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代导师23

【这个土著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吧。】听到白荆的话, 系统333立刻开口,活脱脱一副奸臣嘴脸,【居然敢说宿主你的做法是打草惊蛇, 他的意思是,他反而是在替宿主收拾烂摊子才找人鼓动薛大山喽?】

【要我说, 让他自己继续默默调查下去,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查清楚真相吧!】

关于这一点,系统333非常肯定。

听说22年前的车祸可能有问题后,它早就暗搓搓把薛大山和薛露所有的网络账号记录, 还有事关当年那场车祸的一切案卷,以及其他一切可能有用的监控,都从头至尾查过一遍了。

然而, 它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当年的郊区没有任何监控,行车记录仪也没有, 事发时间更没有任何经过的车辆, 唯一有可能了解车祸全程的人只有薛露和薛大山, 以及当年年仅三岁的原主楚灯。

薛露和薛大山的网络账号记录就更离谱了, 已经事隔二十二年了,他们居然从来没有在网络或者电话中提到过有关当年车祸的任何细节, 谨慎到了连系统333都忍不住无语的地步。这样一来,就算宿主能从原主的记忆之中发现什么, 也不可能拿三岁小孩模糊的记忆当证据去控告他们。

换句话说,除非这两个人突然良心发现去自首,否则,没有任何证据能指控他们。

要不是薛露的反应的确有些不对劲,怎么看都有点心虚,系统333都忍不住怀疑白荆在胡说八道, 当年的车祸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隐情。

正因如此,系统333对白荆所谓“原本准备暗中收集证据再行动”的说法不屑一顾。

——连它这个在网络世界无敌的智能系统都搜集不到丝毫证据,白荆又能做什么?

听出它不屑一顾的语气,苏赢恍然道:“这么看来,333你已经试过了呀。”

【是这样没错……】系统333悻悻回答。

【本来我还想着查出来再告诉宿主呢。】

系统333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原本它准备主动发现线索后上报宿主,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和积极性。

——都不用宿主说什么就主动替宿主分忧了诶,这样知情识趣又能力出众的系统,难道宿主不觉得用起来很方便吗?

一旦宿主习惯了系统333的方便,越来越依赖它,它就能逐渐从毫无保障的工具人系统进化为宿主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说不定哪一天,离开它系统333,宿主都会不习惯呢。

到那时,它还用成天担心宿主兴致一来自己就步上了那些“玩具”的后尘吗?还用担心将来遇到主系统麾下的其他子系统,被主系统发现自己这个背叛者,派出大批子系统来追杀它吗?

哼哼哼哼,说不定到时候它还能狐假虎威,带着大佬宿主去主系统的地盘逛一圈,来一出龙王归来,不是,是来一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系统穷”呢!

只可惜,这一切美好的畅想现在都成了泡影,而罪魁祸首就是薛露和薛大山——竟然让系统333都找不到他们的丝毫罪证,反而害它在宿主面前盖上了能力不足的戳!

【……真是狡猾又邪恶的人类啊!】

系统333在心中愤愤念道。

——可恶,从现在起,它系统333盯上他们了!千万别让它找到他们的把柄!

不过,苏赢显然没有因此就觉得系统333能力不行,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让系统333去查什么陈年往事。

他直接歪了重点:“我所看见的命运线之中,白荆确实是一辈子都没查出什么线索,莫非333你还有预言家的天赋?”

在苏赢没有到来的命运线之中,白荆回国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上原主楚灯。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原主没有揭穿楚耀和方妙语的私情,反而在订婚宴上无缘无故主动退婚,成为了众所皆知订婚当天抛弃未婚妻的渣男,在网上风评很差。

这让回国后探听消息的白荆对原主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此没有贸然联系原主。

在白荆心目中,他姐姐去世没多久就和凶手的妹妹走到一起的楚天成,无疑是十足的渣男。他甚至一直怀疑楚天成和薛露早有勾搭,自己姐姐的死也不简单。

怀着找出真相的念头回国的他原本想看一看多年未见的外甥,结果才回国就接触到一堆有关对方的负面新闻,发现这个外甥居然子肖其父,也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何况原主并不像苏赢这样,被渣爹继母pua的新闻遍地都是,反而一直退让隐忍,对外维持着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假象,连薛露这样一个杀母仇人的妹妹都能与之母慈子孝,这怎能让白荆不失望?

原主在他心中逐渐形成了“被渣爹一手带大,把杀母仇人的妹妹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还学会了渣爹不负责任的渣男作风,订婚当天当众抛弃未婚妻”这样的印象。

白荆很难相信这个外甥的立场和阵营。

万一他去邀请对方一起查明当年真相,结果却被反手告密给楚天成,那么他所计划好的暗中调查岂不是直接胎死腹中?说不定还会引来楚天成的打压和针对。

白荆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与盛名抗衡。

鉴于以上考量,白荆最终决定一个人单干。但连系统333都查不出丝毫线索,原本命运中的白荆当然更加不可能查出来。

查来查去,怎么看都只是一桩意外车祸。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有误——或许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阴谋,只是一个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姐姐的小孩子,从小到大不甘心形成的执念而已。

