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时间像定格了一般, 空气也是静止的。

在似乎停止的时间里似乎只有大脑在运转。不知过了多久,琴酒才把视线从门上移开。

他垂下头,五指移开, 从身上移至水龙头上,他转动方向, 流出的冷水变成热水, 身体在冷热混合的水中逐渐变得没那么僵硬。

“进来。”琴酒最后说。

希欧多尔呼吸一窒, 他按下门把手,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他差点撞在门上, 小声告诉琴酒:“门是锁着的。”

“你不是自己有办法进来吗?”琴酒闭上眼,浴缸里的水温在升高, 连带着他本就没降下去的体温也一起升高。

他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得发烫, 腹部的伤口又烫又辣,再往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涨得发疼,他不想浪费力气去开门。

闭上眼睛反而让听觉变得更好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很快又停下,琴酒睁开眼,看见触手形态的希欧多尔像液体一样从门缝里钻进来了, 却止步于门口,离浴缸远远的。

这傻小子不会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吧?琴酒皱了皱眉,从水中抽出一只胳膊, 懒洋洋地搭在浴缸边,冲希欧多尔勾了勾手指:“过来。”

希欧多尔像是傻掉一样, 砰地变成玫红色, 甚至开始冒热气, 他安静又迅速地移了过去,停在浴缸边缘。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变成成年男性的体型,却被琴酒一手抓住了。

琴酒伸手就是为了这个,他抓起希欧多尔,有点嫌弃希欧多尔此时烫手的温度,在手里捏了捏,手指玩弄了两下触手,然后隔着逐渐变得浓郁的水蒸气,语调带着点调侃:“会*爱吗?或者按照你们的词语——”

他拖长音调,凑过去吻了吻希欧多尔的触手尖,低声说:“——*媾。”

下一瞬他手里抓着的希欧多尔消失了,有着黑色头发红色眼睛的成年男人出现在了浴缸里。

注满水的浴缸发出一声抗议,希欧多尔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呼吸急促,火元素蒸发了浴缸里的大部分水,他大力地把琴酒按在浴缸里,十八根触手舞动扑上去,各自发挥它们的作用,减轻琴酒的痛感。

他急切地一口咬在琴酒的脖颈上,尖牙冒出缓慢地刺入,琴酒以为会很痛,咬紧牙关,却只感觉到酥麻,还有一点痒。

紧接着就是热,浑身发热,比中了药的时候还要热。

琴酒咬紧的牙关原本是不想让自己痛叫出声,现在却成了不想让自己发出旖旎的声音。

尖牙离开脖颈,舌尖抹去血迹,然后一路向下,停留,又轻啃。

琴酒剧烈地颤抖着,修长的脖颈后仰。

希欧多尔却没有过久停留。他像是要平等对待一般,一路往下。

他发出轻叹:“阿阵……你好甜。”

人类只有两只手,但希欧多尔有很多触手,触手雨露均沾,哪里也不会忽视。

向来闪着冷光和凶意的绿眼睛逐渐迷离,失控的感觉上升,细碎的声音终于难以压住。

……

这注定是漫长的夜——也可能不止一夜。

希欧多尔被禁足的幸运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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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几经轮转,太阳升起又落下。

琴酒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主动招惹非人类。

床头的手机震了又震,琴酒伸长手想去接电话,另一只手按着希欧多尔,想让他停下。

希欧多尔却完全无视了他的意愿,猛兽出笼哪有关上的可能。

手机持续着震动着,混杂在别的什么声音中,希欧多尔伸出一只触手帮他拿过了手机,放在琴酒耳边:“阿阵不是要接电话吗?”

