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郎君种的田,一亩收了三百五十斤传遍了整个桃花乡。起初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
啥?!
咋可能。
吹牛的吧。
就有人说:那天收成过称,我亲自看的,都不信,后来过了三遍,齐村的大叔公盯着,这能有假?真真的,听说是姜老板从北方拿的种子,岑郎君混着咱们这儿种子种出来的。
混着种出来的?那咱们也能——
我起先也是你这么想,不过听岑郎君话音还不是这样,就跟那生娃娃一样,要弄什么粉啊,说什么取长补短,唉我也听不明白,岑郎君说在等他种种,到时候种子成了乡里人买……
有人现下就想买,但也有人将信将疑,不敢试,就怕错了一年的收成坏在地里了,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齐家门前最近围了许多人,络绎不绝断断续续,就是最远的程村、周村也跑来打听打听,还有人打听到了周狗子家,想问绿团的,绿团解释的耐心,婶子大娘问什么就说什么。
郎君说了,这事不用藏着掖着,说清楚明白了,就怕村里庄稼户瞧见今年收了三百五十斤,有人心动到时候乱来,混着种不出来,那岂不是耽搁了。
因此绿团就说的仔细,可再仔细,有人听了还是一团迷糊。
“婶子诶,你别急,我家郎君说了,以后种子稳定了,都能种出产量高的粮食,到时候咱们乡里想种买就是了,再等等。”
“地里刨食填肚子,那能着急?不急一时半会的,稳稳妥妥的。”
这倒也是——到没人觉得齐家郎君藏私什么的,种子是人家琢磨的,人家不想说那便不说,这会大张旗鼓在齐家门口过称,又是说给全乡知道,那就是没想着一户独产量好。
李壮子家自然也知道这事,李壮子娘就急了,凑过去说:“齐家夫夫俩都是面和一肚子坏水,我看就是不想给我们种子,你们还把他当个好人。
谁都不傻,有人当即说:“人齐家做买卖的,三少爷又是举人,卖果子赚的钱,人家有钱,不靠地里粮食卖钱的,就是去年流水席花销的银子,是有的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是啊是啊,壮子娘别是你怕了,是这会惦记岑郎君的种子,又脸上挂不住,巴不得全乡里跟你一块对付岑郎君,可大伙都不傻,是真是假一两年后就知道了,反正以前地里多少粮食,这两年我家粮食在地里也不会跑,就等着看吧。”
反正等两年,也没受什么损失。
壮子娘是憋得脸涨红,最后一串的骂人话,可不敢骂齐家,只能矛头对着刚接她话的,起料人家也不是窝囊人,直接甩了脸子,说:“先前吃一次亏我看你是没长了教训,骂到我头上了,你这瞎了眼的……”
这户人家孩子多,真动起手来,那也是李壮子家吃亏,壮子娘最后骂了句就回家了,关院门是大动静不说,对着家里女儿就开骂。
指桑骂槐呢,但谁在意。
就是有可怜李壮子几个妹子的,也是唏嘘两句,“以后嫁出去就好了。”、“先前那个嫁出去了,不是也死了。”、“这两口子真是造孽啊。”、“可不是嘛,本来要是成了,那也是好日子……”、“你这话就别说了,人家齐家丫头瞧不上李壮子的。”、“岑郎君说李家胡乱编排,那就是没影的事,别提了。”
原是说了点青丝和李壮子苗头的,想着齐家种子,当即是讪讪一笑,再也不提,换成别的话了,只是心想,李壮子家后悔去吧。
看看人家周家,这俩儿子各自成家,齐家的丫头是孝顺周狗子爹娘,对着周狗子妹子也好,连着周狗子大哥那儿的拖油瓶,如今都时不时手里拿着吃的,一问就说是他小婶娘给的。
周家没孙子辈,寡夫郎带的拖油瓶这会倒成了香饽饽了。
