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见郎君有话要说,既是报完账了,便主动说他先下去。岑越点了点头,其他人见状便都出门了,就是连寇长峰也出去了。
唯有齐少扉在。
齐少扉不是不会看眼色,小孩子对气场还是有些敏感的,能分辨出来,但他正犹豫要不要走,先看越越,拿捏不住时,等越越说。
岑越按了下阿扉的手。
齐少扉便安心的坐在一旁了。
等人都走了,门是敞开的,不过人都散了,院子没什么人。岑越这话也不怕人听,只是吴掌柜起了个头,大家都走,那边走吧,方便他们说说话。
姜二苗见阵势有点吓住。
“小越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刚说错了什么话?可我真心觉得你亏了,我们占你便宜,我家就我和长峰还有大黑,吃穿花不了多少的,你要养一大家子,什么都是你出的……”
要是五五分,他真是占尽了小越哥的便宜了。
做人哪能不知好歹呀。
“二苗,要是以后,我说要是明年开始,果子买卖营生,从地里的采摘到去各个镇上、府县,包括北雁郡城卖货,大部分都要你们夫夫干,我在家中,可能只跑一两趟,以后整个生意你做熟了,全是你做,你觉得我拿五成,你吃亏吗?”
姜二苗本能下意识说:“自然是不亏的。”
“种子是小越哥出的,今年调度小越哥操心——”
“我说以后,我都不管了,光拿钱,五成你还觉得我亏吗?”岑越打断问。
姜二苗听小越哥认真问,他就认真想,而后摇摇头说:“小越哥亏不亏都绕糊涂我了,你要是不想卖货,放心交给我,我可喜欢做这个了,我就尽力办好,给你分五成,这有啥亏的。”
“不过我就是怕没办好。”
岑越:“生意买卖哪里有一帆风顺,事事顺着咱们的,做买卖,我说卖果子,你跟我搭伙,那咱们就是两家合着来,赚钱了分一半,要是有风险亏了,那也是彼此扛着,风险也小了一半。”
这个道理姜二苗能想明白。
“也不是明年都彻底交给你,我也会在一旁看着些。”岑越也不放心。
齐少扉好奇问:“越越,我们以后不卖果子了吗?”
“不是不卖,交给二苗干,我有别的想做的。”岑越说。
说来说去,也就齐少扉问到了重点。
岑越见阿扉和二苗都好奇,其实这个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到了桃花乡,去年佃农给家里送粮,阿扉你是举人,咱们免了粮税,给佃农分成高。”
可事实上,像齐家这样分给佃农高分成那是少见了。
大盛的佃农,包括平民百姓,都是先交粮税的,剩下的卖了一部分,整个百姓都是粗粮糊口,种的白米细面,却很少吃到这个。
佃农更惨,上完粮税,再给地主分,自家是勒了腰带过日子,不敢遇到饥荒,不然那要饿死人的。
“咱们果子田,一亩草莓、寒瓜,六千斤,而田里庄稼一亩收成二百斤左右。”
姜二苗听到这个对比,说:“小越哥你的种子好,什么苗子到你手里都养的好,能种活。”先前那个山里小野苗,谁能想来,会是现在的大草莓呢。
“小越哥有本事,我阿奶说了,有的人天生就有庄稼运。”
岑越不是有庄稼运,他是有空间有金手指,要是没有这个,他也不会生出‘优化庄稼种子’的心思来。
“所以,我想着琢磨琢磨庄稼种子,看看能不能提高收成斤数,种果子我以前种过,庄稼我也种过,就是下地搭把手干活,但要想种子变得收成高,这个我没想过,现在琢磨的话,还要实验。”岑越不敢保证。
他空间的泉水对农作物有用,可水果种子是现代时买的,几经空间农田培育,本身种子就是改良优化的。
现在让他用本土的小麦、玉米、稻子种子,他的慢慢实验下来。
初高中学的生物,也得仔细回想,怎么嫁接,怎么授粉,怎么杂交,一代二代取优化,他空间屋子里好像有书的,回头翻找一下,然后种下来——
