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复

江春月断断续续做了一晚上梦,大都是前世的碎片,早上起来也十分疲乏,再看看外头的天,竟已大亮。

江春月惊坐起。

昨天说好的要给大佞臣留个好印象的,可新婚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

本来昨晚那一巴掌就足够惊心动魄的了。

这下,大佞臣怕是要在小本本上再记上一笔了。

王氏也没给她置办什么新衣服,她带了几件自己常穿的,看着那些样样颜色艳丽的衣服,江春月就有些头痛。

自小王氏就说她穿大红大紫的好看,她也没什么审美。

好不容易挑了件天青色的绉纱滚边的褙子,着深青罗裙,又简单的梳了个妇人髻。

她的穿搭发型,还是程玉璋指点的。

不愧是日后能位极人臣的人啊,自己只是跟他生活了四年而已,就学到了这么多心眼子。

从卧房出来,便是客厅及餐厅,另一边连接的门里,通往的是程玉璋的书房。

江春月扫了眼空荡荡没有任何痕迹的桌子,就知道程玉璋没吃早饭。

他早上卯时便起,起来就读书写字,一直学到巳时才会吃一顿饭。

前世的自己一开始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但新婚夜见到程玉璋那张玉颜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他。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开始学做饭,洗衣裳,伺候他。

江春月想到这些,嘴角就浮现出冷笑。

呵,这次休想再让她做这些。

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的。

她抚了抚发髻,走至书房门前,轻叩两下。

没声音。

她敲门的动静慢慢化为砸。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拉开,程玉璋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静静的看着她。

江春月察觉到他眼底微微的愠怒。

她诚惶诚恐的看着他,对他屈身行礼。

“夫君。”

她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表面功夫做的好极了。

程玉璋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半分,“什么事?”

“夫君还没吃饭吧,我给夫君做饭。”

“你会做饭?”程玉璋问出口,才觉得有些冒失,改口道:“我上午不吃。”

“那妾身给夫君准备午饭。”

程玉璋看着眼前态度相当好的妻子,很难将她跟昨晚那个扇了自己耳光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他心情有些复杂。

江春月微微敛眉,低垂着的眼睫像是蝴蝶般轻轻扑闪,遮挡住底下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只让人觉得万分娇羞,是个新妇的模样。

“昨晚,我是失手了才……还望夫君莫怪。”

程玉璋自不会跟一个妇人计较,他摆手:“此事不用再提。”

等书房门一关上,江春月满脸的娇羞含蓄淡去。

她走到院子,扫了眼厨房和旁边的一个小屋,心中一阵不痛快。

樱桃,她最信任的丫鬟,也是她嫁过来唯一带的陪嫁丫鬟。

实际上是王氏的眼线。

不论是嫁过来不久后家里遭贼,还是后来自己在京城那次小产,再也无法诞下子嗣,都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丫鬟背后搞的鬼。

天道好轮回,去了京城后,一次出门樱桃为了吃零嘴走丢了,后来程玉璋告诉她,她是被发卖到青楼,初次接客就被玩弄致死,她还曾为她烧过纸。

后来才知道,樱桃曾经做过那么多恶毒的事情。

作为一个丫鬟,已经这个点了,她还没起来。

江春月走到小房门前,重重的敲了几下。

“樱桃,樱桃!”

门好一会才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丫头走了出来,边往外走边系腰间的带子,打了个哈欠,一脸惺忪睡意,见到江春月,她眼皮猛地一跳。

怎么回事,她好像觉得今日的江春月不太一样。

可又看不出什么,樱桃脸上挂着的讨好的笑,笑嘻嘻道:“小姐竟起的这样早,我还以为小姐要再睡上一会的。”

江春月漠然,声音是冷的:“你自称什么?”

樱桃脸上的笑容僵硬,但仍还保持两颊上的肉往两边堆,很快反应过来:“奴婢……”

“你还知道你是奴婢,主子起来好一会,你还在屋里睡觉,不伺候主子梳洗,有你这样的奴婢吗?”

