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能够哭出来的触发点,接下来的拍摄就顺利得多。
镜头将病床上处于弥留之际的少年容纳在内,阳光铺洒在那云朵一般洁白柔软的发丝上,将那张精致的面孔也照得有了几分红润色泽,身穿荷官制服的男人背影萧索,虽是面无表情,周身流露出来的气息却是沉重又压抑。
少年已经死去,他的眼睛不会再睁开,睫毛不会再颤抖,黑如曜石的眸子再也露不出惹人喜爱的笑意。
阿多尼斯执起已经褪去血色的手,轻轻将其抵在唇边,温热的呼吸曾经能将少年白皙的皮肤染红,如今却只有冰冷的回应。
“Je t'aime。”男人低沉的声音犹如喟叹,即使早已预料过结局,那种伤痛也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消磨,而是会日以继夜地叠加。
亲眼看着爱人死亡,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少年的眼角滑落,他听见了阔别世界前最后一刻的声音。
“……”
用作场景的房间久久没有声音,直到弗兰克喊了结束。
很多旁观的演员都已经被黎谱带入情绪,凝着神色,闪着泪光,大有一种这个气氛今天就要一直压抑下去的架势。
直到过于低沉的氛围被躺在床上的少年打破。
“能不能……扶我一把。”
白高兴躺得挺久,拗姿势拗得很辛苦,“腿麻。”
黎谱第一时间伸手将少年拉了起来,并贴心地将手掌抵在他的背上用作倚靠,“还好吗?”
稍微压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呼吸让白高兴一个激灵绷紧腰背,“还、还行。”
他试图躲开男人的手,可下肢的麻感和腰部固定一个姿势太久的酸软让他无能为力,龇牙咧嘴地试着动腿。
弗兰克开始催促:“白,你那边结束了就到这边来,黎还要拍房间空置之后的剧情。”
诺亚本身就是逃出来的,很多人一直在找他,阿多尼斯一直保护着他的消息,他死去自然也没人知道。没过几天,阿多尼斯为诺亚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只有男主和女主参加。
这一幕早就拍完了,现在弗兰克要拍的是阿多尼斯为诺亚收拾遗物的细节。
白高兴每动一下,就感觉自己腿部像有千千万万个信号在颤抖,是电视机花屏的感觉。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下一秒眼前一花,整个人腾空而起。
黎谱稍掂了掂,把人更往里抱了一下,“我带你过去。”
白高兴下意识搂住黎谱的脖子,却在发现这样根本和他计划的远离相悖,接着松了松手臂,后仰了些许,头也忍不住别了过去。
黎谱步伐一顿,视线微垂,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湿红的眼尾,以及还未完全干涸的泪痕。
他握在腿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接下来就只用围观了。白高兴坐到场地的一角,看着黎谱把后面的戏份演完。
心底空落落的,越看,就越觉得不舍。
他呆呆地托着脸,脸上被冰凉的东西抵住,是达伦递过来的冰咖啡,“怎么,演戏演入迷了?”
白高兴接过瓶子,“没有,就是看看专业人士的演技。”
达伦眼睛一亮,“你也想来当演员?”
白高兴:“啊这倒没有……”
话音未落,达伦就说:“那更好了!省得黎在片场老是提你,我说干脆把你绑过来算了。”
“提我?”白高兴一愣,想不出黎谱到底会怎么提他。
“对啊,就比如说吧。”达伦想了想,把他看到黎谱一直盯着手机,就问他在干嘛,结果回答说在看菜谱的事告诉了白高兴,“说要做你爱吃的菜。”
除了这个,还有提到他喜欢什么,这边有什么特色美食之类的。
白高兴忍不住笑了出来,心底的怅然因为这段插曲消散了不少。
他再度看向房间内高挑深沉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跟对方相处时的情景。
喜欢这种感情实在有些折磨,从鹦鹉到人,他跟黎谱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已经很多了,他应该感到满足才对。
到此为止,是他最该做出的选择。
……
很快就拍到了男女主离开赌城的时候。
因为是最后一幕,弗兰克很有仪式感,也将剧本的最后一幕作为了最后的镜头。
男主携着女主离开这座奢靡而喧嚣的城市,回头望去,一人的身影没入五彩灯光下的阴影之中。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我们正式结束了这个故事。”弗兰克缓缓地说,然后在演员们压抑着激动的气氛里眨了下眼睛,“喝个通宵怎么样?我请客!”
