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的旋律戛然而止。
紧接着, 半山腰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然。
两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吭声打破这场僵局。
不同的是,晏久是因为尴尬, 而斯樾是为了保住自家小狮子的颜面, 静观其变。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在节目上社死了太多次,以至于晏久的抗打击能力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
于是他决定率先开口。
他低垂着目光,难为情地盯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见晏久主动结束对峙,斯樾颇感意外。
他收拢了一下环抱着晏久的手臂,确认晏久不会被冷风侵袭,才开口说道:“施郝仁发给我的位置。”
晏久当然知道。
只是想要亲口听斯樾对他说。
就算是被认为矫情也好, 作精也好,就是想要听他说。
“脚踝疼不疼?”斯樾轻轻碰了一下晏久的脚踝,有些担忧地问道,“一路开车过来,痛感有没有加剧?”
晏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动作和帕帕几乎如出一辙:“没事,我又不用左脚开车。”
斯樾严肃地说道:“双腿弯折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跟你用哪只脚开车没关系……”
从小就皮,长大了也还是一点儿记性都没有。
晏久最不喜欢听斯樾对他说这些, 闻言直接反手捏住了斯樾的嘴,手动消音。
斯樾:“……”
即便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斯樾还是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之前冤枉我,现在又这样对我?”
他被晏久捏着嘴唇, 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透着一丝令人捧腹的诙谐滑稽。
晏久最喜欢的就是斯樾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反差感。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是被斯樾全心全意地爱着的。
而斯樾每一次都会让他全胜而归。
等等。
每一次……
晏久唇角弯了弯:“斯樾,我好像……”能想起很多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指尖也跟着不自觉地用了点儿力,致使斯樾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缝隙中发出声音了。
看着晏久明朗漂亮的侧脸,斯樾由着他闹,只再次收紧了手臂,将晏久严丝合缝地拢进自己的外套里。
没听到斯樾的回答,晏久偏了偏头,想看看他在干嘛。
只见斯樾的眼中罕见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正踅摸着他口袋里的小音箱呢。
晏久抬手用力拍掉了斯樾已然靠近自己口袋的手,瞪他一眼:“你没听见我说话啊?为什么不问我‘好像’之后要说什么?”
斯樾甩了甩被打得发麻的手背,指指晏久捏着自己嘴巴的手,一副“你倒是让我说话啊”的无辜模样。
晏久笑眯眯地松开手,顺带帮斯樾揉了揉脸,算作道歉。
这么多年以来,斯樾要是真的跟晏久一般见识的话,他俩也走不到现在。
一切全靠晏久坚持不懈的挑衅以及斯樾岿然不动的耐心。
斯樾显然还是对晏久的小音箱很感兴趣,趁怀中的人不注意,他一下子把小音箱从晏久的口袋里抽了出来:“哟,还是个荧光绿的,从哪儿搞的?”
这颜色很不吉利啊。
晏久还沉浸在自己冤枉斯樾的心虚中,听到斯樾这样问,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黑色和白色的要七十块,这个荧光绿的三十五块。”
斯樾笑了起来,给晏久戴上了高帽:“我们晏爷财大气粗,还用得着在商品价格上做取舍?”
晏久夺回自己的小音箱,拿在手中把玩着的同时,丝毫不谦虚地说道:“我确实是有钱没错,可我不傻啊,都是一样的功能,为什么要介意颜色呢?”