琴酒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挣扎地接通电话,声音嘶哑:“喂。”

“琴酒,你已经休息了一周了。”是皮斯克的声音,

琴酒还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他眼中冷光一闪,却又被转而变成失神,他紧紧咬着唇,半晌才回答:“知道了。”

声音通过电话传过去已经有几分失真,但还是被皮斯克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电话那头的皮斯克露出狐疑的表情,继续说:“那……”

“嘟嘟嘟。”

皮斯克话才说了一个字,就发现电话被挂断了,他皱了皱眉,就当作琴酒记得。

说起来这几天琴酒好像都没有出现过?邮件都是隔很长时间才回复。他之前养伤需要那么久吗?

在过去,琴酒养伤当然不需要那么久,一般来说,这种伤他只需要一两天的休息就可以再出门。

但他这周可不是休息!

琴酒想到这里就生气,他凶狠地抓住希欧多尔的头发,恶狠狠地告诉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该停下了……唔……”

希欧多尔不让他把话说完,凑过去轻啃他的唇,堵住他的嘴。

琴酒咬了他的舌头一口,强硬地说:“我要出门。”

希欧多尔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和之前抗议的不同,终于停了下来。

红眼睛可怜巴巴地和琴酒对视:“是组织的事吗?”

他说着这句话,脸上挂着可怜的表情,但琴酒绝对不会再被他迷惑。

这家伙神情可怜,动作可一点都不可怜,十八根触手还有那玩意也都不可怜!

琴酒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出来!”

希欧多尔把头埋在琴酒脖子里蹭了蹭,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琴酒瞅了眼他那些吃饱喝足的触手,踢了他一脚:“把所有触手收起来。”

希欧多尔指挥触手去给琴酒拿来衣物,然后才慢吞吞地收起触手,他期待地看着琴酒:“阿阵,需要我帮你穿吗?”

琴酒的回应是:“滚出去。”

他下了床准备站起来,却猛地觉得眼前有点发黑,脚也在发软。

希欧多尔眼疾手快地揽住了他的腰:“阿阵,真的不需要吗?”

琴酒借力站了一会,熟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后,毫不留情地抬脚狠狠踩了希欧多尔一脚。

“你现在可以滚了。”

希欧多尔舔了舔唇,眼睛里还是满满的渴望,不过最后还是听话地走出去了。

在他离开后琴酒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不知被什么保护起来的伤口,心想非人类就是非人类。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伤口会限制一点希欧多尔的索取,没想到那家伙会用魔法直接阻断伤口的感觉。

没有痛感,琴酒碰了碰伤口,确认。

说到痛感……琴酒脸一黑。

确实没有痛感,他咬牙切齿。

他抬手摸了摸脖颈处那个浅浅的牙印,难得地出现了后悔的情绪。

但谁会知道这家伙的激素还有改造的作用啊!琴酒咬了咬牙,心说一定要和希欧多尔说清楚。

人类不能七天七夜!就算是硬件允许也不行!

他把衣服穿好,气势汹汹地拉开了卧室的门。

希欧多尔就站在门口,还是成年男性的外貌,看见琴酒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点失望。

“阿阵……”

“闭嘴。”琴酒看见他这张脸就烦,“给我变回十八岁左右到样子。”

希欧多尔听话地照做,变成黑头发的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中间叫你停下,你为什么不停?”琴酒喜欢居高临下看着他。

希欧多尔目光微闪,琴酒扬起下巴看着他的样子,总会让他想到一些……很美好的姿势。

喉结小小地滚动了一下,他移开视线,回答:“因为我知道阿阵其实也不想停。”

“?”琴酒差点给他一枪,他按在门框上的手加大了力气,像是按住的不是门框而是希欧多尔的脖子。他不想停?他喉咙都要哑了他不想停?他腰都要断了他不想停?

希欧多尔理直气壮:“阿阵明明也很配合。”

虽然说在激素的作用下不配合也不行。但一开始,就是阿阵邀请的不是吗。

他上前一步抱住琴酒的腰,天真又狡猾:“而且,一开始明明是阿阵问我会不会的。”

从此以后都不会了。琴酒面无表情,想伸手推开他。

希欧多尔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撒娇着说:“下次不那么久了。”

琴酒刚想说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就被希欧多尔转移了话题。

希欧多尔自然而然地撩开琴酒的衣服,问:“你的伤口要怎么处理?”