这都是要时间的。
岑越有金手指空间灵泉,他动了做这个的心思,但对外他不能全靠空间,还得有一片地,有个实验过程,进度或许很慢很慢……
“当初做买卖,我就想一年赚个三四百两银子,存一大半,够家里开销,日子舒坦的过就好了。”
岑越望着二苗笑了下,“当时我听你说,想把寒瓜卖到青牛镇,虽说赚的不如府县多,可你应承了青牛镇客人,也喜欢自家家乡客人吃到甜的寒瓜。”
赚钱是要紧,但二苗是享受做买卖的乐趣,钱有了能改善生活了,这就够了。
“咱们两个想法差不多。”
姜二苗听完都惊住了,此时很认真摇头说:“我比不得小越哥你,我没你想的这么好,你太好了,还想着地里庄稼,要是庄稼种子真的能种出好多好多粮食就好了。”
“小越哥,你这是救了好多人好多人,我听阿奶说过,以前有灾,地里旱,饿死了不少人。有一年,十岁多的时候,那年下了好多好多雨,地里庄稼泡了,家里没有粮食吃,我喝了好多好多水,睡觉肚子里都是响动,手软脚软,我怕三花饿死……”
姜二苗说到这儿,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有那时候抹不去的恐惧,他见妹妹睡在炕上,一声不响,动也不动,真的很害怕。
“那时候村里求庙神开眼,求老天爷别下雨了,后来雨停了,大家都说谢天谢地,我也高兴,可地上粮食已经泡坏了一半,那一年就没个饱肚子的时候……要是粮食多了,就是泡一半,那剩下一半也能填饱肚子的。”
“小越哥,你太厉害了。”
岑越:“赶紧打住,我只是有这个念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琢磨出来。”
“越越肯定成的,越越棒棒。”齐少扉给越越鼓劲儿。
姜二苗也点头说:“小越哥你成的!”
岑越面上露出笑意来,先试试吧。
在试这个之前,还要去一趟北雁郡城。岑越是出来时,见到了邹长青,才想到一件事,忙把刘妈妈中暑,阿扉说了药方的事跟邹长青说了。
“……那道姜炙,阿扉没说出去,他看的医书记下来了,听林大夫意思,这是小邹大夫家里医书,不好外传的。”岑越说。
邹长青愣了下,是有那本书,脑海里想了一会,记起来两个方子,都是治热病的,略有区别不同,齐举人把姜炙挪了过来——
“我先不同你说了,我去看看医书。”邹长青急急忙忙就回屋了。
齐少扉看了,“越越,小邹大夫怎么了?怎么那么着急呢。”
“我也不知道。”岑越摇了摇头,“你回头关心关心小邹大夫,他教你炮制药材,也算你老师的。”
就跟他们跟着小苏秀才识字一样。
齐少扉乖乖答应下来。
不过到了八月中下,岑越去北雁郡城,剩下所有寒瓜,交代曹罗给桃源乡送了一趟,还有他哥嫂那儿,剩下的一共装了六车,轻车上路,赶路九天就到了。
他们一行刚在客栈住下,那掌柜的认出来了,便说:“岑老板您可算是来了,先前好几天有人找,有林府的、王府的、赵府的……都留了口信,说是要买您的寒瓜。”
岑越:“知道了谢谢掌柜的,还是老规矩,麻烦多热水。”
“成成,您先歇着,一会给您送澡间去。”
岑越和阿扉洗了澡换了衣裳,这六车的寒瓜看来是不敢拉到西市卖了,先给牛老板送货,岑越亲自去了一趟,牛老板订了十个寒瓜,但临了时又张口多要了十个。
那一车的寒瓜,一路从西市走,这家铺子要俩,那家铺子要一个,等从西市出来,车就空了。
“越越这次卖的好快呀。”齐少扉说。
岑越也嘀咕,“是不是北雁郡城那些少爷做了什么?”他家寒瓜那都成了抢手货了。
“岑老板,你们果子还有的卖吗?我想来两个。”路上客人见到了岑越一下认出来了,急急忙忙说:“我听说你来了,到了西市结果跑了个空,咋车都空了呀?”