话音刚落,斯樾轻咳一声:“但它是绿色的。”
“诶?此言差矣,”晏久竖起一根手指,不认同地在斯樾面前晃了晃,“这是你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不自信的表现。”
斯樾:“……”
晏久实在不忍心让这位没有安全感的恋爱脑太过于揪心,回过头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无论再过多少年,斯樾都会对晏久主动亲他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心动。
他亲了亲晏久的颈侧,顺势把脸埋进晏久的肩窝。
冬日午间的山风意外的和煦,甚至还夹杂着几丝暖意。
晏久区分不出着暖意究竟来自于半山腰的避风处,还是斯樾的怀抱。
总之,他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乃至被斯樾吻住的时候,完全猜不到自己潜意识蜷紧的手指又会闯出什么祸事——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1】
斯樾:“……”
晏久:“……”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
晏久在“欢腾”到来之前,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音箱的开关。
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暧昧气氛被突兀地送上了阖家团圆的高度,不禁让晏久和斯樾一时间都有点儿接不住。
斯樾喉结滚了滚。
晏久本以为他要提出继续亲亲的要求,没想到他静默半天,忽然开口来了一句:“要是把二泉映月和它调换一下,我们可能早就和好了。”
对于斯樾这句无不体现他脑回路惊人的发言,晏久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确实是他的问题,否则斯樾绝对说不出这种八百个心眼子都是空心的话。
不过正因为斯樾的这句话,他不小心按开音箱的尴尬也不翼而飞了。
斯樾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刚才你把手伸进口袋里按了一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录音笔,然后二泉映月就响起来了。”
晏久抬眸望他,眼底难得地涌动着温柔的情意。
“委屈你了。”他突然说道。
斯樾一愣:“什么?”
“这段时间……”晏久改了口,“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他的肩膀单薄,斯樾单手就能从他身前环绕一圈。
晏久觉得暖和极了,舒服地眯起眼睛,等着斯樾的回答。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惬意地晒过太阳了。
斯樾闷笑道:“从没觉得。”
有些事,一个人做显得很蠢,但两个人做,却格外地浪漫。
就比如他们两个坐在冬日的郊区半山腰晒太阳的这件事。
晏久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慵懒道:“给我讲讲我为什么会改名。”
斯樾刚要说,就被晏久摇摇头打断:“算了算了,我怕一会儿再不小心放出一首忐忑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听晏久这样讲,斯樾不由回忆起了刚才的画面,还是觉得有点儿好笑。
他的小狮子可爱得实至名归。
但是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所以,现在误会解除了对么?真真。”斯樾握住他的后颈。
晏久像只被捏来揉去、无力反抗的小鸡崽,只得心虚地点了点头:“啊……我这段时间又不需要看户口本,哪里知道自己的曾用名。”
“那我们也就可以来好好‘商量’一下,”斯樾眯起眼睛,“你该怎么补偿我的事宜了。”
晏久心道不好,当机立断地抬手按住太阳穴,开始装头疼:“我的三叉神经好痛啊……”
他一边痛呼,一边偷眼去看斯樾的反应,意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取到斯樾的同情。
这样的话……斯樾就不会再跟他讨要补偿啦!
然而今天的斯樾并不吃这一套,似乎早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的冤案讨个说法。
“我下午还要去剧组呢,”晏久见这招行不通,只好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尝试一下,他掏出手机,得意地晃了晃,“你来之前,导演给我打电话了,希望我今天过去陪笙哥试一段儿戏。”
斯樾问道:“陪贺云笙试戏?”
“对啊,因为那个已经定好了的男二是汪昊源,”晏久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我觉得他不配,就请导演换人了。”
斯樾从不吝啬对他的赞扬:“我们家久久真厉害。”
“也不是我厉害啦,而是没有任何一位导演能够拒绝笙哥的实力。”提起自己的好朋友,晏久总是骄傲的。
说到这里,晏久又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肩膀,打怵道:“但笙哥可是影帝诶,我真的担心自己能不能接住他的戏。”
斯樾摸摸他的脑袋,宽慰他道:“拿出你在浴室里演仙君被强制爱时的架势,把你的不甘、耻辱、无助和彷徨都演绎出来,你能拿视帝。”
晏久一下子笑了出来,心情跟着轻松了不少:“你也就是仗着我没恢复记忆,可着劲儿地欺负我吧。”
斯樾笑着亲他一口,然后摊了摊手:“妈妈那里还有你喝醉了拉着我演失足少年和金主纠缠的珍贵录像呢。”
晏久震惊地看着他:“……不信。”
“爱信不信。”斯樾站起身,弯下腰,轻轻松松地将惊恐万分的小狮子打横抱进了怀里,大步朝车上走去。
晏久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副驾,刚要直起身子去看自己的车,就被斯樾按住系好了安全带:“你的车我让司机过来开回去。”
斯樾绕过车身,刚坐进了驾驶座,就见晏久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想要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晏久的手臂:“你做什么?”