“包扎起来。”琴酒说。

“我去拿绷带。”希欧多尔立刻跑去找绷带了,琴酒慢悠悠地走去沙发上坐下,伯莱/塔抽出,在手里把玩。

非人类……也有非人类的好处。

除了一开始下床的时候身体有所不习惯,他现在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之前战斗的疲惫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强健地可以打死一只熊。

回组织的话,是时候解决几个叛徒了。

伯莱/塔在他手里转了一圈,琴酒眯着眼瞄准,扣动扳机就是一枪。

子弹精准地打在正好从卧室出来的希欧多尔身上。

不,也没那么准。琴酒撇撇嘴。

他本来瞄准的地方是两腿之间,但最后却落在希欧多尔的大腿上。

希欧多尔很淡定地把子弹从肉里挤了出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拿着绷带像一阵旋风一样扑到琴酒面前。

然后拉开了琴酒的衣服,撤去魔法,开始把绷带往上缠

“……”琴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包扎的,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自然地就掀衣服开始了?

不,不行,包扎伤口有人帮忙自然不错,但这个习惯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养成。

“以后不许随便动我的衣服。”琴酒道。

希欧多尔乖巧地点点头,但心里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琴酒敏感地看了他一眼,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这家伙好像开始不那么听话了。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组织的事。琴酒拿起手机,翻看这几天收到的邮件,逐一回复。

希欧多尔的动作又轻又快,很快就完成了。

琴酒低头想看一眼他的成果,就见他低头亲了亲绷带。

隔着绷带什么也感受不到,但琴酒莫名地就开始浑身发热,一些滚烫的记忆上涌,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准备一脚把希欧多尔踢出去,免得他继续往下。

但希欧多尔确实只是想单纯亲一下,很快就离开了,他依旧半蹲在那,仰头问琴酒:“你现在就要出门吗?”

琴酒点头。

希欧多尔充满期冀地看着他:“我可以跟阿阵一起出去吗?”

琴酒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以。”

希欧多尔失望了,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没精神了,把头搭在琴酒的膝盖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很像只大狗。

琴酒下意识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太过于自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在禁足。”琴酒站起了身,走到镜子面前。

他的脖颈处还留有

不太明显的牙印和吻痕。不是很明显,但组织里的人都是老狐狸,还是小心比较好。琴酒拉了拉高领毛衣,想把痕迹遮挡起来。

希欧多尔一直跟在他身边,见状非常贴心地问:“阿阵你要不要戴围巾?”

琴酒瞥了他一眼,心说他还有脸问,这难道不是他做的吗?

“家里没有围巾。”琴酒回答。他很少戴,嫌闷热,所以也就没有买过。

琴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希欧多尔:“你不是会治疗吗?”他记得这家伙之前给他治疗手指上的伤口的时候,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

希欧多尔眨眨眼,飞快地否定:“我不会治这个。”

琴酒根本不信:“你可以学,现在,立刻,马上。”

希欧多尔试图说服他:“阿阵,不会有人看到的,就是一个痕迹,留着嘛。”

琴酒气笑了:“你也知道只是一个痕迹。去掉!不要影响我。”

希欧多尔哭丧着脸,嘴里嘀嘀咕咕,但最后还是伸出一根触手,在琴酒的脖颈上轻轻碰了碰。

代表治疗的白光闪过,琴酒再次看向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脖颈光洁如初。

他满意地把衣领重新整理好。安抚地拍拍希欧多尔的脑袋。

希欧多尔抓住他的手,愤愤地咬了一口。

“希欧多尔!”

