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修真世界12

【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看之前没想过会这么好笑】

【他们这是祭舞?跳大神?】

【对不起,我知道这场合不应该, 但是哈哈哈哈嗝】

【明明他们三个那么严肃,但是噗哈哈,我不行了,这几个是多少有点谐星气质在身上的】

【也不能这么说, 卢卢是挺严肃的,但是还还…垮起一张小猫批脸.jpg】

【u1s1, 还还脸臭归脸臭, 但是跳得还挺好, 但是阿昶么,看得出他很努力了】

【噗~仿佛看见了我自己,手脚不协调的苦有谁懂?】

贺宓卢三人被困祠中, 条件有限,想要沟通神主也搞不出来什么大东西来。外加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对神道一知半解的菜鸡,提议的人是卢子登,但最后居然是出身司典峰的贺宓两人对于祭祀礼仪更熟悉——虽然这些仪式原本用在祭祀天地上,但是这会儿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能祭天地,那一定也能祭神子, 都是祭礼,又何必分得那么细呢?

理所当然的,这种试图蒙混过关的行为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三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进行了各种能想到的尝试,不过效果么……神子的塑像仍旧高高在上,沉默又怜悯地注视着下面三个闹腾的傻子。

卢子登:“……”

这祭舞是跳不下去了。

他摆了摆手, 示意同伴停下。

贺宓皆松了口气,一个是因为终于不用像傻子似的蹦哒后,心情放松,另一个纯粹是这种需要手脚协调、又要兼顾美感的复杂活动,对他来说实在过于艰难。

但是这口气吐出之后,现场的气氛却又凝固下去。

舞是不用跳了,可是新法子还没有想出来,他们仍旧被困在这个不知何时会失去庇护作用的神祠中。

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尽皆归于沉重。

在沉默了大半天之后,卢子登开口,“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法子。”

几人其实对这个法子有多少有数,目光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上方神龛。

卢子登艰难吐出后半句,“……毁掉神像。”

虽说神主并未回应这座神祠,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塑像,神像被毁,神主那边多少会有些感应,说不定愿意过来看一眼。

但这话落后,又是一片静默。

这一点也不奇怪,卢子登这个提议实在让人很难做出决定。

要知道外面那只狍鸮如今还没有闯进来,只是因为这具神子像。塑像一毁,狍鸮再没了畏惧,倘若神子再没有回应,他们就真的成了这只凶兽的盘中餐。

就连说这话的卢子登本人都不确信要不要进行这么一把豪赌,在少许的停顿后,还是道:“咱们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

神祠内的人在思考对策,神祠外的狍鸮也在用他那(字面意思上)空荡荡的脑子进行艰难的思考。

它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从那人手上跑出来了,居然又碰到了对方的神像。

作为一个曾经假装“山神”招摇撞骗的凶兽,狍鸮那保留得不多的生前记忆中确实有神像的相关知识,也正是因为有着“神像能沟通本体”的认知,它这会儿才会在神子祠外踟蹰不前。

狍鸮并不想招惹那个神子,它只想拿回自己的骨头。

它在这里徘徊这么久,神祠里也没有动静,这只狍鸮不高的智商里,有一点模糊地意识到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它。

这是不是意味着它可以闯进去拿回自己的骨头?

死过一次的阴影还在,再加上刚才脑袋被对方抓在手掌心、差点被捏碎头盖骨的威慑实在太大,狍鸮一时不敢赌那个可能。

如果有什么能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就好了。

狍鸮这么想着,忆起了自己先前逃到这里时的做法。

那张连皮肉都没有的脸上是做不出什么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周遭突然盛了许多的血雾还是表明了这凶兽的心情。那时只是妖物危机之下的本能自救反应,却为现在提供了参考。

……魔族。

那人更重视魔族!

*

祠堂中,突然变得浓厚的血雾和怨气吸引了诸人的注意力。

三人同时戒备起来,但是还没等他们判断出那狍鸮到底想要干什么,贺还之突然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外面狍鸮也没有想到,它原本想再打开一次魔界通道,随便揪一只魔族出来分走神像的注意力,它也好趁乱拿回自己的骨头,结果神祠中居然就有一只魔族在!!

