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流波如有意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的是, 兰奕欢那几天一句话不说的任由大皇子叫嚣,不是因为他不知所措,或者年幼畏惧长兄, 而是他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内情。

——其实, 在大皇子吵闹之前,兰奕欢就对他养的那些猛兽怀疑很久了。

这些可不是小猫小狗, 如果放出去, 是真能伤人的。

一百只训练好了又会听指令的豹子, 可要比一千名士兵更加来的勇猛。

大皇子一向野心勃勃, 他养这些东西, 兰奕欢岂会放心?

因此, 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大皇子府中安插了眼线,紧盯着大皇子的一举一动。

兰奕欢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曾感慨过,

他自己当皇子时, 总是觉得坐在上面那个位置的人刻薄多疑, 成天猜忌这个猜忌那个,全无半点骨肉亲情。

结果等他自己登基之后才明白,或许少想一步, 少怀疑一个人, 命就没了。

兰奕欢起初想当皇帝, 是要建功立业, 平定天下, 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能;是要一展才干, 让母亲能对自己另眼看待。

可是当他坐上这把龙椅之后, 才意识到,除此之外, 他还要玩弄权术,心机算计,防备亲友,统御群臣。

兰奕欢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早已身不由己,所以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做。

结果,还真就被他给查到了。

过了一段日子,兰奕欢受到密探暗报,称大皇子确实有过一些暗中训练豹子撕咬、扑食的行为,更重要的是,他还曾悄悄用死囚进行喂食,令它们习惯人肉的味道。

而今,那名驯兽师奉上的“毒药”药方也证明了兰奕欢的猜测。

药方里面的一些药材,可以刺激野兽的性情更加狂暴,也使它们成长的更加强壮,但是如果剂量过大,也难免会造成死亡。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大皇子并非是故意毒死野兽,而是驯兽心切,不慎喂多了药,把他那些豹子毒死了。

他心疼不已,又无处找回这些损失,索性顺水推舟,借机向兰奕欢发难。

上一世,为了防止他人效仿,兰奕欢并未将真相公开,而是顺着那名驯兽师的话,处置了大皇子。

今生大皇子还没来得及养豹子,可偏偏就是他们比赛的时候,就从守卫森严的猎场里跑出来了那么一只黑熊,又怎能不让兰奕欢心生疑虑呢?

这宫里,每个人都不简单,大家都是带着一重面具生活。

譬如他这个大哥,看起来轻率暴躁,沉不住气,但其实这也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因为人们往往会因此把他的想的太过头脑简单,反倒缺了防备。

而且,大皇子自知争不过太子,索性公开与之对抗,人人都知道他野心勃勃,对太子不满,对于不想支持太子的人来说,他就成为了首选。

上辈子因为皇上一直以来对大皇子的纵容,以及作为长子的独特地位,大皇子的势力到兰奕欢登基时其实已经发展的不小了。

兰奕欢将他囚禁之后,又为了彻底将他的党羽拔除,不光耗费力气,也让朝堂元气大伤。

这辈子,兰奕欢是不再想同任何人争什么,可是大皇子这场圈套实际上是为了太子准备的,为了兰奕臻的安全考虑,兰奕欢也得把这事查个明白才行。

果然,他暗中让韩直把熊尸运上悬崖之后,找来数名仵作和医师反复检验,也再次在其胃中发现了药物和人肉的碎渣。

兰奕欢不惊不恼,只低声嘀咕了一句:“他倒也还是老样子。”

反倒是韩直的脸色变了,说道:“这简直太过分了!真是不成体统!”

兰奕欢笑道:“你怎么跟你爷爷似的。”

“太危险了。”

韩直道:“殿下,您要把这件事奏报给皇上吗?”

兰奕欢想了想,说:“你先莫要跟别人提起,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韩直也该出宫了,兰奕欢送了他一段,要分开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邓子墨。

他也进宫了。

韩直顺着兰奕欢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是邓都尉啊。刚才我来的时候也碰见他来向陛下禀报这几日射猎比赛中各人的成绩,看来陛下还没有召见他。”

此时距离较远,兰奕欢只看见邓子墨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宫装女子站在一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立刻警觉起来,对韩直道:“韩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

韩直对邓子墨倒是没什么恶感,但是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兰奕欢素来不喜欢这个人。

于是,韩直不放心地说道:“你要干什么去?你若是打架,我就留下。”

他这么一个老实人,兰奕欢要干坏事的时候却从来不劝,每回都要跟着一起上。

兰奕欢被逗笑了,拍了拍韩直的肩膀,说道:“不打不打,我就过去看看。”

