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要求的

雨过天晴,会议散场。

会议过后便是一边吃茶歇一边闲聊的环节,郝七月和郝五周在甜品台旁边大展身手时,洛嘉嘉走了过来。

郝七月冲洛嘉嘉挥手:“嘉嘉姐,快来快来,你最爱的蔓越莓曲奇刚刚差点被别人全盘端走,幸亏我眼疾手快给你留了几块。”

“平时没白疼你。”洛嘉嘉从郝七月手里接过来饼干,“秦灿人呢?怎么把你们俩留在了这里?”

“不知道。”

郝七月耸了耸肩:“秦哥刚刚中场休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头也不回地就出了礼堂,走得还特别急呢。”

同为男士的郝五周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可能是放水去了。”

洛嘉嘉随意地点了点头,又挑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刚才我听演讲的时候,总感觉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雷声。”

“嗯,伦敦嘛,雨从来都是这么不讲道理。”

郝七月看了一眼窗外:“不过好像刚刚就已经停了。”

他们围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秦灿才从礼堂的后门出现。

“秦哥!”郝七月挥了挥手,“这里这里!”

“你干什么去了?刚才我话都没说完,你人就走掉了。”她好奇地追问道,“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演讲都已经结束了啊。”

郝七月话音刚落,这些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他们这才注意到,秦灿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是正在慢吞吞走着的谢以津。

秦灿的眼神有些闪烁:“我,我去了趟卫生间。”

郝七月:“那谢哥是——”

秦灿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身后的谢以津:“然后我们……碰巧在卫生间遇到了。”

郝七月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信了:“哦哦,这样啊。”

“咦?”然而敏锐的洛嘉嘉注意到了秦灿话里的不对,“七月不是说,你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走了吗?可是现在会都已经结束了,你俩……在厕所里待了半个小时?”

洛嘉嘉一下子找到了秦灿话语中的漏洞。

眼见秦灿的大脑在瞬间当机,身后一直安静的谢以津突然开了口:“在厕所偶遇后,他对我刚才的演讲内容有一些疑问,所以我们在礼堂外面进行了一些讨论,用时就稍微久了一些。”

谢以津的声音冷静平稳,但是仔细一听,会发现他的声音其实有点沙哑。

不过他的答复挑不出来任何的问题,心细如发的洛嘉嘉最终也被成功说服:“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谢以津抬眼看向秦灿,淡淡开口道,“关于你刚才最后问的一点,我现在有一些相关的文献可以展示给你看,走吧。”

秦灿应了一声,两人转身,并肩走出了礼堂。

郝七月挠了挠头:“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谢哥和秦哥的脸……都有点红。”

郝五周说:“这几天确实升温不少。”

“对哦对哦。”郝七月说,“游乐场那天我都要中暑了,估计他们俩也是因为礼堂外面没有空调而热得吧。”

她又憧憬地握拳道:“伦敦的夏天果然要来了,这周末我要去逛街!嘉嘉姐你陪我去吧!”

没有得到身旁人的答复,郝七月扭过头,看向旁边一直在出神的洛嘉嘉:“嘉嘉姐,怎么了?”

洛嘉嘉回过神来:“好。没什么。”

她盯着秦灿和谢以津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灿和谢以津之间的那场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小小冷战,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急雨,神奇地暂停了。

秦灿回家后,盯着书架上那只背对了自己好几天的小企鹅玩偶,陷入沉思。

想着那张红扑扑的脸蛋,秦灿莫名地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直视。他犹豫片刻,将企鹅的身子转回来了一点,于是小企鹅变成了半个身子面向自己的状态。

秦灿自己也有些纳闷。

他平时是有氧无氧加起来一个小时练下来都不怎么累的体质,为什么在厕所的时候……心跳会那么快呢?

跳得过快也就算了,为什么谢以津这人的耳朵偏偏还那么尖,给听出来了呢?

但秦灿转念一想,换谁面对谢以津那种毫不收敛的大胆的肢体接触,都会被吓得肾上腺素直接飙升吧。

自己只不过心跳得稍微快点……又怎么了?

就这么又一次成功地在心底说服自己之后,秦灿松了口气,看了眼架子上的企鹅,转过了身。

伦敦逐渐步入初夏时节,气温骤然上升,一连几天都是晴天。

这天秦灿正在教郝七月和郝五周怎么配置一种试剂,听到有人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秦灿?”

转头一看,是有一阵子没见的艾米。

“打扰你们一下。”

艾米爽朗地开口道:“乔安娜这月末就要退休了,我打算在这周末给她秘密举办一个欢送派对,目前的计划是去打保龄球,你们要不要来?”

她虽然问的是“你们要不要来”,但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秦灿一个人看。

郝五周和郝七月早就习惯了这一出,两人在旁边开始疯狂用眼神交流,秦灿一时间感到头痛欲裂。

但要离职的这位乔安娜女士是实验室的管理员,秦灿和她认识了很久,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

秦灿犹豫片刻,还是客气地应了下来:“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艾米弯弯眼睛:“好嘞,那我到时候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你们。”

艾米转过身,没走几步,看到谢以津拿着试剂走了过来。

艾米和谢以津的来往不深,之前生日的时候她也尝试着邀请了谢以津一次,被一口回绝。

但艾米倒也不太在意,见谢以津过来,大大方方拦住了他,微笑着将派对的事情传达给了他。

但没想到的是,谢以津竟然没有直接回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秦灿:“……?”