于是一群人来到了当地最大的一家酒吧。
临近分别,通过演戏熟悉起来的演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畅聊,黎谱这边也不例外,达伦和妮蒂娅挤在这边,还有两个相处的很熟的演员。
白高兴坐在卡座最里面,默默地喝着自己的橙汁。
“回去有什么打算吗?不如跟着我回国玩几天?”达伦看着两人邀请。
妮蒂娅招呼侍者放过来几杯香槟,也赞同道:“是啊,这么快就拍完了,感觉还没和你们待够呢!”
但其实现在已经进入了二月份。
黎谱也只能遗憾地拒绝,毕竟后面还有排着的通告,抽不开身。
“白呢?”达伦说,“你应该有空吧?”
妮蒂娅笑着拍了达伦一下,“白肯定是要跟着黎回去啊,是吧?”
面对妮蒂娅的询问,白高兴下意识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否认已经来不及了。
好像浪费了一个机会……白高兴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黎谱,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眉梢眼角带了些弧度,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也……行吧。
他赶紧抿了一口橙汁。
黎谱的心情的确不错。
在少年几乎没有犹豫地肯定了达伦的话之后,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能真的是他多想了……黎谱垂下视线,深色的眸子略微放空地注视着前方。少年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们的相处也跟以往相差无几,并没有被刻意地疏远。
应该,只是他想靠近得太多了而已。
酒吧的氛围很热闹也很嘈杂,乱哄哄地听不清。很多人吃饱喝足就去找导演聊天去了,所有人都珍惜着最后一刻相聚,毕竟等到明天一早,就要有不少人奔向新的行程。
黎谱和白高兴也被拉着和导演编剧聊了一会儿,听着导演对阿多尼斯和诺亚用新学到的“神仙爱情”来夸赞,白高兴简直笑出了声,笑完,那点欢快又迅速地被落寞吞噬殆尽。
电影拍完了,角色们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作为男二号,黎谱被更多人拉着聊天,白高兴示意自己先溜,悄悄回到了卡座最里面。
……
黎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高兴趴在桌子上,脸颊泛红的情景。
他心头一跳,目光扫过旁边空了的三个酒杯,一下子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白?”这里没人,黎谱直接这么叫了,然后几步来到白高兴身边。
少年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动了动想要支撑起来,手臂却将最近的杯子一下子碰倒,发出清脆的声音。
“咣当。”
黎谱眉头微皱,伸手将人扶起,果不其然看到这张面孔上满是醉意。
少年似乎还有意识,看到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没几秒又突然歪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黎谱动作比思维更快,忙把白高兴拽起来,又惯性地揽到自己怀里。
自己好像每一次都没能把人看好,居然让他喝醉了两次。
黎谱垂下目光,揽在白高兴腰上的手紧了紧。少年无力地靠过来,白色的头发柔软地贴在他的胸前,让他不禁想起鹦鹉暖暖软软的羽毛。
“哟,又喝醉啦。”
这场庆祝已经临近解散,演员们稀稀拉拉地打招呼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妮蒂娅看见了黎谱和白高兴,笑着凑了过来。
黎谱将快要滑落的少年重新扶了一把,低声道:“没看好他。”
妮蒂娅抬起头醒了醒酒,想起上一次的事,点头,“你确实得看好你的男朋友。”
妮蒂娅想开个玩笑,毕竟这么久了,她也看出两人并不是情侣关系。
然而没想到,黎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附和地说:“没错。”
“……哇哦。”妮蒂娅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憋出一句:“祝你成功。”
黎谱很是坦然:“谢谢。”
妮蒂娅跟着达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只留黎谱带着白高兴站在原地。
黎谱思索着是直接把人带回去,还是打电话让枚有树来接,没等决定好,怀中的身体一动,脑袋抵到他的肩上。
“……不想走。”
少年嘟囔了一句,黎谱没有听清。
他稍稍俯下身,“什么?”
