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火中莲不死

达剌的王帐中, 苏合王坐在数张厚重貂皮铺成的宽大黄金座椅上,取下旁边挂着的酒囊,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将酒囊放下之后, 说道:“带进来。”

这位草原上的王者近些年来岁数逐渐大了, 但依然精神矍铄,武力过人, 只是有些耳背, 因此说起话来愈发的声若洪钟, 震得他身边的侍从们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次是要处理草原上的几个叛乱的贵族, 在苏合王发话之后, 不多时, 便有几个分支的首领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

苏合王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问道:“察汗、速不忽、者勒米,你们几个这下可是心服口服了?”

他须发皆白, 但英姿魁伟, 坐在那里好似一座铁塔一般,眉宇间有着一道深深的褶痕,又显出这位王者一定是个性格狠戾, 不好相处之人。

直面苏合王之威, 几个人不禁浑身颤抖, 可事情既已败露, 一切也早就豁出去了。

察汗是苏合王的表侄, 此时他将心一横, 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不服!”

苏合王问道:“你为什么不服?”

察汗道:“你明明是达剌的王, 却总是为汉人谋取利益,不许我们把他们当成奴隶和贱民, 那我们的高贵又在哪里?自从阿雅思去了大雍,你因为想念他,已经对那边越来越心慈手软了!”

速不忽也说:“你的年纪大了,对外屈服,对内苛待自己的族人,就不该一直守着王位不放!我们会站出来反抗,也是为了孟恩王子和林罕王子争取他们应得的东西!”

他们明明是自己贪婪争权,却趁孟恩和林罕去大雍出使的时候,打着他们的名义作乱,挑拨父子之间的关系。

苏合王竟然不恼,反而笑着说:“放开他们。”

侍卫将三人身上的绳子松开。

苏合王又道:“取我的长刀来!”

他的刀重八十余斤,乃是一柄戟刀,全长五尺,尖长四寸,锋锐无匹,平素放在匣中,要两人合抬方能取来。

苏合王吩咐手下的人将那三名俘虏被缴获的兵器还给他们,自己取出长刀,脱下大氅,走到帐中。

他喝道:“来!你们三个一起上,今天谁杀了我,谁就是达剌的王!”

三人互相看看,交换目光,忽然齐齐发一声喊,向着苏合王攻去。

只见年迈的王者单手叉腰,长刀拄地,一脚将刀尖踢起来,竟然单手一抡,那柄刀就夹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对手横扫而去。

几招下来,只听“擦”地一声,速不忽的头颅就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身子还直立片刻,方才倒下。

者勒米沉默寡言,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但出招却十分阴毒,疾步绕到苏合王的身后,朝着他的后心砍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砍到,苏合王的手臂直接把着自己的刀柄往后一捅,瞬间已把者勒米捅了个对穿的窟窿。

者勒米大叫一声,仰天到底,双眼怒目圆睁,人却已经气绝。

很快,三个叛乱首领当中,就只剩下察汗一个人还活着了。

他没想到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神勇至斯,虽然决心叛乱的时候已经决定了生死置之度外,但此时此刻,看着同伴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是令他忍不住胆寒心跳。

“当啷”一声,他将刀扔在地上,跪下连连磕头,哀求道:“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叔父饶我一命!”

苏合王刚才都态度从容,此时见他下跪,却勃然大怒,斥道:“敢做不敢当,丢人现眼的懦夫!你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自己付出代价!”

说完之后,他直接将长刀挥下,竟然生生把察汗劈成了两半!

鲜血流了满地。

苏合王站立片刻,扔下刀,说:“将他们收拾了吧。不许他们葬在达剌的草原上。”

他杀了人之后,也不许他们的灵魂在故土上安息,可见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但跟在苏合王身边的也同样都是久经训练的铁血卫士,面不改色,尊令行事。

