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炎热,尤其是越往南走,闷热闷热的,大人还好,圆月有些招不住,身上出了痱子,他们在一个府县里停了两日。
齐少扉买了药材亲自捣鼓了一通,做了一匣子‘痱子粉’。岑越给圆月洗了澡,擦干净后,沾着粉给脖子下,大腿根扑了扑,圆月咯咯笑,凑过去贴着阿爹,喊阿爹,香香。
“是你香香,阿爹闻闻,真是香宝宝。”岑越握了握圆月的手。
圆月给阿爹露出他的小牙来。
齐少扉在旁说:“早知道啊,给粉里面添臭味的,圆月就是臭宝宝了。”
圆月给爹嘟了嘟嘴,意思不开心。
岑越纠正圆月不能噗口水,这习惯不好,如今圆月改了过来,不噗口水了。
“香喷喷的圆月。”岑越抱起来,给儿子穿爬爬裤,一边说:“你出痱子了,爹可心疼着急了。”
“大崽,你惹他干嘛。”
岑越问。
齐少扉坐在一旁,想了下,说:“我可能无聊吧,就想逗着他,让他给我扁嘴。”还捏了下圆月的脸蛋。
圆月唔唔的叫,一脑袋扎爹怀里,要用脑袋撞爹。
齐少扉露出高兴的笑来,岑越:……随俩父子了,这可能就是慈父和孝子。
天热,加上扑了痱子粉,圆月只穿了桑绸做的吊带爬爬裤,上半身没在穿别的,到了夜晚,客栈里也是闷闷热热的,齐少扉便打折蒲扇,给越越和臭崽崽扇风。
圆月玩了一通,又出了一些细汗,这会累了,趴在阿爹怀里睡觉。岑越是能感觉到汗意,轻声说:“他出汗了。”
“我去要热水,给他在擦擦。”齐少扉便放下蒲扇,出去喊小二了。没一会亲自端了热水上来,拧了热帕子,递给越越。
岑越给圆月擦了胳膊手脚,这样凉快快的,能睡得好。
此时夜里晚了,做完了这些,齐少扉也脱了外衣,上了床。夫夫俩睡在外头,圆月在里头挨着墙睡的,吹了灯,一时半会睡不着,齐少扉便小声说:“越越,我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什么?”岑越也小声问。
齐少扉勾着唇笑了下,说:“若是当年来盛都,有你们在就好了。”他顿了顿,“虽然臭崽崽有些烦人,但也算不错啦,我不嫌弃他的。”
岑越也笑。
“这个府县我来过,也是曾经的客栈,牛师傅还记得……”齐少扉说到这儿,声音有些低沉淡了。
岑越知道阿扉想到了什么,同样的府县客栈,同样是去盛都赶考,人多了,心境如今也大变化了,阿扉想到了缺了的书童墨玉。
他翻身抱着大崽拍了拍。
大崽并没有害死墨玉,只能怪那坏人凶手。
齐少扉知道越越想说什么,“我知道,只是刚才想起来时有些低落,如今也不是自责的时候,总有一天的。”
“嗯。”岑越点了头,亲了亲大崽的侧脸。
齐少扉顿时来了精神,翻身的时候动静大,差点惊动圆月,最后反应过来,窸窸窣窣的,黑暗中,两人目光对上,然后轻轻地温柔的接了个吻。
也干不了别的了。
“臭崽崽可真是碍事呀。”齐少扉末了感叹。
岑越:笑。
在这个府县留了两日,圆月精神头好了许多,适应了些,便继续上路,只是这次避开了晌午最热的时候,早晚赶,一直到八月十日,他们终于看到了盛都大门。
果然很宏伟高大。
城门口驻守的兵也多,很是威严,查进城人员也很仔细。他们六辆车到了门口,接受盘查,齐少扉送上他们的户籍册,回说进京参加科举的。
“进去吧。”
查完了车辆,核实完人,便抬手放行了。
盛都很是热闹,跟着北雁郡城不同,北雁郡城是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划拉的坊区,而盛都是以皇城为中轴线,一条宽大的街道东西横贯,之后便是棋盘一般,纵横交错,每个区域都有商肆。
皇城为中轴,第一圈是内城,住的是皇亲国戚,第二圈开始是官员府邸,之后四散开来,没那么明显的等级划分了——有的百姓住宅院子,还会坐落一个七品的官员院子,都是紧凑型的小三进,或是二进院。
在盛都,有句话是:掉下来一片瓦,都能砸个官。
小官在盛都不稀罕的。
“先找客栈住下,之后打听了牙行,租赁一间院子。”岑越说完,又道:“就不去之前你们去的那间客栈了,这会到盛都赶考的考生众多,咱们还要租赁院子,就不同人家挣客栈了。”
