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劫

第七章打劫

养伤花费一些时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烂柯门之中的时间流速不同,唐时与是非只要进去修炼便不会有问题了。

只是最大的问题,是唐时的诗碑。

他自打突破了出窍期之后,便开始修炼诗碑,将一首首诗炼制成诗碑令,之后串联在一起挂在自己的腰间,唐时已经快要忘记诗碑被毁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只记得之后那种新生动摇,像是被人挖心一样的痛楚。

诗碑于唐时,有不一般的意义。

他闭关的这几日,除了身上的外伤之外,便是处理诗碑的事情。

在他重新将被毁的《台城》一诗重新炼制出来之后,之前那些不安定的感觉就这样忽然之间消失了。似乎只要诗碑回来,一切事情都不是大事。

将虫二宝鉴取出,随后是风月神笔,最后才是诗碑。

这三样东西,自打唐时来这里之后便一直伴随着他了。

小三千世界,他是如何从原来的世界过来的?或者……真的有过原来的那个世界吗?

唐时已经开始怀疑了起来,种种的蛛丝马迹告诉他,那一切似乎都是幻觉——因为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唐时起身,将三十枚诗碑穿成的腰坠挂回原位去。

这些诗碑令已经跟唐时有了心神联系,唐时干脆直接刻了不少的防护阵法在诗碑上面,至少有个保护。

推开门,唐时看到外面是非正在仰头看天,星河灿烂,没有了那一晚的钩月,林中是虫声细语,静谧得很。

这是第十三天的晚上,唐时出来了,大门在他身后消失无踪。

尽管还没有境界上的突破,可是唐时的修为是有精进了的,对战剑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攻击力很强的剑阁,不知道遇到的是不是之前蓝姬说的那些对手。

“我们出发吗?”

唐时走出来,便到了是非的身边,同样抬头看天,天气还算是很不错的,虽然不见月亮,但星光灿烂,这个时候赶路似乎也不错。

如果这个时候出发,应该能在天亮的时候到达剑阁。

是非回头,道:“夜里?”

唐时点点头,“或者你还需要休息?”

他低下眼,看了是非的手掌,上面歪歪斜斜缠着的白布似乎还是原来那样,他伸出手,“我看看。”

是非只道:“已无大碍。”

唐时挑眉,只道:“不该多话的时候多话,怎么没人把你舌头给割了呢?”

是非摇头,笑容微苦,只将手递给唐时,唐时给他拆了,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将就着这样,道:“那就出发吧。”

唐时是个随性的人,说走就走了。

他们一路往东南而去,只是走着走着,唐时停下来,问是非道:“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身后跟着什么人?”

是非自然感觉到了,“约莫是看热闹的。”

唐时道:“一向是只有我看别人热闹的,怎么还能有人看我了热闹?”

他不高兴了——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忽然凑到是非耳边,说了一句话。

是非摇摇头,并不赞同他的主意。

于是唐时冷笑一声,道:“我觉得我这个主意挺好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会儿你看,他们保管乖乖地赞同我,和尚,你太死板了。”

一开始唐时就不该跟是非说,他直接做就是了。

他看了看路旁的巨树,便直接一跃而上,抬手在树干上布下一道阵法,而后身形一闪,在大树旁边的地上写写画画,这些都是阵法的镌刻,很基础的困阵而已。

不过唐时很绝,直接将自己刚刚炼制回来的那一枚《台城》诗碑,放在了阵心的位置。这一诗碑的作用,更多的是困,只不过比困阵高明多了。

唐时做完了这一切,就直接在这阵法上面留下了一道灵识印记,而后拉着是非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哼歌儿,高兴得很呢。

后面的人都是远远跟着的,反正这种事情他们也就是跟着,不会对唐时他们做什么。更何况,因为有是非大师在,出家人宽容,肯定不会与他们计较,就算是唐时想要计较,那也跟他们没关系。

本来大家都在等,有人探查到了他们的踪迹,大家才出发,只要跟着他们一起到剑阁,就不会错过比试,一路上也可以有趣得多了。

此刻那身穿藏蓝色衣袍的少年也跟着众人一起走,不过他周围没什么人。

“这两个人倒是也怪了,这样慢吞吞地走路有什么好的?”

“要我说,直接一口气飞到剑阁去多好。”

“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是大能修士,都有自己的小脾气,还有那些个怪癖多的老怪,你没见识过呢。人家这叫做个性,个性懂不?”

“就你懂!”

众人这边一边拌嘴一边走,眼看着就要走到那阵法旁边了。

那少年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脚步迟了一些,逐渐落到众人最后面,抬眼看了旁边的大树一眼,竟然停住了脚步。

他就这样冷冰冰地看着这些人走进了唐时早先布置在那里的大阵之中。

刚刚进入大阵,就已经触发了唐时留在那里的灵识,转瞬之间就激发了阵心的那枚诗碑,《台城》一诗之中那“依旧烟笼十里堤”的场景,顿时就出现了。

他们都是观看过是非唐时与浮阁那射日一战之人,自然认得出这是什么,这场景甚至已经深刻在他们记忆之中了,现在看到简直是觉得噩梦降临。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唐时”,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开始恐慌了起来。

唐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得罪了他吗?这人……

在这样的恐慌之中,终于有人发现了站在外面的那身穿藏蓝衣袍的少年修士:“你——”