他失望地离开了这片伤心的故土。

他离开后不久,原主终于在长久的沉默隐忍之中爆发、黑化,彻底与楚家决裂。

但他当然是斗不过楚天成等人的。即便他手中握有生母的股份,主动要求参与盛名的事务,想用这种方式与楚耀竞争到底。

且不说他从未接触过金融相关,楚耀再菜也比他强,就说楚天成讨厌他拿股份要挟进入公司,更偏心楚耀,他就注定失败。

偏偏他对楚家还有所眷恋,对母亲曾经参与发展壮大的盛名抱有感情,做不到像苏赢这样说卖股份就卖股份,对盛名下手。

他既不如楚天成手段高超,也比不上他们铁石心肠,越是不甘心地争下去,越是意识到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爱他,站在他那边。本有机会拥有一个支持他爱护他的舅舅,也因为命运的阴差阳错而错过,他甚至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亲人,最终在绝望之中走向了自毁之路。

直到许久后,白荆才得知外甥自杀去世的消息。

他匆匆回国,想要替外甥报仇,却根本无法与庞大的盛名集团抗衡,发展多年的事业反而因此遭到了彻底的毁灭。

“反派被消灭,主角一家过上幸福的生活,一切故事的美满结局不都是这样吗?”

临街的咖啡厅里,苏赢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白荆兴冲冲地推门走进来,不由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向他示意。

这个在原本的命运线之中潦倒落魄、一无所有的反派,此时仍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白荆大步走到苏赢所在的角落,脸上满满都是“计划通”的喜悦:“没等久吧?之前电话里说不清楚,事情是这样子的……”

接下来,他详细说了一通自己是如何收买薛大山的朋友如何鼓动薛大山的,又说:“我估计你这些天给薛露施加的压力,也是让他突然动身来A市的重要原因。”

“我正准备找人继续跟进,之前有人传来消息,薛大山今天上午去过医院,肯定是去找薛露商量该怎么办的!虽然薛露已经知道你在查当年的事,现在有了警惕,再想调查就更难了,但薛大山的心理素质比她差得多,被人随便一鼓动就心慌了,说不定可以从薛大山入手进行调查——”

苏赢一直没有开口,这时突然插话道:“万一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呢?”

白荆一愣:“什么?”

“我说,有没有可能,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舅舅?”

他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荆。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扬,有几分莫名的意味。

“万一查不出来……”白荆陷入了沉思。

在这条命运线上,他看到的并非楚家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假象,而是狠心的父亲,恶毒的继母,不要脸的弟弟,被一家人欺负的外甥——他打从心底怀疑这些人的人品。即便查不出什么证据,也不可能像原本命运线那样就此相信薛露等人的清白。

更何况,这些天苏赢在楚家的所作所为白荆也有所了解,他自认薛露若是不心虚,根本不必隐忍,大可以直接不理会苏赢,自己暂时搬出别墅或者让苏赢搬出去。

正因为薛露心虚,才会再三忍让,还想从苏赢的口风中探出那个在背后告状的人。

相认以来这短短的时间里,白荆已经充分领会了这位外甥的聪明才智,哪怕对方的行事风格有时过于离谱。但他并不觉得对方会突然问他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当下的事实。

或许外甥已经从其他渠道查明了真相。

——当年的事情,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既然如此,你觉得该怎么做?”

白荆不由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苏赢——既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对方多半有了答案吧?

他的口风已经默认苏赢的疑问就是事实。

“我啊,我会拿到新的罪证哦。”

苏赢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回答他。

“新的罪证?”白荆惊讶地缓缓张开嘴。

苏赢肯定点头:“是啊,新的罪证。”

当年的车祸究竟有没有隐情根本不重要。无论薛露等人清白与否,苏赢都不在意。

从他开启新的“隐藏剧情”,决心放弃已经玩腻了的“家人游戏”,进入全新的“侦探游戏”大冒险开始,薛露等人的命运就注定了。

一个侦探游戏,除了侦探之外,怎么能没有凶手呢?没有凶手,就帮助凶手诞生嘛。

“没有罪行,就让他们犯下新的罪行。”他缓缓搅动着手中咖啡,深色的咖啡荡漾中,倒映出一双充满愉悦的眼睛,“找不出过去的罪证,就让他们不得不制造新的罪证,这样不就好了吗?”

他抬起头,冲对面的人眨了眨一只眼睛,显得有几分俏皮:“当然,一切都看他们自愿。我可不会强迫别人去犯罪哦。”

——那样的话,就不是侦探游戏,而是犯罪导师游戏了。想想居然有点好奇呢。

白荆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钓鱼?这才是你打草惊蛇的目的吗?”

虽然苏赢的说法令他有些不适,但他还是迅速对其完成了符合自己理解的翻译,他忍不住发出惊叹:“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让凶手惊慌失措自露马脚的主意?故意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正在逐步接近真相,为了避免真相暴露,他们就不得不行动起来,犯下新的罪行!”

越想越觉得有理,白荆连连称赞道:“果然还是你有办法,我之前的思路太墨守成规了!钓鱼好,一次钓不上钩还可以继续,你今天回去就可以假装获得了更多的证据,进一步刺激薛露,每天来几下,力度越重越好,迟早能让她上钩!”

被他一顿夸赞,苏赢不由弯起眉眼,他的笑容看起来居然有一些淡淡的羞赧,仿佛是一个受到了家长表扬的小学生:

“虽然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啦,不过一开始我倒没有别的想法,主要是很有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