牛师傅应了声,便没再去。
这一路走来,住的客栈都是以前住过的,有时候夜里睡觉也不是滋味,当年去的时候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墨玉死了,三少爷重伤,这次重新上盛都,不住也好。
牛师傅新找了家看着不错干净的客栈,他们人多,行李多,一看就是外来的,客栈小二很是热情接待,待看到还有一岁多大的娃娃,顿时惊讶说:“小客人这般小啊,就来盛都了。”
“嗯。”岑越点了头,没接话。
青丝给小二跑腿费,“找个安静一些的上房,要热水。”
“好嘞。”小二收了银子也不多打听了,这户人家出行,说商贾吧不像,带着男女老少的,起初他还以为是考生,这会看也不像,谁家举人老爷拖家带口的。
反正奇怪的嘞。
天气热,刘妈妈一路赶路也中暑过两次,特别爱出汗,人到了盛都瘦了一圈,胃口都无,这一路过来,吃喝打点什么的,交由青丝学着办了,小菊从旁协助。
青丝和小菊都没出来过,可到了这会是赶鸭子上架,不成也得成,她比小菊年长几岁,刘妈妈身子不爽利,那就只能靠她了。
郎君对她这般好,青丝是一路也锻炼过来的。
吃过了饭,顺道向小二打听了牙行地址。晌午时,岑越跟阿扉说:“你和圆月留这儿吧,我和牛师傅带着青丝跑一趟,找个院子。”
齐少扉说:“带上江护院吧。”
岑越想了下,点头,牛师傅换了江护院。牛师傅年纪大,其实身子骨挺硬朗的,反正走南闯北,经验老道,但他发现一件事,这盛都看人下菜的多——
就是这家客栈的小二,那看你都是光明正大从头打量到尾。
江护院年轻力壮,一看练家子,他带着人,像是打手。若是牛师傅过去的话,那他们三人就是‘老弱夫女郎’,占齐乎了。
岑越囧囧有神想。
马车套上就往牙行去。牙行有些距离,到了后,里头看上去很忙,进进出出的,又是买人卖人,还有匆匆忙忙跑腿的,有个瘦小男人看到他们上前询问是不是要买人,还是要买房。
岑越:“你是牙行的?”
瘦小男人眼珠子闪了下,笑嘻嘻的说:“这位夫郎,我就是干买卖房子的,你们要是找房子,我给你介绍个如何?”
岑越:……你搁着跟他绕圈圈呢。
“我找官方人,有事。”
瘦小男人还要上前纠缠,江护院挡了下,还未开口说话,天气热,那薄薄的粗布衣裳勾勒出隆起来的肌肉,瘦小男人一见便讪讪笑,说:“我给你们指路,就前头,前头。”
这几个外地的生面孔,瞧着还是难缠的,竟没有糊弄过。
岑越找了官方坐办公桌的,说他要租院子,对方态度一般般,说不上好坏,天气炎热,无精打采的,不过问什么都回什么,也还好。
“要什么地段?有什么顾忌?价钱多少?”
岑越说:“离贡院近,赶车一盏茶功夫,住宅清静一些,有商铺吃食铺子,可租半年。”
“价钱上,中等即可。”
他不知道行情,先这么问。
官方牙人看了他们一眼,“去贡院啊,参加今年恩科的?”
“是,我夫君参加恩科。”
“等我,我翻翻,有几间院子。”
对方态度略好了些,不再那么懒洋洋了,翻了册子,说:“合你条件的,离贡院近的有,走路一盏茶功夫是个两进院子,统共十二间屋,马厩、灶屋、柴房、杂物间、下人倒坐屋、正屋四间、侧屋三间,一间屋是按八两银子算,一年是九十六两银子。”
“这个地段好,我可没有诓你们,附近还有两位大人住宅,尤其是国子学的大人。”
岑越刚听完报价,心里觉得贵,这九十六两银子那是租金,不是买房子——换北雁郡城,一百两能买下一座二进院子了。
他们有钱租的起是一回事,盛都物价房价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会听牙行人说,那就是占着‘学区房’的意思,可能附近文化底蕴深厚,文人来来往往。
“这个算了。”
牙行点点头,又指了一处,“这个,赶车过去一盏茶功夫,但不算雅静,出了巷子就是商肆,也是两进院子,统共十间屋,一间六两银子。”
“我们看看这间。”岑越说。
“成,你们等一下,我拿了钥匙就走——你们赶车的吧?”