韩直这才放心离开。

他走之后,兰奕欢就向着邓子墨走了过去,只见女子含羞递给了邓子墨一枚荷包。

而随着越走越近,兰奕欢也看清楚了那名女子的相貌,发现她并不是大公主,而是他叔父河间王的女儿兴业郡主。

邓子墨作为武状元,长得又俊,素来挺招女子喜欢的。

只见他笑着跟兴业郡主说了几句话,兴业郡主才挺高兴的离开。

可随着她转身,邓子墨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他凭栏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随手就把那个荷包给扔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邓子墨一抬头,就看见兰奕欢负手立在桥下。

他微怔,上前行礼道:“七殿下。”

兰奕欢点点头,漠然说道:“邓都尉,你好啊。你的事情可办完了?”

邓子墨没想到兰奕欢会有此一问,便道:“谢殿下关心,还没有。”

兰奕欢“唔”了一声,说:“那就抓紧吧,办完了事情赶紧出宫,没事少来。”

邓子墨道:“为何?”

兰奕欢歪头想了想,找到一个理由:“看见你就头疼,怀疑你克我。”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要走,邓子墨却在后面追了几步,叫住了他:“殿下!”

兰奕欢停步转身,邓子墨笑着说道:“我觉得殿下好像格外厌恶我,可以请问一下原因吗?”

他猜测:“可是因为上次眼拙把殿下认做了公主之事,您还在生气?”

兰奕欢笑了笑,缓步走到邓子墨跟前,说道:“邓子墨,你照过镜子吗?”

这还是邓子墨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兰奕欢那张精致无瑕的脸。

世上美人很多,大凡都是乍看惊艳,但经不住细端详,但兰奕欢的整张脸从轮廓到五官,无论怎么打量,竟都找不出任何不美不和谐之处,这样看来,更是让人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邓子墨不禁说道:“难道殿下是觉得我长得面目可憎?”

他也是个相貌极为英俊之人,从小长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因为容貌被人嫌弃过,不过如果说话的人是兰奕欢,他嫌弃谁不好看都合理了。

毕竟论容貌,邓子墨觉得这世间应该没人能比得过他。

但兰奕欢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说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兰奕欢抬起手来,指尖虚虚从邓子墨眼前划过:“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贪婪、野心和算计,你这样的人,走入这座皇宫中,让我总有一种风波欲起的不安全感。”

“可惜啊,我这人素来懒散,喜欢安稳一点的日子。”兰奕欢道,“所以我讨厌看到你。”

邓子墨深深地看着兰奕欢,说道:“殿下这话说的,倒好像我是扫把星一样。”

兰奕欢似笑非笑:“你想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

兰奕欢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是个有点尊严的人,恐怕都要日后见了他绕路走,再也不和他有什么接触。

若是三皇子在这里,牙都得咬碎好几颗,回去就暗中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不靠半分别人的恩惠。

要是八皇子在这里,估计就要跳起来,动手把兰奕欢推到河里面去。

但邓子墨只是笑了笑,反而说道:“殿下这么说,其实我挺伤心的,因为我对殿下却是一见如故,十分亲近。”

兰奕欢心情复杂地说:“你这情况,找大夫治过吗?”

邓子墨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脑子有病,而是殿下有所不知,当年,我也曾去过护国寺。”

听到这句话,兰奕欢心里当真是惊讶了一下,因为上辈子他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没有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护国寺见过的人,想不出邓子墨会是哪一个。

兰奕欢道:“你……当过小和尚?”

邓子墨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还记得敬闻经常救助寺庙附近村民们的孩子吧?”

兰奕欢挑眉。

邓子墨道:“我就是被他门下的弟子带上山的。”

原来,邓子墨自小就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到处流浪,后来被一对生不出儿子的村民夫妇收养了,养了他三年之后,两人意外得子,邓子墨就成了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在家里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发现那寺庙里可以蹭饭吃,就常去,大约去了一年多。

兰奕欢道:“敬闻没冲你下手吗?”