这客人还急眼了。
岑越忙说刚送了一车货,您要的话,我明日——
“别明日了,就如今,你在哪里住着?我打听到了,就在西市旁的悦来客栈,走走走,我一道跟你们回去。”
岑越:?
这人寒瓜一买就是四个,结了银钱,雇了小二做跑腿,推着独轮车给他送到家中,也是附近住着的。
掌柜送客,见岑老板一脸不解,这才说:“我听说啊,我也是听说来的,真假不知,毕竟咱们小老百姓,哪里去的了贵人的宴会。”
岑越点点头,意思老板放心讲,他也不学说什么。
“上次你们刚一走,我听说咱们郡府大人尝过寒瓜,当时夸好,还有说郡府大人如今办公时,衙门都备着寒瓜果子解暑呢。”
上行下效,底下人跟风的,或是想送礼的——送郡府大人的礼,这底下人也要有送礼资格。
反正寒瓜被吹了起来,加上当时数量不多。
“听说郡府大人吃完了,还念叨了两句,这不林府管家早几天天天往我们客栈跑,我这小客栈,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佛,连着好几天了,想必明日林府管家还会上门的。”
掌柜话刚说完,眼睛就瞪得直直的看向门口远处。岑越一看,想着不会真这么巧吧,还真来了?一看果然是林府管
这位管家岑越还是印象深刻的——因为对方面相有些严厉,最初第一次见时,人家气喘吁吁,语气也不怎么好,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来砸场子的。
结果就是买寒瓜。
“岑老板我给您提个醒,除了林府,还有其他府,我瞧你这次带的货不多,最好是别全卖了,不然得罪哪个都不好……”掌柜的说到这儿,见林府管家到了跟前,忙闭嘴,笑呵呵的上前见礼问好。
林府管家到了,是当没瞧见客栈掌柜似得,直奔岑越这儿,嘴上说:“岑老板,你可算是来了,带了多少货?”
“五车。”
“那还挺多的。”林管家松了口气,可算是逮着了。
悦来客栈掌柜被忽视,也习以为常,这些贵人府邸的出来的,别说管家,就是丫鬟那也眼睛在头顶上,谁都得罪不起。他听岑老板说了实话,左右想,也好像只能这样,总不能说假的吧?
可要是林府不抬手,到了后头旁的府来买,没买到,那就糟了。
悦来客栈掌柜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说理的客人有,可胡搅蛮缠仗势欺人的也不是没见过,就是岑老板有理,贵人家管家仗势欺人,又能如何?
“我们府上要一车。”林管家说。
岑越:“先前其他各府留了音信,说也买——”
“我们家大人要,岑老板你做买卖的,自然知道先紧着哪处了,再说只要你一车,又不是五车都要。”林管家是软硬皆施。
岑越顿了下,笑说:“我是说好,多谢林管家还想着其他府上,那我叫人给您拉货?”