樱桃有点发怵,不明白往日没心没肺的江春月今日这是怎么了。

肯定是姑爷给她脸色看了,自己不痛快,就把火气发到下人身上,想通了这一点,樱桃收起笑容,垂着头:“奴婢知错。”

江春月训斥道:“日后卯时就要起,在门外候着听我唤你。”

“是。”

她指了指柴房,命令道:“现在去劈柴。”

樱桃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劈柴?”

江春月脸色又冷了两分:“难道还要我亲自劈?”

樱桃唯诺答应,犹犹豫豫的去了柴房。

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江春月怎么嫁人的时候就选了自己,在江府,她是一等的大丫鬟,哪里干过劈柴这样的粗活,她心里充满怨念,内心咒骂江春月,不情不愿的劈起柴来,一点也没法偷懒。

江春月搬了个杌子坐在柴房门口,就这么盯着樱桃劈柴。

等过两天回门,她决不能让樱桃在跟在自己身边。

监督樱桃劈了半个时辰的柴,又命她码放整齐,看到她那双已经布满划痕与青紫的手,江春月心中才痛快了些许。

让樱桃站在一旁,江春月查看了食材。

两袋白面,两袋大米,一篮鸡蛋,还有几样时蔬。

都是她嫁过来时带来的。

在此之前,程玉璋几乎只能自己果腹,偶尔还得挨饿。

她指挥着樱桃炒了一样蔬菜,又做了面,盛在两个碗里,各自在里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做完这些,江春月让樱桃出去。

樱桃忍着满肚子的委屈,走到门口,又停住脚,小声问:“小姐,奴婢吃什么?”

扫了眼锅里只剩下几根零星的面条和汤水,江春月吩咐道:“锅里不还剩点,你姑爷家不比江府,省着点吃。”

樱桃咬紧了嘴唇,目光有些恶毒的盯着江春月的背影。

江春月有所察觉,余光睨她一眼:“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打发了卖给牙婆,也能给家里换点银子使。”

樱桃内心一慌,被她唬到,连忙行礼退下。

看着眼前两碗面,江春月拿过盐罐,在左边那碗,狠狠的掂了一大勺盐。

有过厨房经验的她对这个量把控的极其精准,不至于咸到吃不下,但肯定也不好吃。

端着木托盘回到正房,她再次叩响了书房的门。

程玉璋这次很快开门出来,见到桌子上看起来还不错的美食,食指大动。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是糊弄吃口。

再次看向江春月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柔和了很多,怪不得有位仁兄说娶妻自有妙处。

“你做的?”

“厨艺不精,请夫君品尝。”

“辛苦娘子了。”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称呼她。

江春月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不错,印象已经扭转了不少。

吃饭时,忍着饥饿的樱桃在门口侍立。

她表情懊丧,老是摆弄自己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指。

江春月看了眼程玉璋,发现他目不斜视,净手后坐下来吃饭,并未注意门口的动静。

作为未来的大佞臣,程玉璋才不会怜香惜玉。

樱桃就是把手摆弄的再明显,他也不会心疼的。

他多冷情啊,不然也不会发明那么多残酷的刑讯逼供的法子,还有专门针对女性的。

江春月想到这些,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看着程玉璋拿起筷子,自己才跟着拿起,见他先是夹了一筷子清炒莴苣,这菜不会有错,她也得吃。

程玉璋赞道:“味道很好,娘子过谦。”

江春月羞涩一笑,轻咬了一下筷子,“夫君谬赞了。”

程玉璋目光在她那张红润润的唇上略一逗留,又转移到了自己碗上。

有了莴苣探路,程玉璋夹了一大筷子面条,刚含到嘴里咬了一口,立马感觉到口如火灼,口渴难忍,连那张玉脸都扭曲了起来。

程玉璋口味清淡,她是知道的,这一口,大抵要了他半条命。

有一件事是她前世注意到,却没有深想的。

程玉璋教养相当好,若不是知道他无父无母,自小长于道观,她都怀疑他是哪家养的贵公子,比如现在,即便是他被齁成这样,也没把嘴里的面条吐出来。

江春月连忙放下筷子,一脸关心盯着他,“夫君怎么了,可是吃到什么了?”

