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熠学业生涯中的第三次答辩。
本科和硕士期间都经历过一次，而博士论文答辩……老师们的阵容就很不同凡响。
他硕士论文答辩面对的老师就一个比一个实力强劲，而这一次，据朱教授说，得益于他那篇《Nature》，业内有好几位大牛都要过来听。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像京大化院举办的一场大活动，甚至化院一年之中也很少举办这种规模的活动。
夏师兄提前和顾熠说过，他们S大不少老师都对顾熠的研究感兴趣，这次刚好过来凑凑热闹。
顾熠：“我能说什么，谢谢厚爱？”
“不用谢，师兄一直对你这么好。”
总而言之，顾熠这次论文答辩可谓阵容强大，在部分同行眼里，他已经成为化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对此，顾熠表示，这话他听得实在太多，当初他刚在娱乐圈走红的时候，就听人这么说过了。
没办法，人红是非多。
……
事实上，不仅是粉丝们没想过，顾熠自己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读到博士，好像重走了上辈子的老路一样，但他心里很清楚，上辈子和这辈子是完全不同的。
他并不讨厌化学，两辈子是一样的，只是这辈子，他能给予化学更多的热爱，事实证明，他是有天赋的，只是上辈子太累，让他厌倦感更重，热爱一点点被消磨掉了。
顾熠从没考虑过自己同时从事两个行业的可能性，但他不仅做了，从结果上来说，两个行业他完成得都不错。
只能说，在尝试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准备答辩的日子也是充实的，反倒是朱教授相当忙碌，他整理了一长串参与这次答辩的名单，不出意外的话，各高校的知名化学学者都会过来。
顾熠发的第二篇《Nature》比第一篇的含金量更高，研究内容更新颖一些，转化的可能性也更高。
这篇研究来源于之前研究中顾熠的一个小发现，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小疑问，当时他没有在意，复盘后才发现这个问题有研究的价值。
结果越挖越深，越挖越有意思，朱教授支持他继续钻研下去，为此给顾熠省去了许多本该由他来完成的工作。
到最后，成果成功发了《Nature》，也在业内引发了一些关注。
顾熠的去向也有了眉目，他原本想争取留校，以科研成果来说，顾熠是有留校资格的，不过朱教授倒是建议顾熠出去走走：“一直留在一所学校，视野会变得狭窄。”
顾熠终于明白，夏师兄为什么对不能留校的结果那么淡定。
他的首选当然也是S大，听到消息后，夏师兄相当高兴，一直喊着让顾熠跟他混。
夏师兄如今在S大可谓如鱼得水，他有项目，有成果，经费也足够，他原本就有科研天赋，现在终于有了足够的施展空间。
去S大的话，对顾熠今后的活动也更方便一些。
顾熠答辩前几天，京大BBS也开始频繁地提到他的名字。
但相比他本科、研究生时调侃更多的情景，这几天，论坛上倒是一片舍不得他的氛围。
“我就是为帅比考进京大的，帅比居然要毕业了。”
“背着双肩包和帆布包，捧着杂志的帅比，大概是京大独有的风景吧，外面是看不到的。”
“帅比比校长在校时间还长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毕竟是化院吉祥物。”
“毕竟也有十年了，Crown都从爱豆团变成老爱豆团了。”
“楼上你恐怕要被打，什么老爱豆团，天团谢谢。”
“帅比一毕业，化院虽然还有疯人和狂人，可听起来就不是那个味。”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帅比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帅比进京大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我是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长大的，学生时代我也听了很多和他有关的励志故事，永远的偶像毕业快乐！！”
“粉上顾老师之后，我对偶像的要求无限拔高，我感觉至少十年，不，很多年都遇不到他这样的偶像了，但就算遇到下一个，我也不是现在的心境了，我在最好的时候遇上了最好的顾老师！”
“毕业快乐！永远快乐！！”
论坛为顾熠庆祝的气氛像在过年，新帖一条条发出来，作为京大学子，顾熠本人代表不了京大，但他在京大读书的这些年，确实影响了很多年轻的学弟学妹们。
……
顾熠的论文答辩选在了学校礼堂。
化院这边原本定的是一间大教室，和他研究生答辩期间一样的教室，结果人根本塞不下，顾熠研究生答辩期间的人数已经超标了———当时他还没发一篇《Nature》。
在顾熠本人不甘不愿、不少学生急于去看乐子的情况下，答辩教室就这么定了下来。
据说……化院的学弟学妹们都在抢订横幅，附近的花店也逐渐变得畅销起来，然而，现在毕竟还没到真正的毕业季，对于这些消息，顾熠假装没有听到。
就算答辩当天不太好过，答辩前的日子，他也希望自己能平稳度过。
——其实也不算十分安稳。
这几天，顾熠连续被学弟学妹们找上门，鉴于他答辩之后应该会比较空闲，本科生那边甚至约了他去参加活动。
文体类活动特别爱找顾熠，涉及到音乐、戏剧表演方面的，不仅是化院自己人找，外院的学生会也爱请顾熠。