他咬下去的时候琴酒下意识地就想要抽回手,心脏都加速跳动了,肌肉紧绷,生怕尖牙在这个时候冒出。

希欧多尔松开了嘴,琴酒抽回手,看见只是手腕上挂了一排属于人类的牙印,才松了口气。

琴酒皱眉:“你在长牙吗?”啃来啃去。

希欧多尔没明白,诚实地回答:“没啊,只是想要啃啃。因为阿阵太香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黑泽阵,只有黑泽阵。

琴酒移开视线,不再理会他,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离开前希欧多尔站在门口,忽然问他:“我真的不能出去吗?我想出去买菜,给你做饭。”

在禁足的这半个多月里,希欧多尔已经逐渐向琴酒证明当时真的只是因为没有经验带来的意外,他并不是一个厨房杀手,相反的,他做出来的饭味道还不错。

在他被禁足的时候,都是琴酒带食材回来,但希欧多尔猜他这几天会很忙,没有时间。

“家里没菜了。”希欧多尔补充。

琴酒思考两秒,他只是不想让希欧多尔跟着自己,去买食材的话……问题不大。

“可以。”他同意了。

希欧多尔笑了,少年的脸上露出不加掩盖的开心,他继续问:“阿阵要不要再考虑带上我的分/身去?”

琴酒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希欧多尔分出一根触手,触手尖凝水成冰,化出一把冰刀。

希欧多尔握着那把冰刀,对准那根触手就砍了下去。

琴酒都被他的干脆利落微微惊讶到了,然后就看见那根被切断的触手被他捞起,在他掌心扭了扭,慢慢地变成了……

变成了微缩版的希欧多尔?

“这是什么?”

希欧多尔把手心里的微缩版自己举到琴酒面前,说:“这是无意识待机版的希欧多尔!”

“有什么用?”琴酒比较在意这个。

希欧多尔告诉他:“它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存在一点本能,可以为你挡伤害,还可以更加准确地告诉我你的位置,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我也可以更快地找到你。”

防弹衣,追踪器。琴酒若有所思,突然问:“是不是还可以窃听?”

希欧多尔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他不自在地说:“是,但是我不会用那个功能的,我只是担心阿阵

有受伤。如果阿阵不愿意带它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琴酒就从他掌心上把迷你希欧多尔拿走了。

虽然琴酒不觉得自己今天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以防万一,就当带着个玩具模型。

琴酒捏着迷你希欧多尔的触手,迷你希欧多尔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哼哼,扭了扭身体。

哦,会动的玩具模型。

琴酒随手把这个还没巴掌大的玩具收进口袋,推门走了出去。

希欧多尔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想了想,给自己变了一身琴酒同款衣服,也准备出门去超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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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皮斯克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琴酒转身,冷淡地看着皮斯克走过来。

“你迟到了十分钟。”琴酒说。

“好久不见,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养伤?”皮斯克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琴酒。

空气中确实有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

琴酒不用看都知道皮斯克在想什么,他在进组织基地前对绷带做了点手脚,让伤口迸裂溢出一点鲜血,就是为了让皮斯克闻到。

他没有回答皮斯克的问题,而是把一个文件袋丢给了对方:“给你的,顺便说一句,看起来你管不好你的人。”

皮斯克接过文件夹,脸色有些许阴沉,他知道琴酒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没想到自己手底下也出现了叛徒。

“叛徒是应该被处理。”他回答,视线落在琴酒的手腕。

他的眼力很好,在琴酒抬手扔文件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联想到组织里最近的谣言,皮斯克的表情忽然有几分古怪。

琴酒在那边慢慢地抽着烟,他只是来走流程通知皮斯克一声的,如果不是对方是组织老人,而那一位又另有计划,他早就提枪去处理叛徒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磨叽。

“听说你养狗了。”皮斯克开口。

琴酒去捏烟的手一顿,很快恢复正常,淡淡地回答:“是又怎么样?”