“不想走。”
这次说得很清楚,黎谱一顿,竟然分不清白高兴说的是“离开剧组”,还是“离开他”。
他仍然记得少年说过的话——那个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离开的未来。因为这个,焦躁和不安一直盘旋在他心中,从未消失过。
但他没有再多思考下去,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嗯,不走。”
白高兴才像是安心了,沉沉地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
电影拍摄一结束,宣传愈发地火热起来。
之前只在F国内地大力宣传过的电影,后面在M国也开始了预热。据说电影的上映还早得很,但藉由弗兰克的名头,《赌城》被众多粉丝期待已久了。
回国之后,白高兴就看到了弗兰克发的一堆新微博,其中一条的内容就是祝贺阿多尼斯和诺亚的故事完美落幕,还圈了他和黎谱。
真是……
白高兴哭笑不得,他的微博底下已经挤满了新评论,全都是在嚎叫。
“啊啊啊啊啊已经迫不及待了!”
“苦等几个月,快开春了终于有消息了。”
“嘿嘿嘿嘿嘿我已经想象的黎老师和小白站在一起的画面了,制服诱惑!我超爱!”
“……”
翻完评论区,白高兴倚在床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把目光投向床边。
摊开的行李箱随意地摆在地上,里面有几件被他叠好的衣服,还有一大片空档。
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早在认为黎谱会结婚成家之后,他心中就萌生出了可能早晚有一天要离开黎谱的想法。
这种念头被他深深地掩藏在心底,觉得只要忽视它,就能坦然地和黎谱一起生活得久一点。
那个时候,他仅仅把这种不舍当成一种跟黎谱相处太久了的习惯,谁知道后来……他才发现这是“喜欢”。
过于陌生的感情,让他自发觉以来就感到忐忑,他变得更想跟黎谱待在一起,甚至想开口对他说出来。
然而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喜欢”是很好,但不适合存在于他跟黎谱之间。
先是关乎黎谱的职业,他不想给本身就是公众人物的黎谱带来困扰,一个正值事业上升期的、还很年轻的明星,不该因为他受到任何干扰和影响。
然后,是他不该从原本的位置逾越。
仔细想想,他对于黎谱,定位只是用以陪伴和慰藉心灵的宠物——是另一个层面的家人,仅此而已。
王彼得把“他”送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从一开始的“想一直以鹦鹉的身份陪着黎谱”到“希望和黎谱一起生活,如果让他离开就提前说出来”,再到“想跟黎谱一直在一起”……他可能有点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了。
而要想不让自己变得那么讨厌,彻底离开,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白高兴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吃饭的时候,白高兴已然调整好了状态。
他照常跟黎谱聊天,分享八卦,只为了不让男人看出他已经纠成一团的心情。
这种伪装他做得轻车熟路了,在剧组后期就表现得十分正常,虽说演技不是专业的,想必黎谱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毕竟……黎谱又不会喜欢他。
坐在桌前,白高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黎谱开口说要走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么一想,他做的相当差劲了,被黎谱帮了这么多,最后却想走——按理说应该任劳任怨表示感谢才对。
……如果他不喜欢黎谱的话。
“怎么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白高兴抿起唇,微微睁大眼睛,勾出一个微笑,“什么怎么了?”
他其实很擅长做这种无辜的表情,以往他这样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再问下去。
然而,黎谱却一直看了他很久,让他几乎维持不住。
又过了半晌,黎谱才终于收回视线。
必须要赶快走了。
白高兴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用力才能戳在碗底才能止住,心中的酸闷不断地膨胀扩散,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吃过饭,他说着回卧室休息,在微博私信打了一堆字给雷丽,最后又全部删了。
本来想给丽姐说一下准备离开的事,或者请她帮忙找个合适的租房,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他们很多帮助了,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而且……要是让黎谱找到了怎么办。
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之前,他最好还是一个人呆着。
与此同时,黎谱拿起手机,翻到早已收藏好的话题。
他记得少年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二月十一,他在考虑在那天给少年一个惊喜,顺便……也告诉对方。
没几天了。
黎谱查阅着如何给人生日惊喜,以及如何在生日表白的话题,心底从来没有这么愉快和期待过,但在这种期许之中,一丝无法忽视的不安在心中隐秘地翻涌。
少年中午不正常的表现夺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副看似正常的表情下,渗透出来的情绪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总觉得,对方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黎谱抿了抿唇,手机随意地放到床上,开门朝着客房走去。
但当他走到一半时,又停了下来。
距离吃完午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或许少年正在休息。
黎谱的脚步顿住,思考一会儿后,走到沙发坐下,决定在这里等他出来,再去询问。
窗外有乌云覆盖过来,客厅的光线很快暗了下去,黎谱没有开灯打算,只是转头注视了片刻,就又将目光放回到手机上。
客厅里,只剩淡淡荧光映照着他的脸庞。
……
白高兴又把行李箱重新收拾了一遍,特意拖延出来的时间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其实舍不得,但另一个声音又否认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不再理会内心的声音,答案早已在回国的这几天中确定。
说起来……整理行李箱的方法还是在枚有树那学到的。
白高兴目光怔怔地看了箱子许久,感觉有点累了,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风景。
挑的好像很不是时候,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不过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情。
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比如一个人生活……这没什么,在父母遭遇横祸离开人世之后,他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他都是一个人熬过去的。
他学会淡忘那些对年幼的他来说过于恐怖的回忆,学会从痛苦中治愈自己,学会从学校和关心他的人身上汲取温暖并给以回馈。他做得相当不错,好像生活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平和安稳,像一个从来都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正常人。
这种过度亲密的情愫,不适合他,他也适应不了。
白高兴牵了牵嘴角,现在最让他担心的,竟然还是黎谱——他这个用来陪伴治愈的“家人”走了,对方会不会再度出现问题?
