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但是最后琴酒没有开口, 他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希欧多尔拖着触手,感觉小怪物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

希欧多尔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 忽然就停了下来,他又重新转身看向琴酒, 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可以吗?”

琴酒和他久久地对视着, 目睹着小怪物眼里期待的火苗一点点消失,小怪物咬着下唇,眼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就要落下。

琴酒终于还是不耐烦地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最讨厌就是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琴酒不明白, 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这家伙至于这么委屈吗?

希欧多尔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简直比开灯的速度还要快,眼睛比客厅悬挂着的灯还要亮。

但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或者是说腿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希欧多尔不安地问他, 触手在身侧都要打结成了麻花:“真的吗?”

琴酒挑了一下眉, 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你不想就算了。”

希欧多尔立刻扑了过来,触手急切地按住琴酒的手:“不,阿阵, 我想, 我想。”

他很轻地用触手撩开琴酒腰侧的衣服, 触手温柔地按在腰侧的皮肤上。

琴酒抓着他的头发,感觉有点像打针前涂碘酒, 走神了一秒, 就感受到小怪物的尖牙压了上来。

琴酒心一紧,用力抓了一下希欧多尔的头发, 低声警告:“不……牙齿不行。”他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和小怪物厮混, 就算是有, 他也不愿意。这种事情浅尝而止就好。

希欧多尔的牙尖在白皙的皮肤上蹭了蹭, 他含糊地说:“不一样的……我不会做什么的,阿阵。”

琴酒在这段时间就发现了,别的时候希欧多尔的话都可以信,但唯独这个时候不可以,他心中升起一丝后悔,却来不及把人推开,就感受到皮肤轻微地刺痛,牙齿刺了进去。

琴酒低头看去,就看见自己的腰侧闪过一道银光,魔法阵一样的东西闪过,希欧多尔移开了牙齿,很轻地吻了吻。

琴酒没有感受到浑身发烫,也没有莫名的冲动,他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去看希欧多尔做了什么。

希欧多尔把毛茸茸的脑袋移开了,搭在琴酒的膝盖上,他说:“阿阵看看喜不喜欢?”

琴酒打量着腰侧的印记,有点像纹身,是黑色的一小团,带着触手,像是简笔画出的原形的希欧多尔,并不算起眼,大概是三分之一的手机那么大。

比起外观,琴酒更关心的是其中的作用,他用手指在那个印记上面轻扫了一下,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却发现身边的希欧多尔浑身抖了一下。

“阿,阿阵。”希欧多尔伸出触手轻轻地把他的手从印记上卷走,琴酒注意到他的触手尖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粉色。

“你不要乱碰。”希欧多尔小声说,“我能感受得到。”

琴酒有点意外,但希欧多尔越是这么说,琴酒就越是感兴趣。

希欧多尔卷在他手上的触手只是摆设,琴酒再次伸出手,这次手指就不是轻轻扫一下了,他用上了点力气按了按,想看希欧多尔的反应。

希欧多尔的反应是整个脸都变红了,触手颜色变深,急忙重新卷起琴酒的手,不让他去碰那里。

“阿阵你不要调戏我。”希欧多尔羞恼地说,他的触手温度有点高,琴酒被触手卷着手,感觉希欧多尔像是移动的热源。

“还有什么别的功能?”琴酒问。他记得在希欧多尔第一次问他可不可以的时候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但那个时候小怪物回答了什么?

琴酒想了一下只能想到摇晃的天花板和眼前闪过的白光,放弃了,决定再问一次

希欧多尔眼神躲闪了一下,他含含糊糊地说:“就,就是一些对阿阵有好处的作用,比如什么治疗,保护。”

琴酒不可能没发现他的含糊其辞,但他盯着那个印记看了两秒后,却什么也没有再问。

反正都已经给他打上了,什么作用也不重要。琴酒并没有很在意。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在发生改变,从一开始对小怪物的严防死守,到现在的纵容。

好像哪里不对,但从逻辑上看又好像没有不对。

希欧多尔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算严防死守了,也没有用。

不如适当地做一些交换,让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姑且算是对这家伙的一点信任。琴酒想。

希欧多尔能感觉到琴酒的心情是不错的,于是自己也就开心了,有了这个印记他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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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欧多尔很喜欢这个印记,喜欢得很明显,具体表现在他时不时会从屋子里的不知道哪个角落跑出来,丢下手上的家务,抱着琴酒的腰,掀起衣角看一眼。

琴酒在处理组织的事,屡次被他打断。但在琴酒恼火地想要骂人的时候,希欧多尔又会迅速德亲他一口,然后跑掉。

好在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晚饭后琴酒就发现希欧多尔消停了。

“我要出门。”琴酒说,晚上一向是出任务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希欧多尔都会在家里等他回来,偶尔也会跟他一起去。

希欧多尔也站了起来,琴酒说:“你不能跟着去。”

但希欧多尔迟疑了两秒说:“那我……可以自己出去玩吗?”

琴酒去拿黑色风衣的手一顿,他转身看向希欧多尔:“你要去哪里?”

