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没有说话,又把脸埋在顾贤承的怀里。
很快就到了顾贤承的住处,陆助理打开车门。
顾贤承从里面下来,温染正要从另一边下来,突然被拦腰抱起。
“我抱你回去。”顾贤承道,“别动。”
温染一动不动,抬眸看向顾贤承。
回到家里之后,顾贤承把温染放在沙发上,脱掉温染身上厚重的大衣。
房间里温暖如春,温染捧过顾贤承递给他的一杯淡盐水,低头慢慢喝着。
顾贤承坐在他的身边:“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思华年龄太大了,连孙子辈的婚礼都不能参加,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世。
温染不希望顾贤承和梁思华有直接的冲突。
万一梁思华身体不好,突然出现什么三长两短,顾贤承会背负上不孝的名声。
温染道:“最近学业太忙了,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有点承受不住压力。”
顾贤承看着他:“真的?”
温染点点头:“顾叔叔,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您的。”
现在已经挺晚了,温染去自己的卧室洗澡休息。
他披着浴衣出来,用冷水洗一把脸。
温染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红,鼻尖也是红红的,刚刚哭得太厉害了。
他把垂耳兔放在熊猫玩偶的旁边,自从顾贤承发现他很喜欢玩偶后,就在这个住处的沙发上放了三四个不同的玩偶,温染的床上也有两个陪睡。
温染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安心。
但他又不清楚自己现在待在顾贤承身边,会不会给顾贤承带来更多的纠纷。
就像当初的外公一样,明明那么喜欢自己,可以带着自己离开黑暗的家里,却不得不放手。
房门被敲了两下,温染知道是顾贤承。
他闭上眼睛装睡。
片刻之后,温染的眼睛上覆盖了凉凉的东西。
他哭太久了,因为心里委屈,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现在眼睛有点肿肿痛痛的感觉。
冰凉的毛巾覆盖上去之后,温染感觉自己的眼睛舒服多了。
温染忍不住握住了顾贤承的手。
顾贤承把他拉在身侧,又换一条毛巾给他覆盖眼睛:“今天为什么哭?”
温染手指扒拉着顾贤承的衬衫衣扣,一言不发。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这一条毛巾变得温热,顾贤承才从温染的脸上拿下来。
温染纤长浓密的眼睫毛略微有些翘起,上下眼睫毛都无比漆黑,眼珠湿润且明亮,他黑色瞳仁在眼睛里的比例占据很大,这让他的眼睛格外甜美漂亮,总有些勾人的感觉,像可怜巴巴的猫猫或者小狗。
温染抱住了顾贤承的手臂:“顾叔叔。”
顾贤承看着他:“嗯?”
温染抬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到床上顾贤承送他的可爱玩偶。
而后温染小声道:“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温染不想离开顾贤承,他不会离开,除非两人之间的感情完全改变。
或许梁风竹说的话是对的,他与顾贤承天壤之别,不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们就在一个世界之中。
如果温兴骋或者颜屏来骚扰的话,温染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被他们左右命运。
他被当成提线木偶这么长时间,应该剪断身上悬着的那些丝线。
顾贤承指腹抚摸过温染的眼睛,他的眼皮完全消肿了,只是眼尾有点微微的红色。
温染搂着他的腰,继续和他撒娇:“顾叔叔,您今晚和我一起睡。”
顾贤承关了卧室的灯。
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它声音。
温染像树袋熊一样抱着顾贤承,很有安全感的窝在他怀里:“明天早上我要上课,不要忘记提醒我早起。”
“好。”
一直等温染完全睡着,顾贤承才从房间出去,给陆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温染七点钟就被顾贤承叫醒,睡眼朦胧的去洗漱。
稍微清醒过来之后,温染看看外面的气温,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温染越来越不想去早上第一节课。
但是,一想起他的奖学金,又瞬间打消逃课的念头。
温染咕嘟咕嘟喝完牛奶,叼了两块吐司出门:“顾叔叔,我去上学了,再见。”
走到门口之后,温染又很不好意思的折回来,在顾贤承脸上亲了一口。
顾贤承给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路上慢一点。”
顾贤承现在的住处距离学校只有两三站的地铁,早上通勤时间路上堵车非常严重,还不如地铁去学校更快。
校门口距离教学楼太远了,温染差两分钟迟到,萧橘给他占了位置,他坐在萧橘的旁边。
萧橘把书挪开:“和你顾叔叔冷战和好了?”
