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 元圣今天就穿了一件奶黄色绣青松石斜依金桂的仙袍。
恢复真身的通天坐在青华帝君和小狮子对面,瞧着这大片的奶黄色,只觉得闹眼睛。
而且鼻间似乎又嗅到了那股子叫人烦闷的气味儿。
啊, 不行,他脑瓜仁儿疼。
但是他不敢说。
也不敢动。
元圣脸颊气鼓鼓, 往日清灵的双眸中怒火熊熊, 气哼哼地道,“好了不起呢,李云飞?哈?”
若不是这几日他细细地看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还抓不住这把柄!
这名字拼的!
还偷人家李大团长的脸!
你一堂堂圣人,可好意思!?
通天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求助的眼神儿直往青华帝君身上瞄:你管管他啊!你管管啊!
仙君拢着袖子,坐在他家元圣身后,一声不敢吭。
元圣气死:“你怎么不给多宝师兄准备个法宝叫意大利炮呢?”
通天眼睛一下亮了,秾丽的俊美容颜刹那间鲜活起来,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眉飞色舞地一拍双手道,“我想了呀!元圣你太懂我了!而且我还由此琢磨出一个招式,叫灵气炮!”
“实体炮我也做出来了, 你看你看,我做的这件法宝, 叫聚灵炮, 威力巨大无比!”
“一炮下去,别说城门楼了, 山头都能给他干碎!”
青华帝君:……情觉不妙!
元圣:……瞳孔俱震!
一道银光在室内闪过, 上清圣人一招手,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冷光闪闪的大炮筒扛在了肩头, 那银色炮身足有两米来长,一人合抱粗细,杀气四溢!
青华帝君和元圣齐齐给这大家伙晃得眼前一花!
继而又眼前一黑!
通天伸出白皙的手掌拍了拍炮身,发出砰砰的金属之声,激动又兴奋,咬牙切齿地道,“瞧见没?就这玩意儿,劳资在紫霄宫后山试了,别说他道祖的灵山了,就是十个灵山,一炮下去,全他爹给劳资碎成渣渣!”
上清圣人猖狂地大笑起来,“如来接引要是再敢跟劳资叽叽歪歪,劳资一炮下去,统统都给劳资死!”
死定了!
道祖来了也救不了!
他说的!
元圣:……这厮疯了?
这厮疯了!
仙君默默往前坐了一下,打算把自家小孩儿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结果通天忽地颓唐起来,肩膀一抖,不知又将那炮收到哪里去了,唉声叹气地道,“只可惜啊,这玩意儿,在紫霄宫以外的地方用,损毁剧甚,天道肯定也得罚我,唉,为了那俩货,我倒也犯不上挨顿雷劈。”
不值当。
仙君和元始齐齐地舒了一口气。
还行,那聊胜于无的脑子,还算在线,没彻底翻到后脑勺去。
显摆完了,通天也回过神来了,冲着面无表情的元圣嘿嘿一乐,“元圣啊,你看,咋样,师伯这个聚能炮,不比李大团长那意大利炮差吧?”
元圣嘴角微抬,蔑视笑,“呵!”
嘤……
通天扁嘴,“那你到底要怎样消气嘛……”
元圣立眉,“你偷看我记忆,还把我记忆拿给旁人看,圣人就好了不起嘛!”
小狮子愤怒地一拍桌案,“交代,时间!地点!都又分给谁了!”
通天张口结舌,视线就往青华帝君身上挪过去:怎么是我偷的,那不是……
仙君眼皮一垂,心里默念:别看我!别牵扯我!否则师兄你知道后果!
都是你自己偷看的,雨我无瓜!
通天:……
好你们两口子啊!
合着现在就赖到我一人儿头上是吧?
上清圣人一梗脖,很是硬气地道,“对啊,就是我偷看的,怎么地吧!”
瞅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元圣好气!
这种人简直就跟看了小孩儿日记还不知悔改的熊家长一个德行!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冲上去打死他了!
青华帝君一看自家崽眼圈儿都红了,赶紧抱着人哄,“不气不气,过后咱们去兜率宫和玉虚宫告状,叫老君和元始天尊拿鞋底子抽他!”
通天:……要不要脸啊小太乙你!你堂堂一个帝位天尊,我都替你背锅了,你还这么坑我?
是人吗你!
他怒视过去,结果就见青华帝君冲他挤眉弄眼:还不快走,想什么呢!
通天脑子一迷糊,转身就跑了。
结果出了正殿他才反应过来,他走什么?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就该理直气壮地跟那小狮子掰扯掰扯,到底谁错处更大!
他还没跟他算把自己俩小徒弟带坏的账呢!
可是一回头,那边元圣已经开始跟青华帝君吵嘴了,“你别说他不说你,你也偷看来着!”
哎嘿嘿嘿,通天心里一下痛快了:对!骂他!
青华帝君低声说着什么,通天再想听,殿门无风自动,给关上了。
哼,谁稀罕!不给听就不给听!