村里人猜的没错,李壮子娘骂完俩闺女,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哪哪都来气,在家中发了一通邪火。李壮子挨了鞭子,这会在家养伤,听他娘骂了妹妹骂弟弟,就连后院的鸡都挨了一通骂,他知道咋回事。
本来该他家的,齐家那好处,丫头得的银子,本来全该他李壮子的,青丝多听他的话,也信他,咋就不成了,成了这样子了。
他那时候该知道的,齐家的三少爷故意刁难他的,青丝也可恨,竟然不告诉他,同齐三少爷串通起来……
李壮子怪这个埋怨那个,可脸上是浓浓的后悔,谁都有错,但其实最有错的就是他了,只是他不想承认。
天热了起来。
圆月穿了身粉色桑绸料子做的背带爬爬裤,上半身是细棉做的短袖斜襟褂子。之前圆月一直穿开裆裤,好换尿布,天气热了之后穿短袖长裤时,裤子全都是合起来的。
“都一岁半多了,不穿开裆裤了,他要上厕所会说了。”岑越说。
刘妈妈只能应声,好在天气热,小少爷就是尿了裤子洗了半天就干了,这桑绸太凉快了。
“圆圆,姑姑来了。”称心扎着双丫髻,用粉桑绸料子做的发带绑着头发,脑袋左右顶着两个小环,一身粉色桑绸做的袄裙,跑起来时,发带在脑袋后头飘。
很是可爱灵动。
称心来找圆月玩,梨头跟在后头的。大老远看到圆月也是一身粉,当即高兴,“咱俩穿一样的。”
都是去年岑越买的料子。
圆月看到姑姑也高兴,挥着手给姑姑打招呼。
“郎君好,小少爷好。”梨头在后头到了抱拳见礼。
岑越点点头笑说你们好,“梨头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郎君关心,天热以后没怎么发过病。”梨头慢条斯理说。
这孩子跟小大人似得。
葡萄藤架下摆着软榻,上头铺着竹席。称心梨头没来时,圆月就在这儿爬来爬去咿咿呀呀跟阿爹说话玩,这会岑越不打扰小孩子玩了,称心还带了玩具来。
“豆蔻。”岑越给豆蔻招手,“你们一块玩吧。”
称心都快七岁了,跟一岁半的圆月真玩那肯定玩不到一起,都是小大人逗孩子来了,可能跟豆蔻有些话说,俩人年岁相近。
几个人坐在软榻上,把圆月团在中间,称心往外掏玩具,圆月一瞧,扭头看阿爹,小嘴张着圆乎乎的比划,咿咿呀呀喊阿爹。
岑越:“知道,阿爹进屋给你拿。”这是让他也带玩具出来。
圆月高兴的给阿爹露出小牙。
没一会岑越从屋里出来,拿的都是圆月的玩具,什么布狮子、老虎,还有木雕做的迷宫地图滚球玩。
“玩吧。”岑越不在跟前了,跟梅香交代:“一会给他们几个备点果茶,就别放糖了,寒瓜算了,这个寒性,等到下午三点多,有什么牛乳糕上一些。”
梅香应了是。
岑越又喊住了,“再备一壶放了糖的,还有牛乳糕送书房,再送一叠草莓蜂蜜酱。”大崽喜欢吃甜的。
“知道了郎君。”
岑越想着无事了,院子里有称心几个陪圆月玩,他能摸会鱼偷会懒,不过二苗又跑货去了,没在家,会客院邹长青在看书炮制药材,俩姨娘那儿——他过去说八卦吗。
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和大崽说八卦。
他在姨娘跟前要是说八卦,总有点放不开,影响他形象的。
那就……好像没什么事了。岑越本是去外头,最后跑到了中园子就停下来了,六月多,架子上结着黄瓜、西红柿,嫩生生的,还有墙角数棵桃树。
“明年应该能结第一茬果子了。”
第一茬果子肯定酸,吃不到嘴里的,第二年就好了。岑越看了会生命力旺盛的园子,便抬脚从侧门出去——从这儿走离厂房近。
今年新鲜草莓,除了供应北雁郡城贵族两批,其他的成色好的晒草莓干,剩下的全部都做草莓皂,这些日子,厂里女工就没停歇。
“……婶子,你给说个真话,那三百五十斤真的假的?”
岑越还没走近,先看到赵婶被村民围着,都是妇人们,赵婶显然同这几位关系不错,因此是叹了口气——
“咋?假的吗?”