“赶了。”
牙人点了头,爽利的拿了钥匙便带他们出去,骑上了毛驴,让车子跟在他后头,走了约莫半小时,终于到了,商肆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穿过巷子,往里走了十来米,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到了一户,开了锁。
这是个二进小院子,前头倒坐屋——就是住下人、门房的,侧间是灶屋、柴房两间,绕过照壁,就是主人家住的院子了,盛都的房子跟北方的四合院还有不同,是不怎么讲究对称的,正屋四间,旁边侧屋三间,连带着一个花园,还有假山、泉泉流水,因为许久未住,地上爬满了青苔,很是绿意。
“这院子花园水是地下活水,放心吧,你们收拾收拾,多漂亮。”牙人靠近了水流说,“吃水的井,在灶屋那儿,多方便。”
是挺方便的。
“贡院在哪里?”岑越问。
牙人指着东方,“出了巷子,驾车过去一盏茶,但是这边商肆车多,你们要是赶路要早早去。”
“劳驾带我们走一趟。”岑越说。
牙人倒没什么不满,他就是干这行当的,见过比这位夫郎还谨慎的,跑了几天,最后不租了——这都是时常发生的事。
一行人出了巷子,又是人声鼎沸,慢悠悠穿过了商肆,往东去穿过两个街道到了主路,走了没一会就到了贡院门口。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还行。岑越最后定下了这个院子,一间屋六两银子——连着马厩、灶屋柴房算一体的,一年六十两,半年就是三十两银子。
其实挺贵的。
牙人后来写契书时,便说了,“这是贵,你们要是买下来,刚那座院子,四百五十两银子,没法子,你们瞧瞧地段,那离着皇城不远了。”
岑越:“……挺远的吧。”他都没看到皇城影子。
牙人就笑话说:“这位夫郎,你以为住这儿能瞧见皇宫?那不可能,这儿都是平头老百姓住的上的,你要是哪一日成了皇亲贵族,那想住内城看见皇宫,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我们郎君就提了嘴。”青丝没忍住道。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给你们开开眼,成了成了,契书写好了,要不要租?”牙人是有恃无恐,就是不租也无妨。
岑越拦了下青丝,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现如今牙人租赁市场,那是官方做的,也有民间的交易,不过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原房主惹得篓子,人家来寻,寻不到原房主,整日找你,闹得你不安生,或是旁的一些事。
总之,官方的要安全一些。
“租。”岑越道。
牙人笑了下,得意说:“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事,我好心说了——”
“你别好心别说了,刚话音里阴阳怪气我不是没听出来,我家丫头护主,我也想租院子,交易顺顺当当,你再说下去,那就不租了。”岑越打断了,脸上神色淡淡的,“成交一桩,你是能拿佣金的吧?”