打破两界壁障更难,还是让一个魔族显露出原形更难,这简直是一个不用脑子都能做出的选择。

升腾的血雾和怨气霎时向着贺还之涌去,原本想要伸手去拉人的宓昶直接被甩了出去、砸穿神像前的供桌,狠狠地跌到地上;卢子登的情况要稍好一些,但是也被整个人掀翻在地。

地上还蜷缩着的贺还之却看不清处境,只眨眼间整个人都被黑红的血雾包裹住了,结成一个厚厚的茧,漂浮起来。

狍鸮一点儿也没有吝惜自己的力量,大片大片的怨气灌注过去。如果还能说话,它这会儿一定大喊出声:快看,这里有个魔族!!

三人先前还为要不要毁掉神像犹豫,这会儿的情况却由不得人做更多的思考,被甩出去的宓昶还头晕眼花着,已经抄起了手边的供桌桌腿儿,狠狠地砸碎了神子像。

与此同时,正御剑从上空掠过,四处寻找那只狍鸮脑袋影子的谈自非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一冷。

谈自非脚下的飞剑速度一缓,忍不住跟系统说:[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

这倒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迷信猜测,修行中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天机有所感悟。如果有人背后骂自己,确实有可能感觉到,甚至有精通卜算之道的修士,还可以推算出到底是何人开的口。谈自非是没这个本事了,但是这不妨碍他生出点感觉来,而且他隐约觉得对方做的事或许比“骂”严重多了。

谈自非有点纳闷,按照他接触的人的平均好感度而言,他人缘不至于这么差啊。

当然被他追得到处跑的邪修并不包含在内。

这么一想,谈自非表情也严肃起来:不会真有那么一两个从他手底下跑掉的邪修吧?

他打起精神来,仔细感应了一遍方位,旋即就表情怪异起来。这原因也很简单:他一是没想到自己在卜算之道上或许还真有点天赋,念头一动,就真的生出了感应;再有就是,这点模糊的感应里,还掺杂着点熟悉的气息——不就是他这会正到处找的狍鸮脑袋吗?

难不成是这狍鸮在咒他?

谈自非虽然因为自己刚进这个副本时的遭遇,对面板上那个固定状态[祝福buff]带来的“幸运”秉承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偶尔觉得这个“幸运”还是挺管用的,就比如说他追着邪修或是追着妖兽跑的时候,总有些阴差阳错送到他跟前的线索。

*

神子祠中的几个人却没有闲心感慨自己的运气了,甚至连哀叹两句的功夫都没有。

在宓昶孤注一掷地砸碎了神子像那一刻,时间像是短暂的停滞了一瞬,除了被包裹在血茧中看不清状况的贺还之,这场其余人的目光——包括那只已经闯到院子里的狍鸮——都落在了破碎的神像之后。

但在短暂的静默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狍鸮自喉间发出一声婴啼,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在场之人俱都头晕眼花,直至呕出血来,而取回了自己腿骨的狍鸮没了神像在侧的威胁,再不复先前踏进神祠时的战战兢兢,顺理成章地将目光投到了附近几个“食物”上——修士可要比人类孩童大补多了。

夺了腿骨的宓昶自然最先被盯上。

凶兽吃人可不讲究什么仪式感,那双生在腋下、由鬼火点缀的“眼睛”落过来的一瞬,宓昶顿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他当机立断地把刚才砸碎神像的桌腿朝着狍鸮一扔,人已经跃到了一旁。

宓昶的应变已经算得上极快了,但于狍鸮而言,这点猎物的垂死挣扎实在慢得出奇,宓昶扔过去的桌腿被那和羊身并不相符的尖利牙齿一口咬断,狍鸮只转眼间就跃到了眼前,眼见着就要以同样利落的牙口咬断少年的脖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却被拽住了尾巴骨,狠狠地扔了出去。

就此看来,这狍鸮拿回遗骸给自己重新组了个实体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起码它要还是先前那副怨气凝结的样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揪住尾巴。

不过,狍鸮显然对自己的新身体很是看好,即便这一摔被摔得散了架,它还是飞快地组装好自己,警惕面向动手之“人”。

——是贺还之。

只是贺还之这会儿的状态,实在很难说是个“人”了,眼底猩红、头顶生角,伸出来的手都变成了利爪。

宓昶刚刚劫后余生,还不及松口气,看到贺还之这状态,心就提起来了。

他不太确定地喊了声:“还之?”

