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寻找朝朝1.4

顾兰君蹲在地上,仰头看她:“你会觉得我阴暗吗?”

“不会,我们一起说的竭尽所能帮助许暮,你忘了吗?其实那时我也在犹豫,犹豫这值得吗。振作起来,许暮现在一定很生气,我们一起向他解开误会。”宋岚英柔声安慰他。

顾兰君擦去脸上的冷汗,眼前出现一双纤细但满是厚茧的的手,是宋岚英,他伸手覆盖上去,被宋岚英稳稳地起来。

待人站稳,宋岚英收回手,朝顾兰君说:“走吧,同他好好解释。”

他们再次穿进窄巷,跨进荒宅的院子里。

许暮坐在老地方死死盯着门口,心中气顾兰君的说法,又怕他们不来,等看到两对脚时,立即转身背对着他们。

“许暮,你快下来吧,我错了,我的话铁定让你寒心了,我对你鞠三个躬。”顾兰君双手合十,板板正正鞠了三个躬。

再看许暮已经来到一尺之外,脸上还带着点别扭说:“那你说说,是不是想过让我魂飞魄散,我还怎么去找朝朝,太过分了!”

“我用性命起誓,我若想过让许暮魂飞魄散,天打五雷轰,劈死我顾兰君。”说完,顾兰君立即抬头看向晴空,默数五个数后,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魂默默低下头收回视线,看向对方,原来他们都等着青天白日会不会降下五道雷。

许暮面色稍霁,顾兰君趁胜追击:“许暮,我一会回去买纸钱烧给你,买点好吃的贴上冥符,请你吃,你别生气了。”

许暮这下彻底缓和了,委屈地倾诉:“我不能魂飞魄散的,朝朝还未找到。”

顾兰君哥俩好的虚挎在许暮的肩膀上,安慰他:“我们一定努力。”

“那些人很坏,朝朝说曾经看过活人变成半傀儡人,生不如死地活着,半个身体都腐烂掉了。”许暮一只手扒拉下眼皮,骤然靠近顾兰君吓唬他。

顾兰君吓得退后三步,踩了尾巴怒道:“有话好好说,说什么半傀儡来吓我。”

神游云外的宋岚英,听见“傀儡”二字,收紧了喉咙,硬着生硬问:“什么傀儡,是人吗?”

“容我仔细问问他。”初次见到宋岚英露出严肃到僵硬的表情,心知她是傀儡教弟子,想必有一肚子疑惑。

“你仔细和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许暮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朝朝去送紫水给客人,偷偷瞧见墙上绑着三个半边身体腐败的活死人,听说是活人制成的傀儡,紫水可以让那些活死人维持一段时间。”

没想到许暮许朝竟然和当年人傀儡有间接联系,简直是意外之喜。

“我们先回去,制定详细的计策。”

回去的路上,顾兰君在珍馐楼定了间天子一号阁,二人吃过午饭后,详细讨论一周的出行。

他明显感觉出宋岚英的变化,自听见人傀儡后便变得神经紧绷,就连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几乎都在吃米饭,囫囵吃完饭便看着窗外沉思。

小二撤去残羹冷炙后,宋岚英拿出准备好的吴国舆图,用手指在东南角落各点了两下。

如今我们在贺州,需要经过浔洲才能抵达牧洲,此间隔着XX里”,宋岚英用指腹划过长长一条河流,“全走陆路,我们必须要一个月后才能到达,若走水路可节省近一半的时间。”

“顾公子从前做过船吗?”

“不曾坐过,不过我不怕水,我们选择坐船吧。”顾兰君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宋岚英放心下来,苞谷随着她走南闯北,水路陆路都能适应。

水路可从贺州码头开始乘坐,穿过浔州直达贺州城中,接下来便是走官道进入贺州,需要经过八个驿站,八天后到达贺州城门。

如果顺利,他们十五天左右抵达贺州。

行程定下,明日他们便动身前往井水镇,这一周内他们能慢慢准备一路上的干粮。

当聊起居住地方时,两人却有不同的想法。

顾兰君提议在井水镇租间宅舍,三间房,两人一魂各住一间。

许暮贴心地表示自己可以和他睡一间房,不必乱花钱。

顾兰君断然回绝,自己就是害怕鬼魂,才提议找间宅院,有宋岚英镇着,他安心。

当然宋岚英也回绝了,他们去井水镇两天路程,待三天,第二天便走,如何能在一天内便找到满意的宅舍,又谁愿意租三天房子给他们。

顾兰君低落地回道:“是我考虑不周。”

“不过,我们可以住在一间客栈,方便联系。等我们抵达贺州到时候可以寻一间宅舍,夜里出行不会引人注意。”