晏久指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老实交代:“我的小音箱好像掉在外面了。”
“我去找。”说完,斯樾开门下了车。
晏久清楚自己的脚踝什么状况,心知只要左脚不落地,伤处就不会变严重,于是扶着车门下了车,扒着B柱张望着斯樾的背影。
“找到了,久久。”斯樾个高腿长,加上双眼5.0的视力,很容易就找到了晏久就算趴地上都不一定能找到的东西。
晏久接过自己价值三十五块的荧光绿小音箱,垂着脑袋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忘记戴眼镜了。”
不过幸好斯樾有按照他的度数在车上准备了墨镜,让他能够安全无虞地把车开到这荒郊野外来散心晒太阳。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晏久今天穿得厚实,没能在来电话的瞬间感受到震动,以至于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有所察觉,紧忙将小音箱放进车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晏久便按了回拨。
斯樾凑了过来,无意瞅见了屏幕上“笙哥”的名字。
“我们一会儿先去吃点儿饭,然后我送你们去剧组?”
说着,他微微颔首,自下而上地轻碰了一下晏久的嘴唇。
晏久性格外放,但却也是个相当矛盾的、容易害羞的性子。
当他觉得自己能控制得住眼下场面的时候,往往会从容不迫,可一旦落入了被动,整个人就会变得涩然而含蓄。
这工夫跟斯樾独处亲吻间,耳边却是等待接通的“嘟嘟”呼叫音,晏久不由得抿抿嘴唇,表情略显慌张。
斯樾最喜欢看他这副懵懂惶惑的模样,忍不住逗他道:“你还说我们不是偷情?”
听见斯樾这么说,他立即羞恼地反驳道:“屁,哪里是偷情?”
斯樾抬手,摆出一副金牌销售介绍畅销商品的姿势:“山、水、树、凉亭、满地枯草,还有你和我,偷情的常规标准,基本满足。”
晏久:“……滚。”
在晏久说“滚”字的一刹那,贺云笙接通了电话:“小晏?”
斯樾坏心眼儿地挑了挑眉,偏头笑了起来。
晏久急忙对着话筒说道:“诶,笙哥,我不是说你……”
贺云笙的笑声依然温润亲和:“知道的,你肯定是在说斯先生,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斯先生:“……”
“对,笙哥,”晏久哈哈笑了两声,把话题移回到了正事儿上,“我们一会儿去接你和丘丘,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让斯樾把丘丘带到我们家里去跟帕帕玩儿,咱们两个去剧组吧。”
“小晏,导演刚刚让助理联系我,说今天有点儿事,先不试戏,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也可能会再临时通知我们,”贺云笙说道,“他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让我告诉你一声。”
晏久打开扬声器,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眼屏幕,“哎呀”一声:“我居然没接到导演的电话。”
“小晏……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贺云笙的声线有些发颤。
就算看不到贺云笙,晏久也能想象得出来他眼眶红红的样子,紧忙制止道:“谢什么谢,我只是顺口一提而已,要不是因为你是贺云笙,导演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答应试戏。”
斯樾抱臂靠在车身上,耐心地等待着自家宝贝温声软语地哄着别的男人。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俩撞型,他俩不会有事。
默念了十几次后,终于压下了那点儿不情不愿的妒意。
“那好,笙哥,我们改天见。”
好说歹说地,晏久总算劝住了贺云笙的眼泪,揣起手机看向斯樾:“走吧,刚刚在微信上约了施哥,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能来吗?”斯樾问道。
晏久借着斯樾的力量坐进车里,诧异地反问了一句:“啊?为什么不能来?他答应了的。”
斯樾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点点头,“好。”
***
晏久订的中式酒楼有着很好的私密性,完全不会被人拍到,可以放心进餐。
但为了保险起见,晏久还是给自己和斯樾都蒙上了一层口罩,从酒楼的后门走到包房。
上不得台面儿的斯姓地下情人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一言不发、老实地任他牵着。
晏久自然知道斯樾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碍于他之后想要在节目上公布斯樾身份的计划还是个秘密,所以不得不暂时再委屈斯樾几天。
帕帕早就被晏家的司机小林提前送到了酒楼,这工夫他俩玩儿得正高兴呢。
晏久推开包房门,反应极快的奶娃娃迅速回过了头:“久久!”
