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成蟜喜欢的人

成蟜呆立在原地,有些发懵的盯着嬴政的后脑勺。

表白?

方才便宜哥哥是不是在表白?

因着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嬴政说得又实在太自然了,所以成蟜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仿佛幻听一般。

何止是成蟜,就连斗甯也吃了一惊,斗甯万没想到嬴政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毕竟在他看来,嬴政是一国之君,而成蟜只是楚国送来的一个外臣罢了。

斗甯惊讶的道:“你……你说甚么?”

嬴政是他们之中最为镇定的一个,并不觉得自说出了甚么惊世骇俗的言辞,毕竟统一天下这样不可能的事情都曾在嬴政的手中完成,还有甚么是不可能的?

嬴政这次没有看向斗甯,而是回头看向成蟜,嗓音低沉,目光专注的道:“寡人说,寡人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成蟜张了张口,嗓音全都卡在嗓子里,久久不能回答。

嬴政干脆握住成蟜的手道:“随寡人来。”

成蟜还处在迷茫之中,便被嬴政拽走,直接带回了章台宫的路寝之中,进了太室,嬴政将所有的寺人侍女全都遣走,一时间太室只剩下二人。

太室的烛光犹如白昼一般,清晰的映照着嬴政的面容,让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无比清晰。

嬴政道:“蟜儿,你的意思呢?”

“甚么……?”成蟜后知后觉的从震惊中自拔,迷茫的开口。

嬴政险些气笑了:“寡人问你,寡人方才的坦白,你意下如何?”

成蟜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言语。

嬴政也不着急,放缓了语气,放软了嗓音,道:“蟜儿,你可心仪于寡人?”

“我……”

成蟜对上嬴政深不见底的眼目,心窍狂跳,没来由想到两个人的意外,两个人的接吻,还有嬴政那伟大的胸肌,高壮却不过分的身材,仔细一想险些流鼻血。

成蟜吐息微微紊乱,赶紧垂下眼目,道:“我不知道。”

成蟜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蟜一直将王上当做哥哥!”

“哥哥?”嬴政谆谆诱导的道:“那寡人问你,你如今又多出来一个哥哥。”

他说的自然是斗甯。

斗甯虽然与成蟜不是一个姓氏,但他们的确有血亲关系。

嬴政继续道:“你也会与斗甯做这种事情么?”

“甚么事情?”成蟜迷茫的抬起头来。

刚一抬头,登时一片阴影压下来,直接盖住了成蟜的嘴唇,温热而温柔,成蟜唔的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连忙推开嬴政。

嬴政竟然一言不合,偷亲了自己?

嬴政见他惊讶又青涩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重复问道:“你也会对斗甯做这样的事情么?”

“怎么可能?”成蟜想也没想的拒绝:“而且……而且是你亲过来的。”

“可上次是蟜儿主动的。”嬴政道:“蟜儿饮醉了酒,还用衣带绑着寡人,将寡人绑在王榻上,喏,便是这张王榻……”

“别、别说了!”成蟜连忙阻止,往事不堪回首,太羞耻了!

嬴政又问:“寡人待你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一直以来,成蟜努力抱大腿,为的就是让嬴政对自己好一点,可成蟜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猛”,嬴政岂止对自己好,而是太好了……

成蟜低声道:“王上待蟜自然是好的……”

“唤哥哥。”嬴政纠正道。

成蟜:“……”

成蟜很想翻一个大白眼儿,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怎么唤哥哥,太羞耻了根本唤不出口。

成蟜无声抗议,嬴政执着的道:“唤哥哥,乖,蟜儿。”

成蟜实在抵不住嬴政的“软磨硬泡”,那低沉又温柔的嗓音谁能禁得住?只得硬着头皮道:“哥哥……哥哥待蟜儿自然是好的,可是……”

“没有可是。”嬴政握住成蟜的手掌,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轻声道:“蟜儿,你不是可以听到旁人的心声么?那你为何不听听哥哥的心声?”