“不用,我们带着人,货在哪里我瞧瞧。”
林管家往后走,想起来什么说:“对了,你那什么草莓——我知道是没了,也不是逼你,我家少爷说了,要定上,明年送。”
“上次我就记下了,林管家放心。”
“你上次没收定钱,小岑老板,不是我教你做买卖,这哪里有像你这般把买卖往出推的道理,还是交了定钱,拿了契书,你方便我们也安心是不是了?”林管家道。
岑越只能实话实说,“不怕您笑话,我一个乡下来的,之前没见过贵人,如今早早交了定,总是心里没个底,怕没办好,到时候让贵人落空了。”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林管家老神在在说了句,而后又一笑,乐呵呵说:“别怕别怕,我就是跟你闲说几句的。”
“草莓的事你记在心里就成,我是早早说了,你也记下了,要是明年我家少爷吃不到见不到,那就——到时候说。”
林管家是句句没威胁,句句都是敲打,还笑呵呵的。
岑越无法,笑了笑,只说尽力保证各府都吃上云云。林管家点了一车寒瓜,给钱倒是痛快,还多给了些,不让找零头,带着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
齐少扉跟着全程,一直没说话,只是脸上情绪不高。岑越回头一看,“怎么了?卖了寒瓜,还不开心。”
“他欺负越越。”齐少扉心里难受,他说不上来,怎么欺负,可就是知道,这个人不好心,说:“阿扉不能乱说话。”
他保护不了越越。
岑越笑了下不在意,拉着阿扉手坐下,先把银子放了回去,说:“做买卖就是这样,同客人打交道,先是矮了一头半头。”
在现代,他开个饭馆,碰见找茬的也是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服务行业就是这样。更别提在古代,士农工商不是说说的,他家果子买卖已经很顺利了,要是还想腰板挺直了把贵族钱赚了——
咋可能。
林管家在他看来,就是很正常的贵族府邸管家,对普通百姓来说有权威,主子吩咐的事,是想尽办法给办好办成,哪里管你一个商贾是否面子。
再说刚才那番话也算是轻的。
岑越不说这些道理,他知道阿扉替他不开心,是真心实意的心里没什么,痛快的揉了一把大崽脑袋,齐少扉抬着眼睛不解看。
“我揉揉阿扉就开心了。”
“越越揉,越越揉,多揉几下~”
齐少扉就把脑袋凑过去让越越摸摸,还仰着脸,鼓着脸颊说:“阿扉脸上现在肉少了,还是称心的肉好捏。”
“我就知道你肯定偷偷捏称心脸蛋了,林姨娘还念叨,说称心口水泡捏破了,整日流口水。”岑越笑着打趣阿扉。
不知道是迷信还是怎么说,反正都说小孩子的脸蛋捏不得,捏多了,容易流口水。
齐少扉有一瞬间的心虚,巴巴说:“我、我就捏了几下,还是小小的力气的。”又高兴说:“越越,我大了,你可以用力气捏我了。”
岑越:“傻子呀,我捏你疼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
“阿扉也舍不得越越生气。”
“我不生气。”
就是做买卖常见的事情,人家也没特别刁难他。岑越摸了摸软乎乎的阿扉,心情大好,说晚上去不去西市吃饭?我请客。
齐少扉开心的喊好啊好啊。
两人带着人就出门了。
第二日时果然又有人来客栈了,掌柜说的那几家,不是要半车,就是一车,要了寒瓜,最后都说还要草莓,岑越又赔着笑,一一应付了过去,说明年草莓下来送到北雁郡城,指定先记着各府,往各府门前送。
秦、唐二府来得晚,这两府的管家是最好说话的,尤其是秦府的,很是和乐的人,买完了寒瓜,自然说到草莓这儿,只是人家说话动听,说:“听说草莓岑老板最初送来时,九车货得了几盘,真是劳累,想必岑老板那时候也疼惜自己的货。”
“是啊,砸了不少,心疼。”岑越先说了句,自然接口:“还是多亏了秦少爷买了我的草莓,真是托了秦少爷的福气。”
秦管家便笑呵呵的说:“如今岑老板否极泰来,生意好了,当初也不算糟蹋了,好了好了,我话多了,就不打扰岑老板了。”
“客气,我送您。”
岑越亲自送人出门。
在北雁郡城只卖了一天不到,六车寒瓜就彻底卖完了,全都是各府的管家,后来下半天的时候,还有些商贾来买。
这日卖完歇了一天,第二天岑越便带队回去了。
“越越,阿扉给你揉揉肩。”齐少扉在车厢里给越越打完扇子揉肩膀。
“你不热爱?我给你打打扇子。”岑越拉着阿扉坐下来,他接了扇子,一下下的扇着,齐少扉有些舒服的闭着眼,岑越见了脸上也是笑意。
做买卖怎么说呢,刚开始担忧市场,担心卖不出去,后来卖出去了,草莓贵价,又要和贵族们打交道,这个费心神,怕那句话说不好得罪了人。
其实一路上热啊吃不好这些都不算累了。
好在今年终于收工了,岑越想到之后日子,笑眯眯的说:“等回去睡两日休息好了,九月捡个天气凉爽,咱们去看哥嫂,在岑村住几日。”
“好呀好呀。”齐少扉一股脑坐直了腰,精神奕奕说:“大哥教我捡柴伙,我还跟大黑学了找兔子,寇长峰教我的。”
岑越一听就知道他家阿扉想上山郊游玩。
“等咱们从岑村回来了,之前不是说想在山上做木屋吗?”
