙吧。”
五条悟攥住他的手指,另外的手碰着芯片。
——碍眼。
他在心底小小地抱怨。一股奇怪的不爽油然而生,像是小虫子一样在心头乱爬,五条悟讨厌这个标记。
芯片的存在像是在耀武扬威地向他宣誓,伊泽曾经也属于别人。不管是情人也好,还是别的需要献出忠诚的人,既然能够让伊泽自愿烙上这块芯片,那个人的存在对于伊泽而言肯定很特别。
五条悟做不到的事情,在他缺席的时间被人抢先了。
被压制的欲望蠢蠢欲动,他渴望在伊泽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来抵消芯片带给他的伤害。
伊泽瞥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将衣服一件件穿好。五条悟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大,但也不是不能穿。匕首重新被固定在腿上。伊泽没有去管那把伯/莱塔,他从五条悟的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我要去趟米花。”
五条悟:“?”
他急急忙忙将T恤拉下:“你去那里干嘛?”
“去拿我的东西啊。”伊泽理所当然道,“况且我拜托了别人买了房子,今天应该能定下来吧。感谢你的收留,再会。”
他将洗干净的卫衣夹在臂弯间:“下午可能会有空来高专请家入老师帮忙,到时候你接我一下。”
“哈?”五条悟双手抱胸,挑眉问道:“家入老师?为什么就不叫我老师呢?”
被带回来之后就颐指气使,一直“你你你”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求于谁。
“昨天不是喊过了吗?还是说我需要满足你奇怪的癖好去床上再喊一次?”伊泽压低嗓音,瞳孔中带着恶劣的笑:“老师,好色哦。”
见着五条悟一脸豁然开朗又若有所思的表情,伊泽耸耸肩:“就这样,再见。”
“等——”
伊泽哐得一下关上了门。
五条悟被哽住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再看看自己锁骨处的痕迹和被抓出来的印子。
……他是不是又被敷衍了?
糊弄学大师伊泽顺利坐上了前往米花的车,从五条悟那里带走的现金刚好足够付车钱。
他熟门熟路找到诸伏景光家,按响门铃。
“早上好,苏格兰。”他饶过满脸写着疲惫的男人往里走,踢掉脚上的皮鞋,舒服地坐在了沙发上。
茶几上多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只雏菊。
诸伏景光:“……”
昨天跟丢人以后,他们都收到了来自伊泽的诀别短信。
能把告别这件事说得跟要去隔壁家吃饭一样理所当然的只有伊泽。他们都有种预感,这次再也不会再见了。
伊泽的精神状态很差,差到没人怀疑他一定会死掉,像是之前那样。
“我找到长期饭票了,所以这次真的要告别了。”伊泽这样说。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
饭票,什么饭票?
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吧?真的不是遇到了坏人吧?
他眼中的惊吓取悦了伊泽。后者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伊泽盯着掌心的掌纹看,“不需要担心。”
再也不需要恐惧了。
与他和伊奈而言,这一次的生命都是最宝贵的机会。伊泽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一定会为妹妹努力活下去。要是全都是痛苦的回忆,一定会被责怪的吧?他小时候就不擅长讲故事,这次可不能把她吓哭了。
所以他会放慢脚步,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人。
人类是怎么生活的,是怎么交流的,是怎么去爱的。
他的心门悄悄打开了一点点缝隙,就算害怕也努力尝试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那就好。”诸伏景光释然微笑。
他不清楚拉了伊泽一把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很庆幸他会这么想。
“我之前很讨厌你。”诸伏景光说,“抱歉。”
“不需要道歉哦。”伊泽眯着眼睛将烟点燃,他吐出一口烟,猩红的眼瞳再度被点亮,“毕竟我是故意惹人讨厌的嘛。”
“不需要道歉。”他加重语气,“我也不需要被人可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烦躁地摆摆手:“你这张苦瓜脸真是让人来气。”
这是伊泽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他也不希望被人理解,坏事做尽只为了能够痛痛快快去死,简直比八点档的恋爱剧还可笑。
只有好人才会对他心怀内疚。
要好好活着,伊泽更希望诸伏景光的心肠硬一点。
不过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将伊泽捡回家了。
伊泽比了个木仓的手势,装模作样地对准诸伏景光的心脏,开玩笑道:“继续讨厌我吧。”
“讨厌到恨我的程度,再将这份恨意带进坟墓里。”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伊泽却觉得恨比爱更加绵长,爱和诅咒会被袱除消失,恨却不会。从某方面讲,他还是死性不改。
伊泽将没抽完的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再会。”
虽然可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我的卡,销毁吧,或者你花掉,我想你会选择前者。”
鬼毒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准确来说,他在四年前就不应该存在了。既然这样,干脆死得赶紧一点,至于琴酒——管他呢。
反正他肯定不会留意自己的生死的不是吗?
最后一丝被琴酒刻上的痕迹即将被伊泽亲自消除。从此以后,组织与他无关了。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有自己要完成的事。作为鬼毒,他只是个参与者,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这场声势浩大的戏剧,心里倒是难得生出了点感慨。
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又克制收回,浅笑着祝愿:“再见。”
伊泽想了想,抛了块糖给他。
“读书的时候,抽烟被老师发现了。他塞给了我一堆糖,并且没收了我全部的烟。”伊泽自暴自弃地说:“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戒烟并且不会再乱丢垃圾了。”
他的眼睛浅浅映着光,宛如宝石般在瞳孔深处折射绚烂的红色:“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好好恨我。”
到头来他还是学不会正确的表达自己别扭的祝福。但诸伏景光成功接收伊泽话里的意思。
“恨就算了。”诸伏景光站起来,衬衫的领口皱巴巴的,头发也四处乱翘,最糟糕的是胡渣乱七八糟,“我不会为你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就好。”伊泽起身,“走了。”
他推门出去:“波本——喜欢听别人墙角的习惯还没有变啊。”
在他还是鬼毒的时候,金发青年就喜欢给他到处装监视器和窃听器,此时出现在这里伊泽也不算意外。
安室哈罗有气无力地蹲在安室透脚下喘气,见到伊泽眼睛一亮,不太响亮地“汪”了一声。
伊泽蹲下来,伸手挠挠哈罗的下巴:“怎么累成这样了。”
如果安室哈罗能出声,它一定会狠狠控诉安室透来回遛狗的行为。
明明已经逛了好几圈了!米花都踩完点啦!狗狗也会感到累的!
可惜它只是歪了歪头,顺势倒在了伊泽的手下,融化成一滩白色的小圆饼。
从上方能看到伊泽脖颈,齿印大咧咧地敞着,在碎发中若隐若现。那样深的印记,一定是缓缓摩挲过后再不紧不慢吮吸,最后才将牙齿刻进去,成为皮肤上短期的刺青。
安室透用力将直接掐进掌心,脑海中有许多问题,比如伊泽口中地“饭票”到底是纯粹的朋友,还是情人……冷静似乎即将离家出走,他的声音却很平和:“……那个人是谁?”
“很好奇?”伊泽站起来,“告诉你也没关系。”
他的衣服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伊泽从来不会喷味道强烈到有侵略性的香水,像是有人故意留下味道,强制地宣告自己的主权。
他贴近安室透的耳侧,轻笑:“是我的老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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