“我就说不可能真的,这三百五十斤也太多了。”
赵春花无奈了,说:“我叹气是这几天说个没完没了,你说说,你男人先前问我儿子,今个你又来问我?咋滴不信啊。”
“没脱壳晒过是三百五,晒完了能有个三百斤。”
“还真是啊——”
“打住了,我知道你们想问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郎君三少爷什么样的人,乡里人只要是有良心的都知道,且等一等,你们天天问,我是不烦,我一个下人,就是郎君三少爷有正事干的,到时候少不了乡里的。”赵春花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
“这不是听了觉得跟做梦似得,要是有哪一天,我家地里也能收个三百斤,诶呦这做梦都能笑醒咯。”
“可不是嘛,肚子吃饱,也能盖屋,不发愁了。”
几人说着。赵春花也是美滋滋的,“我们郎君也是这意思,先前雨水不好,年景不行,郎君是看大伙对着地发愁,才开始琢磨种子的。”
其他人看到了岑郎君,先高兴的喊人行礼。赵春花才发现,忙问郎君要什么。
“我去厂房看看,从这儿走近,你们说你们的吧。”岑越道。
是赶紧穿过。
他走了后,还能听到大家伙吹他。
岑越有点点小尴尬,但更多的是责任感,肩头的担子重几分,却是动力。他去厂房,大家工作很认真,因为做草莓皂,母牛又买了几头,还有蜂蜜——这个是直接问赵村收购的。
大家各司其职。
家里后厨梅香管,工厂这儿忙起来,蕊红就挑了责任,蕊红做的有经验,再加上都是女工,管起来也方便些。
“郎君。”蕊红跟郎君见了礼,然后汇报进度,“到了月底,草莓皂一共是六百盒装盒,牛乳和蜂蜜各三百。”
“整个七月还能出最后一批。”
岑越点了点头,七月他们走后,二苗带着最后批果皂可以北上,或是放一放,等冬日时跟着苹果一道送过去——
到时候看二苗怎么说。
厂房蕊红打理的很好,岑越问过后也没什么能盯得,于是溜溜达达又回家了——这次没走侧门,走正门,结果看到他家大门口,一些庄稼汉坐在观景廊那儿说的正高兴。
还是谈三百五十斤的收成。
“是三百斤,晒过后没那么多。”岑越跟庄稼汉说。
那位庄稼汉是笑的脸上褶子深深的,“郎君啊,这三百斤很多了,就没见过这么多的。”
岑越笑笑,便进了院子,他留下来,大家伙有些拘束——其实产量收成这事都快有十日了,大家伙不厌烦的聚在一起说、夸,那也是心里高兴,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希望。
“江护院,给前头凉茶桶里再添添水,都别中暑了。”
“是郎君。”
岑越回到院子,葡萄架下几个小孩子玩的正高兴,称心是敞开了笑,这要是俩姨娘听见了,会提醒说姑娘家可不能这般笑,牙都看完了——意思嘴巴张得大。
但在这儿,没人管称心说话声大小、嗓门高低、笑的时候露不露牙,岑越不管这些的,孩子玩的开心了,大声说话笑,这都是正常的,在自家呢。
而且称心很懂事,刚大笑两声,想起来什么,压低了声说:“忘了三哥在读书,我小声一些……”
圆月才不管呢,圆月咯咯的笑。
梅香送了点心来,圆月得了一块牛乳的,啃得渣渣掉了,豆蔻用手接着,称心便说:“乖圆圆,你渣渣掉了吃的少了。”
“阿哥说你只能吃一块的。”
圆月听懂了,两只手手捧着糕糕用牙啃。称心便机灵的跟豆蔻眨了眼,意思看吧,哄过了圆圆,还给豆蔻递了块点心,“你吃你的吧。”
“次次次。”圆月用小牙磨着糕糕含糊不清说。
豆蔻便接了糕,小口啃着,真好吃。
岑越看小孩子玩得好,吃的也好,便不过去了,绕了下到了书房,阿扉桌前放了一盘点心,还有一盘果酱,正擦了擦手要用,看他进来,便拿了那块裹满了果酱的递他嘴边。
“越越尝。”
岑越:……这得甜的牙疼了。
齐妲己眨巴眼,岑越便咬了口,先是浓郁的草莓酱味,之后是牛乳糕化开。
“好不好吃?”