邓子墨说:“我从小就靠乞讨维生,人贩子也遇见过几个,那个时候就明白,没来由的好信不得,因此虽然吃饭,却从来都是吃完就跑,不给任何人好脸色,一开始倒也安全。”

“直到有一天……”

他看向兰奕欢:“我听说山上来了贵人。”

来了贵人,饭菜也变得丰盛了很多,邓子墨那天就忍不住留下多吃了一会。

这一留,就出了问题。

给他饭吃的和尚一开始还笑着夸他有慧根,问他要不要以后就留在这庙里住下,可以日日都吃饱穿暖,邓子墨警觉起来,放下饭碗就要走。

和尚一看留不住他,就一下子变了脸色,要动手把他打晕。

邓子墨跟和尚搏斗起来,最后还是不敌,被打的遍体鳞伤,昏倒在地。

“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放了不少棺材的山洞中。”

那应该也是兰奕欢发现的那处藏尸洞了,多半是和尚以为把邓子墨给打死了,就把他拖了过去。

邓子墨接着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只是故意躺在那里装死,也是万幸,那个时候山洞里又不知道去了个什么人,帮了我一把,把那和尚引出了山洞,才让我能够脱身离开……”

兰奕欢听到这里,骤然一下子知道了邓子墨是谁。

——原来,他就是那晚从山洞里跑掉的孩子啊!

那天,是兰奕欢第一次显露出不属于六岁孩童的本事,杀了那个追着他的和尚,事后,他也从没再和人提起过那一晚的具体情况。

如果邓子墨不是当事人,不会知道。

兰奕欢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次交集。

不过,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兰奕欢终究只是淡淡一哂:“是么,死里逃生,那邓都尉的运气真不错。”

邓子墨笑了笑,说道:“是吗?我却不这样想,我觉得我倒霉透了,要不是我是家中多余的那个人,没人疼爱和庇护,有怎么会有那样屈辱和可怕的经历?”

他感慨地说:“后来过了很久,那个和尚,以及那个可怕的夜晚,都会在我的噩梦中出现。当得知七殿下身为皇子,却也身不由己地被送去护国寺,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之后,我就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觉得怨恨,不公,因为这段经历,而想要出人头地,让自己不会再陷入那种绝望无力的境地中去。”

“可殿下没有。”

邓子墨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兰奕欢,问道:“殿下,你为什么可以生活的这样坦荡自在呢?”

兰奕欢一时无言。

曾经他被困在局中,终日郁郁,没想到如今,也会被人羡慕洒脱了,说这话的人居然还是邓子墨。

或许前世,邓子墨心中的很多念头,他虽为好友,却从不曾真正了解过。

兰奕欢望着桥下流水,终于回答道:“大概是发现,曾经汲汲营营所求的,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邓子墨看着兰奕欢,若有所思。

兰奕欢回过头来,笑了笑:“不过,你既然会这么问我,可是就有了放下之心?”

说罢之后,不等邓子墨回答,他已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而去。

……

其实也难怪邓子墨觉得奇怪,有时候兰奕欢自己都觉得,他这辈子的日子,过得确实有点自在过头了。

比如关于上朝。

其实他早就到每日上朝的年纪了,但由于早朝的时间太早,不利养生,所以他从来都是推说身体不好不去的。

这自己不合规矩,但是连监国的太子都不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挑兰奕欢这个毛病。

毕竟,一个爱偷懒的皇子,总比一个爱找事的皇子好的多吧。

从这个角度来看,兰奕欢倒还真像正平帝亲生的。

所以,兰奕欢也就这样混到了将近十八岁。

只有极偶然的情况下,比如所有人都要出席的大朝会,又或者早朝上有什么跟兰奕欢有关的事情,他才会露面。

今日便是如此。

兰奕欢天不亮就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听着太监先宣读了一段冗长的由太子代笔皇上颁下的训诫谕旨。

同样昏昏沉沉的正平帝在上头,好歹还有个座,能闭会眼睛,兰奕欢没这待遇,在底下站的东倒西歪。

他在迷糊中想,以后二哥登基了,要是他非得上朝,好歹也让二哥给他在这摆个凳,小板凳就行,或者让他坐地上也行……

啊不对,他已经不是皇子了,很快就不在这里了,不用想那么长远。

站在他旁边的八皇子余光一直往兰奕欢身上瞄,看他这个状态,身子忍不住微微歪斜,手指揪着兰奕欢袖子一角,生怕他早朝上睡过去摔一跤,那别人可有乐子看了。

真烦人,他根本就不想管,但谁让他跟兰奕欢挨着站的!

