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 动魄惊心 第九章

“那么说,摇曳那个恶婆娘和她的男人是到宴亭去啦?”

佳阳城最大的客栈,早在多日前就已经被出手大方的豪客整间包下,此时,一楼大厅完全变了模样。

四处的门窗,加挂了颜色亮丽,会随风飘动的丝帘。

原本挂满大厅的二十七、八张木桌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腾出来的地面铺了几张前后连续绣着五彩海鱼的厚毯,摆满了软绵舒适的缎枕。

放置于一旁的矮几,则用于盛放从各处运来,诱人垂涎的珍奇佳果,和盛满醇香美酒的银壶,随时供人享用。

“是的,王子,萧纵最后一次露面,地点恰好是在来仪,那是通往宴亭的快道。而且,树下进过不少周折,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摇曳本身就是出生宴亭的贵族。这次摇曳和萧纵同时失踪,最大的可能就是到宴亭去了。”

“逃得还真远啊,”贺狄将烈酒一饮而尽,重重把银杯放在矮几上,细长的眼眸狠劲骤闪,果断地下决定说:“叫所有人准备一下,我们到宴亭去。”

“但是王子,我们目前,还并不知道摇曳到底在宴亭何处藏身。”空流思索了一下。

试探着建议,“我们为什么不像王子先前所决定的,继续守在鸣王附件,等待她和鸣王联系呢?这样总好过贸然去宴亭碰运气。”

“不,我们绝不能继续等待。”何地摇头否定,“你想一想,鸣王中毒已经有好些天,以萧嫁人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却至今无法和摇曳取得联系,这不是意见非常奇怪的事吗?难道她不在乎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死活?”

在惊隼岛上得到摇曳不知所踪的消息时,还可以认为是她又丢下一切四处漂泊去了,只要跟在鸣王身边,过一段时间她自然会现身和儿子联系。

到时候,何地自然可以趁机问她要子岩的解药。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看,内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不管多狠毒的女人,对自己的子女总是疼爱的。

如果摇曳真的像他们原本想的那样,只是找个地方和萧纵过甜蜜小日子,她又怎么可能鸣王中毒的消息传开后,依然无动于衷?

身为鸣王的亲身母亲,她理应在第一时间赶到佳阳,为鸣王解毒,不是吗?

“王子的意思是……”空流也已猜到贺狄话里的含义,脸色微微一变,“摇曳也许并不是不在乎鸣王的死活,而是物理或无暇去理会鸣王的死活?这不可能吧?她此刻应该正和萧纵在一起,以萧圣师和摇曳的本事,难道竟也会遇到意外?”

贺狄冷冷道:“就算在海上活了一百年的最精明的老水手,也不敢保证自己绝不会被巨浪吞噬。一天行船,一天就有死在海上的危险。萧纵和摇曳遇上令他们无法脱身的意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摇曳真的遇上意外……”

“在交出子岩的解药前,那个女人绝不许出任何意外!”贺狄扫空流一眼,低沉地说:“现在,你明白本王子为什么要立即出发了吧?”

空流凛然道:“是!属下立即去通知所有人准备上路。可是……”

顿了顿,又把头往前凑过来一点,似有难言之隐地说:“……王子,二首领那边……出发前往宴亭的事,他要是不肯配合,属下恐怕……”

提起子岩,贺狄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他和子岩之间的激烈矛盾,是在鸣王中毒的那个晚上发生的。

一知道子岩焦切万分地打算去看中毒的鸣王身边听候差遣,贺狄当机立断地强行把子岩关在了客栈的三楼。

这当然遭到子岩激烈的抗拒。

“贺狄!你这个混蛋!你竟敢用镣铐锁我?放开我!”

“放了你的话,你就会去见鸣王,是吗?”

“当然!鸣王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就在佳阳城中,理应侍奉左右,随时听命。”

“本王子绝对不允许”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自己想。”面对子岩的愤怒,贺狄这一次的态度,出奇强硬。”

其实,他是不得不用暴力的手段阻止子岩接近鸣王——只因为太担心!

上次偶尔延误了给子岩解药,痛得子岩在自己怀里打滚,那种要命的心疼,让贺狄瞻颤心疼,记忆犹深。

而根据所得的消息,鸣王是先吃了一种沉玉,再开了一种叫文兰的想起,两种无毒无混在一起成了奇毒,才中了这祸心深远的一招。

我的海神啊!

毒居然还有混着下来的!

贺狄一变感叹天下用毒的诡异之法如此之多,一变又不禁暗暗担心。

既然两种无毒的东西混一混都可以搞出点怪毒来,那么两种奇毒撞到一块,会不会又混出点更可怕的东西来吧?

原本身上已经中了摇曳夫人奇毒的子岩,要是去见那个倒霉透顶,到处惹祸的鸣王,会不会……被鸣王身上的带的那种怪毒,诱发了子岩身上原有的毒性呢?

这种莫名其妙钻出来的想法,让贺狄不寒而栗。

下定决心。

为了子岩的安全,绝对不能让他去见鸣王!

