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巫术!☆
“是他!是他!”冯国国君失控大喊:“就是他!那个投靠了狄人的叛徒!”
冯巫一笑:“冯公言重了, 再怎么说,也是你把我送去做质子的,不是么?”
冯国国君大吼着:“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冯巫淡淡的道:“是误会, 要杀你们的, 并非是我,而是那些马匪。”
“马匪?”梁羡挑眉。
冯巫道:“偷袭冯国使团的,的确是马匪, 而我泉虞国的队伍刚好经过, 特意出手相救,将这些马匪清理干净, 冯国和胡国应当感激于我才对。”
“不可能!”冯国国君激动的道:“什么马匪?分明是你们狄人, 是你们要杀我!”
冯巫“看”了他一眼,银白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慢慢闭起了眼睛,笑道:“冯公好歹是我的父亲, 我冯巫最敬天常,是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若是各位不信, 大可以派人去查,这匹人是不是马匪。”
按照冯巫所说, 这些偷袭了冯国使团的人是胡国附近的马匪,冯巫一行人刚巧路过,便顺手解决了这些马匪,又刚巧与赶来的梁羡撞见,冯国国君以为马匪是狄人, 看到了冯巫, 自然一路逃命。
梁羡道:“既然如此, 那么便请泉虞国的使团,与我等一起上路,前往会盟大营,使者可有异义?”
冯巫淡淡一笑:“没有异议。”
狄人只是中原人北方不服管教的国家的统称,而狄人自己也有自己的国家,甚至也有自己的联盟。
泉虞国虽然地处北疆,以游牧为生,但寻其根源,其实并非什么少数民族,而是中原虞国的一个分支。虞国便是白清玉母亲的国家,在虞国被灭之前,虞国发生过很多次内乱,一个分支逃离虞国,来到了冯国以北的地区,建立了泉虞国。
后来泉虞国不断发展,周边的小国打不过泉虞国,因此以泉虞国马首是瞻,奉为盟主。
此次梁羡抓住的狄人王子,便是泉虞国的王子。
按理来说,泉虞国乃是虞国的分支,虞国是大周的诸侯国,所以泉虞国就算分出去,也只是诸侯,无法称王,奈何泉虞国在北狄圈地为王,根本不在乎大周,因而与大周分庭抗礼。
冯巫并没有多说什么,拱手道:“有劳梁公。”
冯国国君害怕的不行,一直躲在梁羡身后,于是梁国的虎贲军、冯国的使团,还有泉虞国的使团便一起上路,三股势力浩浩荡荡的来到会盟营地。
冯国国君一到会盟营地,立刻便去谒见天子,咕咚一声跪在幕府营帐之中,哭的梨花带雨,抱着周子彦的大腿哀嚎:“天子!!天子您要给卑臣做主啊——”
梁羡掏了掏耳朵,差点子被他吼聋。
周子彦揉了揉额角,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白清玉走入幕府营帐,低声耳语对梁羡说了两句,梁羡面上微微惊讶,随即拱手道:“回禀天子,方才丞相已然查清,那些被泉虞国解决的死尸,的确……是胡国周边的流匪。”
“什么?!”周子彦还未说话,冯国国君已然大喊:“不可能,决计不可能!一定是冯巫令人假扮的,他想杀我!”
白清玉回禀道:“已经令当地的野人辨认尸首,那些野人识得这些马匪,的确是周边的山寇,为非作歹良久。”
周子彦道:“既然如此,是冯公你误会泉虞国使者了。”
“天子!天子明鉴啊!”冯国国君仍然抱着周子彦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冯巫……冯巫他不是善茬儿!他一定是痛恨于卑臣,所以……所以找机会令人假扮了山匪!而且……而且你们都别忘了,冯巫他会巫术啊!他会巫术!他完全可以将那些灭口的狄人兵马,伪装成山匪的模样,那些野人根本无法看穿巫术的!一定是被蒙蔽了!”
梁羡歪头道:“冯公如此信誓旦旦,除了泉虞国是狄人,怕是还有什么旁的理由罢?”
“没……没……”冯国国君这才冷静下来,战战兢兢的道:“没有什么旁的……”
“当真?”梁羡笑道:“看起来,冯公父子俩,怕是有什么仇怨。”
“天子明鉴啊!”冯国国君道:“卑臣乃是忠心耿耿的大周子民,又如何能与那个天灾厄星是什么父子,卑臣早已与那畜类断绝了血亲,再也不是父子,还请天子明鉴!”
梁羡这么一听,还真是积怨已久,怕是冯国国君做过什么,得罪过冯巫,因此觉得冯巫要害他。
周子彦无奈道:“冯公车马劳顿,又受了惊吓,不日便要展开会盟大典,冯公还是先行下榻歇息,养精蓄锐为宜。”
“多、多谢天子……”冯国国君道:“不是卑臣多嘴,还请天子不要被那冯巫迷惑,他乃是巫人,不祥之兆啊!”