顾兰君眼前又是一亮,觉得这样也很好。

商量完事宜,两人一魂都很满意结果。

到明日,顾兰君早早收拾好行囊,走进福至客栈的后院,宋岚英正在给苞谷喂食干粮梳理毛发。

出城前,顾兰君买了一辆马车,一部分行李由苞谷驮着,一部分行李则放在马车内,二人坐在马车,吃着顾兰君准备的茶水点心,乘凉庇荫,好不惬意。

二人赶在日落前进入井水镇,这几日井水镇正在筹备花灯游行,商人游客纷纷涌入井水镇,街道上人满为患。

是以为了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友人,井水镇放开宵禁,拿出满腔热情招待,从早到晚人声不断,灯火通明。

宋岚英的傀儡戏也需从早上一直演到日落,虽是辛苦,除酬劳丰厚外,还能让更多人看见傀儡戏。

马车在拥挤的车道上挪步前行,想下车步行,左右却是商人的车队,无从下脚。短短一段路,他们用了一柱香时间。

选择客栈又用了半个时辰,最终定下两间相邻的天号房。宋岚英发现顾兰君对于外物非常挑剔,所用之物皆是上乘。

宋岚英与之相反,逃跑时,草丛,树上,荒庙她都住过,后面寺庙苦行,追求的干净整洁即可,下山入世暂居客栈,也都选择人字号房,干净整洁实惠。

她默不作声由顾兰君做主,头一回住进天字号房,环顾一周后,与人字号房没什么两样,只是一些东西看着华丽,又多了些中看不中用的摆件。

舟车劳顿后,两人随意垫付下肚子,回屋收拾收拾睡了。

第二天,宋岚英刚打开门,没多久顾兰君也从屋内走出来,仿佛演练好一般,同她灿烂打过招呼后,邀她出去走走。

宋岚英回绝了,明日便要开始表演,她今日一天都得在房内提前演练。

顾兰君眼前一亮:“这次还是表演《雌盗燕二娘夜取李府千银散贫农》吗?太精彩了,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金韵楼点的剧目是《燕二娘误落匪窟斩匪王为民除害》,我正要彩排,你要来观看吗?”宋岚英看他双眼亮闪闪,满是希冀,知他心中所想便邀请他。

“太好了,岚英姑娘你真好!”顾兰君回房拿件东西置于袖中,招呼上许暮一起去看傀儡戏。

燕二娘抽出藏在后腰的软刀,手腕一旋,刀身变得坚硬无比,手起刀落,匪王的项上人头掉在地上,咕噜咕噜转到顾兰君脚边。紧接着冲上来的土匪,接二连三被燕二娘斩杀,顾兰君脚边四散着三四个木偶人头。

燕二娘将昏厥的虾兵蟹将捆绑成一团,下山报案后悄然离去。

顾兰君小心谨慎捧起傀儡的木脑袋,递宋岚英,又从袖里取出布袋子递给她。

“精妙绝伦,燕二娘威猛非凡!此情此景,唯有献上银两以表我的叹服。”顾兰君双手捧上,看她良久不接,又慌张解释:“这不是用钱羞辱,若误会了,我道歉。”

宋岚英操纵着燕二娘,两手虚虚抱住钱袋,笑得狡黠:“怎会是羞辱,这是燕二娘与我应得的,顾公子比我想象中要大方的多。”

“不用担心,我还有很多交子存在各大钱庒。”顾兰君挺胸直背,一点也不对宋岚英设防。

接下来三天,顾兰君都没办法与宋岚英说话,她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完,第一日结束,《燕二娘误落匪窟斩匪王为民除害》反响热烈,又被福寿楼请去晚上演两出。

看门们惊呼和贺彩使宋岚英心中盈满了力量,不知疲倦得表演着,终于来到最后一天,她特意留出下午后时间,与顾兰君上街采办剩余的物资。

安顿好苞谷,刚坐下,门外传来三声叩响,打开门是顾兰君。

三日没有与他交流,宋岚英看着他的脸,脑海中凭空冒出一句话,“顾兰君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岚英姑娘,现下没什么人,客栈的庖厨空着,我买了食材,今晚便吃我做的菜吧,定不让你失望。”

“你先好好休息,做好了我来唤你。”顾兰君看她一脸呆滞,想必是太累了,没精力,催着她干净休息。

宋岚英稀里糊涂听她说话,连日绷紧激扬的神经陡然得到松懈,人变得犹为倦怠,迷迷糊糊关上倒在床上晕睡过去。

心里总想着还有事没办,又头痛欲裂起来,问了小二庖厨位置,不知道顾兰君还在不在。

看他衣着矜贵,一副清雅公子装扮,不像是庖厨的常客,不会把庖厨翻了个吧。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顾兰君的润玉般的声音说道:“只能放三个碗!”

作者有话要说:舆图:地图

紫水:血。液

庖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