成蟜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跳,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让他浑身发麻,根本不敢细想,他僵硬着没有动,嬴政将成蟜革带之上拴着的大傩伥子玉佩拿起来,塞在成蟜的另外一只手掌中。

嬴政:【蟜儿,哥哥喜欢你。】

轰隆——!!

成蟜脑海中炸了锅,排山倒海的浪头一浪一浪的打过来,几乎将他淹没,他本就没谈过恋爱,没有任何经验,面对嬴政的表白,简直是手足无措。

嬴政笑道:“蟜儿,你的回答呢?”

成蟜抿着嘴唇不说话,这样羞耻的话怎么说的出来?

嬴政握住他的手,笑道:“你若不回答,那哥哥可要自己听听了?你知晓的,哥哥也可以听到一些,虽然只是断断续续。”

他说着,纳住成蟜的手掌,竟与成蟜十指相扣,立刻碰到了大傩伥子玉佩。

成蟜:【喜……?】

成蟜:【胸肌……大长腿……色……】

成蟜:【舒服……喜……】

成蟜心中凌乱,自己都不知自己想了甚么,吓得赶紧甩开嬴政的手,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

“呵呵……”嬴政笑得有些得意:“看来,蟜儿对寡人的身材还是很满意的,那哥哥便放心了。”

成蟜:“……”我心里都想了甚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嬴政保持着距离,没有步步紧逼,道:“蟜儿,天色很晚了,今日先歇息罢,你可以考虑考虑,哥哥不逼你。”

成蟜狠狠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先回去了。”

“别走。”嬴政道:“你便歇在太室,寡人去东室歇息。”

成蟜震惊不已,太室可是尊贵的象征,华阳太后便住在胡阳宫的太室,而东室和西室分部在左右两侧,是路寝宫的偏殿,嬴政竟然愿意让他歇息在太室,自己挪去偏殿?

嬴政道:“好好歇息。”说罢,转身离开了太室。

“呼——”成蟜叹出一口气,向后仰倒在王榻上,抱着头枕在榻上打滚儿,又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

便宜哥哥一言不合便表白,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那可是未来的秦始皇啊……”成蟜喃喃的自言自语:“还是重生的秦始皇,抱大腿抱大发了……”

成蟜在榻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一想到自己曾与嬴政在这个王榻上发生过两次亲密干系,成蟜更是睡不着。

本已经是后半夜,成蟜瞪着房顶,很快便看到了初升的朝阳。

噌!

成蟜立刻从榻上翻身坐起,生怕嬴政会一大早便来抓自己,迅速的翻身下榻,一溜烟儿跑出路寝宫,偷偷摸摸的往回跑去。

成蟜来到自己下榻的屋舍附近,又有些犹豫,不知亲哥哥斗甯是不是回去了,昨日嬴政当着斗甯的面表白,那架势还差点打起来,可谓是地狱级别的修罗场,若是今日再碰到斗甯,自己该如何解释?

成蟜头疼欲裂,比喝醉了酒宿醉还疼,就在他脑袋打结的时候。

“嘿!”有人在成蟜背后大喊一声,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嗬……”成蟜吓得一个激灵。

“哈哈哈哈——”对方笑得捂住肚子,道:“成蟜,做甚么呢?做了亏心事对不对?看把你吓的!”

这嗓音,中气十足,精神头十足,一听便知是“地主家的傻弟弟”——公子文治。

成蟜回头一看,还真是公子文治。

成蟜翻了个白眼:“小舅舅,天刚亮你怎么就进宫来了?”

公子文治道:“昨儿个齐国使团不是连夜回去了么,我哥哥太忙了,都没出宫,我便给他送朝食来了。”

公子文治是从政事堂的方向来的,又道:“我想着,都进宫来了,顺便来看看你。”

他说着,上下打量成蟜道:“成蟜,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甚么呢?还有……你昨儿个穿得也是这身儿罢?怎么没换衣裳?哦——你怕是去哪里鬼混了一晚上,这一大清早的才回来?”

成蟜刚想狡辩,甚么鬼混?

