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除了鸟虫鸣咛,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江郁走在前面,解呈落后他后面两三步。
等走到一颗较高的大树前,江郁看看树顶:“我上去吧。”
他说着,便要爬上树。
解呈拉住他的手臂:“我来。”
“不用。”江郁活动着手腕:“你比我年纪小,这种事哥哥做。”
说完,他卷起袖子,真的开始爬树。
解呈站在后方,盯着前方青年的背影,蹙了蹙眉。
无声的拒绝,大概就是这样。
没有把话说明,没有说出“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只是默默的前行,过河的时候,江郁会先走,然后把走过的每一步,告诉他,让他踩着他的脚印过来,以长辈的态度,照顾着他。
即便他并不需要这种照顾。
解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看着上方,已经爬到树杈的青年。
江郁爬的很快,有异能加成,除了不能拔地而起之外,他的身体很轻盈,不到两分钟,就爬到了树顶。
站在树顶向周围看,果然视野宽阔了不少。
江郁大概目测了一下,而后跳下树,拍拍手上的灰,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开始描绘大概的地图。
“这边的是海滩,这一块儿都是森林,这是我们刚才过来的河,还有这里,这里……”
一连画了一大片,将整个小岛都印入脑海后,江郁又仰头问上方的解呈:“你记住了吗?我们都记一下比较好。”
男人沉声:“嗯。”
江郁闻言,将石头扔了,用脚擦掉地图,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森林里找了三四个小时,也没发现岛上还有其他人,太晚了,两人便采了些果子,先原路返回。
回到树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树屋里的小崽子们,就像等着爸爸妈妈回来投喂的鸟雀,江郁将果子一拿出来,十五个小孩一窝蜂的围过来,嗷呜嗷呜的开始啃。
江郁拿了个果子给解呈,和解呈到旁边说话:“明天我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去巡山,你就留在家里造船,可以吗?”
解呈接果子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想避开他。
江郁见解呈不回答,黑漆漆的眼瞳里带着乞求:“解呈,麻烦你了,船真的得造,唔,我要怎么讨好你才行?你说求你办事需要先讨好你,那我……”
“可以。”男人打断他的话,声音十分平静。
江郁一愣:“可以吗?”
“嗯。”解呈没再多说什么,从江郁身边走过,去了前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选手们都进树屋睡觉了,只有江郁和解呈还坐在树下的篝火旁。
干燥的枯枝触及到火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江郁时不时便掰了几根树枝,往火堆里丢去,而后他又转首,悄悄看向身边的青年。
解呈已经睡了,就靠着树干睡,他两手抱胸,垂下的眼睑浓密幽暗,摇晃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使得他的面庞,明明灭灭。
“解呈?”江郁轻声开口。
本就没熟睡的男人,鼻尖发出一声哼声,等着他说下去。
江郁搓了搓手指:“要不你上去睡吧,在地上睡,半夜会有虫子,或者蛇什么的。”
男人这时睁开了眼,黑眸觑着对面的青年,蹙眉:“你呢?”
江郁拿了根长点的树枝,拨弄着火堆:“我没事,我守夜。”
“一夜不睡?”
“我不困。”江郁耸耸肩:“你睡吧,明天你还要造船,体力活,很辛苦的。”
虽然不是真的砍树造船,但是谁说异能消耗就不累的?
解呈没有说话,半晌,他重新闭上眼睛假寐,仍旧是靠在树干上,没有要留江郁一个人在下面守夜的意思。
江郁叹了口气,小声嘟哝:“你这样让我……”
“什么?”解呈没听清他的话。
江郁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没说话,你冷不冷,要不你坐过来一点,这边能烤到火。”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是想说这个吗?
他在施舍他吗?
解呈心里想。
因为婉转的拒绝了他,所以教授故意对他好一些,企图表达歉意?
轻吐了口气,解呈睁开眼睛,起身道:“那辛苦教授了。”
说完,他径直上了树屋。
江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愣了一下,挠挠头:“怎么好像生气了?”
不是生气……
树屋颇大,解呈躺在木质的地板上,薄唇紧抿,心中的黯然,没有一丝泄露出来。
只是不希望他不自在,更不需要他的刻意道歉。
一夜无话。
第一天早上,吃过昨天剩下的果子后,江郁就出发继续去巡山了,临走之前,解呈问他:“一个人真的可以?”
江郁一脸爽朗,笑呵呵的叉腰:“放心吧,我也是很强的,你就安心和孩子们呆在家里吧,我回来给你们带饭!”
