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定护你周全

齐国与其他五国谈崩,退出合纵,与此同时,魏国谣言四起。

秦军势如破竹,魏王惧怕蒙骜,特意请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公子无忌,也便是赫赫有名的战国四君子之一信陵君,出山挂帅。公子无忌凭借着自己在诸国之中的人脉,力劝诸国,合纵攻秦。

就在公子无忌集结合纵势力,准备会盟攻秦之际,不但齐国突然反叛,魏国之中也生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魏公子威名显赫,欲图取代君兄,自立为王!

——魏公子私下与秦人勾连,不清不楚,拥立为王的贽敬之礼已然偷偷送来!

——公子无忌早起了反意,此次诸国合纵,并非攻秦,而是谋取魏王之位!

“公子!长公子!”

秦军营地之中,将士们欢心的跑入幕府大帐,顾不得礼数,兴冲冲的道:“公子料事如神,如今魏国之内已然沸沸扬扬,流言蜚语全都传遍了!”

嬴政正在幕府之中与蒙骜蒙武父子二人商讨军备问题,听了将士的回禀,并不太意外,毕竟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将士有些迟疑,又道:“魏国之中虽流言四起,只是看魏王还未有表态,如今公子无忌已然抵达会盟筑坛,若是魏王再不动,五国联军便要发兵了!”

“不必慌张,”嬴政淡淡的道:“魏王如今还未动作,并非他多么信任自己个儿这个弟亲,而是他魏国如今只有公子无忌能救,除了公子无忌,再无旁人可力挽狂澜。”

蒙骜捋着胡子笑道:“看来长公子已然有了下一步谋划。”

嬴政微微一笑,道:“大将军所料不差。魏王已然怀疑公子无忌,只是如今他心中的怀疑,还不够重,只需政稍微添一把柴,让猜忌的火蛇烧得更旺一些。”

将士们听罢面面相觑,心中着实奇怪,这魏王虽不是甚么贤明的君王,但心底里头还是有一些承算的,怎么才能让他彻底怀疑公子无忌呢?

嬴政道:“其实此事十足简单,依然不必耗费一兵一卒。先前政已然令人放出风声,带着贽敬之礼奉送公子无忌,眼下公子无忌正在与五国合纵使者会盟,倘或政出现在会盟现场,复又全须全影的离开,诸位将军说说看,魏王会不会相信政与公子无忌的亲密干系,从而彻底怀疑公子无忌?”

“甚么?!”饶是蒙武也不能镇定,吃惊的道:“长公子要去五国会盟?这万万不可,太过危险了!”

蒙骜蹙眉道:“长公子,此乃险招啊!五国会盟,志在攻秦,长公子身为我秦国公子,一旦出现在会盟筑坛,势必被五国痛恨,到那时候……”

不等蒙骜说完,嬴政抬起手来,制止了众人的担忧,微微一笑道:“大将军、蒙武射师、诸位将士不必担心,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既政开了这个口,便有全身而退的谋划。只消政在五国会盟之上全身而退,五国的使者便都是传话官,不愁流言蜚语传不到魏王的耳朵里,魏王必然会对公子无忌……失望至极。”

众人虽还是担心,觉得这一招实在太过危险,但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嬴政开口,便觉得无法反驳。

蒙骜思虑一番,沉声道:“好,既是长公子开了这个口,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老朽也不在这里瞎担忧……不知长公子此去五国会盟,需要多少士卒?多少马匹?多少粮草?”

嬴政轻飘飘的道:“一叶小舟,掌舵二人,足以。”

“甚么?!”

幕府之中再次响起惊叹:“只需要二人跟随?”

嬴政似乎想起了甚么,笑道:“险些忘了,还需要一个十足重要的人物儿,与政同行。”

“何人?”蒙武拱手道:“若是长公子用得着卑将……”

不等他说完,嬴政摇头道:“并非射师,此子……正是政的弟亲蟜儿。”

“阿嚏——!”

成蟜正在下榻营帐中歇息,虽嬴政是来打仗的,但成蟜本身还是个奶娃娃,根本不担心这些,再者说了,跟着满级大佬秦始皇前来打仗,更加无需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成蟜睡了个懒觉,他其实已然醒了,却不起身,蜷缩在被子里准备懒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如今的天气转暖,加之大傩伥子玉佩的功效,按理来说成蟜不该感染风寒才是。

成蟜揉了揉自己小巧的鼻头,自言自语道:“怕是有人在背后叨念我。”

“蟜儿。”

正巧,营帐外响起了说话声,这嗓音低沉又温柔,带着一股宠溺的笑意,不用猜测,必然是便宜哥哥嬴政!

“蟜儿可起身了?”

成蟜撇了撇粉嘟嘟的嘴巴,倘或便宜哥哥的内心,也如同他的嗓音一般温柔宠溺便好了,但成蟜知晓,这一切都是糖衣炮弹,假的!