牙人得意的笑僵了下,最后是顾全脸面笑了下,本想还说些,最后看那夫郎神色,只好忍了,递了契书过去。
岑越检查了遍,没什么便签了名字。
“成了,钥匙给你了。”
岑越把钱也递了过去,半年三十两,还给了二两中介费,这就是三十二两。
“回了。”岑越将契书收起来,带江护院和青丝出牙行。
那牙人等人跨出去,才用不大不小的声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般开不起玩笑……”
青丝气的脸涨红,可陌生地方,也不好开口给郎君惹事情,只是出去了坐在车架上,才说:“盛都一点也不好,怎么都是见人下菜碟。”
“这是跟官方底下小喽喽打交道,人家的行情,正事办完了就好,又不是在盛都久住,回吧。”岑越坐在车里说。
江护院拉着马绳往回走的,不敢驾车,怕人多冲撞了人。
盛都人多,物价贵,底下凡是跟‘官方’沾了点边,老百姓办事跑腿那就要赔笑脸的,不过寻常百姓,几年也不见奔波一回,平时日子都还好。
这一日折腾了大半天,回去吃饭歇息,刘妈妈知道郎君把院子都租好了,还想着今日他们底下人先过去收拾收拾,尘土什么的扫一扫,明日郎君三少爷小少爷过去,不是那般狼烟地动的。
“那也成,不值钱的衣物什么的先搬过去。”岑越把钥匙交给了刘妈妈。
刘妈妈带着人过去收拾了,这一收拾就天黑了。
后来刘妈妈同其他人回来,跟郎君汇报情况,“……我留了三个车夫在那儿。”
他们来一共六辆车,牛师傅、江护院,连着还有四位车夫。加上后院的刘妈妈、青丝小菊三人,这就是九人了。
小两进的院子刚刚够住的。
第二日就是从客栈搬过去,那边正屋都收拾好了,旧家具洗洗刷刷,晾干了,地砖有些翘起来,家里车夫还给收拾,和了黄泥抹平,重新铺了。
他们带的铺盖铺好。
“刘妈妈青丝小菊,你们三人睡内院侧屋三间——”岑越想了下,倒坐屋虽说六个人挤一间,那间屋长条条的像是三间大的,应该是够睡得。
“郎君是不是怕车夫们住不开?”刘妈妈一听郎君顿住,就猜到了,说:“通屋挺大的,就是床不够,这边不像乡里是炕,这儿都是床,屋子里就放了三张床,他们六个大男人是不够睡。”
“侧屋倒是三张床,不过内院外院要是串动,怕是不方便,要不这样,青丝和小菊睡一张床,腾开一张放到通屋去。”刘妈妈建议。
可别车夫大男人的往内院来了,这不像话。
岑越想了便点点头,“正屋还多了张床也移到前头去。”
这般床拼起来,便敞开能住下了。
“再给圆月定一张小床吧。”齐少扉在旁抱着臭崽崽说。
岑越点了头,“那就买一张。”
之后就是采买,什么炭火、米面、锅碗瓢盆,还有车夫们睡得铺盖卷等等,杂七杂八的又花了许多,给圆月的小床是买现成的,盛都不愧是大城市,有家具店的,婴儿睡得床子,各种款式,雕花、镂空,还有不同造型。
岑越挑了一张能挑起床帏的,连着床帏都买了。
盛都夏日闷热,蚊虫也多,尤其院子还有个小花园,第二天时,齐少扉便做了药草点在小池子旁,香味袅袅升起,味道清幽,最主要是驱虫。
一连好几日收拾,有时候觉得买妥了,生活时又缺,这般过了四五天,终于是彻底置办齐了。
此时已经快八月底了。齐少扉开始读书,岑越每日无聊就陪圆月玩,或是带着青丝、小菊二人上街逛逛,圆月这时候可高兴了,每天都能看到阿爹,兴奋的咿咿呀呀,粘人叫阿爹阿爹。
如此过了十来日,圆月不兴奋了。
岑越晌午吃饭跟阿扉说:“先前可粘我,觉得我天天跟他出门玩,一天一大半陪着他守着他,这两天感觉知道以后我都不忙,都在他身边,是兴致缺缺起来了。”
“那他可坏了。”齐少扉见缝插针说臭崽崽坏话。
岑越:……
“其实是有点无聊。”岑越说。在乡里时,还能下田瞧瞧,有时候跟俩姨娘说说话,跟称心玩玩,赶集这类的,人忙起来日子就很充实快乐,到了这儿,一天睁开眼是吃喝什么,玩什么。
尤其是不用他干活,九个人伺候他们一家三口。
听小菊说,原先是买碳,后来碳贵换成柴火,车夫们也憋着没事干,最后是把柴火劈了又劈,可见大家都一样。
