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里是黄灿灿的麦子,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桃花乡全乡人能来的都来了,壮丁们腰间挎着镰刀,脚下的草鞋扎的紧实,皮肤在阳光下晒得跟麦子一个颜色。
乡长站在田头,先看岑郎君,请岑郎君发话。
“那就收吧。”岑越道。
乡长听完笑的露出豁牙来,年迈的嗓子却很是洪亮喊开割。庄稼汉听了指挥,下了田,从田头沿着田垄往后,只听镰刀唰唰的声,前头人割,后头有熟练的将麦子扎成捆,有往外运的,还有捡麦穗的。
一道道工序下来,大家伙是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齐家人、姜家人都在,连着外来的车夫都在一旁候着,等着消息,今日是桃花乡的大日子,对车夫们来说也是大日子。
岑老板大善,琢磨出这样的麦种,赵立善交朋友,性格圆滑周道,他从未告诉岑老板,最早第二年时,有商贾背地里找他,给他出更高的车价,让他联络车夫不去齐家,后来说晚一些时候。
齐家是种果子卖果子,每年都是抢季节的,要是晚一两个月,那果子不得烂地上——这商贾打的什么算盘,赵立怎么能瞧不出。
是嫉妒齐家果园买卖好,心黑的,竞争不过,就想背地里下黑手搞破坏。
可对方给的钱实在是多。赵立那会其实心动了一二,可后来还是定住了神,一是对方一次性买卖,银钱是多,但岑老板为人好出手大方,对他们车夫几分尊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二就是次年时,赵立知道岑老板种出了一亩田四百三十斤的种子。那时候就铁了心,跟着岑老板了。
他是跑货的车夫,那是家里实在是穷苦,上有老下有小,十几张嘴都等着他糊口,种田地要饿死人的,他才走南闯北跑车,可要是岑老板种子能出四百斤粮食——
赵立是想起来眼眶都要红,这种子真成了能养活好多人,不会再饿死人了。
跟赵立一般的车夫,谁家中没些穷苦经,要真是家底殷实也不会出来跑车,跑车赚的是辛苦血汗钱,要是出远门拉货送货,有时候也危险,所以车夫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
也就是这些年跟着岑老板后,日子好过了,拉零散活卖力气,赚不了多少也攒不住的。
日头大盛。
地里速度丝毫没减慢,田头,乡长连着九位村长,指挥着人、车,把装好的麦子往齐家拉,还让人看好了,车夫是齐家的,总之两边都宝贝着一车车的麦子。
年幼的圆月站了会有些累,还晒得小脸皱巴巴,可他好像天生就懂什么,望着田头里忙活的身影,拉了拉阿爹的衣袖。
岑越以为崽太晒了,低头说:“你和爹先回”
“圆圆不热。”圆月摇摇头,他想留在这儿跟阿爹和爹一起。
圆月皮肤白皙随着齐少扉,此时热的白里透红,岑越一把抱着儿子,亲昵带着笑意说:“今日是大丰收,好日子,圆圆不能晒中暑了。”
“让姨娘带着你和弯刀回屋歇会好不好?”
