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第 224 章

但是嬴政也没就此便把燕丹丢在一边, 完全不理他。

毕竟他元圣师兄说了,燕丹年纪还小,可以教。

虽他确实短视, 只能看见燕国那一亩三分地儿, 心眼子多,却只在小局上打转,但是自己这个未来大哥,教他不就完了。

驽马十驾, 跛鳖千里, 荀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是政团团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时不时就想逃课的亲爹, 止不住就想叹气。

他小小年纪, 就有了一个年纪大基础差,爱逃课的师弟,这回又要多一个自诩聪明,实则心眼子全长歪了的小弟……

嗷,师兄说得对啊,人生好艰难!

人生艰难的政团团自己也加课了。

新的老师便是青华帝君。

元圣发觉他家仙君也要给他政哥上课的时候,真个人都惊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家仙君也会教人的。

狮崽酸溜溜地跟着去听了一节课。

然后他发现他家仙君教得,特别杂:六国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民间习俗, 方言土语, 一个字在六国的不同写法,一个东西在六国的不同叫法,六国各种钱币, 六国每个月不同的温度气候, 不同的庄稼种植时间, 不同的测量方式……

讲到各国不同钱币的时候,仙君竟真的摸出一把铜钱来,哗啦啦丢在席子上,大大小小,什么样儿的都有。

嬴政听得入迷。

元圣心说这好哎,他家仙君这课上完了,也就在他政哥心里种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种子啦!

只不过,等下课的时候,元圣就悄悄去问他家仙君了,“仙君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

青华帝君微微一笑,“因为你家仙君分神化身特别多啊!”别说六国,只要有人族聚集生活的地方,他都去过,凡间就没有他分神化身未曾到过的地方。

那些分神化身的记忆,便是他的记忆,所以他们知道的,他也就知道了。

元圣一下想起当年他家仙君给他幻化出来的那一屋子男女老幼皆有的分神化身了!

嗷,鸡皮疙瘩又起来啦!

嬴政很喜欢他的新老师和新课程,政团团有次眼睛亮晶晶地跟师兄们说,“等我长大了,一统天下了,我也要走遍六国!”

师兄们哈哈地笑起他来,“等你统一了天下,哪里还有什么六国,就只有秦啦!”

说得也是!

但是跟他们一起聊天说话的燕丹很不高兴,“为什么秦非要一统天下呢,这天下是周天子的天下,各国诸侯分治,百姓安居乐业,不很好嘛?秦连年挑起战争,即便灭了六国,但是失了人心,天下骂名滚滚,若是秦能止纷争,叫天下安定……”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诧异眼神,燕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下了,摸摸脸道,“是我,脸上有东西?”

悟空点点头,毫不客气地道,“你脸上冒着好浓一股烟气,我刚才定睛一瞧,原来是傻气呢!”

燕丹脸一下就涨的通红!

元圣清咳一声,叫悟空少说两句,然后轻声道,“丹迪,你在燕国,没读过史吗?”

这话比悟空那个更叫人无地自容!

燕丹起身就想走:他不受这个了!

结果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下来,由元圣给他主讲,这天下分裂,是有多么的不可取!

而天下一统,又是多么的大势所趋!

燕丹梗着脖子听完了,一言不发,走了。

嬴政掏出个竹片来,在上面刻了一道:游说燕丹,第一次。

四不相瞧着他们,心里替燕丹悲哀,但是却忍不住八卦,“你们说,得多少次,才能把这丹给说服了?”

嬴政平淡地道,“自诩聪明的人,往往都比较固执,对自己信奉的那一套深信不疑,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不走,只要他不走,我有九年的时光能劝服他!”

若是九年还说服不了一个燕丹,那不是燕丹的脑子有病,就是他能力低下!

但是嬴政拒绝承认自己会在九年后成长为一个能力低微的人,所以,那就只能说明,燕丹确实脑子有病!

四不相:……政儿你是把这燕丹当磨刀石那样去磨了啊!

四不相摇摇头走了,心里庆幸,还好他不用这么花费力气去劝人。

悟空也溜了:他也不擅长跟人讲道理辩论。

没那个耐心。

见大家都走了,元圣就悄悄提醒政团团,“不要总说,免得燕丹心里腻烦,反倒听不进去,要对着干。”

嬴政甚为严肃地点头:他懂!

元圣就笑,你个三岁的小崽崽,等再过十几年,才能到叛逆期呢,这会儿就懂了?

嬴政举例子,“家里柿子树去年结了柿子,老师天天提醒悟空师兄,说没熟不好吃,很涩,其实悟空师兄原本没想吃的,结果老师日日讲,悟空师兄没忍住就上树摘了一个啃了!”

结果涩得嘴麻了半日!