程玉璋在她的注视下,这口面条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最终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强忍着咽了下去,囫囵咽下后立马提了一旁的茶壶,倒了些冷茶,大口饮下,动作又急又凶,江春月都能看到有水流从他嘴角流下,顺着脖子快速藏匿到他的交领中去。

江春月看着他的脖子上的凸出的喉结,线条优美的下巴,忽的脑中闪现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快速移开眼睛,一脸懊恼:“夫君怎么了,可是太咸?”

说着,她举起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面条,卷了一些,放入口中咀嚼,咽下,满脸疑惑的看着程玉璋:“我觉得味道还行,不算很咸。”

程玉璋面色古怪,看了眼她的面,又看看自己的,怀疑她故意在自己碗里多放了盐。

但见江春月放下筷子,一副愧疚的模样:“我知道了,我口味重些,觉得这味道正好,夫君口味清淡,就觉得咸了,是我不好。”

一句话,打消了程玉璋的疑虑。

他甚至有些对自己失望。

外界对江春月的评价还是影响到了他,耳听未必为实,江春月作为江府嫡女,今天忙碌将近两个时辰给自己做饭,不过因为盐放的多些……不,是不知道他口味清淡,自己竟然怀疑她是故意整蛊,枉读圣贤书啊!

至于这碗面……

以他目前的情况,本来自己一个人就很艰难,现在还要养妻子……眼光瞥到门口那个姿势古怪的丫鬟,程玉璋艰难想,要养两个人,粮食更加浪费不得。

他一手端起碗来,看着愧疚的妻子:“娘子不必如此,下次少放些就是,为夫也不是不能吃。”

说罢,他吃了起来,每吃一口,就要喝一茶碗水,吃完这一碗,程玉璋都有些想吐。

江春月小口的吃着自己的,偶尔看他吃面。

不得不说,看到程玉璋强忍着吃掉一碗齁咸的面条,让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因为,自己前世早死,跟程玉璋多少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江春月:成功把幼年版大佞臣给PUA了呢,我好牛掰。

推一推我另一个预收《我竟然跟继兄有一腿?》

文案:

辛采薇随母改嫁后,仰慕模样俊秀、才高八斗的继兄晏良,为了得到他,甚至想出了肮脏的手段,终究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她放弃了,却没想到,她竟被身边的人摆了一道,这手段用在了她跟晏良身上,不出所料,她被继兄狠狠羞辱拒绝。

辛采薇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羞愤跳湖,却被晏良及时救起,醒来后挺正常,只是晏良发现,她对自己一口一个兄长,叫的可甜,竟是忘记了两人之前种种,真的把他当亲哥哥一般。

晏良看她对自己礼貌又疏远的模样,冷眼瞧了下,忍下心里的不快,甩袖离去。

行,很好,就这样吧。

落水后不久,辛采薇就喜欢上了晏良的一位好友,晏良瞧着自己那位整日流连风月场所的好友,觉得实在配不上她,辛采薇只好作罢。

后来,辛采薇又喜欢上晏良的一位表弟,晏良瞧着自己这位性格怯懦、脑子又笨的表弟,又让辛采薇放弃。

第三个……辛采薇觉得自己再不议亲,恐怕就嫁不出去了,不想再被兄长阻挠,直接找去他书房里当面质问。

晏良看着她为别的男人打抱不平,君子外壳再也无法维持,将她围堵在怀里,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你勾引了为兄,把为兄惹得夜夜难眠,你自己却忘了,你好狠的心!”

辛采薇震惊:什么,我竟然跟继兄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