圆月有些心动,瞅弯刀。弯刀在寇长峰臂膀上,两手扒着他爹的脑袋,是坐的高看得远。岑越一瞧,跟二苗说:“都先回,小孩子皮肤嫩,哪能这么晒。”
“我给他戴了纱帽。”姜二苗说完一看,他家弯刀脑袋上的帽子正拿在手上,往长峰脑袋上戴。
姜二苗顿时没了脾气,不知道说哪个。
成吧,先回。
回院子里有解暑的绿豆汤,岑越让灶屋没停,这个是不间断的供应,家里门口,也要送田头去,此刻喝了绿豆汤,吃过草莓,小孩子们晒的蔫吧,吃草莓时胃口大开,吃完了草莓,又有些饿了。
圆月喊着阿爹次次。齐少扉瞥了眼崽的脸蛋,心想是这般吃胖的。
灶屋里背着牛乳点心,还有鸡丝黄瓜拌的凉面,一起又用了一些,岑越不放心——其实准确说是记挂好奇产量,因此匆匆吃完了坐不住。
后来小孩子吃饱犯困,全交给底下人照看。
大人们出了门,齐家门口是夯实的一大块地,此刻整整齐齐扎着麦子捆,一车车的货源源不断送来,等到了傍晚三点左右,十亩的麦田收完了。
岑越找人了馒头,还备着肉丁炒酱菜,夹在馒头吃,旁边绿豆汤免费喝,这是临时定的,好在赵婶对这样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很快就把人手捋起来。
“吃过饭,填一填肚子,再过称吧。”岑越跟乡长说。
乡长望着地上成片的麦子山,那是心绪激动,一门心思想早早过称,很是好奇。其他下田干了大半天的庄稼汉,那是轮着来,也顾不上喝水,此刻汗水晒得亮晶晶的,嘴皮子干,要不是岑郎君说吃饭,真想不起来这茬。
肚子竟然不饿。有人想。
“都是馍馍,快速垫吧两口,不急吃个饭功夫。”岑越继续道。
乡长知道岑郎君好意,当即点点头,“那按着岑郎君意思来,只是不好意思,哪里白吃你家馒头——”转头就喊:“今个出力下地的去吃饭,吃完了一会过称,都不许抢,仔细些。”
庄稼汉排队去领馒头,一人两个。齐家的丫头来帮忙,是给馒头加好了酱菜肉丁,一竹筒绿豆汤,庄稼汉子接了馒头水筒,离着麦子垛远一些,三两下先解决了。
若是以前,有不要钱的馒头肉菜吃,乡长发话不许人白占便宜,总要有人嘀咕不满几句,或是下苦力的汉子那两个馒头能够?不得吃个七八个。
可今日没人说这些闲话,计较在意这馒头肉丁什么的,两个馒头下了肚,一竹筒绿豆汤喝了,人精神许多。
乡长是半点馒头都没吃,只喝了绿豆汤沾了沾湿唇,因为年岁大,眼睛深陷,褶皱布满周围,平日里双眼也浑浊,可今日是干瘦的老头,双目精光熠熠。
“都吃完了,那就过称?”
岑越知道大家都迫不及待,点头:“过称!”
称早备好了,吴掌柜坐在桌前,手拿算盘。乡长带着村长指挥后生,全乡没一个刺头敢这个时候捣乱,一人过称报数,吴掌柜记在纸上,算盘珠子没个停歇。
从下午三点半左右开始的,到了天茫茫黑,众人是越忙活越是精神,天黑了,那就点火把,早早都备好了,岑越后来回去吃饭,他是扛不住了,跟阿扉说:“我看就别打断了。”
齐少扉点头说:“你没看乡长连着村长眼底都冒着火光,这会打断说要吃饭,我看乡长是什么都吃不下。”
虽是玩笑话,不过现在外头也差不离了。
大家跟那狼崽子一样,随着斤数报着,心头很是火热,哪里顾得上吃饭,已经忘我境界了。
他们是匆匆吃了饭,也坐不住。孩子们也结伴,到了门前看热闹,有丫头护着,不过看了会可能觉得无聊,却也不离开——人多火把亮的跟白日一样,热闹啊。
于是称心是娃娃头,带着一串孩子在轿厅玩。
两姨娘干脆让把竹榻搬了过来,圆月和弯刀趴在上头,夜里是天气凉爽,还点了驱蚊虫的,玩了一会弯刀先睡了,圆月便也挨着睡了过去。
醒来了,外头还是通亮,圆月揉着眼睛喊阿爹。程姨娘满面的笑意,抱着圆月问:“你阿爹在外头,圆圆是不是饿了?”
圆月不饿,圆月要阿爹。
程姨娘便给圆月穿了鞋子,领到门外。外头数十个火把,夜和白昼一般,随着一汉子说:“岑郎君,乡长,全部称完了。”
“阿爹。”圆月声响起。
齐少扉一把先抱着崽,说:“你阿爹在忙,等会。”这么关键的时候。
“吴掌柜,多少?”岑越问。
吴掌柜算盘珠子没停,分批记下数,此时噼里啪啦算总账,“……郎君,统共五千三百一十斤。”
站了几乎一天的乡民们哗然,是干的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唇,“多少?”、“你听清了吗?”、“我是不是听岔了,这在都五千多……”、“那是十亩田的数。”、“那一亩田多少?”