那修士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却抬眼看向了半空之中,丝毫不理会众人的斥骂。

三声清脆的击掌,在半空之中响起,唐时的身形,缓缓地从半空之中出现,他其实一直没走远,感觉到自己的阵法已经俘虏了一大堆人,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这个阵法他刻得很大,连站得稍远一些的人都被拉进来了,这一拨人足足有数百,只怕是跟唐时跟得最紧的一拨,这个时候也是被唐时算计得最惨的。

“我当是什么花鸟虫鱼野兽,没想到是一群人,唉……”

唐时一副失望的模样,他从是非身边走到近处来,看着这些人被困在这个场景之中,顿时就笑了出来。

心情好啊——

只是看到那藏蓝色衣袍修士的时候,唐时心情不大好了。

不过,他暂时不打算理会例外的人。

是非站在后面,诵了一句佛号,似乎又想要劝唐时,却被唐时一句话给堵住了:“我没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少来。”

“……”可你要抢劫。

是非终究没说出来,只能看着。

唐时走到那些人面前,微微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容来。

在打架的时候那么霸气侧漏的唐时,现在露出这样一个表情,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简直……尼玛的,隔夜饭你死得好惨啊!

唐时是没有自觉的,就算是知道这些人被吓得起了鸡皮疙瘩,唐时也不会停止自己的抢劫行为的。

他道:“在下难得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在下的面前出现,我觉得吧,这是一个好机会,跟大家联络联络感情……既然我们都是好兄弟了,正所谓是好兄弟,你们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还是我们的,所以呢……小弟,手头拮据,既然大家要跟着我们走,看看我们的比试,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一下,你们说,是这个理儿吧?”

众人:……大师你真的不出来辩解一下吗?这货直接说的是“我们”啊!

是非:……阿弥陀佛。

天气真好啊。

以上纯属脑补。

总之众人已经被唐时的无耻给震惊了,“你怎么这样?!”

“我们又没碍着你什么,凭什么困住我们?”

“就是,就是 ……”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声音一下就嘈杂起来了,唐时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那眼神就冷了起来,呵呵,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以为他唐时是好人了不成?

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为唐时瓮中之鳖,阶下之囚,竟然还敢说这些?

嫌命长了是吧?

唐时没说话,抱着手在一旁看。

这些人闹着闹着,却感觉唐时没有回应,这个时候一看,却见到唐时用那种看着上百头肥猪的眼神看着他们,似乎在掂量考虑,到底怎么下刀。

一时之间,一种诡异的沉默,几乎是瞬间就已经蔓延开去了,前后不到一息时间。

唐时笑眯眯地:“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听着呢,我是一个很能听别人意见的人。”

很能听,听着不说话,听完了就算是有错唐时也不会改正,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尼玛,你都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谁还敢说话?

众人都跟吃了哑巴药一样,缄默不言。

这个时候,终于轮到唐时说话了:“要跟着我们走,可以,围观费每人一颗中品灵石,出不起的自己离远点。出了钱的,可以在距离我们百丈的地方活动。”

这就是公开的允许了。

出钱还是不出钱?

这原本是平白被宰,谁愿意出钱?

可是看看唐时那笑眯眯无害的模样,再看看还困着他们的大阵,最后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咬咬牙,还是出钱了。

唐时真心是个黑心的,一口要价一枚中品灵石,一个人一百,三百个人就是三万灵石到手。

虽然唐时现在不缺钱,但是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嫌钱多,唐时也不是那些是金钱如粪土的清高隐士,他就是一俗人。

一个个地收了钱,最后唐时看向了站在阵法外面的那一个。

他挑了一下眉,看出对方的修为不低,在元婴后期。

手一抬,便已经将诗碑收了起来,挂在自己的腰间,唐时放了那些人,那些人却畏惧他得很,不敢上前来。

唐时这便走到了这个人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崔一航。”

唐时又问道:“哪儿的?”

崔一航道:“逆阁。”

唐时又挑了一下眉,手一指自己身后那一大群修士,道:“跟他们一路的?你是准备交灵灵石,还是被我打一顿?”

众人,包括崔一航自己,嘴角狠狠一抽,尼玛,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你是修士,修士好么!

唐时只能“呸”了,修士算个屁,脸面算个屁。要钱不要命,要钱不要脸,唐时就是这么贱!

有贱格,奈我何?

崔一航思考了一会儿,伸手摸出一枚中品灵石来,放到唐时摊着的手里,“交灵石。”

唐时掂量了一下,正想说这家伙还算是识相,就准备收拾家伙回是非身边了,没想到崔一航竟然再次拿出十枚中品灵石来,放到唐时手里,“一枚是相隔百丈,十一枚呢?”

唐时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道:“十丈。”

于是崔一航再次加码,已经把周围的人看愣了,尼玛,还有这样讨价还价的?!

“这样呢?”

“五丈。”

“这样?”

“三丈。”

……

崔一航看了唐时一眼,直接将自己的储物戒指摘下来,接触灵识联系,递给唐时。唐时接过来一看,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立刻上去勾住这藏蓝衣袍的崔一航肩膀,“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出手豪爽,大方。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

风卷落叶,众人集体失声。

崔一航自己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