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的卷子有点多。
周末连着高考三天的假, 各科老师布置起来跟布置暑假作业一样。
最后两天还要去三亚玩,肯定不能带着作业去,吃完晚饭时舒和梁径就开始写作业。总体难度不是很大——当然这是对他俩而言。
十点多的时候, 方安虞果不其然打来电话:“白皮书43页, 实数a的取值范围是2到正无穷吧?”
时舒开的免提,他在写完形填空, 脑子都要废了:“梁径。”
梁径翻了下手边的白皮书:“对。”
方安虞笑了下:“嘿嘿, 我说呢......还有,57页,最下面不等式那个,负2a加b的取值范围,你们选的什么?括号那个还是中括号那个?”
梁径刚要翻过去找,电话就被时舒拿去吼:“方安虞, 再对答案!”
方安虞没理他:“梁径?”
时舒瞪他:“不许告诉他。”
梁径笑了下, 他起身去倒水, 对电话说:“你们先内部解决下。”
方安虞无语了:“快点啦。谁跟你对答案,我就是不确定......”
“你每次都不确定。”
时舒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来回翻着卷子, 完形填空最讨厌翻卷子做。
方安虞听到他哗哗的翻页声, 知道他在做什么,随手拿过下午回来那会做完的英语卷子:“你在做模拟卷吧?道德困境那篇,34选while、because还是although?最后那个vacation肯定不是......应该是A吧?”
“方——安——”咬牙切齿的时候, 梁径搁一旁的手机响了。
方安虞听到了,很懂事:“先接电话吧。不急。”
时舒:“......我谢谢你。”说着按下另一边的免提。
是班长李新哲打来的。
附中是高考考场, 明天得安排几个同学去班里挪桌椅、贴条子。班干优先。
梁径作为数学课代表, 李新哲打电话跟他商量明天几点合适。
时舒扭头喊梁径。
梁径一边喝水一边端着切好的苹果走进来:“你拉个群, 问问原曦乔一销他们。我都可以。”
李新哲说:“我挨个问过了。乔一销也都行。原曦说她上午要补习, 下午可以。陆菲宁说中午要去做指甲,估计一点多才能结束——”
时舒:“......牛哇。她就不怕老王看见?上次她头发上挑染的绿不是差点让老王犯心脏病?”
李新哲:“反正放假,‘能美几天是几天’——原话。”
陆菲宁堪称理科一最靓丽的风景。
成绩好得没话说,各科均衡发展,就是平时超级叛逆,不让做什么非要偷偷摸摸搞几下,跟打游击似的,弄得老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每回见她都要防着脑溢血。
方安虞笑:“陆菲宁好可爱啊。”
李新哲:“......你们那到底几个人?我怎么听到了方安虞的声音。”
时舒看着自己开着免提的电话,十分无语:“两个半吧。”
方安虞:“......”
梁径笑,伸手给时舒喂了一片苹果:“那就两点。”
李新哲:“行。我直接拉群通知了。”
挂了电话,时舒吃着苹果和方安虞唠,七七八八磨完了英语和数学,语文照常拖到最后。
梁径很懂劳逸结合的作息,英语做得差不多他就去客厅翻杂志看了。
梁坤给他订了许多杂志,国内国外的都有。兴趣相关,生物和医药方面的最多,也有几本视觉效果不错的自然科技、人文地理。
时舒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玩游戏也是三分钟热度,什么时兴玩什么。有时候也看梁径的杂志,专挑字少的看。
十一点多,时舒趴上床做古诗词鉴赏,嘴里念念叨叨的。
梁径洗好澡出来看见,擦了擦头发说:“不睡吗?”
时舒头也不抬,摇了摇:“不困......淹留野寺出......啥意思?每个字我都认识啊!”
梁径笑,走过去摸了摸他还有些潮的头发:“我帮你吹吹?明天做吧。”
时舒放下笔,仰头:“你们几点结束啊?”