“一亩田均下来五百三十一斤。”吴掌柜道。
乡长信的,此时双目含泪,一双手激动地颤抖,久久未能说话,他望着满满的麦子山,露出了如孩童一般的笑。
好啊,五百多斤,老天爷啊,你是可怜我们庄稼汉子,终于开了眼,派了这般的人物来琢磨种子。
“岑郎君,受我一跪。”乡长颤颤巍巍的下跪。
一辈子的庄稼汉,地里刨食,一年到头光景好的时候能填饱肚子,大多时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不敢多吃,不敢吃细粮,省一口给娃娃吃,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可如今往后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啊。
乡长没见过大世面,没去过远路,在他看,地里收成那就是天大的事,而岑越琢磨出这般的种子,他替自己感激,替乡民感激,朴实的感激那便是下跪磕头了。
岑越忙到乡长身边,拉着乡长起,起料其他村长见状也给他下跪,后来在火光熠熠下,围观的乡民皆跪下。岑越道:“种子是我琢磨出来的,那也是今年是个好光景年,老天爷开眼,咱们才有福气,快起吧。”
后来这一幕,密探在人群中尽收眼底,但给新帝报信时,只字不提乡民纷纷向岑越下跪这事,只说了乡民感激,岑越言好年。
天丰帝听闻后,看着传上来的数字,长久的舒了口气,大喜过望道:“朕便是天命所归,是真龙天子。”可能是情绪波动,天丰帝说完,便喉头痒,有些咳意。
他的毒未清尽,为了安抚朝中,加上东渤国虎视眈眈,对外天丰帝一直传消息出去,老天庇护,他毒伤不碍事,已经清除的。
“皇上保重龙体,可要传太医?”太监总管道。
祥宝太监自是做不了大总管了,但此人手段有,天丰帝留着,转到了暗处‘养老’。
天丰帝点了头,要秘传太医。
桃花乡。
麦子是还没晒干过的,也未去壳,肯定是压秤,可再压秤,那也是实打实的五百三十斤——
“一一,你咋还把一给省了,那是五百三十一斤麦子。”男人躺在炕上,听音是急的,可脸上那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媳妇便笑说:“好好,知道了,这不是粮食多了,诶呀可真是没想过,咋就有五百多斤,不对是五百三十一斤。”
“岑郎君真是厉害,外头传说三少爷是文曲星下凡,我看岑郎君也是神人下凡,你说管麦子的神仙是哪位?”
“这我咋知道,以后就按着岑郎君模样画去。”
这日的桃花乡是家家户户不怕费油灯,就是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小子,今个摔了碗,大人们也不骂也不拧耳朵,还有胆子大的喊娘想吃肉,他娘也是笑嘻嘻的,要是往日准要拧他耳朵。
“吃肉啊,等着,等明年了,咱们吃肉,吃一大锅的肉。”他娘许诺。
家里就是以往刻薄省着的婆母,今个也不吭声,是笑呵呵说:“对咯,等明年。”
都盼着日子过的快些。
“还有买种子的,明个就去,别晚了。”
“知道,我大早上天不亮就过去,齐家真是厚道,这样好的种子还买的比外头便宜。”
“人家做生意买卖的不赚这个钱——说起来,难怪人家挣大钱盖大宅子,如今是服气了,真真的好人啊,自己日子过好了,还想着咱们刨食的。”
“这话说的,先前没琢磨种子时,齐家就是好人,三少爷行医给抓药看病收钱都是意思意思,我听说在青牛镇上的药堂里,要是碰到光景不好的年,还给免费救治发药。”
“齐家确实是不一般。”
乡里夸完岑越夸齐家,夸完了齐家最后又回到了今日过称时,大家是说不完的话,兴奋的睡不着。
“我一听数,真的吓了一大跳,最好那时候也就四百斤,咋今年这般的多。”
“你瞅瞅,现在话都大了,还也就四百斤。”虽是这般打趣,但大家都带着笑。
五百多斤啊,就是去了壳晒干了,那也有四百七八斤呢。
今年光景是不错,过年时下了雪,开春的时候又有几场雨,真是好年。自然那也是岑郎君种子好。