解呈:“……”
江郁说完就洋洋洒洒的离开了,今天江郁是根据地图,走的另一个方向,一连走了两个小时,江郁抵达了另一片沙滩上。
漫漫黑沙,附近人迹罕至,连只鸟都没有。
江郁找了个大石头坐下,用手扇着风,因为没有收获,他正想休息一会儿就原路返回,突然,他看到海里有什么东西在飘。
江郁连忙跑过去,跑得近了,才看清那一些破碎的船体,应该就是他们之前乘坐的海船。
一堆的船板中间,江郁看到其中一条桅杆上,趴着一个人,对方个子小小的,一动不动。
江郁立刻淌着水游过去,他托起对方的脸,这才看清,这人竟然是傅泽。
又看了看左右,确定除了傅泽,海面上没有其他人了,江郁抱着傅泽上了岸。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江郁顾不得其他,拍着傅泽的脸,急急的唤:“傅泽,醒醒,醒醒!”
傅泽没有睁眼,脸白得跟纸一样。
江郁凝结异能,草绿色的雾气,将小孩全身笼罩。
这个过程,江郁持续了很久,直到五六分钟后,已经到阎王殿的傅泽,猛地吐出一口水,艰难的睁开眼。
江郁松了口气,停下异能,把小孩扶起来,给他拍背:“吐吧,接着吐,吐出来就好了。”
连着吐了好几口,傅泽体力枯竭的倒在江郁身上,终于喘回了一口气。
他又虚虚的抬起眼,看向救了自己的男人,这一看,傅泽也愣住了:“江,江老师?”
搜救赛里见过的江老师?
江郁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用手掌给他擦脸:“是我,现在好点了吗?还难受吗?”
傅泽勉强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江郁看他还是很虚弱,继续凝结异能,给他治疗。
许久之后,傅泽的脸色终于慢慢红润了起来,他小声说:“谢谢江老师……”
江郁收回异能,从地上爬起来,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可以自己走吗,可以的话,你跟着我走。”
傅泽乖巧的点头。
回去的路上,江郁看着傅泽那沉默老实的样子,有些想笑:“你平时,不是一直很盛气凌人吗?这会儿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傅泽盯着自己的鞋尖,摇摇头。
江郁看他很低落的样子,垂了垂眸:“话说,你还记得掉进海里后发生的事吗?”
“记得。”
“你记得?”江郁有些意外,因为其他小选手,都记不得了,包括江郁自己,也只记得他冲进海底,然后就失去意识了,傅泽竟然还记得?
傅泽抬起头,眼睛看着周围的山体树影:“我记得我和其他人一起飘进海底,很快,我们通过一片泉眼,流进了不同的分支,我一个人流进了最中间的分支,等我再醒来时,又回到了海面上,我抱住了一块桅杆,接着飘了一天,也不知道自己飘去了哪里。”
江郁皱起眉:“你是说,我们是从海底进入小岛的?这里是海底?”
“我们?”傅泽疑惑的看着江郁:“江老师,你应该不是和我们一起跌入海底的吧?话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没死,我没死,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没死,我活生生的。”江郁不想再解释了,他已经解释吐了。
傅泽愣了一下,看他好像在生气,不再说话。
江郁这时突然牵起傅泽的手,傅泽先是一怔,而后才发现,江老师是提着他跨过一个很深的高坡,等到落地后,江老师便放开了他,傅泽再次小声的说:“谢谢……”
江郁在路边捡了根木棍,递给傅泽,让他用来扫开路边的杂草:“所以除了这些,你还记得什么?”
傅泽仔细想想:“还记得,一个有鱼尾巴的男人……”
江郁挑眉:“鱼尾巴?”
“嗯,他长得很好看,是少年的摸样,他在那个长了龙角的男人身边,他推了那个龙角男人一下,然后跟着江郁,进入了一条分支。”
“江郁?”江郁一愣,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傅泽:“他跟着江郁?”
傅泽抿了抿唇:“我记得是这样,当时江郁后面一共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也在搜救赛里见过的那个,叫解呈的大哥哥,另一个就是那个鱼尾巴的男人。”
江郁眉头紧皱,是跃稚吗,那个鱼尾巴的男人?
心里思索着新获得的线索,江郁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没声音了,他回过头去,便看到,傅泽撑着木棍,正满头大汗的喘着气。
哦,想起来了,失去了异能,在这岛上,异能小孩也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体力很差。
江郁无奈的走回去,背过身,蹲了下来:“上来。”
傅泽一愣:“什么?”