活动之后，通常是一个接一个的合影，众所周知，顾熠只在做研究写论文时比较冷酷，绝大多数时候，他对学弟学妹们都相当客气。
答辩当天，顾熠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学校操场跑了一圈。
天刚亮不久，不过京大校园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了，对顾熠来说，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他已经见过许多次。
以后想再见，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每当顾熠发出类似的感慨时，朱教授会直接破坏氛围：“夏冬一年来学习来开会不知多少回，我看到他都嫌烦。”
“你下回有新电影上，路演不来京大？”
顾熠冲自家导师一乐，朱教授警告他：“你真不来，京大师生唾弃你。”
“有那么严重吗？”
“如果你选了隔壁，唾弃再加一倍。”
顾熠：“清大也有观影权的。”
“你去论坛上发一句试试。”
顾熠：“……”
他发现了，朱教授和夏师兄果真一脉相承，动不动就是论坛警告。
事实上，顾熠确实没有这么发的勇气。
……
答辩的当天，化院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各班的辅导员甚至在群里发了通知：
【XX级学长顾熠答辩在本校XX礼堂举行，大家注意时间，分批次去旁听，不要拥挤。】
“我开学之后第一次见顾老师，运气太差了，不像你们经常偶遇他。”
“因为你不去图书馆吧，捉他很容易的，顾老师走的不是神秘路线。”
“有人看过顾老师那篇《Nature》原文吗？讲真，我没看懂他写的是什么，答辩的时候可以向他发问吗？”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横幅做了吗？到时候谁去拉？”
顾熠硕士答辩现场的横幅着实出了一波圈，也为意图在他博士答辩现场拉横幅的学弟学妹们提供了无限灵感。
“要让顾老师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虽然在京大读到了博士，但顾熠个人光顾礼堂的次数其实不多，进门的瞬间，看着台下笑容温和、白发苍苍的教授们，坐得满满当当的椅子，以及后排空地上站着的学弟学妹们，顾立刻产生了夺路而逃的冲动。
他用30秒的时间反思了一下自己论文可能存在的疏漏，然后默默回到了台前。
季迟他们都到了，还有袁承带着王阿姨她们，顾熠更在意的点是，可rua为什么也会来，猫能出现在答辩现场吗？
顾熠：“……”
他估计，这事应该得到了朱教授的允许。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化院……”
顾熠博士论文是他《Nature》的延续，许多内容在他那篇论文里已经阐述过了，到了这个阶段，他个人的理论已经很成熟，研究又是由他自己主导，自然不会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毛病。
朱教授一直微笑着看着他。
作为导师，朱教授一向对顾熠很严格，但同样地，他也为顾熠感到骄傲，顾熠负责制作的科普片出炉之后，他谁也没有放过，到自己所有的熟人那里狠狠炫耀了一波。
主题只有一个：看我学生多行。
“这都是他自己想的？”一位教授问道。
“我又没搞这方面的研究。”朱教授道，“不过他那篇论文能出来，也有运气的因素。”
“不全是运气。”对方笑了笑，“他自己一定也提前做了很多准备。”
“这两年我也听过几场博士论文答辩，这是最好的一场，理论扎实，研究深入，可支撑的观点多，实用性也不错。”
教授们听得很入神。
他们当中不少人来参加过顾熠的研究生论文答辩，也有许多人通过两篇《Nature》认识了顾熠，化学圈里，顾熠是公认的不务正业，可就算他不把化学当作正业，他也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而本科生们：“……”
联想到他们做的「化院知名混子」的横幅，如果顾熠都是混子的话，他们就是渣子，因为他们比顾熠水多了。
“看到我导的表情了，他读到好文章就是这个表情，我等学术渣渣真的不懂。”
顾熠的答辩最终顺利通过了，礼堂后方，一排排横幅被挂了起来，虽说其中有「最后的狂，俺想你」和「化院痛失混子」之类的内容，但绝大多数都是在恭喜顾熠毕业。
“一直在后面做什么，上前面来。”院长一挥手，一排排横幅立刻到了顾熠身后。
“顾熠不许跑，和大家多合合影，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顾熠身后有横幅，手上有鲜花，他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张照片，只记得脸都笑僵了。
到最后，他把自己准备好的花送给了朱教授。
“以后继续努力。”朱教授拍着他的肩膀，笑容温和。
“毕业快乐！”
顾熠纠正了一句：“答辩才刚结束，还没毕业。”
朱教授：“那你想多读两年。”
“这就不必了，谢谢老师。”
师生两人难得合影，顾熠来京大时，朱教授头发只是半白，现在已经全百了，顾熠很庆幸自己能遇见这样一位老师。
他不想感慨万千，可毕业这种事总会让人有无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