乡民们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是听见鸡叫第一声便拿了早早准备好的银钱,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去齐家门口,结果一看,天还未亮,齐家大门前已经乌压压的都是人了。
岑越昨日就跟曹罗交代过,让吴掌柜也顶一顶,限量卖种子,每户就十斤,多了没有——全乡九个村,小的村不到百户,大的有一百五十户,这样算下来,平均每户差不多只能分五斤。
先前岑越答应了九十个壮汉,每人是二十斤,还有他哥嫂那儿、桃源乡那儿……
如此算下来真的不够。
还是乡长说,今年他家不买,九个村村长也不买,等来年收成。而岑越答应的二十斤,现在改为十斤,剩下的十斤等来年他家地里种出来再给。
这样扣扣挤挤,每户人家就十斤,多了没有。
岑越想着空间里还有剩的,回头再空间里再养一批出来。
麦种还没处理干净,可乡民们实在是等不及,说拿回去他家自己处理,岑越让曹罗交代怎么弄——
种的时候要过水。他家过的是空间泉水,不过岑越也试过过普通井水,效果大差不差——总之就是五百三十一斤和五百斤的区别吧。
比以前的种子好太多。
齐家门口白日里队伍就没停。李壮子家也想买种子,只是心里担忧,怕岑郎君不卖给他们,他娘说:“那就贵一些也行。”
“你话说的轻巧,旁人买都便宜,凭啥咱们贵!”李壮子爹不答应,转头又埋怨儿子,“本来这好事,咱们不花银钱也能钻第一个的……”
又是嘟嘟囔囔许久。
李壮子早后悔死了,听了埋怨,最后没忍住脾气顶了他老子几句,气得李壮子爹揍儿子,只是推搡间,李壮子爹发现儿子长大了,还了手力气大了,他竟然没推搡过。
这让李壮子爹又惊又有些恐惧来,指着儿子骂畜生不孝,竟敢对你爹我动手……
这家人最后还是捧了银钱去买种子,齐家下人瞅着他们先没卖,留了句等着,进去问郎君了。李壮子娘是下意识本能想撒泼,后来想到齐家郎君手段,和现在的岑氏麦种,当即是忍了回去。
后来卖是卖,就是市面价,要贵,半点都不便宜,而且只卖他们家五斤——旁人都十斤的。
“爱卖不卖,卖给你家都是我们郎君大度。”
“买买。”李壮子家最后还是咬牙买了下来。
如此五天,乡里麦种的事是解决了。草莓生意不能拖了,岑越组了车队,让阿扉留着看圆月,他一人去送货——
“胖崽有什么好看的。”齐少扉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不开心。
圆月脸鼓鼓的,他想阿爹,才不要凑爹呢!
“越越你看吧,他不要我的。”齐少扉理直气壮说。
岑越:……
其实齐少扉都知道,只是故意逗一逗胖崽,临别时不舍,说了许多话,岑越便带车出发了,再不走,这父子俩太粘人,他招架不住啊。
岑越是五月底出发的,六月初到达,这次直接进了城,许多读书人闻音赶到,结果一看只有岑老板,齐探花真的没来,便信了之前岑老板所言。
唉可惜齐探花大才。
有人便痛快说:“岑老板,今年换了年景,听说奸臣季广恩同他的女婿,年初时就斩立决了。”
“听说那日盛都百姓——哦不是,现在盛都改了,成华都,华都百姓拍手叫好,都说痛快,可惜咱们没看到。”
“要是探花郎在那就好了,大仇得报,痛快。”
读书人来报信的,还有百姓替他们高兴的。岑越好不容易下榻客栈,收拾了一顿,车里的新鲜草莓换了换,当日下午便去送货,在秦唐二府多留了些,尤其是秦府。
秦钰的妹妹,惠妃娘娘,现如今不知……
“顺王在华都有王府,我妹子如今还好。”秦钰说完沉默了一二,实在是昧不过良心,眉宇间带着几分怨气,没了半分世家公子翩然姿态,就差破口大骂了。
“顺王以前时,第五一族为了巩固地位,对抗摄政王,招揽了不少氏族,全都嫁给了顺王。”
因此顺王做皇帝时,尽管那方面不行,可太后不死心,是给当时还是皇帝的顺王妃嫔皇后贵妃都迎进了工。
一后,一贵妃,四妃,八嫔。
好在后头长文帝对男女房事没什么兴致,他提不起来劲儿,一门心思钻到木头上,爱干木活。现如今成了顺王,第五一族被新帝连根拔起,该诛的诛,该流放的流放,祖籍老家也抄了。
大厦倾倒,轰塌什么都无了。
顺王府如今就是曾经的四妃八嫔,皇后贵妃姓第五,难逃一劫。可顺王府狭小。
“……季广恩原先的府邸,现在做王府,屁大的地方,我妹妹跟其他人挤在一处,这如何过日子?”