公子文治瞪大了眼睛,一脸恍然大悟的指着成蟜走来的方向:“这个方向……你昨儿晚上不会在路寝宫过夜的罢?你你你……你和王上不会又……”

“嘘!!”成蟜捂住公子文治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成蟜实属无奈,说公子文治不聪明,可是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敏锐,说公子文治聪明,他就是地主家的傻弟弟,没有公子琮给他兜底儿,早就下线八百回了。

公子文治兴致勃勃的打量成蟜:“你行啊,你们不是都相认了么,还——不会又发生意外了罢?”

这次倒是没有意外,而是嬴政突然表白。

成蟜正在烦恼,一晚上都没睡,便拉着公子文治找了一个僻静地方,道:“没有意外,甚么也没有。”

公子文治不相信,小声道:“成蟜,还是不是好兄弟?发生了甚么事情,你给我讲讲。”

成蟜冷笑一声:“当然不是好兄弟,论辈分你是我小舅舅。”

公子文治:“……”

公子文治道:“讲讲啊,讲讲!舅舅我的口风很严的,再者,你看看自己黑眼圈多重,一晚上没睡罢,定然很是困扰,小舅舅身为长辈,开导开导你也好。”

成蟜知道公子文治并无恶意,而且嘴巴也还算是严谨,他正愁没地方倾诉,巧的是,公子文治知道成蟜与嬴政的意外。

成蟜干脆道:“王上他说喜欢我。”

公子文治笑着拍了一下成蟜的后背:“行啊成蟜,你脸子可太大了,王上竟然说喜欢你!”

成蟜:“……”小舅舅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成蟜头疼的道:“小舅舅,如今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王上,那可是秦主。”未来的秦始皇,虽如今长公子扶苏和幼公子胡亥都出现了,可全都不是嬴政的亲生儿子,谁知道嬴政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儿子?

再者,堂堂一个秦主,往后能没有后宫么?

而成蟜的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他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有其他女人或者男人。

等等……成蟜一愣,自己喜欢的人?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早已把嬴政归入“自己喜欢的人”这一行列了?

公子文治道:“嗨!这有甚么头疼的?”

成蟜道:“小舅舅,蟜问你,若是你哥哥突然说喜欢你,你该如何做法?”

“我哥哥?”公子文治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儿。

随即,成蟜便见公子文治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诡计”的光彩。

公子文治兴奋的笑道:“我哥哥若是说喜欢我,那可太好了,从此往后,他便不可以凶我,不可以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还要事事听我的,顺着我!还有还有,我若在外面闹事,便让他给我撑腰!”

成蟜:“……”小舅舅的脑回路,真的无药可救了!

成蟜皮笑肉不笑的道:“小舅舅,你便不觉得,你所说的这些,琮相早已经做到了么?”

“胡说!”公子文治抗议道:“他总是凶我,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

他说着摆摆手,道:“其实你也不必顾虑如此之多,毕竟你现在是若敖成蟜,与王上也不是亲兄弟。”

成蟜刚想说也对,毕竟自己与嬴政以前就不是亲兄弟,如今从瓤到壳子,没有一点子血缘干系了。

公子文治还有后话:“再者说了,王上嘛,君王的宠爱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呢?今日王上喜欢你,没准儿明日便会和其他诸国联姻,纳了新的夫人,说不定就把你忘了,何必如此费心于此呢?”

成蟜:“……”小舅舅是懂得如何扎心的!

公子文治有一套他的歪理:“所以喜欢便喜欢呗,趁着王上喜欢你,多敲他一笔,捞一些好处,你也不吃亏啊!”

“算了,”成蟜制止了他的话头:“小舅舅你别说了,说多了令人致郁。”

公子文治笑眯眯的道:“今儿个你有事儿么,咱们出宫去顽?”

成蟜如今是大行人,自然是忙碌得很,哪里有功夫陪着公子文治胡闹,便道:“齐国使团走了,楚国使团还未离开,我自然是要忙的。”

“这样……”公子文治颇为失落,突然眨了眨眼睛,指着远处道:“诶,你看那面。”

成蟜顺着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章台宫卫尉樊於期正在责打一个年轻的士兵。

那士兵十足眼熟,乍一看只觉得英俊非凡,一身正气,有一股初出茅庐的年轻与俊美。

公子文治笑道:“那是甚么人?宫里头还有长得如此鲜嫩俊美的守卫,我怎么没见过?”