苏合王大步走出了王帐。

只见外面正有不少汉人的队伍经过,那是之前叛乱三部四处捉来的汉人奴隶,如今都得到了释放。

苏合王背着手看了一会。

刚才察汗那个混蛋说,他是因为阿雅思到了大雍去,还娶了汉族的女子,生了有汉人血统的儿子,这才善待汉人,这纯属胡扯。

他并不喜欢柔弱、矫情、狡诈的汉人,但他也不喜欢因为血统就排斥欺压他人,而不是靠实力说话。

如今日子过得太舒服,那些人一口一个高贵,却忘了他们的祖上还是贱民出身,一味觉得自己应该安逸享受,迟早都会完蛋。

不过……汉人的地方他也不是没去过,根本没什么好的,阿雅思那个臭小子,竟然就真的一去便再也不回家了。

也不知道这回他的两个哥哥去,能不能找到他,还有那个迷住他的女人,以及更小的小崽子。

也不知道小崽子什么样?会不会跟汉人的孩子一个样,娇娇嫩嫩,又瘦又小,抱一下就会被不小心掐死那种。

苏合王琢磨了一会,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啼。

他转头看去,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面色惊惶地掩住那个小孩的口。

苏合王鬼使神差地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女人被推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走到苏合王跟前。

苏合王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

面黄肌瘦,小鼻子小眼的,长得不大好看。

阿雅思从小就长得很漂亮,他的孩子应该不会这么丑,但也说不好,谁知道那个汉人女子什么样呢?

他还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呢。

苏合王突发奇想,说道:“把孩子给我。”

女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松手,眼看着苏合王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这个时候,苏合王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哀求道:“大王,求您饶他们两个一命!”

苏合王道:“怎么,这是你的女人和孩子?你喜欢这个汉人奴隶?”

侍卫不敢回答,只是连连磕头:“属下愿意用命换他们母子的命!”

女人也连忙磕头,哀求道:“大王,妾愿意跟他同生共死,求大王留孩子一命,这孩子是无辜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合王什么都没说,还是把孩子从她的手里抱了过去。

两个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位粗暴的王者,只见他几乎一只大掌就能托住那个小小的襁褓了,都担心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就是把孩子掷到地上摔死。

可是苏合王并没有那样做。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东西抱在怀里,笨拙地哄了哄,问道:“是这样抱吗?”

女人结结巴巴地说:“是……可以稍微再托着点脑袋。”

苏合王便托起孩子的小脑袋,又抱了一会,才还给女人。

他看着自己的侍卫,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不成亲?如果始乱终弃,就自己去死了算了。”

侍卫一怔,随即又惊又喜地向着额苏合王磕头,说道:“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苏合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他心里想,他自己的孙子,抱起来什么样呢?也是这样软乎乎的一团吗?

他已经不是小婴儿的年纪了,不过十八岁,在他面前跟婴儿也没什么区别,一样都是崽子。

也或许,自己见了他,也根本不会想要抱他,而是讨厌的不行,而他,也同样仇视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古怪残酷,不让他父亲回家的老头子吧。

谁知道呢。

他只是想在死前知道这孩子长什么样而已。

*

阳光照在草原上,也平等地照拂着千里之外大雍的疆土。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吗?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身边已经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大叫:“醒了!醒了!竟然真的醒了!”

年轻人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发现那里坐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正满脸喜色地看着他,说道:“小兄弟,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他把手中的药碗往旁边一搁,说道:“哎呀,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你在射猎场上被流箭给误伤了,又没有家人来认,眼看着就要被人给扔到乱葬岗去,幸亏七殿下路上看见,好心让我给你买副棺材,买块坟地,好好地葬了,我才把你带了回来。结果一摸,哎,这不还有气吗!”

他说完之后,又去看年轻人的脸色:“兄弟,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原来,这个中年汉子正是之前兰奕欢和兰奕臻碰见那两名抛尸的侍卫之一。

兰奕欢给了他金子,让他去把尸体葬了,他也是好心肠,眼看本来要安葬的尸体活了,就把这个没有亲人的年轻人带回了家。

但不管他说什么,年轻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满脸震惊茫然地直勾勾看着他,好半天,他才喃喃地说道:“我,我竟然活了?”

声音中殊无喜悦之意。

侍卫心里暗自嘀咕,想着这莫不是捡回了一条命,脑子却坏掉了,怎么看起来傻愣愣的。

他说:“是啊,你这也算死而复生吧。兄弟,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想开点,大难不死,你的福气说不定还在后头呢。”

年轻人突然喃喃地说:“怎么会是我呢?”

侍卫道:“什么?”

“我活了,我儿子怎么办?说好了让他活的,这条命是给他的!”

年轻人情急之下,竟猛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侍卫的手,哑声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我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人?”

侍卫糊涂道:“没有啊。你家孩子在哪呢?难道也被人拉走埋了吗?”