温染前两天没来由的沉默,整天把自己沉浸在工作和学习之中。
萧橘给出的理由是他和顾贤承闹矛盾,感情出现危机。
为此萧橘他们三个私下里还在打赌温染到底会不会和他的顾叔叔分手。
温染:“没有冷战。”
“那你这几天都不说话,天天都在画画,到底是为什么?”
温染拿出课本:“他前段时间出差了,因为最近有点忙,我要在过年之前把绘本画完。”
梁风竹那天回去之后,告诉梁芝和梁茂,温染不识好歹,压根不愿意接受梁家的示好,非但如此,他还出言诋毁梁老夫人。
梁芝气得脸都扭曲了:“他真这么说?他算什么东西,现在还没有和顾贤承结婚呢,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梁风竹道:“老夫人见多识广,我想,我们还是问问老夫人的意见吧。”
梁思华捧着一杯盖碗茶,天气冷了,她今天穿着宽袍大袖的中式上衣,脖子上挂着两串翡翠,锋利的眸子扫过梁风竹,在梁风竹的身上顿了顿。
梁风竹瞬间僵住,一句话都不敢说。
梁思华慢悠悠的道:“不就组个局请他吃顿饭?姓温的小孩子不愿意做这件事情,那我明天派人请贤承过来。”
梁茂松一口气:“您请他来,他不会不给您面子,谁都比不上姑姑的面子大。”
梁芝想了想:“既然是姑姑请客,要不要把聿良也叫上?所有误会趁机一笔勾销了。”
梁茂对顾聿良心有余悸,听见梁芝说这句,赶紧用眼刀去扫她。
“聿良就算了,他不用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你们要的还是贤承的原谅。”
梁芝听见老夫人这样说,赶紧回了一个“是”。
梁思华慢悠悠的让佣人把她扶起来,她年轻时是个很高挑的美人,现在人老了,腰背很难挺起,身形也变矮了。
梁芝以为她要回房休息,赶紧上前去扶她。
“不用,我去书房写写字,画会儿画。”梁思华语气淡淡的,“风竹,你去和那小孩儿谈的话,除了大人们交代你的,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梁风竹看都不敢看她:“没有。”
“没有就好。”梁思华道,“求人帮忙就该摆出正确的姿态来,人家愿意帮是情分,要记住这份情;不愿意是本分,谁都不愿意做麻烦的事情,没必要责怪。”
梁芝不知道梁思华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随便应付一句“您说的都对”。
梁思华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不像忤逆自己的吩咐。
过了一会儿,梁芝端着一碗盖碗茶给梁思华送去:“你刚刚和风竹说什么本分情分的,温染他只是和贤承订婚,又不是结婚,就算风竹生气真说了什么不对的话,贤承还能为了这个小孩儿报复风竹不成?”
梁思华拿着毛笔细细描绘着纸上的牡丹:“你们不懂他这个人。”
顾贤承是顾家金尊玉贵的二少爷不错,但他年少时并非一路坦途,家里人的勾心斗角,无论是同父母的私生子还是同叔舅表亲,亦或是公司高层,其困难都超乎想象。
把顾聿良放在顾贤承当年的处境下,不出半天他就会被人撵下台来。
正是经历过太多,见识过太多变故,他才超乎寻常的冷血,处事过于极端。
顾贤承正常情况下对多数事物都不感兴趣,他喜欢的东西,除了他之外,别人哪怕翻个白眼说句不好的话,都会被他视作不尊重。
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最讲究这个面子。
自己的小伴侣都不能体体面面的受人尊重,他这么多年活到哪里去了?
梁芝小声嘀咕:“您一开始还给那孩子下马威,现在怎么反倒站在他这边了呢?”
梁思华看她:“梁家就是不识时务不懂变通,才衰落得这么快。你和梁茂还没长点儿记性?你们要么自力更生,自己再开辟一条门路,仰着脖子做人。想从他手里捞好处,还不把头低下来,有这么好的事情?”
梁芝唉声叹气,不说话了。
“我定下的人是你,你把风竹派去,他没胡说八道什么吧?”
梁芝愁容满面:“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客客气气的,那小孩儿恃宠生娇态度倨傲,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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