成蟜仔细一看,道:“是他?”

“你认识?”公子文治问。

这不就是昨日里,抓了斗甯关入圄犴的年轻士兵么?樊於期让他给斗甯赔礼道歉,年轻士兵一点子也不屈服,执意说自己没有错误,最后还是斗甯打圆场,这件事情才揭过去的。

樊於期手中握着长鞭,“啪——”一声鞭笞在年轻士兵的身上,冷声道:“是谁教会你顶撞掌官的?”

年轻士兵卸除了黑甲与头盔放在一边,只着白色的里袍被樊於期鞭打,背上几道血痕交织在一起。

年轻士兵却是个硬骨头,一点子也不肯服软,一板一眼的道:“卑将不敢顶撞掌官,只是卑将以为,章台宫中的排岗应该一视同仁,掌官身为章台宫卫尉,怎可因个人恩怨,便公报私仇?那士兵的确乃文信侯吕公门下,可他并未做错一星半点,掌官令他轮轴值岗,便是公私不分,既然有失偏颇,卑将便可以指出。”

“你?!”樊於期鞭子虚点着年轻士兵道:“你以为吕不韦的门下都是甚么好东西?他们是怎么进的章台宫,还不是走后门托关系,这样的竖子,我凭甚么不能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倒是好,自觉正义之师是么,本将军今日便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还敢多管闲事!”

啪——

樊於期怒吼着,一鞭子下去,年轻的士兵登时皮开肉绽。

成蟜微微蹙眉,他虽不想管闲事儿,可樊於期下手太狠,眼看着便要出人命。

成蟜故意朗声道:“甚么声音,这么吵啊?”

樊於期见到成蟜,拱手笑道:“大行人。”

成蟜惊讶的道:“樊将军,这是……?蟜无意多管闲事,只是如今楚国使团入咸阳,到处都在章台宫中走动,若是让楚国使者们看到这血粼粼的场面,着实不太好,不如……樊将军卖蟜个面子,如何?”

樊於期笑道:“嗨!大行人您看看,多谢您提点,我就是教训一个不懂事儿的士兵,既然大行人都这么说了,今儿个小惩大诫,便算了。”

他说着,对年轻士兵冷哼一声,把鞭子一扔,转身离开。

成蟜等樊於期走了,这才道:“你没事儿罢?”

那年轻士兵似乎也认出了成蟜,道:“回成小君子的话,卑将无碍……”

成蟜随口问了一句:“你叫甚么名字?”

年轻士兵拱手作礼,果然做甚么事都是一板一眼的,丝毫不会马虎,回答道:“回成小君子的话,卑将名唤王翦。”

王翦?!

随手救来的小兵,竟然是秦朝大将军王翦?不等成蟜震惊,咕咚一声,那年轻士兵身子一歪,竟然直接倒在血泊之中昏死了过去。

公子文治大吃一惊:“这还无碍呢?晕过去了,怎么办?”

成蟜焦急的道:“我的屋舍就在旁边,快抬过去,叫医士来!”

嬴政晨起之后便去了太室,果然不出所料,成蟜又跑路了。

嬴政无奈的一笑,摇头道:“这个蟜儿。”

他叫了寺人来:“去把成小君子给寡人请来,便说寡人请他一道来用朝食。”

“敬诺,王上。”

寺人去了一会儿,很快折返回来,只是他一个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成蟜。

嬴政奇怪:“成小君子人呢?”

寺人为难的道:“回禀王上,成小君子令小臣回话,说是正在忙,无法与王上共用朝食了。”

“忙?”嬴政追问:“在忙甚么?”

寺人支支吾吾,一脸的为难,挤牙膏一般的道:“这……小臣不知,只是……只是小臣听说,成小君子一大早,便、便与楚小公子一起,抬、抬了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入房,一直……忙到现在。”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