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5 章

苏嬷嬷打量了梁时倦几眼,忽然想到昨天进城的时候她听到的流言,他们说梁家二姑娘攀上了七皇子赵书让,前些日子在安宛郡主的秋日宴上,七皇子还为了给梁二姑娘出气,差点把欺负了梁二姑娘的贵女掐死。

当时苏嬷嬷对这种流言是嗤之以鼻的。

梁时倦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七皇子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但经过这一遭,苏嬷嬷不得不相信,七皇子好像确实是对梁时倦有些不一样。

不,是很不一样!

后知后觉的,苏嬷嬷开始害怕起来。

“看来苏嬷嬷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看着苏嬷嬷表情几经闪变,最后定格在一个明显是害怕的表情上,梁时倦勾了勾唇,“所以苏嬷嬷心里大抵也是清楚的,除了我,没有人再能救你。”

苏嬷嬷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调整姿势,勉强跪在了梁时倦面前,“二姑娘,往日都是老奴的错,还请二姑娘高抬贵手,放过老奴这一次。”

这事虽然几经波折,但好歹最后目的达成。

梁时倦松了口气,“那就要看苏嬷嬷的诚意如何了。”

苏嬷嬷似乎不太明白梁时倦的意思,反问,“诚意?”

梁时倦蹲下身,洁白的衣角沾染上地上的灰尘和积水,“苏嬷嬷是李慧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李慧的秘密你自然都是清楚的,所以……”

“二姑娘要我出卖大娘子?”苏嬷嬷脸上闪过挣扎,最终颓然坐下,“二姑娘请回吧,我不会说出一个对大娘子不利的字。”

梁时倦似笑非笑,“你是不愿意出卖李慧,还是知道只要你不把李慧的秘密说出来,李慧就不会冷眼旁观等你死?”

见苏嬷嬷微微动了下,梁时倦循循善诱,“嬷嬷也是有家室的人,你孙子今年就要去学堂了吧?或许我可以去问问你孙子,你这么疼爱他,可能会多对他说什么呢?”

苏嬷嬷猛地抬头,似乎不敢相信梁时倦居然会把主意打到她家人身上,而且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梁时倦没给苏嬷嬷反驳的时间,继续道:“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孩子,若是那孩子受了什么伤,我也不敢保证的。”

“你!”苏嬷嬷死死盯着梁时倦,那目光像是要将梁时倦生吞活剥了般,只吐出一个字,她就瞬间冷静下来。

现在的梁时倦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以被她和大娘子捏在手中搓圆捏扁的梁二姑娘了,如果她想,那大娘子定然是不能在七皇子面前护住她的孙孙。

“你……”

梁时倦看着突然失去精气神的苏嬷嬷,继续施压,“嬷嬷你想好了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嬷嬷咬着牙思索片刻,又跪立起来,态度比方才更尊敬了些,“姑娘想知道什么?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时倦捏了捏指尖,“苏嬷嬷,我想知道,当年我姨娘和我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问题一出,苏嬷嬷便早有预料般,神色松了些,“老奴就知道姑娘想问的是这个。”

梁时倦没回答,只安静地等待苏嬷嬷的答案。

——

雨势渐小,得到答案的梁时倦从柴房中出来,谢过要上前给自己撑伞的侍从,独自走进雨幕中。

雨滴落在身上,有些凉,又有些疼,梁时倦忽然弯下腰,捂住胸口。

那里,也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就像前世刚听说赵书让娶亲的时候一般。

忽然,一道带有熟悉熏香的气息将她环住,头顶也被撑起了一把伞,没有雨了,可胸口还是疼。

“赵书让,为什么。”

“什么?”

梁时倦眼尾下垂,失神道:“为什么我明明没见过母亲,但我这里,”指了指胸口,“怎么会这么疼啊?”

赵书让眸子发红,透过并未关闭的门去看柴房中的苏嬷嬷,眼神阴鸷狠戾,语调却温柔得要命,“阿沅,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吧,别想了。”

苏嬷嬷包括候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一个侍从均是被赵书让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待赵书让带着梁时倦离开才猛地回神。

“殿下真是越来越可怕了,明明以前光风霁月,温润君子的……”

身侧的侍卫撞了他一下,皱眉斥道:“你在说什么话?不要命了?”

——

赵书让亲手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豆薏仁甜汤到梁时倦面前的小几上,见梁时倦还在失神便伸出手在梁时倦眼前晃了晃。

“阿沅,在想什么?”

经过短暂的调整,梁时倦已经不再像方才那样,端起甜汤,轻轻吹了吹,毫不怀疑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权力果然极重要。”

赵书让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发虚。

“方才我问了苏嬷嬷我姨娘的死。”梁时倦抿碎一颗红豆咽下,“她说姨娘死前瘦得厉害,明明是怀胎九月的妇人,四肢却纤细得仿佛一掰就断,全身上下只有肚子大得可怕。”

“你知道姨娘死前遭受了什么吗?”

赵书让下意识摇头。

梁时倦又道:“她被李慧下了毒,不是那种立刻要人性命,见血封喉的毒,而是令人成瘾,会让人夜夜噩梦缠身,食欲不振。”

“赵书让,我姨娘就在这样的折磨下,整整熬了九个月,才在生产的时候断气。”

梁时倦搅动手中的甜汤,“我虽然还是不懂她为什么对梁仲泽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我至少可以骗一骗我自己,骗我自己说,姨娘她是在意我的,所以才会愿意为了我撑下去。”

梁时倦眼眶中酝着汪眼泪,眼睫濡湿。

“阿沅。”赵书让揉了揉梁时倦的脑袋,“你姨娘确实是为了你撑下去的,为人母的,总是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的,对吗?”

似乎被说服了般,梁时倦没躲开赵书让的手,低下头安静地吃着甜汤,半晌后才低低地“嗯”了声。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梁时倦姨娘撑下去的原因,怎么可能是一个还没出世的胎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老赵:(挤眉弄眼)(声音娇软)阿沅阿沅~~~沅~~~

女鹅:有点恶心,能正常点吗?

老赵:(泫然欲泣)阿沅?

女鹅:(扶额,心软,被美色迷晕了眼)算了算了,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