成蟜打起精神,奶声奶气的道:“哥哥!蟜蟜醒啦!”

“哥哥进来了。”嬴政说罢,等了一下子,这才打起帐帘子走入内,闲庭信步,稳重又雅致。

成蟜从榻上蹦下来,送给嬴政一个歪头杀:“哥哥不是在幕府与将军们商量军备,怎么到蟜蟜这里来了?哥哥若是公事繁忙,不必来看蟜蟜哒!”

成蟜心想:便宜哥哥一来,我这心里便打鼓,总觉得没有好事儿。

嬴政一笑:“怎么,蟜儿不想哥哥来看你?”

“不是不是!”成蟜摇晃着小肉手:“蟜蟜最喜欢哥哥来看蟜蟜啦!”

他这般说着,嗓子发齁,幸亏还未用早膳,否则自己都给恶心坏了。

但看嬴政,听着这样黏糊糊的言辞,竟是一点儿也没有被恶心到的模样,面容平静而宠溺,仿佛一个专业的温柔兄长。

嬴政将挂在扇屏上的小衣裳拿下来,亲自给成蟜更衣,展开革带为他围上,又将大傩伥子玉佩仔细给成蟜佩戴整齐,拍了拍身边的席子,让成蟜坐下来,温柔小心的给他梳头。

成蟜:“……”哥哥太温柔了,一定有诈。

成蟜望着镜鉴中映出的嬴政身影,心窍突然升起一阵涟漪,分明知晓嬴政这般做法,必然有所深意,但这种虚假的情感,却令未曾体会过情感的成蟜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哥哥……”成蟜轻轻唤了一声。

嬴政笑道:“蟜儿别动,一会子梳歪了。”

“蟜儿,”嬴政为成蟜束好了头发,这才道:“为兄与你说件事儿。”

成蟜:“……”看罢,来了!

嬴政道:“明日哥哥要动身公干,前往五国会盟的筑坛,亲自去见公子无忌。”

成蟜并不像旁人那般惊诧,也不觉得嬴政此举冒失,毕竟那可是嬴政啊,有甚么需要担心的?

成蟜歪头道:“然后呐,哥哥!”

嬴政道:“魏国之中已有流言蜚语,说为兄与公子无忌的干系亲密,公子无忌私底下与咱们秦人勾连甚密。若是此举,为兄可以进入武国会盟的筑坛,且全身而退,那么公子无忌叛国的罪名,便必须坐实。”

啧啧,成蟜感叹,果然恶毒,十足恶毒,非常恶毒,不亏是便宜哥哥。

嬴政还有后话,笑得温柔似水:“蟜儿可愿与哥哥同行?”

“我?”成蟜险些没有崩住,眨了眨眼睛,用小肉手指着自己。

嬴政去十拿九稳,自己去做甚么?送死么?

不,不是送死,成蟜心思细腻,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便宜哥哥恐怕并非是想要自己去送死,而是想要自己做挡箭牌!

“蟜儿,”嬴政微微一笑:“我们家蟜儿聪敏伶俐,看蟜儿这面色,怕是已然猜出了哥哥的心思,对么?”

成蟜的确猜出了一些,仿佛要证实他的猜测,嬴政又道:“蟜儿你不过是个孩童,虽贵为我大秦的幼公子,但在一把子会盟使者眼中,恐怕也只是一个奶娃娃,不堪大用。然……也正是因着如此,为兄若将你带在身边,出现在五国会盟筑坛,按照公子无忌那霁月光风宽厚爱人的秉性,又如何会弑杀幼童呢?”

成蟜心中只剩下果然二字,嬴政的每一句话,每一步棋,都不是白白谋算的。

“蟜儿,”嬴政用宽大的手掌托住成蟜的面颊,令他微微仰头看向自己:“如何?可愿意随哥哥去会盟?”

成蟜干笑,我若说不愿,现在还来得及么?

嬴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仿佛那个拿着大傩伥子玉佩,会读取别人心声之人是他一般,嗓音低沉而温柔,用最宠溺的语气,说着最意味深长的言辞:“蟜儿放心,如今哥哥还用的上你,绝不会令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定护你周全。”

“呵呵、呵呵!”成蟜硬生生挤出两个僵硬的小酒窝,声音糯叽叽的道:“哥哥待蟜蟜这——么好,蟜蟜当然要时时刻刻跟着哥哥啦!”

“是了,”嬴政托着成蟜脸蛋儿的大拇指轻轻摸了摸成蟜僵硬却甜滋滋的小酒窝,略有所指的道:“蟜儿可是为兄的宝贝弟亲,哥哥不对蟜儿好,还能……对谁好呢?”

咯噔!

成蟜心窍狂跳,便宜哥哥的语气好生古怪,不会发现自己是冒牌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