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不好啊

自诩“开放”的秦·二十三岁·在读博士·灿,在他大学时期为数不多的几次dating经历里,和约会对象出现的几次肢体接触包括:绅士地为对方拎包,见面时代表礼仪的脸颊吻,以及最后分手时出于礼貌的拥抱。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像这种嘴对嘴的亲吻,不是很轻啵一下之后就立刻分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唇齿相碰,真的是他的第一次。

这是一个青涩莽撞的吻,毕竟秦灿一开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要让谢以津继续“攻击”自己,所以啃咬的成分甚至要更多一些——他们额头相抵,秦灿有些笨拙地将自己的唇覆在了谢以津的嘴上。

牙齿磕碰在谢以津滚烫的唇瓣上,秦灿的心脏像是被一阵酥麻的电流通过。

其实就像是一场赌博。

如果赌输了,谢以津的神志依旧没有恢复,尖牙利嘴地选择继续咬下来,那么虽然秦灿的胸口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嘴巴要遭一次大难。

但是几秒钟后,秦灿发现自己……好像赌对了。

在秦灿将嘴覆上来的那一瞬间,谢以津挣扎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但随后竟非常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像是呆住了。

四周很安静,他们的心跳声便变得格外清晰。

更恐怖的是,正是因为屋内除了窗外的雨声外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在秦灿终于回过神来,起身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两人的唇齿分离的瞬间,空中响起了一声很轻的、暧昧的、黏连的水声。

于是秦灿自己的大脑也跟着变得空白。

他茫然地低头一看,发现谢以津正在静静地望着自己。

谢以津额头前的发丝凌乱,喘息依旧急促,脸颊和脖颈的绯意似乎变得更深了,分不清是由高烧引起的,还是因为这个吻。

他那双乌黑湿润的眸正在注视着秦灿。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深处不再是方才那种朦胧的空洞感,而是恢复了聚焦,目光的落点……正是秦灿的眼睛。

秦灿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半晌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三个字:“……谢以津?”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谢以津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灿的心情很复杂。

一瞬间他感到如释重负,因为在这么多次的呼唤之后,他终于得到了谢以津的回应。

这意味着谢以津恢复了神志,脱离了刚才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无意识状态。

但这人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候醒过来呢?!

他看到谢以津眨了一下眼,声音有一点嘶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灿沉默良久,僵硬开口道:“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吧,我一回来……就看到你在昏睡,怎么都叫不醒。”

谢以津问:“是暴雨吗?”

秦灿:“是。”

谢以津缓慢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烧得实在是太难受了,谢以津重新合上眼,喘息着缓了一下,才艰难开口道:“抱歉,暴雨的时候,我的意识并不是很受自己控制,我……经常会做一些梦,而且很难从这些梦里醒过来。”

秦灿的下颌微微绷紧。

他一瞬间真的很想问一下谢以津刚才究竟做的什么梦,巨齿鲨三部曲吗?不然为什么能做到见人就咬。

但望着谢以津微红湿润的眼角,秦灿的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干涩开口道:“没事,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能醒过来就好。”

谢以津没有说话。

他的呼吸依旧急促,只是目光从秦灿的脸落到了他的身上。看到秦灿胸口上的牙印,谢以津愣了一下:“这是……”

秦灿没说话。

但谢以津好像明白了什么。

谢以津抬起手,指尖覆在了自己的唇瓣上,试图努力拼凑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是不是又像上次喝醉时候的那样,对你做了什么……”

其实秦灿大可以仗着谢以津方才意识不清,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说下去,胡乱甩锅,就说“是的刚才就是你非要拉着我亲”。

但秦灿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秦灿的喉结动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胸口上的这个是你咬的,但后面的那个……是我主动的。”

谢以津怔住了。

“你当时意识不是很清明,一直在做一些类似应激反应的举动,后来我实在是快要控制不住你了,你又准备再咬我一口,我又腾不开手……就只能这么做了。”

秦灿停顿了一下:“我没办法了。”

秦灿自己也知道“用嘴堵住”这个方法听起来实在是太过乌龙,他再努力去圆,还是怎么听怎么不对。

但谢以津蹙起了眉,他的关注点似乎更多地放在了自己刚才乱咬人的这件事上。

“对不起。”谢以津说,“暴雨的时候,我总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所以有的时候会做一些——”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秦灿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你?”