猜都不用猜,绝对是贝尔摩德传出去的!

皮斯克意味深长地刺了他一句:“养的什么狗啊?琴酒,你可要看清楚不是白眼狼。”

琴酒把烟按在墙上熄灭,烟头装进密封袋里,冷淡地对皮斯克说:“多谢关心。”

倒不是白眼狼,是逆主的臭狗。

他转身离开,尼古丁有一定的镇痛效果,但停下抽烟后,好像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忽然,琴酒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伸手去摸,那个还没巴掌大的希欧多尔用触手缠住了他的手指。

琴酒不知道它要干嘛,皱眉,快步走回自己的车上,确认外面看不清里面后,才把它拿了出来。

迷你的希欧多尔咿咿呀呀地用触手比划,琴酒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让他把它放在伤口上的意思。

琴酒照做了,有点好奇它想要做什么。

迷你的希欧多尔趴在绷带上,身上亮起了白光,有点像希欧多尔在治疗时的光。

琴酒并没有让伤口那么快好的想法,他把迷你的希欧多尔提了起来:“不需要。”

迷你的希欧多尔在他指尖挣扎,又是一阵疯狂比划,大概意思是说可以止痛,不会直接治愈伤口。

琴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大号的希欧多尔。

“阿阵!”希欧多尔似乎是在厨房,背景音中能听到抽油烟机转动的声音。

“阿阵,我能来找你吗?”希欧多尔问,“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吃了!”

琴酒这才想起他好像没有跟希欧多尔说自己晚上不会回去。

但转念他又想到,如果用希欧多尔的瞬移能力的话,速度会很快。

于是他说:“你过来吧——不是现在。”

琴酒及时加上这句话。也还好他及时加上了,再迟一秒,这句话就是面对面地说了。

“等十分钟,我去买点东西。”琴酒挂上电话,驱车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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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琴酒刚把车停下,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他瞳孔一缩,下一秒身上就被重物压住了。

怪物形态的希欧多尔精准降落,趴在琴酒胸口,触手扭动向他打招呼:“阿阵,好久不见!”

迷你的希欧多尔像磁体一样被吸回了他的身上,他懊恼地说:“哎,我忘了这事,下次再送一个给阿阵好了。”

“我上午才出门。”琴酒推了推他,恼怒,“你太重了。”

“哦。”希欧多尔眨了眨眼,瞬间变成成年体型,双手撑着车座椅背,一只腿的膝盖压在座椅上,把琴酒笼罩在身下。

两人对视,琴酒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希欧多尔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触手落在他的腰上,黏黏糊糊地说:“好想你啊。”

很好,他就是故意的!

琴酒揪着他的领子,没法推开他,只能在亲吻中呵斥:“下去!”他可不想洗车。

希欧多尔克制地离开了,他重新变成触手形,落在副驾驶。

琴酒看了后视镜,发现自己的嘴唇有点肿,于是毫不客气地抓起希欧多尔的触手:“消肿。”

希欧多尔无奈地照做,触手尖碰了碰琴酒的唇。

琴酒满意地松开他,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我去买东西。”

希欧多尔急忙变成人形想要跟上去,琴酒看见了,没有反对,但是说:“换个体型。”贝尔摩德见过的是希欧多尔的少年模样,如果希欧多尔成年形态又被看见了,很难说清楚。

希欧多尔老实地变回琴酒熟悉的少年模样,他跳下车,冲进琴酒怀里。

琴酒被他的动作撞得后退了两步,他下意识把手搭在希欧多尔的背上。

希欧多尔伸出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黑色的围巾:“阿阵,送给你的礼物。”

在早上琴酒出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阿阵应该很需要一条围巾。

琴酒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忘了阻止他把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

回过神的时候围巾已经稳稳地围着了,原本被冷风吹得冰冷的脖颈一下变得温暖,琴酒也就懒得再把围巾摘下来。

不过来历还是要弄清楚的。琴酒问:“哪里买的?”