这声轻唤却没有得到回应。

宓昶并不确定贺还之是没有听见,还是没工夫回答,但对方这会儿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

现实并没有给宓昶进一步细究的机会,把自己又重新组装好了之后,狍鸮很快就向着贺还之冲了过去,一人一兽撕咬在了一起。

是真的“撕咬”。

虽然战斗的一方是人,但是任谁看见这场充满原始野性的打斗,都会觉得这是两个互相撕扯的兽类。

宓昶在原地懵了一会儿,但也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帮忙,但是贴身肉搏的战斗本来就最难插手,不管是狍鸮还是现在状况很不对的贺还之实力都远不是他们能比的。卢宓两人在差点儿弄巧成拙之后,顿时也不敢胡乱插手了。

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贺还之渐渐处于劣势。

神祠在这激烈的打斗中被毁了个差不多,卢宓两人艰难的躲开断裂的房梁,同时关注着那边已经厮打出去的一人一兽,却正看见贺还之躲避不及,被一口咬在了肩膀处。

两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还之!”x2

魔族坚硬的皮肤是天然的护甲,贺还之现在半魔化的状态也防御能力远超以往,这一口虽然被咬得渗出血来,但是总算没有像一般人族一样被被撕下去半个肩膀,甚至还有余力一手掰开咬合的下颌,一手将利爪插入怨气凝成的骨架间隙,将这只狍鸮生生掀出去。

只是不远处重叠的呼唤声让贺还之那遍布猩红色的瞳孔出现了短暂的清醒。

但这时候的清醒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刚刚被掀出去的狍鸮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急救向着贺还之撕咬过去。

两人想要去救,可是冲过去的速度终究不及那怨气凝成的凶兽。

卢子登在半途已经不忍地别过眼去,宓昶却还死死盯着前方。

他看见了那一剑。

剑芒随天光而来,却如晨曦的微光,毫不刺眼,甚至让人生出些柔和的错觉,外放的剑势也并不迫人,所过之处草叶只是微弯着后倾、宛若一阵拂过的清风。

在旁观者眼中,这一剑可以称得上温柔了,但是被视作目标的狍鸮却无法生出同感。

它顿时也顾不得先前针对的贺还之了,升腾的血雾顷刻之间覆盖了周遭,怨气的腐蚀之下,周围的草木肉眼可见的枯萎。在这酝酿着仿佛要放个大招的气势之下,狍鸮本鸮却选择掉头就跑。

只是它终究没能跑得掉。

清风驱散了浓稠的血雾,将狍鸮留在原地充当障眼法的躯壳碾了个粉碎,而那颗努力隐藏气息、想要趁机逃跑的头骨也终究没能跑得掉,被从正正当中不偏不倚地一分为二,两瓣碎骨在空中分离,一左一右砸落地面。

三人一整夜提心吊胆的噩梦就这么以一个异样轻松的姿态画上了句点。

宓昶屏着息一点点转过头去,看向剑出的方位,也看见了出剑的人。

来人背着光的方向,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道被晨光镀得朦胧的身影,他收剑入鞘、缓步走来,朝阳在青年背后升起,他宛若披着万丈霞光而来。

宓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在心中默道:天亮了啊……

那种莫名鼓噪的情绪在胸腔中奔涌着,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刚才破开血雾的那一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宓昶生生将自己憋了个脸色涨红,却不知道自己在这情绪的缘由。

终于,他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狠狠地一拍大腿。

——当年,他该去剑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