年轻人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时几乎语不成声。

他原本是个聪明机敏之人,纵使生死关头,都不至于这么慌张失措,只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才会心神大乱,担忧到了极点。

侍卫道:“喂喂,好不容易才捡回的这条命,你不要乱动啊,要不是七殿下……”

他刚才也提了一句“七殿下”,年轻人没有注意,此时突然一怔,说道:“七殿下,哪位七殿下?”

侍卫道:“还能有哪位?就是快要过十八岁寿辰,名讳为欢的那位啊。”

是他。

这孩子还活的好好的,尚不满十八!

年轻人心绪翻涌,嗓子一时哽住了,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在对面的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一张三十出头,周正俊朗,却全然陌生的汉人面孔。

这不是他的面容,不是他的身体。

也对,他的身体早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兰奕欢快要十八了,那么这就是他死亡之后的第十五年,他在别人的身体上复活了。

这个认知让年轻人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侍卫的手,歉意地说:“大哥,抱歉,是我刚刚醒过来太激动了,冒犯了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侍卫道:“没事,没事,醒过来就好。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侍卫的问题,年轻人又沉默了。

上一世,他死后,魂魄徘徊在尘世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爱无比的孩子在孤独中死去,心痛难言。

他向上苍虔诚地祈祷,愿意用自己灰飞烟灭的代价,来换取他的孩子能够重新活过,幸福自由。

他不知道上苍有没有听到他的祈愿,反正再睁开眼睛,活的人倒是成了他自己。

所以刚刚醒来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因为获得生命而喜悦,而是无比担心自己抢走了儿子的生机。

但原来,他竟是附在了别人的身上,回到了过去。

眼下这个时间点,一起都还赶得及,他心爱的孩子……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侍卫一见,连忙说:“你干什么去?你才刚醒,伤还没好,得好好将养着!”

年轻人站稳之后,单手抚胸,冲着他行了一礼,说道:“大哥,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来日图报。但我现在得去找我儿子,没有时间在此逗留了。”

侍卫这才想起他刚刚醒来时说的那番话,便道:“你把你儿子弄丢了吗?”

年轻人道:“他才三岁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很担心,想去看一看。”

侍卫不禁道:“哎呀,那你这当爹的确实有点失职。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父亲护着,肯定会受人欺负的!怎么能一个人留着?”

他本是无心之语,却让年轻人的心中骤然一痛,一句也不辩解,低声说道:“是啊,都是我不好,我得快点见到他。”

然后,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地护他一生。

*

兰奕欢已经不在猎场上了。

第二日,骑射比赛结束,他就和兰奕臻重新回到了京城,

一进皇宫,兰奕臻那种繁忙的太子模式就得再次开启了,将最近积压的事处理了一个遍之后,才有人敢小心地对他禀报,说是大皇子又闹事了。

或者也不算又闹事,而是兰奕臻一回来,就亲自签了手谕,将大皇子门下共三十七人全部押入了大理寺牢中,打为逆党嫌犯。

他这一动手,大皇子顿时损兵折将,势力大削,大皇子自不可能善罢甘休,亲自去了大理寺,要求放人。

两位皇子斗法,大理寺卿被弄得焦头烂额,人是不敢放的,只是连忙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太子。

兰奕臻到了大理寺,还没进门,就听见大皇子的声音在里面说:“放肆,我乃陛下长子,尔等安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无凭无据,就敢拿我门下,他日是不是我好端端待在家中,可能也会被上门锁系,押送问斩了!”

大理寺卿苦笑道:“大殿下言重了……”

兰奕臻淡淡地说:“这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他的声音一下子把大理寺卿的话截断了。

兰奕臻踏进门去,大皇子原本坐在那里,一见他,立即起身后退一步,随即又意识到不该露怯,于是复又站定,没好气地说:“臣见过太子殿下。”

他嘴上说了,却没行礼,兰奕臻只是负手看了他一眼,示意大理寺卿避开,这才冷冷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皇子道:“我又不是被你关押的犯人,自然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太子殿下亲自来了也好,我倒想问问,你凭何要抓走我的人?”

“你的人?”

兰奕臻淡声道:“孤不知道什么算是大哥的人。昨日孤签下手谕,拘捕当时猎场上负责守卫和射猎布置的人员,是因他们竟让黑熊进入猎场,威胁到了父皇的安危,等同谋逆,自然要彻查。”

大皇子道:“畜生的事,谁能控制得了!再说根本就没有危及到父皇!兰奕臻,你在当场给了我难堪还嫌不够,竟又要如此羞辱,简直欺人太甚!你不如干脆抓我算了!”