希欧多尔骄傲地告诉他:“我自己织的!”他后退两步,站远了一点打量着戴着围巾的琴酒,很是满意。

“我知道阿阵没有围巾,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顺便买了材料,又临时学了一下怎么织。我速度很快的,一个下午就织好了!”希欧多尔期待地看着琴酒,“阿阵喜欢这个颜色吗?”

黑色吗?琴酒摸了摸围巾,回答:“还可以。”一边想不愧是有十八根触手的家伙,织围巾的速度都比人类快。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怪物用十八根触手,以快出残影的速度在客厅织围巾的场景。

希欧多尔继续问:“那阿阵喜欢我织的围巾吗?”

琴酒抿了抿唇,意识到希欧多尔好像逐渐变得狡猾了起来,狡猾却又还是那么傻。

他把半张脸埋进黑色的围巾中,围巾很温暖,不像是寻常室温,倒像是这家伙特意暖过才带过来的。

“还可以。”琴酒慢吞吞地说,双手插进口袋,往前面走。

“哎,等等我。”希欧多尔还在拿属于自己的那条围巾,就见他往前走了,他

把属于自己的白色围巾胡乱围上,追了上去。

“你自己这个也是织的?”琴酒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你不是可以自己变衣服出来吗?”

好像还是同款?这小怪物还挺懂。

“是啊是啊,因为我想要和阿阵用一样的。”希欧多尔轻快地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阿阵喜欢的话,我再给阿阵织一双手套好不好?阿阵想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琴酒随口答到,走进了超市。

“阿阵,你要买什么?我今天早上就去了超市,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买。”希欧多尔奇怪地问。

琴酒从货架上拎起一瓶洗发水,回答:“才想起来。”

希欧多尔从他手上把洗发水接了过来,更加奇怪了:“但是我记得家里还有啊。”

琴酒停下了,目光微妙地落在他身上:“你在问我?”

原本是有的,什么时候打翻的,被谁打翻了,难道肇事者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希欧多尔对上他的眼神,逐渐回忆起了什么,哦对……家里的洗发水,好像是他进浴缸的时候,触手不小心抽飞打烂的。

希欧多尔心虚地躲开视线:“对,对不起,阿阵,那我来付钱吧。”

琴酒翻了个白眼:“你有钱吗?你身上的钱都是我给你的。”

希欧多尔垂头丧气,但很快想到一个点,瞬间精神了,凑到琴酒身边,问:“那我算不算是被你包养的啊?”

哪有强迫人包养自己的。琴酒还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让这个家伙住进来。

他没回答,希欧多尔却来劲了,他压低声音,细声细语地问:“那,先生您今晚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琴酒想给他一巴掌,但正好有人经过,这一巴掌力道收住了,琴酒推开希欧多尔凑过来的脸,恶声恶气地回答:“不需要!”

琴酒感觉不对劲,如果说生物本能可以是希欧多尔从什么基因链学到的,那为什么他现在还会知道包养和服务?

琴酒扭头,从上到下把希欧多尔打量了一遍:“你从哪里学到的?”

希欧多尔一怔,视线开始游离:“嗯……手机上。”

琴酒一怔,猛地想起自己很久以前似乎确实是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想着要定期查看希欧多尔手机里的浏览记录,但后来忙起来就忘了。他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伸出手:“把手机交过来。”

“不要!”希欧多尔神色惊恐,他后退了两步,这一瞬像极了要被收手机的高中生。

然后他就被家长按住了,强行从他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希欧多尔不是不能阻止,但他不敢,而且他向来服从琴酒的命令,说不要也只是因为太过于慌张。

琴酒捏着那部罪恶之源,作深呼吸,没有当场打开。

他担心在这里看他会忍不住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人。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对希欧多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你最好把记录清干净了。”

希欧多尔缩了缩脖子,试图为自己找到机会:“可是阿阵,你拿到手机也没有用,你不知道密码。”

“我的生日?名字?还是代号?”琴酒轻蔑地说。

希欧多尔不说话了,他气鼓鼓地跑去了远一点的货架,把琴酒甩在后面。

琴酒懒得理他,反正也是出超市的必经之路,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揪着希欧多尔的衣服的后领子把他往外拖。

希欧多尔半靠在他身上,被他拖着往外走。

突然希欧多尔眼睛一亮,叫住了琴酒:“阿阵,我想要吃那个!”