谢以津盯着秦灿的脸看了一会儿。

“我感到很冷。”谢以津声音很轻地问,“你可不可以躺下来,让我抱一抱?”

对于一个发高烧的病人来说,缓解症状的正常方式应该是物理降温,而不是和另一个人进行亲密的肢体接触。

但谢以津的特殊性只有秦灿知道,所以他还是掀开被子,在谢以津的身侧躺了下来。

他躺下来的一瞬间,谢以津的手便勾在秦灿胸前那条半散不散的领带上,毫不犹豫地将它完全扯开了。

秦灿衬衣的扣子本来就是开着的,谢以津的手落在他的胸口上,没有任何迟疑地、坚定地抚摸了下来。

秦灿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以津还在高烧,指尖微烫,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秦灿胸部的轮廓以及曲线的起伏。

指尖在那个清晰的牙印上停留了片刻,谢以津又说了一次:“抱歉。”

“真没什么。”面前的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病人,所以我理解——”

他的后半句话并没有完整地说完,因为下一秒,谢以津低下头,凑在胸前,对着齿痕所在的地方,很轻地吹了一下。

秦灿:“……!”

“吹一吹,应该就不疼了。”他听到谢以津说。

胸口一瞬间泛起难以遏制的痒意,秦灿战栗了一下。

这样极具挑逗性质的,带着暧昧情色意味的动作,偏偏做出它的人神色专注,没有任何的察觉。

谢以津正准备抬起手再摸一下牙印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摁住,随即整张脸便陷入了秦灿的胸膛——

谢以津:“……?”

“我,我倒也没那么细皮嫩肉。”

青年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从头顶闷闷地传了过来:“前辈你快贴吧,不用管我,缓解你自己的症状是第一位的。”

脸颊和鼻尖被青年紧实的肉体包裹,温暖得让谢以津难以抗拒。他呼吸一滞,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好。”

他们又一次在雨夜相拥。

依旧是熟悉的组合:脸贴胸部,手摸腹肌,肌肤相贴。

秦灿僵硬地聆听着窗外的雨声,感受到怀中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秦灿:“你……你要不睡一会儿吧。”

“现在还不想睡。”他听到谢以津小声而含糊道,“不想再做那种梦了。”

秦灿一愣,刚想问谢以津刚才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就听到怀里的人继续问:“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秦灿犹豫了一下:“好。”

他给谢以津讲了讲今天演讲的过程,以及听到的几个还算有趣的课题汇报。

他停顿一瞬,道:“哦对了,我还遇到了你当时美国的同事,叫凯蒂,一个红发女生,你还记得她吗?”

谢以津回忆了一会儿,在他的怀里摇头:“当时在罗伯特那里实习的人很多,我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秦灿应了一声。

秦灿又回想起了凯蒂提起的那些有关谢以津父亲的事,他其实有很多想问的,但又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秦灿突然听到了很轻的“咕噜”声。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秦灿迟疑道:“这个是……”

“嗯。”谢以津声音依旧虚弱,但是听起来很平静,并且没有丝毫尴尬,“肚子有点饿了。”

外面现在下着暴雨,点外卖肯定是不太可能的。酒店餐厅倒是开着,但谢以津现在又是一个寸步难行的状态。

秦灿万分感谢这家酒店提供的客房服务。

阅读酒店菜单的同时,为了不影响他们身体接触的效率,谢以津提出了一个不再继续面对面拥抱,换个姿势贴贴的建议。

——于是此时此刻,秦灿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菜单,谢以津枕在秦灿的腹肌上,听着秦灿给他一道道地报菜名。

在食物的选择上,他们产生了小小的分歧。

“我好冷。”谢以津说,“我要喝热汤。”

秦灿:“那个,是这样的,前辈你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你的身体现在到底有多烫,但我的胸口和腹部非常清楚……我觉得你还是得吃一些能够帮你退烧的东西,热汤这种真的不是个好选择。”

谢以津执拗:“我要热汤。”

秦灿坚持:“你得降温。”

对峙片刻,他们最后选择各退一步,点了热的蘑菇汤和凉的冰激凌,以及两个可以果腹的三明治。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此时的谢以津正温顺地枕在秦灿的腹肌上,昏昏欲睡。

听到铃声的秦灿一愣,犹豫一下,把身上的人小心地推开,手忙脚乱地起身下床,没走几步,手却被谢以津直接拉住了。

谢以津疲倦地掀起眼皮,手上的力气却不小:“你去哪里?”