就算用上镣铐,把他绑起来丢放假里,就算让他恨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虽然贺狄知道自己一向不怎么讲理,但这一次冲突,他认为自己绝对是站在有道理的一方。

当然啊,子岩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从头到尾是属于他贺狄的,凭什么一知道鸣王中毒,立即就提出要去鸣王身边效力这种荒谬的要求?

自己最珍惜看重的男人,却总是想把自己丢在一边,对西雷王还有什么鸣王表露出关切,真的让贺狄非常、非常、非常不满意。

“殿下,那二首领那边……”

“本文会亲自处理。”

唉,这个倔强的男人,为什么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呢、?

打发了空流去做出发前准备,贺狄离开舒服的厚毯,直上客栈三楼,手持兵器守卫在楼梯和木廊各处的属下,纷纷让路。

贺狄在最豪华的客房门外停下脚步,低声问门口的景平,“里面什么情况?”

景平小心翼翼地回答:“两个时辰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睡了。”

贺狄思忖片刻,下命令说:“把门打开。本王子进去后,你们都走远一点,不许待在门口。”

“是。”

景平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门上沉甸甸的铜锁打开,推开房门,等贺狄跨进房后,赶紧把房门掩上,领着兄弟们迅速下楼。

嘿,大首领要亲自对付被惹毛的二首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还年轻,不像死得太惨,当然得有多远逃得多远!

“我的专使大人。”

看见被镣铐锁住手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修长身影,贺狄难以自持地在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笑意。

走到床前,停步。

“还在生本王子的其吗?”

目光,落在那张有着极健康肤色,刚正年轻的脸上。

挺直的鼻梁,倔强紧抿的薄唇,闭上的双眼,无一不表示这张脸的主人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中。

而他愤怒的对象,正是这位无法无天,霸道专制的王子。

“专使大人,我心爱的子岩小宝贝,不要再生气了,”贺狄叹气,“其实,本王子又何尝舍得用镣铐绑住你呢?虽说你戴上镣铐,实在很诱人……”

感觉男人的手不老实地摸到身上,子岩募然睁开眼,“别碰我!”

“小心肝,你终于肯和王子说话了?”

自从鸣王中毒后,就被何地强行限制了自由的子岩,一见到这嬉皮笑脸的痞子王子就一肚子怒火,脸比锅底还黑,冷然问:“你这么想我和你说话?”

“当然,我最喜欢和子岩乖宝贝说情话了。”

“拿好,你就松开我手脚上的镣铐。”子岩磨牙,“我一定用我的剑,和你这混蛋,好好地,说、说、情、话!”

充满挑战的有神双眸,让贺狄心跳募然加速。

“子岩宝贝,你永远知道怎么让本王子兴奋难抑。”一边别有用心地邪笑,一边慢慢解开紧扣到脖子处的领口,故意做出考虑的表情,“嗯,要不要在出发前,先把你做到晕过去,再把你丢上马车呢?”

“贺狄!”子岩沉下声,“你敢这样羞辱我,以后别怪我绝情!”

凌厉而冰冷的眼神,严肃的表情,终于让贺狄产生了一点地忌惮

已经探入领口的大手没有继续进一步放肆改而轻轻抚摸衣料下手感迷人的锁骨。

“子岩宝贝,你还不明白吗?”贺狄用他所能说出的最温柔的声音,低低解释,“我把你锁起来,不许你去见鸣王,并不是为了羞辱你。你已经中了怪毒,还要去见另一个中了怪毒的人,如果你出了意外,毒性提前发作,那让我怎么办呢?”

子岩一怔。

这几天,虽然贺狄态度强硬蛮横,不肯多做解释,但他多多少少也猜到自己被贺狄强行关起来的原因。

让子岩没想到的是,贺狄此刻,居然会这样温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语调,亲口坦承自己看似滑稽的担忧。

鼻子,有点微微的发热。

大概是天生的个性吧,耿直的子岩,面对强权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抗争到底,唯独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总会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你……别乱想了,有人告诉你鸣王身上的毒,会诱发我身上的毒性吗?这都是你自己空担心而已。”

“没有。”

“那……”

“可是也没有人告诉我,绝对不会诱发。”

“……”子岩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偏执的家伙。

堂堂海盗王子,在还杀昂加过多上风浪都不怕,居然唯独他身上的度,惊惧得疑神疑鬼。

“所以,本王子绝不冒险”

“……”

“永远不要忘记,你是本王子对海神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男人。”

“……”

“子岩,我心理想的,已经全部实话告诉你了。现在,我只想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同样认真地回答我。”

“我已经得到消息,摇曳夫人应该到宴亭去了,等一下我们就要出发到宴亭去找她。”

“嗯,然后呢?”

“你应该……不介意我们在坐上颠簸的马车前,先亲密一下吧?嗯?子岩宝贝,专使大人,你被锁链绑着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啧啧,本王子实在忍不住了……”

片刻后,满客栈正准备出发的海盗们都听见了二首领生机勃勃的怒吼——“贺狄!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