噗……

元圣乐不可支,心说这像是小猴儿师徒俩能干出来的事儿!

嬴政在这里拿燕丹练手锻炼口才收服小弟,他父亲子楚却已经得了大胜,多了赵国多座城池,班师回朝了。

嬴政看着他意气风发但是粗糙了很多的老爹,也很高兴,“正好我最近又新学了许多东西要教给父亲呢!”

子楚高高兴兴地一挥手,“学!等回了咸阳,政儿教什么,我就学什么!”他跟着军队出去打仗,发现自己确实有很多欠缺之处,而且政儿教他的武艺也很有用!

一定要多多地学!

但是子楚回了咸阳,却突兀地没了消息。

一连月余,嬴政每晚叩击宝镜,都不能得到一点回音。

政团团整个崽明显地忧虑起来,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就连燕丹都不敢随意与他争辩吵架了。

毕竟政团团这个样子,还是很可怕的。

若不是子楚身上带着老师给的平安符,而老师也说,平安符未曾被触动,嬴政几乎疑心他爹是不是挂了!

那是宝镜被偷了?

政团团忍了一个月,忍不住了,去找老师算一算,是不是父亲那边遭贼了。

圣人微微一笑,摇头道,“也不曾,那宝镜没破也没丢,好好地在你父亲身边呢。”

人没挂,宝镜也没丢,那就是逃课!

政团团好气,写了一封信送去咸,以师兄的名义:骂死他!

结果信才叫邯郸城里的他爹派来保护他的人送走,隔天晚上,政团团的宝镜就亮起来了。

政团团有那么一瞬间,是不太想理会他爹的。

逃课一个半月,深秋回的咸阳,这会儿冬雪都落下来了!

属实可恶!

但是他爹在宝镜那头鬼鬼祟祟声音凄惨,没一会儿又奄奄一息的,政团团没忍住,板着小脸把宝镜端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爹子楚在另一头作怪!

子楚确实挺没脸见儿子的。

他一回咸阳,他父亲安国君的正妻华阳夫人便要给他纳妾,还一手包办了他身边全部的大事小情。

不说别的,那仆从侍女就不知打发过来多少。

子楚这一个多月,晚上睡觉,身边不远处都有人。

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哪怕是跟赵姬在一起,他们夫妻两个在床上睡觉,脚踏那里都得睡个小丫头。

他如今能给儿

子发消息,还是因为他跑出了咸阳,又来大营里了。

一个随从都没带!

他爹安国君给他的亲卫倒是带了,不过亲卫们很有眼色,晚上不会挤到他帐篷里来。

子楚这才能有个自由的时间,给他儿子发个宝镜连连线。

政团团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父亲你要纳妾?”

子楚:……哎你这孩子,怎么耳朵那么灵,你爹我说了那么多事,你怎么就偏偏只听到了这个词儿?

嬴政不理他,袖着手,严肃地道,“华阳夫人给父亲准备的妾侍,都是哪家的淑女?是我大秦臣子家的女孩儿,还是其他王室的公主?”

子楚一听就懂了,笑着道,“是韩国的公主,政儿放心,你这位祖母,在秦国并无交好的大臣,你祖父和大王,都不会允许她那么做的。”

秦王和安国君也没疯。

嬴政松口气,想了想问道,“母亲无事吧?”

子楚没回答,摸了摸脸。

政团团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打量了一回,确信他爹脸上确实有两条暗沉的伤疤。

嬴政呵呵一笑,“父亲新宅邸里,养猫了?”

子楚狂点头,“嗯嗯嗯!”

嗯个大头鬼啊!

政团团重新板起脸,哼一声道,“父亲久未曾有消息,你师兄等不得了,昨日才与咸阳去了封信,父亲若是收到信了,需仔细阅读,好生体会才是。”

子楚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一想那信里就没啥好话。

嬴政忽地小声儿道,“父亲,我将来,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

子楚心里一酸,想起自己小时候心心念念盼着父亲来看自己一眼时的心情了,安慰儿子道,“政儿放心,你母亲和我,只会有你一个孩子,你就是父亲的嫡子!”

他现在是越发地担心,赵姬那令人捉急的空空如也的脑袋,会生出一个跟她一般蠢笨的孩儿来了。

到时候,还不是拖累政儿。

至于其他妾侍,子楚自认为,自己还没做好那个心理建设,能毫无顾虑地与她们生活在一起。

孩子什么的,那也就以后再说吧。

嬴政:……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唉,还是算了,他一个做儿子的,跟老爹谈这个,怪羞臊的!

嬴政思来想去,转天又给他爹写了封信。

不久之后,子楚得到了两封来自赵地的书信。

一封是师兄劝学文。

一封是《优生优育概论》。

子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