同样在旁边偷听的郝七月和郝五周也傻眼了:“咦?”

艾米知道谢以津高岭之花的作风,原本只是抱着礼貌试探的心态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谢以津真的答应了下来。

她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啊,那好,到时候我会提前把地址和时间邮件发给你。”

谢以津颔首:“麻烦了。”

谢以津将预热好的琼脂糖溶液取出,转过身时,察觉到自己的身旁站了个人。

是秦灿。

秦灿一边抬手取着架子上的缓冲剂,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想去这种活动?”

空气陷入沉寂,秦灿半天没有得到答复,抬起头时,发现谢以津正在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谢以津:“因为是你要求的啊 。”

秦灿蒙了:“我?我要求你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些实验室里的团建活动,在不下雨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也可以尽量出席’。”

谢以津用移液枪吸取了定量的液体琼脂糖,平稳地滴在载玻片的中间,道:“这是我们制定合约的时候,你曾经向我提出过的要求之一。”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提出这样要求的目的,但既然这是约定之中的一部分,我也会信守我的承诺。”他说。

秦灿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是没想到谢以津的记忆力竟如此超群,能把自己当时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二是秦灿当时提出这个有点离谱的“要求”,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他耿耿于怀于谢以津缺席自己生日的事情。

他其实没指望谢以津真的去履行承诺。

谢以津独立且冷淡,他的性格生来就是如此,秦灿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强迫他走出他自己的舒适区。

“我当时……只是随口一提。”秦灿犹豫片刻,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聚会,其实不用勉强自己去参加的。”

谢以津说:“其实还好。”

秦灿迟疑道:“你真的——”

“在认识你之前,我习惯自己一个人独立工作。”

谢以津打开了显微镜的灯:“但是最近我发现,除了教学需要花一些多余的时间,以团队为单位时的工作效率,还是要比我一个人的高一些的。”

“刚刚整理计划的时候,我发现这周的计划已经提前完成,整个周五和周末都没有实验安排了。”

他说:“加上演讲那天下雨的时候你帮了我很多,所以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试着参加一次,尝试一些新鲜活动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的回答让秦灿惊愕了一瞬,半晌后秦灿回过神来,嘴角微扬:“所以你……感觉团体合作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从现在来看,是的。”谢以津坦荡承认道,“我一个人确实无法做到这样的速度。”

秦灿心里美得不行,但面上不显,若无其事地追问道:“怎么说,是不是现在后悔没有早点尝试和别人合作了?”

“那倒不会。”

谢以津想了想,说:“邀请你一起合作,我在雨天的需求是一方面,更是因为我之前已经观察过,你的科研能力和工作效率算是同龄人里拔尖的水平,没有我的存在,你原本的课题也会出来不俗的结果,虽然速度会稍微慢一点。”

“虽然你优秀的身体条件非常吸引我,但如果你没有足够强的科研能力,我也不会提出和你合作的。”

他认真地补充道:“我是无法接受别人在研究上拖我后腿的。”

秦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无语还是先开心。

在听到谢以津说出“吸引我”这三个字的时候,秦灿感觉喉咙深处莫名地干痒起来:“……这样啊。”

“今天我会教你如何给生殖细胞肿瘤拍图。”

谢以津将盖玻片仔细地覆盖在载玻片上,放到秦灿的手边:“你可以先去影像室把电脑开机,一会儿我准备完就会去找你,可以吗?”

秦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好”,转身向影像室走去。

谢以津收拾了一下桌面,拿起整理好的玻片,也准备前往影像室。

经过装试剂的架子时,他听到郝七月和郝五周正在聊着什么。

郝七月:“我赌就是这次。”

郝五周:“我觉得这次真不好说,秦哥的性格……应该不太会和她独处的吧。”

郝七月:“但我觉得艾米是那种行动派欸,毕竟——”

郝七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正好和谢以津对上视线,吓了一跳:“谢哥好!我们没有在摸鱼!我们只是在等试剂加热好!”

谢以津:“是加热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没有任何问题。”

郝七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还要再加热个五分钟,有点无聊,所以聊了一些秦哥的小八卦啦……就是随便聊聊,嘿嘿。”

其实要是换作实验室任何一个人经过,郝七月都会直接把他们聊的八卦内容毫不犹豫地分享出来。

但谢以津比较独特,郝七月以为这种与学术无关的话题谢以津是肯定不会感兴趣的,便努力收敛了一下。

谢以津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安静片刻,他却继续轻声追问道:“什么八卦?”

郝七月眼睛骤然一亮。

“嘿嘿,我们在打赌,艾米什么时候会和秦哥告白呢。”

这丫头平日里就是个话痨,八卦又是她最为擅长的领域,别人一问,她便控制不住地滔滔不绝起来:“我之前和她们Lab里的罗拉聊天,她说艾米一直想主动出击,只是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

“原本艾米是准备在上次她自己的生日派对之后告白的,结果那天下了暴雨,秦哥还突然回了实验室,没有找到很好的独处条件。”

郝七月说:“所以我们就在猜,她会不会在这次派对之后对秦哥出手呢。”

郝七月话还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哎呀”了一声。

“谢哥,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郝七月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一些,小声地对谢以津说:“艾米她,可是对秦哥有意思好久了呢。”

作者有话说:

此刻影像室里的小秦开始狂打连环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