应该不会了吧……拍摄《赌城》的期间,男人没有再陷入过于浓厚的情绪,大概也不会再受到过度的影响了。
白高兴垂下的眼眸里透露出几分不舍,最终转为了坚定。
哪怕不看最在意的几点,哪怕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家庭,优秀的自身,黎谱拥有一切,而他一无所有,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一直待在对方身边。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而且……
白高兴的手在拉杆处停了很久,终于紧紧握住,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黎谱就坐在沙发上。
晦暗的日光从阳台照进来,让沙发上的身影仿佛隐匿在阴影里。
下午的时间,黎谱应该在卧室里才对啊……?
白高兴愣了一下,接着看到男人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他暗暗地吐了口气,本来还纠结要不要道别,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好好道个别,相信黎谱也能理解。
“那个……我准备走了。”白高兴站在门口,握着拉杆的手紧了又紧,他也紧张得要命,所以故意别开了视线。
“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黎谱已经走了过来,声音沉了下去,“去哪里?”
没有人知道黎谱在听到这句话后脑海中出现了刹那的空白,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来到了少年身前。
白高兴依旧垂着眼眸,没有留意黎谱忽然低下去的声音,“就是,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现在电影拍完了,我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
“所以?”
“跟你说一声,我……”
白高兴说不出“再见”二字,毕竟应该也不会再见了,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因此没有看到,这一刻,黎谱的眼睛已经深沉得犹如布满乌云。
黎谱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想,原来他一直以来担心的都是真的,以为是错觉的也都是真的。
大白一直在想怎么躲开他,远离他。
他好像自以为是地觉得少年会一直依赖自己,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对方会想离开。
难以形容的冲动在血液里涌动,有那么一瞬间,黎谱觉得客厅里闲置已久的笼子,或许不是那么没用。
但是他舍不得。
连是鹦鹉的时候都是散养的,现在,他也不会迈出那一步。
“给我一个理由?”
黎谱缓慢地走近,没人看得出他迈出的步履有多么小心,就像害怕惊飞一只在房檐下躲雨的鸟。
“……”白高兴说不出来,也没法说。
他只好抬起头来,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但刚一撞入男人的视线,那些话就全部堵在了胸前里。
白高兴从来没有见过黎谱这么严肃的样子,即使黎谱平时就没有过多的表情,也一直是温和的,像这样完全沉下面色……还是第一次。
一种难以言说的慌乱从心底蔓延。
他忍不住开始后退,直到背部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没有路了。
下一秒,他下巴一紧,温热的手指覆了上来,他被强行抬起视线,撞进黎谱的双眼。
“那我告诉你,不行。”
黎谱否认他的语气也是那么客气,他的目光淡淡的,好像停留在哪里。
男人用指尖按上了少年的唇瓣,用力摩挲了一下,带出绯红的颜色。
白高兴已经无法在意黎谱的动作了,他的声音颤抖,却还试图开个玩笑破除这种让他难以呼吸的气氛,“给我一个理由?”
他看到黎谱忽然笑了,冷峻的眉眼如融雪一般化开,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外界的声音在刹那间全然消失。
他看着黎谱朝他俯身,离得越来越近,男人的气息完全包裹住了他,直到唇上贴上了柔软的东西。
几秒过后,耳畔才有轰然之后的片刻清晰。
“……这就是理由。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