“诶,乖宝儿,”晏久被斯樾搀扶着,左脚几乎不敢沾地,“来,爸爸抱。”
司机小林抱着帕帕走过来,相当有眼力劲儿地将奶娃娃递给了斯先生。
见小林掏出手机给夫人拍了张帕帕的照片,以此来确认帕帕的安全,晏久立即警惕地问道:“小林,你没告诉我爸妈吧?”
小林笑着摇摇头,把屏幕朝向晏久:“没有的,小少爷。”
晏久这才松了口气。
“帕帕,要多吃点饭饭哦,这样才能长高高。”对帕帕说话的时候,小林自动就带上了叠词。
帕帕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好喔~小林酥酥也要多呲饭饭~也可以长高高~”
“诶,小林叔叔知道啦。”小林跟晏久和斯樾告了别,捂着被萌化了的心脏离开了酒楼。
晏久坐好后,斯樾才把帕帕放进他怀里。
父子俩很快就笑闹了起来。
“施郝仁什么时候到?”斯樾担心晏久会觉得饿,“要不你先吃点儿什么。”
晏久看了眼手机:“没事儿,施哥说他到停车场了。”
说完,他诧异地皱了皱眉:“十三分钟之前发的消息,怎么现在还没进来,就算从停车场一路爬过来,也应该到了呀。”
斯樾觉得今天的施郝仁愿意来赴晏久的宴,属实是过命的交情了。
“您当心。”服务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施郝仁就推门走了进来。
施郝仁的脸色不太好,抱歉地对晏久说道:“我来晚了小晏。”
晏久想要站起来,又被斯樾按住,只得朝施郝仁招手:“施哥快过来坐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但其实,说差,又不差。
疲惫中带着红润?
晏久实在形容不上来。
“施伯伯~”见到可爱的施伯伯,帕帕立即从daddy怀中伸出小肉手,示意要施伯伯抱抱。
施郝仁当然对帕帕没有抵抗力,见状紧忙加快了脚步,可还没等迈出一步,他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嘶。”
斯樾向他投去了然的目光,唇角微勾。
施郝仁瞪他一眼,又在晏久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挂上了和往常一样温凉无害的笑容。
“斯樾,你那么会做饭,怎么不在家里吃?”施郝仁和晏久之所以能够成为挚友,不光是因为强制爱结缘,还有着一致的性格特点——抠门儿。
斯樾言简意赅:“久久喜欢。”
帕帕从久久的口袋里翻出了荧光绿小音箱,正拿在手中把玩。
施郝仁的状态不太好,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碎:“你这音响颜色挺不吉利啊。”
晏久原本就对斯樾感到十分愧疚,此番又被施郝仁把这事儿重新提了起来,他面上不禁有点儿挂不住,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什么音响啊,这是音箱,音响是整套音箱、功放和音源系统,音箱是独立的喇……”
晏久还没说完,包房门就被服务生从外面轻轻敲了敲,而后打开门——
晏恒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别显摆了。”
晏久今天心情不错,也就没跟自家大哥斗嘴,更何况……他也不太敢。
请大哥过来吃饭是为了商量白家的事情,一想到施哥和大哥不熟,晏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抱歉啊施哥,我大哥今天好不容能空出点时间,跟斯樾谈谈白氏集团的事。”
晏恒淡淡一笑,礼貌地朝施郝仁点点头。
施郝仁抱着帕帕,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晏恒的存在,抬头看了眼晏久:“正事要紧。”
“舅舅~”帕帕伸出小肉手,开心地朝舅舅挥了挥。
晏恒动作自然地从施郝仁的手中接过了帕帕,抱进自己的怀里,挑了个谁也不挨着的座位坐下,捏捏帕帕的小肉脸儿:“帕帕怎么变重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你了。”
帕帕很喜欢被人夸“长高啦”“长大啦”之类的话,因此听见舅舅说他重的话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眉飞色舞了起来,但想起daddy教他小朋友要谦虚,便反手捂着嘴巴,另一只小肉手状作不在意地挥了挥:“没有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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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恒和斯樾说完了正经事,也不知是忘了拿公筷还是怎么的,居然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施郝仁夹了颗青菜:“施医生多吃菜。”
施郝仁吃掉了青菜,低着头不吭声。
斯樾吃完了饭,正单手抱着帕帕,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晏久的身体恢复得缓慢,以至于反应还是很迟钝,根本感觉不到当前包房里的气氛:“大哥,咱们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事业有成、年轻力壮的帅哥啊?”