周子彦摆摆手道:“下去罢。”
“敬诺……”冯国国君这才战战兢兢的离开幕府营帐。
哗啦——
他离开之时,正巧与虎贲陛长姚司思打了一个照面,姚司思打起帐帘子,这样子轻微的风吹草动,愣是吓得冯国国君一个激灵,“嗷——”大叫出声,甚至一个屁墩跌坐在了地上。
姚司思:“……”
姚司思手足无措,保持着打着帐帘子的动作,睁大了眼目,吃惊的道:“冯……冯公?”
冯国国君跌得生疼,脸面全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梁羡道:“我看这不只是单纯的害怕,是做多了亏心事儿的模样,怕遭报应罢?”
姚司思走进来,拱手道:“拜见天子,拜见君上,见过丞相。”
梁羡道:“令你去查冯巫的底细,看来有眉目了?”
“回禀君上,正是。”
梁羡让姚司思随军的时候,朝冯国人打听一些冯巫的底细,姚司思的确打听出了一些眉目。
冯巫昔日里乃是冯国的公子,也就是冯国国君的亲儿子,这一点大家早已知晓。
姚司思道:“这个冯巫,早些年在冯国之时,一直遭受虐待毒打。”
冯巫出生之时睁着眼睛,被说成是异像,但并非什么好的异像,加之冯巫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是被冯国国君醉酒强迫之后诞下的冯巫,所以冯巫根本没有什么母家势力,也没有任何背景。
冯国国君很信天常,好几次想要处死冯巫,但是冯巫命大,竟都没有成功。
姚司思道:“听说冯公想要用火烧死冯巫,奈何大火燃烧之时,突然天降倾盆大雨,火势一点也烧不起来。还听说,冯公想要将冯巫投放在狩猎的园子里,整整七天过去,冯巫不但没有被野兽杀死,那些野兽反而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冯巫。”
“这么玄乎?”梁羡道。
姚司思道:“总之冯巫好几次都没能身死。”
后来冯国国君打消了弄死冯巫的念头,但是任由宫人奴仆欺辱冯巫,冯巫在冯国吃了很多苦,比一般的仆役还要下贱。
狄人侵犯,冯国不敌,这个时候冯国国君便想到了送出质子的念头,封冯巫为神子,把他的身份说的神乎其神,令泉虞国的人相信,然后将他送到泉虞国去。
姚司思道:“令冯公没想到的是,神子不过是一个封号,但是冯巫送到泉虞国之后,真的拥有了神通之力,据说可以见鬼见神,见生见死,看见旁人所看不见的一切,被泉虞国奉为神巫国师。”
梁羡道:“所以冯公这般惧怕这个冯巫,一直说冯巫想要杀他,其实是因着早年虐待冯巫,所以心里心虚?”
姚司思道:“卑将也不知具体,兴许是如此。山谷中的那些马匪,尸首已然让当地的野人辨认过了,的确是马匪无疑……不止如此,那个冯巫还率领泉虞国的军队,将整座山的马匪都清剿了,胡国当地的野人都将冯巫奉若神明。”
梁羡摸着下巴,喃喃的道:“有趣儿。”
周子彦道:“不管冯巫到底如何,他乃是此次会盟的泉虞国特使,敌人狡诈,还需要多加防范。”
此次泉虞国前来会盟的特使,一共有两位。按理来说,会盟特使应该只有一位,不然之前黎漫也不会抢破脑袋想要把梁羡挤下去,但泉虞国不同,派出了两位会盟特使,一正一副,正位的会盟特使便是国师冯巫,而副位的会盟特使,乃是泉虞国的大司马,他乃是泉虞国王的宗族弟亲,也就是狄人王子的叔叔,乃是正儿八经的泉虞国公族,手握大兵,地位举足轻重。
不过从侧面来看,手握大兵的大将军只能做副位,还要给冯巫打下手,正说明了冯巫在泉虞国王心中的地位。
梁羡拱手道:“请天子放心。”
周子彦点点头,让他们退下,梁羡三人便从幕府营帐中退出来。
“这个冯巫……”姚司思刚说到此处,白清玉突然道:“来了。”
梁羡完全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但姚司思立刻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跫音而至,是冯巫本人走了过来。
冯巫双目闭合,传说他是一个盲人,但他并不需要旁人搀扶,也不需要拐杖,走路平稳,步履生风,愣是比旁人还要稳健许多。
冯巫一身白衣飘飘,走到众人面前,对梁羡拱了拱手,便从他身边经过,似乎并不想要过多纠缠。
只是在冯巫路过姚司思之时,突然顿住脚步,他慢慢睁开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眸。
冯巫在姚司思的耳边轻声道:“不要靠近我,亦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
说罢,潇洒的扬长而去。
梁羡看向姚司思:“你们识得?”
姚司思一脸迷茫,呆呆的道:“不识得,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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