秦灿心口微微一颤:“门铃响了,我得去拿饭啊。”

谢以津皱起眉,半晌后点头,不太情愿地松开了手。

门铃又响了一遍,门外传来了服务生的询问声,秦灿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只来得及系上一两颗扣子,便仓皇地打开了门。

服务员是一位英国小哥,看到秦灿的一瞬,微微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秦灿半敞开的衬衣和胸口的牙印上,暧昧一笑,随即彬彬有礼地将手中的餐盘递到秦灿面前:“Enjoy your meal and have a good night,sir.”

非常正常的礼貌用语,但这句“用餐愉快,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现在在秦灿的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怪。

秦灿硬着头皮道谢:“……Cheers mate.”

端着托盘里的餐食回到屋里,秦灿盯着床上蜷缩着的人沉吟片刻,紧接着便因为就餐地点开始犯起了难。

“你要不要坐起来吃?”秦灿思索片刻,“还有力气下床吗?吧台旁边有个小桌子,我们可以——”

“不要。”床上的人立刻否决,“走不动,而且我想继续抱着你。”

秦灿:“……”

暴雨天的谢以津……真的好黏人。

刚才的牵手也好,现在的坚持也罢,秦灿发现暴雨天的谢以津……好像格外没有安全感。

虚弱的,易碎的,似乎多分离一秒都会让他焦虑。

但和之前几次的雨天一样一直不变的,是他在肢体接触的要求上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见他现在有力气和自己讨价还价,秦灿反倒松了口气。

秦灿举着托盘,陷入沉思:“行,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你一边抱着我一边吃?”

“很简单。”谢以津说,“你先上床,半坐着就好,不要躺下。”

秦灿:“啊?”

在谢以津的指示下,秦灿小心翼翼地把装着汤汤水水的托盘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然后上了床,按照谢以津说的那样半坐了下来。

秦灿:“然,然后呢?”

谢以津:“身子再往后靠一点。”

秦灿有点蒙,只能照做:“行。这样吗?”

要吃饭的人明明是谢以津,秦灿没明白为什么现在动来动去的人却是自己。

他听到谢以津叹息了一声。

秦灿看到谢以津慢吞吞地掀开被子,强撑着坐了起来,然后翻了个身,一只手直接将秦灿推在床背上——

下一刻,他直接跨坐在了秦灿的大腿上!

秦灿:“……?”

谢以津的臀部落在了秦灿的大腿根部,两人面对着面,身体不可言说的部位正在没有任何间隙地紧密相贴。

但对于这个姿势目前的舒适度,谢以津依旧不是非常满意,皱着眉,开始调整起来。

他主动将自己的腰塌下去了一些,额头抵在秦灿的胸口上,一只手圈住秦灿的腰,一只手贴在秦灿的胸口,揉捏了一下。

秦灿听到谢以津似乎是餍足地轻叹一声,然后——

他趴着不动了。

秦灿僵住了。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同时静默了足足几十秒。

秦灿努力忽略两人身体此刻的紧密:“你,你打算这个姿势……吃饭?”

谢以津:“是的。”

秦灿:“怎么吃?”

谢以津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以津才开口道:“如你所见,我的双手现在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你的双手却是空闲着的。”

秦灿很难察觉不到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

谢以津“嗯”了一声。

他们又默契地同时停顿了一会儿。

谢以津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任何动作,抬起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秦灿的胸口,提示道:“肚子饿了。”

秦灿咬牙:“前辈你——”

“真的很饿,但也是真的很想抱你。”

谢以津抬起眼,眸底湿润,眼睫微动,声音极轻地在秦灿的耳边开口道:“喂我一下,好不好啊?”

作者有话说:

小秦,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