琴酒扭头就看见希欧多尔拿起了一包薯片。

“垃圾食品。”琴酒评价,却没有阻止。

欧多尔乐呵呵地抱着薯片:“谢谢阿阵。”

琴酒没有在他拿起第一包薯片时制止的结果就是,当他们走出超市的时候,希欧多尔两只手里抱着超大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薯片和饮料。

“小孩子。”琴酒嘀咕了一句,抬头看向天。

“下雪了!”希欧多尔惊奇地抬起头,看见白色的雪花缓缓飘落,他猛地冲出了屋檐,站在雪里转圈圈,抱着一大堆东西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他仰起头,伸出舌头想去接雪花。

果然是小孩子。琴酒心说。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不过车也就在附近,琴酒走进细雪中,说:“回家再玩。”

“好。”希欧多尔跟上琴酒的脚步,视线也回到琴酒身上。

“还好我给阿阵带了围巾。”希欧多尔感慨。他看见琴酒的黑色衣服上落满了雪花,腾出一只手想要去帮他拍掉。

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浓烈的不妙的气味突然铺天盖地而来。

希欧多尔浑身一僵,猛地扭头,四处张望。

主角?那个叫工藤新一的主角在附近?

没错,一定是的,希欧多尔仔细分辨着气味,除了路人身上被引发的恶臭外,还有一点主角的香气。

“怎么了?”琴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希欧多尔匆忙回答,他在飞快地寻找着,终于……在自家车旁边,看见了主角。

诶?等等,他记得工藤新一不是高中生吗?那个小孩是谁?

为什么主角光环挂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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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第一个看见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接近,他压着激动的声音提醒身边的灰原。

“灰原!那是……”

灰原扭头看去,熟悉的黑色风衣和银色长发印入眼帘,她瞳孔收缩,打了个哆嗦,声音里都带上了恐惧:“琴酒!”

柯南拽住她的手臂,紧张地说:“我们先……”

他的声音在看见琴酒身后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灰原,琴酒身后跟着的那个黑头发少年,手里抱着满满的薯片和饮料的那个……也是组织的人吗?”柯南声音有点古怪,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因为琴酒看上去几乎没有那一日的凶残,他一边走着一边和抱着零食的少年说着话,少年脸上一直扬着开心的笑,温馨的气氛几乎可以融化冰雪。

这同时也是灰原的想法,她怔怔地看了两秒,用力甩了甩头。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错觉,琴酒怎么可能会和温馨两个字扯上关系。

她再认真一看,发现温馨果然是假的,或者说沉浸在温馨里的只有琴酒身边的少年。

他一直在笑,眼睛就没有从琴酒身上离开过,嘴巴也在说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像冬日里破壳而出的活泼幼鸟。

“不……应该不是。”灰原艰难地告诉柯南,“组织里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气质的。”

柯南困惑了:“那为什么他会跟在琴酒旁边?”

灰原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算了,我们先躲一躲。”柯南把这个疑惑先放在一边,两人迅速地躲到了汽车的死角。

“真是奇怪。”柯南喃喃地说,他探出头想再看一眼少年的长相,刚探出头,视线就和那双红色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他呼吸一窒,刹那间有种被什么强大的凶兽盯上的感觉。

他身边的灰原并没有注意到,她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终于从记忆中挖到了一点什么。

不,不可能吧……

灰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