岑越点了点头,“好吃但甜,我一口就成了。”倒了果茶喝着,结果这个也放了糖。
齐少扉把剩下的都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去倒了清茶递给越越,咽下口中东西,说:“这个没糖。”
“你甜不甜?”岑越喝了口茶问。
齐少扉点了点头,凑过去亲了亲越越说:“甜啊,我是越越的齐草莓。”
岑越:……哈哈哈哈哈哈。
肉麻死了。
六月二十时,刘妈妈开始收拾行李,小少爷要跟着一道去盛京,那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这么上路,孩子吃的喝的,要是三少爷中了还要参加殿试,那就得过冬,过冬衣裳也得收拾。
这次去盛京人多,夫夫俩带着圆月,还有江护院、牛师傅,再加上刘妈妈小菊、青丝三人。
家里留一个护院,蕊红走不得,厂房那儿要人盯着。赵婶也要留下,后院车夫吃喝,这些赵婶不亲自做,但得找人管着些杂事。
曹罗更不用说了。
称心自从知道三哥和阿哥圆圆要出远门好久,便天天来找圆月玩,是舍不得的。两位姨娘知道,所以这一个月来,对着称心管的也松快了些。
“郎君小少爷的尿痛拿两个吧,备着一个,还有吃饭的的也备一份……”刘妈妈开始捋行囊。
岑越听到圆月俩尿桶,沉默了下,“这个就不用了……吧。算了拿上吧,拿一个就好,还有洗澡盆洗脸盆这些都带着。”
大人能凑合下,圆月宝宝东西都带上。
刘妈妈高兴了,应了声,不是她小心带得多,而是小少爷东西都用惯了,要是换旁的,万一尿不出来呢。
后来行李捋好了,光是圆月的东西就装了一车。
齐少扉就在旁笑,说:“这次是臭崽崽圆月上盛京赶考。”
刘妈妈还在旁可惜说,这都是郎君让精简过的,尿桶只带了一个,就是学步车、婴儿床这些都没带,也不知道小少爷换了床睡不睡的着。
“他巴不得睡越越怀里。”齐少扉说,说完在想要不把床带上?
岑越目光扫了过去,齐少扉把念头摁了回去。
七月十日时,齐家车队在门口排成长龙,乌压压的就有二十六辆车,姜二苗是早十日回来的,当时还怕赶不及送小越哥,这会一一检查了车马、货物,确定好万无一失。
“我们走后,家里买卖真的是全靠你盯着了。”岑越拍了下二苗肩膀。
姜二苗点了头,有些不舍,却知道这次去盛京是重要事,“小越哥你们一路平安,家里放心吧。”
大黑蹲在旁边看圆月。
圆月在爹怀中,低头看大黑,汪汪的叫,还扑腾着要下来,齐少扉便放了下来,扶着圆月同大黑玩,大黑用头温柔的顶了顶圆月肚子,圆月咯咯笑。
称心也是眼眶红红的,说三哥阿哥,早早回来。
“两位姨娘要交给称心照顾了。”岑越摸了摸称心脑袋,“今年你生辰要错过了,等明年给你补个大的。”
称心笑了下,说好。她知道,三哥要考科举,考了科举能做官,做了官又能如何呢,她问过姨娘,姨娘也不知道,说要是做官了,可能要搬家——
那生意呢,果园子不要了吗。称心当时问。
俩姨娘便回答不上来了,其实有些不舍这里的,在这儿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风土人情,可她们跟着郎君三少爷过日子,不走留这儿也不好的。
桃源乡的两位伯伯也到了,各种期许,最终是一路平安小心些。
“回吧。”岑越挥挥手,让大伙别送了。
车马启程,离着齐家越来越远了。齐家门口,齐宏扶着大哥,“大哥,少扉走远了,回吧。”
齐盛还不走,留在原地,望着看不见的影子,说:“爹忙活了一辈子,想让齐家后人做个官,为了这个,咱们三兄弟闹了起来,我虽是不服,当时也一肚子心酸窝囊,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了这会,少扉去盛京了,我咋觉得像是做梦,不真切。”
“我其实也是。”
“你说,真做了官,又能如何。”齐盛没做过官,做了一辈子的药农,跟着田地、药材打交道,子子孙孙后辈也如此,吃喝不愁,挺安生的。
“大哥,这就不是咱们想的了,都这个年岁了,再说少扉去考试,成不成还不一定……”齐宏说到这儿住口了,像是乌鸦嘴似得,盼着少扉不好,但他心里没这么想过,大哥意思他懂。
齐家就是真有了做官的后人,跟他们有啥干系?都腿迈棺材的年岁了,死了眼睛一闭,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老天爷的吧。”