岑越后来就跟江护院交代了声,在盛都最起码还要住四五个月,大家伙要是实在闲的无聊,那出门去转转,要是能找到活计想做就做,他这儿只给开基本工资的三分之一。
毕竟包了住宿的,还管饭。
牛师傅是不做的,郎君要是用车他就套车。其他四位车夫一听,当即是谢岑老板,第二天就外出找活了,后来四人是不要岑老板开的工钱,他们也没干个啥,还谢岑老板管住,拉零散活赚了钱,合伙还买了粗粮米面,他们吃这个。
都是同齐家合作许久的车夫,人都是实在人的。
岑越包容,车夫们也知道感恩。
如此时间过得飞快,九月中时连着下了几场雨,天气一下子冷了些许,蚊虫也少了。圆月宝宝换下了桑绸爬爬裤,改穿细棉衣裤,早晚上头还要套件外套的。
盛都下雨也没乡里那般难出行。
岑越这日外出买菜,实在是憋得有些烦闷了,名为买菜实则出门溜达溜达,连着圆月也没带,交给刘妈妈照看,但出门时,齐少扉说一道一道,他温习看书看得多了,也头昏脑涨。
于是成了夫夫俩外出,圆月在家看
圆月在刘妈妈怀里气得不成,汪汪叫。齐少扉还逗说:“下雨着呢,你看天上下雨,你出去淋湿了,要生病,生病我给你扎针。”
“哼!”圆月一听扎针,鼓着脸颊生气。
只是他声音奶奶的,哼了声也尤为可爱。
“阿爹给圆月出去打猎——啊不是,给你买最爱吃的牛乳糕糕好不好?”岑越哄了句。
圆月才哼哼唧唧,“阿爹,枣枣肥来~”
“好好好。”岑越一口答应了。
也是这一个月来,岑越天天跟崽崽待在一起,如今岑越要出门,没先前去走货那会,圆月粘人,要哭着不能离开阿爹了。
夫夫俩上了车,岑越还感叹了句:“这就是距离保持美感,看看吧,以后不能太黏了。”
“那是他,我不同,我和越越粘着不分开也不会腻。”齐少扉道。
岑越:……幼稚!
外头雨是淅淅沥沥的,不算特别大,商肆街道人比往常少了大半,难得有些清静。盛都老百姓的日子其实也是一日复一日,没什么大变化,为了生计奔波,糊口罢了。
但上层阶级日子如何——
他们住的这块是普通居民区,没什么大人的,因此岑越也不了解,想来跟秦唐两位少爷日子差不多吧。
“牛师傅,今日不在这边逛,咱们去贡院那边瞧瞧。”岑越道。
阿扉的纸用的差不多了,正好买纸。
这边商铺吃食,过去吃的七七八八,今日正好换个口味,再看看还有什么旁的点心铺子,给圆月捎一些回去。
贡院附近今日倒是热闹些,多是书肆、酒楼,那些酒楼客栈多是举人在高谈阔论,是口沫乱飞,慷慨激昂,有的辩论个不休,挣的脸红脖子粗。
岑越小声同阿扉说:“好像快打起来了,你们当时也是这般吗?”
“我?”齐少扉扬了下眉,“我无对手。”
岑越抿了下唇,忘了大崽是神童了。
“其实同他们争论并不好玩,旗鼓相当的有意思,可惜当时并未遇到,碰到的多是沽名钓誉之辈。”齐少扉说。
岑越看了会大崽,说:“我们家大崽还是有读书人傲气的。”平时当了齐草莓、齐妲己久了,只剩下搞笑男、撒娇男印象了。
如今这般,还挺帅。
“越越是被我迷倒了吗?”齐少扉问。
岑越:……岔开了话题,“先吃饭吧,这家看着还不错——”
“肯定饭菜不好吃,不然那些举子,菜色不动,光顾着争论了。”齐少扉观察仔细说。
岑越:“那换一”
后来去了酒楼,做吃食专业些,还算是文雅——这边的客栈酒楼食铺都装扮的比较素净,可能跟着氛围有关。两人点了盛都有名的招牌菜,醉花鸡、糖醋鱼,一道炒素菜,甜点是桂花酿红豆小圆子甜点。
岑越让牛师傅同坐,一起吃。
三人等餐时,还问了小二这边哪家点心好吃。
小二当即说:“客观不是我吹捧,我们家有一道日上糕当属一绝,寓意也好,您尝尝?”
岑越:……
“那上一份尝尝看。”
后来菜上齐了,菜色都不错,都是老字号的酒楼,确实是好吃,不过甜品和点心就有些差了,尤其是日上糕,叫的好听,其实是糯米混着山药糕外头沾了一圈黄豆粉和花生粉,甜咸甜咸口,还粘牙。
齐少扉吃过一个就不动筷子,说:“这糕拿回家,圆月要是吃了,零星几颗小牙那要保不住了。”
意思粘牙厉害,还损圆月没几个牙。
岑越:……失策,这伙计真是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