兰奕臻道:“若大哥承认自己与他们是同伙,一并留下,也无不可。请。”

他说完之后,原本已经转身欲走了,却听大皇子在身后阴恻恻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差点伤了老七,你就记恨上了我。呵呵,太子殿下这样的体贴仗义,怪不得养出一条指哪打哪的好狗……”

大皇子说话时一直盯着兰奕臻,只见他露出来的半边侧脸上,薄唇先是微微一沉,随即便抿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来。

那笑意越来越大,其中的森然意味也几乎呼之欲出,让大皇子陡然间感觉到危险。

他本能地打住话头,却被兰奕臻一把揪住了领子,紧接着“砰”地一声,大皇子的后背便被兰奕臻怼在了墙上。

兰奕臻什么也没做,脸上甚至还带着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微笑,一双乌沉沉的眼珠只是盯着大皇子的眼睛,刹那间令他毛骨悚然。

“不错,我就是为了七弟报复你。我要让你知道,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兰奕臻沉沉地说:“你要对付我,就冲着我来,如果让我再看到你敢打七弟的主意,大哥……”

兰奕臻的手指一收,拧紧了大皇子的衣领:“你可别怪我彻底不念骨肉亲情。”

立嫡立长,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明明应该势均力敌,凭什么他就可以高高在上,用这种眼神轻蔑地瞧着自己,用这种语气来跟自己说话!

如果他两样都不占或者两样都占,大皇子都不会不甘至此,但身份早已成为了困住他一生的枷锁,除非将血肉骨骼都剔除,是永远也改变不了了。

“你这个怪物。”

大皇子一字一顿:“怪不得父皇想让你死,怪不得你的母亲都对你这个唯一的儿子不亲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他们相互厌恶又要相互绑住对方的工具罢了,要不是这样,你又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别看老七现在跟着你,等他再长大点,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总有一天,他也会——”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就是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嚓”地剑锋回鞘之声,兰奕臻一手扶着自己的佩剑剑柄,再看时,大皇子脸上已经多了一道剑痕。

“来人。”

兰奕臻冷冷吩咐道:“大皇子行为狂悖,疯癫失常,从今日起禁足于大皇子府,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

“我心里很多时候,其实很为二哥不平。”

兰奕欢趴在桌子上,下颌抵着自己的手背,烦闷地说道:“二哥明明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他也会因为别人几句好听的话就开心,也会有伤心疲倦的时候。但是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什么做得好了,就是他野心勃勃,冷酷无情换来的,做的不好,就是他德不配位,仗势压人……”

——他这番话是在跟系统说。

相处了这么多年,兰奕欢有时候也会和系统聊聊天,不过很多情况下,也就是他单方面地叨叨一下自己的小心情而已。

毕竟这个系统对人类感情的认知有限,一人一统很难说到一块去。

就像现在,系统对他这番感慨的回应,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冰冷的数字:【经检测,王子心动指数80%。】

“唉,你啊!”

兰奕欢不禁仰天长叹,说道:“什么心动啊?对于我们人来说,这个可以叫心疼,也可以叫担心,这个不是心动的。那是我哥,我往哪动去?”

系统又检测了一会,困惑地说:【但心疼是心动的开始,若不心动,不会心疼。】

兰奕欢道:“这……”

【你不心动,为何独自一人时也在想他,不想别人?】

兰奕欢道:“我想过别人啊。”

系统自动生成了一个饼状统计图给兰奕欢看,兰奕欢一瞧,发现还真甭说,他想兰奕臻的比重能占到八成,别人加起来也就二成。

没办法,这个哥哥在他这一世人生中所占据的分量实在太重了。

兰奕欢琢磨了一会怎么跟系统解释,结果发现还真挺不好解释,好在他从来不较真,索性很大方地一摆手,说道:“行吧,你说心动就心动,我不计较这个。大不了我少想点。”

于是兰奕欢拿起一本书开始看。

过了片刻之后,他放下书,又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觉得奇怪,二哥跟母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系统:【……】

它忍不住偷偷帮兰奕欢记着:【滴,心动指数81%。】

好像已经与隔壁太子的豺狼指数持平了,小熊骑士觉得他的王子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