房间里亮堂堂的。
梁径低头看他,眉梢还滴着水,面容俊朗,眼尾的折痕和漆黑的眼睫分外明晰。露出来的胸膛是年轻人独有的紧实白皙,小腹肌肉恰到好处,衬得腰肌窄瘦,少年一身磊落。
时舒伸手摸了摸:“我下午想去看电影。就是上回闻京去看的那个。”
分班之后,闻京和他们的活动也不总是重叠,毕竟文科三和理科一的放学时间都很少一致。闻京更多时候会和篮球队的一起玩。何烁就是和他玩得比较好的。不过闻京性格好就好在,他做什么都不会藏着掖着,群里更新动态最频繁的就数他和方安虞。
时舒就总是被馋。
梁径忍不住去亲他一张一合温软粉润的唇:“不会太久的。四点肯定可以结束。我们去外面吃晚饭好不好?”
时舒点点头:“那我直接去电影院等你。”他看着梁径,卧室里的光线落在他眼睛里,瞳仁深处明亮如星。
梁径:“好。”
这么一来一回,原本想出去的不想出去了,做作业的也不做了,亲了一会就抱着躺上了床。
做过一些很亲密的事,再做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害羞了。
他们窝在被窝里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时舒很好奇梁径下午对他做的事,于是提出也要做,他问梁径:“是什么味道的?”
即使光线被头顶的被子遮挡,也掩盖不了梁径的脸红和语气的不自然:“嗯......我......”
时舒:“是不是很奇怪的味道?我也想试试。”跃跃欲试的语气。
梁径梗住:“......”
他简直服了他了,摁下时舒兴致勃勃的脑袋,气急败坏:“你什么都想试试。”
时舒扭了下脖子,摆脱梁径的手掌,抬起来笑了下,视线下移,没等梁径及时抓住,他就去扒拉了。
梁径屈膝并拢:“别——时舒!”
时舒抬头,笑得眯眼:“你这个样子,好像我是什么流氓一样......”
梁径瞪他:“你不是吗?”
时舒就嘿嘿笑:“你让我尝尝什么味道。我发誓,尝到了就不弄你了。”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像极了狗血剧里到手就抛弃的负心汉。
梁径头都大了,顾不得通红的脸,牢牢抓着自己裤子:“我是什么点心吗?!”
时舒好奇心上头那是九头牛都拦不住。何况是早已被弄得心猿意马的梁径。
可是——
时舒忽略了这件事初次带给梁径的刺激。
很快,时舒就尝到了。
很多。
他坐在梁径身上,脸上也很红。但梁径确信,这家伙这会哪会脸红,完全就是被闷出来的。
舌头伸出来给梁径看,自己伸手沾了沾,也放到眼前仔细研究了下。
梁径盯着时舒微微耸.动的脖子,脑子里有几秒是空白的。
时舒语气很疑惑:“说不出来......腥腥的,但好像也有点甜?梁径,这个会甜吗?是因为我之前吃的苹果吗?”
“你尝到的是什么味道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他还生出一点比较研究。
梁径看着他,没说话。他几乎要对面前这张天真到极点的脸产生恨意了。眼底的光极深,所有的情绪被克制。
见梁径不说话,时舒视线从自己指尖抬起,“梁径......”
梁径闭了闭眼,深潭一样阒黑的眸色被掩盖,他嗓音平稳,听上去还有些冷意:“去擦掉。再对我伸舌头,你试试。”
时舒皱眉,从他身上爬过去抽纸巾,小声不满:“莫名其妙......”
睡觉的时候就有些互相闹别扭的意思。他们谁也不理谁。背对背睡着。
其实时舒很想找话说,回过头想想,他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流氓了,不顾梁径意愿......这不跟那啥一样吗......
时舒很不好意思,好半晌,找了一个似乎可以多说几句的话头:“梁径,没事。其实那会好快,我都没——”
“——闭——嘴。”
时舒咬住嘴唇,再也不敢说话了。让他说他也不说了。梁径声音可怕至极,好像他再发一个音,他就活不过今晚了。
这件事就这样淹没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夏夜。没有人再提。
倒是后来,二十八岁的梁径偶然想起,这笔旧账就翻了起来。
而且,翻了不止一次。
那个时候,时舒被他弄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浆糊一样的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特别想穿越回去,回到那个十八岁的夏夜,把伸舌头、说什么快不快的自己拎起来狠狠敲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