秦钰说着说着火气便大了,而后反应过来道抱歉,“我不是冲岑老板发火的。”
“我知。”岑越点点头,若是以前他不会开这个口,而今不一般,唐宵秦钰帮过他们的,此时便说:“以前时,因为秦小姐关系,你不能入仕,怕皇族忌惮秦家,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我自己想的,秦少爷听听就好,当今圣上没要了顺王性命,只除了第五氏,秦少爷若是想入仕做官,拿功绩换秦小姐后半生。”
若是秦家不努力,秦小姐怕是只能在顺王府磋磨一辈子了。
秦钰皱了皱眉,“我要是表了忠心,圣上不会忌惮吗?毕竟我妹子在顺王府,若是觉得我们还有二心……”
“两个方向都能说,我觉得是掣肘,秦少爷将软肋递了过去,只想着护妹妹周全的。再说,还有唐少爷的事。”
秦钰惊了下,而后倒是了然,岑老板不笨,再说齐清越知道了,岑老板肯定也知晓,想了许久,眉头松开,“我和唐宵不会有子嗣,秦唐二府在北雁郡城,一个是盘旋百年,一个手持兵权……”
当今怕是会忌惮的,现在抽不出手,以后也会料理他们,将他们氏族势力割开打散,如今主动一些也好。
岑越只是按他思路想说一说,见秦钰在思考,之后便不多话了,最终如何还是要看二人的。秦钰的大哥秦珏,他听阿扉说过,秦珏为人更正直清流了些,要颜面有风骨,心善且正直,文人气浓厚,阿扉原话是,做官怕是做不了太高掌实权的。
摄政王党派时,打头的就是温如生,观温如生行事做派就知道摄政王喜欢什么下属了。
齐少扉也做不了高官。
秦钰比着他大哥,可能养的风流纨绔些,所以行事手段有时候还挺活的,不板板正正。
他在这儿送草莓,卖果子,在北雁郡城多留了两日,便启程回了。
七月时,樱桃下来,岑越休息了大半月继续送樱桃。
齐少扉和圆月是父子俩两脸的不舍,哼哼唧唧的。岑越也不舍,这暑天晒得人能脱层皮,当即是感叹说:“要是有哪日,咱们桃花乡成了度假游览的田园采摘园,北雁郡城和府县的达官贵人慕名而来,亲自上门采摘买卖就好了。”
省的他跑一趟。
就跟他在现代的农家乐小馆子一样,城里人开车来的,吃了饭,有闲情逸致亲自下田摘草莓、摘樱桃——多好啊!
本来樱桃草莓就是专供贵族的,再过几年,北雁郡城附近的樱桃树也该结果子了,到时候北雁郡城百姓们肯定也能吃到,不急的买一把樱桃,种子撒院子里,过几年也能结出来,到时候他们家樱桃生意肯定淡一些。
这都几年后的事了,岑越畅享完后回归现实,“现在还得赚钱的,你们乖乖在家中。”
七月最大的车队到北雁郡城卖货,樱桃、寒瓜各种周边。等七月中时,岑越带车队回时,华都一行护卫骑着马,背着信桶,打马出城,直奔北方去了。
华都百姓瞧着躲避开来,“瞧着是皇城出来的。”
“那些老爷腰间挂着牌子,都是圣上的人。”
“刚瞧见了没?背上背着信桶,肯定是装着圣旨。”
“不知道给谁的?”这话说的有些唏嘘,当今圣上是仁君,也没杀顺王,可手段也冷硬,赏也有,罚的更多。
今年年初,圣上登基时,该赏的早赏完了。
那这道圣旨就是罚的了?
“也说不准。”
护卫背着圣旨,日夜颠倒,只在驿站歇息换马继续赶路,原是一个多月的行程,愣是十二日到达了。
那时候岑越带着车队才刚到乡上,车队安顿,他是洗了澡,圆月和大崽都紧巴巴围着他——
“我在洗澡啊!”他还在澡间呢。
齐少扉可怜巴巴:“越越,我只想给你洗澡的,真的。”
“阿爹阿爹阿爹~”这只高兴的光会喊人了。
岑越:“……好吧好吧。”
本来他自己洗,那要快速,结果是一家三口磨磨唧唧洗了半天,终于从澡间出来,圆月和齐少扉两只衣裳都是水,刚打了个水仗嘛。
门口曹罗江护院是疾步跑来的,“郎君三少爷,圣旨,华都来人了,圣旨到。”
“?!”顶着齐肩短发湿漉漉穿着短打的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