通天幻回菩提老祖模样,出了妙岩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才是。
兜率宫和玉虚宫,要防着哥哥们的鞋底子。
蓬莱岛,有小徒弟弄出来的榴莲。
也不能总去紫霄宫打搅老师,要是把昊天欺负急了,这家伙日日在老师身前哭哭啼啼的,还不够老师心烦的呢。
唉,天界之大,竟无他可落脚之处。
好凄凉。
镇元大仙瞧着自己眼前坐着的颓唐老仙翁,奇怪地道,“这是怎么了?”
菩提:“难受,想哭。”
“今日细细一想,竟然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了!唉,心酸!”
镇元大仙噗嗤一乐,“怎么,悟空把你的灵台方寸山捐出去,不会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味儿来,寻思起难过来了?”
菩提横他一眼,“我说的不是那个无家可归!”
镇元大仙奇怪地道,“那你说的是哪个?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要不要带着悟空来我五庄观住?玉虚宫虽大,但玉清圣人毕竟是玄门领袖,他那里树大招风,你一直在那儿住着,总归惹人闲话,我这里虽小,也简陋些个,但是咱们兄弟住在一起,每日里谈经论道,不用在意他人眼光,不也快意?”
幻做菩提样貌的通天感动得热泪盈眶,心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咱俩若是兄弟,你跟我徒弟又是结拜弟兄,那悟空岂不是也得叫我哥?
他伸手拍拍镇元大仙的肩膀,“唉,这么多年看着,最实诚的还得说是你老兄啊!交友就得教你这样的人!”
镇元不好意思地一笑,“唉,说得什么话,对待朋友,不就得真诚些么!”
上清圣人很是心虚惭愧,坐了没一会儿便告辞走了,“我就是心里闷,各处散散!”
哦~镇元便指点他,“那边是黎山老母的道场,你要是闷,也可去她家里小坐一会儿!老母这人素来热情好客,人又风趣豪爽,很是值得一交。”
嗯?
做什么你跟我三徒弟这般熟悉,还对她甚为推崇的样子?
通天心里生疑,与镇元大仙告辞,离了五庄观后,便背着骊山而来。
黎山老母正在指导弟子们习武,见是师父来了,甚是高兴,叫弟子
们自去练习,自己奉着菩提来在殿中坐下,“师父,我上次去斗府,听大师姐说了,此番借着妙岩宫天尊与元圣大婚的时机,您就要正式回归三界了?是么?”
菩提点点头,捋着胡子道,“嗯,我今儿就想来问问,你想好没,要不要随着师父一起正名?”
黎山老母笑着道,“师父,我说了您别怪我。”
菩提“哦~”了一声,点头道,“那就是说,你还要继续做黎山老母了?”
老母正色道,“正是!”
她才想解释些什么,菩提摆了摆手道,“师父懂,如今这个名号,是你毫无根基之下,自己一点一点奋斗出来的,不靠任何人,便有了如此成就,从此以后,哪怕不借着蓬莱的势,亦能独当一面,不回就不回吧!”
黎山老母拜道,“多谢师父宽宏。”
菩提就笑,“不回归本名,你也是我徒弟,有什么宽宏不宽宏的,难道私下里,你还不认我这个师父,不叫我上门了不成?”
那自是不会。
那不就结了。
随后菩提装作无意地道,“你仙山在这里,可与周围的人还处得来?有没有哪个处不来,来为难你的?”
黎山老母道,“师父您还不知道我么,这些交际往来的事儿,素来难不住我,便是那最难缠的,到我这里也是笑脸相迎,谁会为难我啊,我不为难别人就不错了!”
菩提哈哈大笑起来,“是极,你一说,我就想起你小时候糊弄四不相的那些事儿来了!”
黎山老母抿唇一笑,“小孩子玩闹,还值当师父您记着。”
上清圣人慨叹一声,他啊,什么都记着,却也快什么都忘光了。
菩提不欲提起从前惹人伤心,便装模作样地道,“镇元大仙乃是悟空的结拜兄弟,也算是咱们家实在亲戚,你在这边住着,若有急事来不及去寻师父师兄,可以先去敲他的门,他那人待人也算真诚,旁的不说,人参果还是可以讨一个救救急的!”
黎山老母惊奇地笑道,“师父您当年不是顶烦这镇元大仙的性格,如今对他评价倒是好?”
上清圣人见自己徒弟提起镇元大仙,面色没什么奇怪的波动,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模样,捋着胡须道,“他毕竟是悟空的结拜兄长,素来待悟空也算赤诚,从不只是嘴上说说,这不才叫我改观了些。”
黎山老母点头,“这倒也是悟空的福气!回头师父您还是要谢谢元圣才是!”
若不是元圣插言提及,悟空也不会天上掉下来个结拜兄长。
上清通天脸上带笑,心里憋气地离开了骊山。
他与那小狮子八字犯冲!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