……
这次货车多,还有圆月,岑越本来想他带货车队伍先赶路快到北雁郡城,阿扉带着圆月刘妈妈一行人慢慢走,别急。
结果圆月路上很乖,半点都不闹腾。
岑越便犹豫,是不是一道过去?结果没了几天,圆月可能无聊了,天天闷在车里,天气又热,有些不舒服,幸好齐少扉会医,带了药材。
“这般不行,还是我先去,你们慢慢的。”岑越拍板了。
齐少扉这下也不说不舍的话,私心里他想和越越一道,但孩子健康肯定更重要,两人只是暂时分别一些日子罢了。
“好,我们慢走,到时候汇合。”
岑越就带着车队先赶路,车里的果干、果皂不怕天热,但有寒瓜还有樱桃的,这两样不能耽误……
今年东西多,前头又慢了些,到了北雁郡城有些樱桃就不太好了,幸好岑越有备用的,也不敢换太多,还留了一些损耗,之后送货的送货,卖的卖。
都很顺利。
等他忙完了,车队修整了两日,阿扉带着队伍也进了城。
客栈掌柜知道齐举人要赴盛京赶考,只是一看,怎么怀里还抱着孩子,这哪像个考试的样子,倒像是举家去玩。
掌柜的这般想,客栈里其他人一看,也觉得外头传言齐举人神童这事怕是夸大了,瞧着都不像读书人了。
齐少扉不知道这些偷偷围观的想什么,要是知道,便会说,但凡这些人亲自带孩子赶路,七月中盛暑,臭崽崽离了阿爹还哭闹了些时日,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保持风度来。
他热的都淌汗了。
岑越看到阿扉脸上都是汗,再看怀里圆月,原先肉呼呼的脸蛋这会都瘦了一小圈,顿时心疼坏了。
齐少扉一看越越光心疼臭崽崽,便说:“越越,我也辛苦,都是热汗。”
“辛苦辛苦,我给你擦擦,都备了热水,快先回屋歇着。”岑越拿着巾帕给大崽擦擦额头。
怀里圆月看到阿爹便扑腾胳膊要阿爹抱。
岑越一把抱住,“我们圆圆的脸蛋都不圆了,阿爹瞧瞧,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可不是嘛,还哭。”齐少扉告状。
圆月拿脸蛋热乎的蹭阿爹,岑越什么说辞都没了,只有心疼的份,怎么会怪孩子,这般小,吃苦受罪的——
“阿爹亲亲,阿爹给圆月做饭吃。”他问掌柜借了厨房的。
圆月高兴坏了,噗噗给爹爹看。齐少扉:……罢了,让他一让。
一家人团聚,即便是在客栈处处有些不方便,那也是乐呵的,岑越给车夫们结了账,还多发了一些‘降暑费’,二十辆车队便先回去了。
这次出货的银钱,岑越拿着,他跟二苗说好了。
姜二苗说,这钱就不放在公家里了,全是小越哥的,就当做他给小越哥还有三少爷进京赶考出的费用。他怕小越哥不收下,说了许多。
岑越想了下,当时答应了。但其实这批货是大头,统共都有五千多两银子,他拿着先用,回头再跟二苗算。
在北雁郡城休整了两日,第三日便出发了。
出发前,第一天绸缎庄牛老板还来送了礼,一套毛笔,说小小意思,祝齐举人高中。岑越也没客气,收了下来。
后来秦唐二府管家也来了。
“我家少爷说,若是到了盛京有什么事,可拿着手信去盛京秦府。”秦管家送来的少爷手信,“这是我们府里大少爷,二少爷的嫡亲大哥,如今在翰林当差的。”
齐少扉拱手感谢,道:“谢谢贵府二少好意,不过秦大人在京中当差,不好叨扰。”
秦管家听闻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像是交了个底,各自安心。秦管家便回去复命了。
“秦钰少爷是真心帮我们。”齐少扉说。
岑越点了点头,懂,还挺感动的,没想到秦钰会送来手信,说这番话,本来就是买卖关系,人家是贵客的。
“不过这手信还是能不用就不用。”
齐少扉笑了下点头,越越也明白的。
秦府出了位惠妃娘娘,秦钰大哥在盛京,二少秦钰却游手好闲,什么差事也不没有,连着婚事也耽误到如今,自然是想避避风头,别太出挑了。
“你是本届考生,秦大人又是翰林当差,要是走动的勤了,对人家也不好,对你也不好。”岑越说。
齐少扉点了头,是这般的。
秦管家回府复命,把原话学了一遍,说:“……岑老板和齐举人也是聪明人,看着不会搭上大少爷的。”
“随他们去吧,本来也是有什么事找我大哥,不去也好,省的给他们添了乱子。”秦钰道。
盛京……水深,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