后面,正平帝又褒奖了兰奕欢在骑射上拔得头筹,当场赏赐他一把御用金弓,看起来金灿灿的,非常值钱。

太监宣读完圣旨,八皇子用肩膀撞了兰奕欢一下,话都不用说,兰奕欢立刻训练有素地上前谢恩领赏。

看到正平帝笑着褒扬兰奕欢,太子也在旁边目光柔和地看着,其他朝臣们的心中各有考量。

这七殿下虽然平时懈怠,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备受宠爱。

原来他们都觉得太子殿下鬼迷心窍了,现在看到人家七殿下这本事,方知有眼无珠的原来是他们啊。

兰奕欢领了赏赐,没过多久就下朝了,兰奕臻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兰奕欢正在思考要不要向皇上禀报大皇子之事,就看到太监总管王公公满脸堆笑地向他走来。

“七殿下,陛下说跟这弓箭相配的还有一枚扳指,前些日子陛下一直在赏玩,方才就忘了一并赏给您了,叫您去拿呢。”

一枚扳指,大可以让王公公直接拿来,却要叫他去一趟……

兰奕欢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要见他罢了。

他便笑道:“好,那有劳公公带路。”

果然,跟着王公公去了御书房,皇上将扳指赐给他,又指着旁边说道:“欢儿,坐下吧。你二哥成天带着你,朕也难得能跟单独说一说话。你最近好像又长个子了,来,让朕好好看看。”

听这话多新鲜啊,当爹的想见儿子,居然还得找借口避开另一位儿子。

兰奕欢只是笑,说道:“这倒也没有,是儿子平素惫懒,很少出门,所以不常能见到父皇。”

正平帝微微颔首,忽问道:“你大哥这次挑衅你,你心里是不是很记恨他?”

他倒是先提起大皇子来了。

兰奕欢立即警觉,说道:“儿子不敢。”

正平帝微微叹道:“但是就在前几天,太子在大理寺打了你大哥一顿,听说就是因为你的事。”

兰奕欢闻言不免意外,他从未听兰奕臻提起过这件事。

“昊儿确实有错,他的性子太浮躁了。”

正平帝说道:“但毕竟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对他,罚也罚过了,打也打过了,朕也心疼你,可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情把他处死。你父皇这一辈子啊,没什么建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国泰家宁,你们兄弟和和睦睦的。”

兰奕欢静静地听着。

正平帝道:“你大哥跟你二哥从小就不和的这件事情,朕也很头疼,朕知道你一向懂事,平日里多劝着点你二哥。”

听到正平帝这番话,兰奕欢的心里陡然想起了当初正平帝传位给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叮嘱他,一定要爱护自己的兄弟手足,不要伤害他们。

兰奕欢当时答应了,但坐上那把椅子,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其实他没有做到。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其实那些人都不是他的血亲兄弟,但他们都是皇上的儿子。

正平帝把皇位传给了他,是对他的一种认可,他却伤害了父皇的儿子们。

兰奕欢本来已经打算提起黑熊那件事了,但此时到了嘴边的话在心里翻了几个圈,终究,他低声说道:“父皇言重了,儿臣遵旨。”

正平帝目光中带着赞许,竟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兰奕欢的脸,说道:“朕知道,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

兰奕欢有些意外,顺着正平帝的手指抬了下头,正平帝忽道:“你越长越像你娘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情,轻声说:“眉眼像,但脸型和嘴都不太像。”

他的目光很专注,像是透过兰奕欢的脸热切地看着某个影子。

这让兰奕欢的心里有点别扭,也不光是因为皇上的神情,还有如今他已经知道他并非齐贵妃的亲生子,一个“像”字,无端让人觉得尴尬辛酸又可笑。

正在这时,外面有太监进来通禀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正平帝一顿,好像从一场梦境中醒了过来,将手从兰奕欢脸上拿开。

失神片刻,他笑了笑,冲着兰奕欢说道:“你这个二哥呀,可真是一时半会都放不下你。瞧瞧,朕不过是想单独跟你说会话,他又巴巴地追过来了。”

说罢,他对来通禀的内侍道:“你出去告诉他,朕这就把人还给他,让他就不必进来了。”

内侍应声出去,正平帝对兰奕欢摆了摆手道:“朕怕一看见他,又得听一耳朵政事,实在烦人,快去找你二哥吧。”

兰奕欢便笑了笑:“是,父皇。儿臣告退。”

他行礼之后就出去了,果然看到兰奕臻坐在外面等自己。

其他的人在他旁边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兰奕欢一出来,才总算舒了口气,心道苍天保佑,救星可算来了。

果然,太子殿下一见兰奕欢,好像瞬间就“活”过来了似的有了人气,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声音也温柔下来:“出来了?”

兰奕欢这几天也没怎么见着兰奕臻,此时看到兰奕臻这个样子,他也不禁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的系统任务。

怎么才能让二哥一下子幸福三倍那么多呢?

他觉得自己每次看见兰奕臻的时候,二哥好像都挺高兴的。

兰奕欢笑着说:“是,父皇乏了,让咱们一起回去。”

两人在御书房外面也没有多说,兰奕臻快速地将兰奕欢上下扫了一遍,目光在他脸上微微一凝,才说道:“好,走吧。”

两人离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