齐少扉眼睛冒着亮光,“寇长峰说他有一个木屋。”
“那咱们也盖一个。”
“好。”齐少扉可期盼了。
岑越想,从果子栽到地上开始,他忙,阿扉跟着他一道,一声苦和热都不抱怨,乖乖的,如今生意做完了,总算是有些小孩子期待,想着玩了。
多好啊。
两人说了一路的话,累了就歇一歇,或者互相给对方打扇子凉快凉快,到了家中时已经九月初。回家一通安顿,洗洗刷刷,等收拾妥,精神头养足了,已经是九月十日了。
岑越才知道,二苗和寇长峰俩人把草莓田刨了三亩,田地耕上了。
“等我回来做啊。”
姜二苗说:“我们闲着也没事,也没多少活,几天就干完了。”
岑越看二苗黑了,其实他也不白,就阿扉最白,哪怕是跟车几趟的跑,天天见太阳,只有晒红脱皮,没有晒黑的——后来岑越就注意着,不让阿扉大热天在日头下晒着了。
这个要晒伤的。
“还有小越哥,我还耕了一亩半的地,之前不是说买的多还送了些富裕的,就是那儿,田地耕了,还上了粪,养一养,你到时候琢磨种子就能在那做。”
这个岑越没想到,二苗替他连这个都干了。
夏日天热,粪也臭的。
“那粪——”
“我家骡子还有牛师傅的马攒了好多,天热要发一发的,再兑着水,还有草木灰,我看我爷爷养田,让田变肥就是这样的,这会味大,你先别去了,最好是秋日下一场雨,那田就彻底好了。”姜二苗对耕田上肥还是有经验的。
岑越不是担心田地太肥烧着了——这个时下也有老话,就是给庄稼上肥,那也不能直接来,会太肥烧着地、苗子的。
他是想说臭,想说辛苦的。
可什么话到了嘴边,最后是笑了下,说:“这几个月辛苦二苗老板了,回头我请客,请你们夫夫来我家吃烤肉。”
“嘿嘿,好啊!”姜二苗可高兴了。
这下能真正扎帐分钱了。岑越同二苗商量过,齐家底下人的银钱这事,二苗虽是不在意,由着他定夺,但还是要说一说。
吴掌柜同王掌柜是同年薪,一个月一两的银子,一年十二两。
不过吴掌柜是五月跟着他做买卖的,之前的四个月不能算上工资,岑越扣了六两——
“郎君,我这才忙了几个月,从八月到年底,我也不干活。”吴掌柜忙说,他都不干活,哪里有脸拿工钱。
岑越:“先别急,我话没说完。以后齐家果田买卖,像是果树,苹果是七月到十月熟,樱桃五六月,葡萄是八月到十月左右,后头时日你们要调动——”
姜二苗记下来了,他如今字记得不多,就像赵婶那般画画写。
“总不能开张要卖果子用人的时候,叫了吴掌柜来,给你开工钱,如今闲暇不用你就把你丢在一旁,你就是找其他干几个月的工,也不好找。”
“不能如此的。”
岑越想好了,“工钱是这般开,没有活计淡季时,给你算基本工钱,每月半两,开工了后忙的几个月,因为是出差,来回送货押货,不比做掌柜待在铺子里清闲,就给你算一月一两半。”
如此算下来,吴掌柜要比王掌柜年薪高一二两左右,但吴掌柜也忙。
年终奖肯定都要再发的。
吴掌柜心算完,想着刚郎君说的忙活月份,这样四月到十月都是能干活的,虽是辛苦在外跑大半年,可也在家能清闲好几个月,还有半两银子拿。
这也是好差事的。
“谢谢郎君。”吴掌柜心生感激。
岑越便继续下一个问题了,“这次去北雁郡城,六车的寒瓜卖了八十四两银子,扣去租车、路上开销,盈利是六十九两半。”
“算上上次的总账,六百六十五两,这就是七百三十四两银子。”
“吴掌柜工钱是五月、六月、七月整三个月忙活,这是四两半,剩下到年底的基本工钱是二两半,加起来是七两银子。”
岑越给吴掌柜发了七两。