希欧多尔斟字酌句地回答:“就是……想出去走走,认识一点新朋友。我上次和雪莉说了话,我挺喜欢她的,想要和她交朋友。”

琴酒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很喜欢她。”

希欧多尔急忙澄清:“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琴酒站着不动,把门口挡得死死的,他神情难以分辨,看不出是怒还是无所谓,他说:“你应该记得我说过什么。”

希欧多尔一怔,琴酒对他说过很多话,现在指的是哪一句?

“离组织的人远一点。叛逃的也是。”琴酒扫了他一样,想要教他人类社会的残酷,“雪莉不会想和你做朋友的,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情人,雪莉怕你都来不及——不过你用魔法就另说。”

希欧多尔沮丧地说:“不,我不想用魔法。”

琴酒看着他,问:“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去?”一直待在家里不好吗?一直待在他身边不好吗?希欧多尔身边只需要有自己就行了,琴酒不喜欢希欧多尔去认识所谓的新朋友,不管是谁。

希欧多尔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出去走走。我感觉……我经常粘着你会不会不太好。”

他感觉自己不能一直待在阿阵身边,如果只是一直待在阿阵身边,那会不会很久很久以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任何变化?

都说距离产生美,网上也说要给彼此留有空间,还说人不能完全把心思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说那样不仅自己累,对方也会累。

希欧多尔不觉得自己累,但是他总在想阿阵会不会觉得累或者觉得烦。

阿阵平时好像也并不是很需要他,那他出去走走,阿阵应该不会有意见?

琴酒并不知道希欧多尔的心里,他从小怪物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懵懂的真诚,但他的心情却像阴云密布,琴酒烦躁地把黑色风衣扯下穿上:“我不觉得不好。”虽然有的时候确实有点烦,但这点烦和希欧多尔要出门找新朋友相比算不上什么。

欧多尔也不会懂琴酒复杂的内心,他因为琴酒这句话浅浅地笑了一下,脸上的酒窝露出,在琴酒以为他会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希欧多尔却说:“但是我一直待在阿阵身边的话,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太够。”

琴酒条件反射地想说,他不了解也没关系,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需要一个人类带我认识这个世界,然后我就能再次划破时空缝隙回去。”

这句话划过琴酒的脑海,像是一道雷,让琴酒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

这是希欧多尔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说的。

琴酒的神情越来越恐怖,他压着声音,像是这样就可以压住要从心底爆发的怒火:“你想要离开。”

他用的是肯定句,说话的同时紧紧盯着希欧多尔,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希欧多尔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猜出来了,有点惊讶,他感觉到了琴酒的怒火,后退了一步,回答:“啊……是。”

琴酒一动不动,他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外表看上去毫无波澜,心里却是翻滚的海啸。

他不是没有想过希欧多尔会离开,但那是在刚认识希欧多尔的时候。

后来直到现在,他几乎要忘记希欧多尔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几乎要以为希欧多尔是完全属于他的。

可在这个时候,希欧多尔对他说自己要离开。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怒火上涌几乎要掀翻理智,琴酒仅存不多的理智在拼命说服他让他不要暴怒。

他早就知道希欧多尔会离开,这是注定会发生的。

希欧多尔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工具,离开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他早就想让这家伙离开了,这种危险的生物能离开身边不是一件好事吗?

最后理智让他成功冷静下来。琴酒冰冷地看着希欧多尔,说出来的话掉在地上都能碎成冰渣,他无比生硬地说:“随你。”

希欧多尔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为什么阿阵的声音和说出来的话是两种孑然不同的意思?

希欧多尔不确定地说:“那也就是说……我今晚也可以去找雪莉玩?”

琴酒还是那两个字:“随你。”

希欧多尔愈发警惕和不安,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唾沫:“可是我感觉阿阵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琴酒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但这次他换了一句话:“爱去不去。”

他从柜子上拿起车钥匙,冷漠地说:“你自己有钥匙,出去关门。”

希欧多尔更加不确定了,他鼓起勇气凑过去想要亲一下琴酒,像以前出门会有的告别吻一样。

琴酒动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躲,却也只是冷淡地让希欧多尔碰了一下唇,就往后退了一步。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估计是等下要见面的组织成员在问什么,琴酒拿出来扫了一眼,转身准备出门。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最后还是忍不住冷笑:“祝你和雪莉玩的开心。”

希欧多尔下意识回答:“谢谢……”

说完这句话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在这个谢谢一说出口,他就看见琴酒猛地转身,身上的怒气几乎要实体化成火,琴酒揪住希欧多尔的领子,恶狠狠地说:“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希欧多尔赶紧说:“不,我是说,呃,我只是去和雪莉交朋友,我不喜欢她,她,她没有你香,阿阵是最香的,我最喜欢阿阵了。”在短短的几秒,希欧多尔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流利的话术。

不过也是真心话。

希欧多尔凝视着琴酒的绿眼睛,

感觉自己在整个宇宙都不会再找到比黑泽阵更让他心动的存在。

他的整颗心脏都因为他而跳动。

希欧多尔亲昵地凑过去亲吻琴酒的唇,在亲吻中他几乎是呢喃:“我真的好喜欢阿阵啊。”

亲完后他靠近琴酒,两人的鼻子碰在一起,希欧多尔讨好地蹭了蹭。

琴酒充满无名怒火的心终于被平复了一点,他没理会希欧多尔幼稚的蹭鼻子,而是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咬在大动脉上,凶狠地说:“你最好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