闻言,斯姓恋爱脑顿时就精神了,坐直身体,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晏恒难得地迟疑了一下:“……有。”
“真的啊?”晏久眼睛一亮,“那改天我亲自去公司看看,好好筛选一下。”
斯樾眯起眼睛,就差没把“我的红杏要出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看来那个荧光绿小音箱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
晏久加了块锅包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道:“那大哥,我施哥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哈,这件事你可一定要用心去做……”
……原来如此。斯樾松了口气。
“不用!”“好的。”
坐在晏久对面的二人齐声道。
晏久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
斯樾把清茶喂到晏久的唇边,及时替面红耳赤的施郝仁解了围:“乖,喝茶。”
.
“嘭——”
斯樾一手抱着睡得正香的帕帕,另一手带上了入户门,看着晏久累得靠在门框上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晏久在晚饭桌上吃了不少,引以为傲的那点儿薄薄腹肌都有些看不出形状了,回来的路上,硬生生跟他抱怨了一路。
斯樾自知晏久今天亏欠自己,甚至时常会伴随着心虚的目光偷偷看自己几眼,便趁此机会故意气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仍旧平坦有型的腹前摁了摁,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唉,这几天疏于锻炼,可能……嘶!”
晏久怎么可能给他机会践踏自己的尊严,直接伸手攥住了小樾。
斯樾呼吸一滞,咬着后槽牙:“你给我等着。”
身体恢复的那天,就是你的大限之日。
今天轮到蓝莓陪帕帕一起睡午觉。
由于平日里被香香和加加在智商层面上压制得太狠,蓝莓的天性始终都没有得到释放。
幸运的是,今天香香和加加都被晏恒带走了,直到明天才会回家,因此无□□制的战力天花板蓝莓彻底疯狂了起来。
仗着汪汪队长帕帕追不上自己,蓝莓嚣张地跳上了沙发,顺带将晏久的灰色毛衣都踩出了两个硕大的狗爪印。
估计是因为跟香香在一起待久了,蓝莓变得狐假虎威了起来,直接咬住了火柴脖子上的项圈,把它拉出了狗狗房。
“不许欺负火柴!”到了家就不困的帕帕站在旁边,叉着腰大声道。
自从晏久和施郝仁认认真真地教了帕帕该如何区分平翘舌之后,吐字清晰了不少的奶娃娃顿时连气势都壮大了不少。
听到帕帕的命令,蓝莓立刻张大嘴巴,松开了口中叼着的火柴的项圈,而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到帕帕身边,趴在地上嘤嘤嘤地开始装可怜。
帕帕的性格将斯樾和晏久的特点很好地融合到了一起。
晏久嘴硬心软,斯樾笑里藏刀。
遗传到了帕帕的身上,就变成了心软又嘴软。
“好好好,不批评蓝莓啦,”帕帕摸摸蓝莓油光水滑的狗头,“但是蓝莓要跟火柴道歉哦!”
蓝莓“腾”地一下跳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火柴冲去,那架势哪里像是要道歉的样子。
斯樾端了杯温水从客厅经过,差点儿被突然发癫的蓝莓绊倒。
要不是他的体重基数大,核心力量强,怕是也会像久久一样被蓝莓撞翻在地,当场送医。
撞到了斯樾大腿的蓝莓哀鸣一声,瞬间委屈地蹿到了帕帕的身边,用那颗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不停地拱着帕帕的小肉手。
.
斯樾推开卧室门。
午后的日光温暖宜人,从落地窗透进来,落在靠着床头看书的晏久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光晕。
只要晏久不开口,画面美好而恬静。
……久久居然开始看纸质书了。
难道终于摆脱了强制爱和霸总文学的束缚?
不得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书,能以一己之力干掉这两个标签对久久的吸引?
对此,斯樾表示很感兴趣。
他端着水杯走到跟前,好奇地朝晏久手中的书封面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制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