“吴掌柜算一算,没对错的话,拿了吧。”
“郎君计数厉害,并无错,谢谢郎君。”吴掌柜拿了银子。
岑越笑说:“客气了,这你该得的。”而后不在寒暄客气什么,看着站着的几个丫头们,说:“梅香、蕊红,你们二人各得一两银子。”
两人活杂,管的也多,虽说乡里赚的银钱不多,可屋里院子调动摘果子工人、车夫吃饭、住哪里,怎么安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两人搭着手管的。
算是管家一般。
今年可能忙乱慌张了些,但事情嘛,有了经验肯定越做越好的。
岑越给二人发了工钱。
“青丝、绿团,各半两,小菊三百文钱。”
“差点忘了赵婶了,赵婶跑了一趟货,屋里屋后也是一把抓,一两半。曹罗你的工钱忙的时候出货月份,八百文,其他时候四百文,一月算……”
“曹罗年工钱是七两二百文钱。”
岑越想了下,之前是把曹罗当打杂的用,哪里有活用在哪处,如今便琢磨了下,说:“要不以后就是齐家果园小管事,后院的活——”
“郎君,我可以干,这银钱你给我的多,我啥都干,闲着的时候,你不让我干活,我还闲的难受。”曹罗是难得这么多话。
郎君待他们下人好,给他们发工钱不手软,还照顾他娘,后院一些打杂的活有啥累的,他能干的,替齐家出力气,他不嫌累。
赵春花也在旁说:“郎君,就随着他吧。”
“成吧。”岑越点了点头,他家果园子那就是‘家庭作坊’,本来还想着,列一下规章制度的,比如曹罗归果园公司管。
但时下好像就是混在一起的,分界线没那么明白。
就是齐老太爷在时,也没说药铺的掌柜伙计,做不了齐家宅子里的活,要是有算内院帐,直接叫了过来帮忙,撑死给些辛苦钱做补偿,没有公私分明的时候。
都是家族企业。
“还有牛师傅,工钱和曹罗一般……”
岑越列了开,吴掌柜的算盘珠子也是霹雳巴拉响,听着郎君念完,便报了数:“我们这些工钱是二十六两二百文钱。”
“刚才得的七百三十四两,扣去二十六两二百文,这是七百零七两银子并八百文。”
吴掌柜看向郎君。
岑越说五五分。
“那郎君和姜老板则各是三百五十三两九百文钱。”
岑越这下分了帐,二苗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他得不了这么多钱,想说拿这么多烧手,可他知道小越哥什么意思。
不会说这般生分的话。
小越哥带他亲近,如家里人一般,就跟那日说的,若是买卖赔了,地里果子烂了,卖不出钱,风险一起扛,若是赚了,那也分。
若是以后小越哥忙别的去了,他做买卖,自然是尽心尽力,没有二话的。
“小越哥,我以后会好好上进,打理好齐家果园的。”姜二苗郑重保证。
岑越:“我信你的。”
家里人人得了银子,都喜笑颜开,两位姨娘院子和称心怎么会没有呢,正好过几日是称心两岁生辰。
岑越照往日,还是将称心生辰挪后了一天办,他和阿扉去了桃源乡烧了纸上了坟,跟着两位伯伯家叙旧说了会话,第二日回到桃花乡,就下了雨。
“越越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天降温凉快些,给称心过完生辰,咱们能回岑村了,还有二苗上肥的田也滋润了,回来我就能忙活了……”
又有新的事情干了!
岑越是喜欢跟地、跟做饭打交道的。
很是悠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