江郁不耐烦:“上来,我背你。”
“可是……”
“哪儿那么多废话,还要赶着摘果子回去呢,别浪费时间。”
江郁的声音太冷硬了,傅泽迟疑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趴在了江郁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和青年俊朗的脸庞,挨得很近。
江郁一只手拿着木棍扫路,一只手拖着小孩的屁股,把他往上托了托,继续向前走着。
路上,一开始没人说话,直到过了一会儿,傅泽嘟哝起来:“江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郁随口道:“没有异能是这样的,你还小。”
傅泽咬紧牙关:“可是如果是江郁,他一定不会连走路都要人背。”
江郁一顿,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傅泽音色有些难堪:“你也觉得我不如江郁吗?”
江郁:“……”
江郁嘟哝:“你胡思乱想什么?”
“本来就是!”傅泽似乎很激动:“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好像处处都比不上他,我想获得大人的肯定,我想获得老师的夸奖,我有错吗?以前我都能获得的,为什么他出现,这些就不属于我了!”
江郁真的没想到,这小屁孩心思这么重。
坦白说,刚才看到飘在海里的是傅泽时,江郁有些失望,因为比起傅泽,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卫宗平,杨博士,或者安甚,季柯也行。
傅泽总是找他的麻烦,小小的他脑子不好,缺根筋,不会记仇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再想起一些事,心里总是有些膈应。
虽然他一个大人,不应该跟小孩计较,但是谁也不喜欢熊孩子,不是吗?
只是如今听着这小孩难受的话语,加上面对他这个“成年人”时,傅泽突然变得很乖巧的态度。
江郁之前还不明白,傅泽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他倒是知道了,因为面对大人时,傅泽就会收起他面对同龄人时的优越感,让自己变成大人们口中,口口称颂的好孩子,即便他的本性并不是这样,但他伪装,也要伪装成这样。
这样孩子其实很累。
江郁把傅泽又往上面托了托,叹了口气:“你今天是和江郁比,那明天呢,从军后,你想和江舟将军比吗?从政后,你想跟基地长比吗?如果比不过他们,你就会抑郁,会痛苦,会不想活了吗?年纪不大,想法不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只做一件事。”
傅泽愣了一下,咬着唇瓣:“什么事?”
江郁笑笑:“好玩的事。”
……
之后的路程,没有人再说话,走到昨天那片野生果林,江郁将傅泽放下来,让傅泽帮忙一起摘果子,等摘得够多了,他又用树藤编成网子,兜着果子往回走。
等到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傍晚了,一看到江郁回来,小选手们远远的就挥手:“江老师!江老师!”
江郁也冲他们挥手,笑着带着傅泽过去。
小选手们,有三个是中央基地的,那三人一看江郁找回了傅泽,立刻跟看到亲人似的,上来围着傅泽。
江郁让小孩们自己分果子,看看左右,问:“解呈哥哥呢?”
贝妮指着远处:“解呈哥哥在那边砍树。”
江郁拿了两个果子过去,果然,他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们,正划动着指尖,将木头削成木板的解呈。
“解呈。”江郁快步过去,开朗的将果子递到男人面前,一脸殷切:“先别忙了,先吃点东西吧。”
解呈扫了他一眼,接过果子,但没吃,手指一勾,又劈开了一截树。
江郁摸摸鼻子:“先吃吧。”
解呈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咬了一口果子。
江郁顿时一脸期待:“好不好吃,我看这个果子红,我选的最甜的给你。”
香甜的果肉在舌尖索绕,确实是最甜的,香甜之外,还带着一些草木香气:“嗯。”
“甜吧,这里还有。”江郁把另一颗果子也给了解呈,然后开开心心的跑了回去。
解呈抿着果汁,看着青年的背影,没有说话。
晚上,等到小孩子们都睡下后,江郁跟解呈说起了傅泽告诉他的事:“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不正常了,这个岛有问题,你有没有听过百慕大三角洲。”
解呈蹙了蹙眉:“因为异常地磁带的原因,百慕大三角洲经常发生灵异事件。”
“对。”江郁神色认真:“消失百年的船只,突然现世,低空飞行的飞机,时间停止,有人曾在海底见到保存完好的城市遗址,黑洞说,穿越说,超自然力量说,百慕大三角这片区域,几十年来,一直充满了未解之谜。”
解呈身体微微靠后:“你认为我们现在,就在百慕大三角洲?”
江郁笑笑:“死亡之海是一片混乱的海域,船只一直在原地绕圈,尸兽从不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以外的地方,海底有个奇怪的泉眼,和几条奇怪的分支,穿过分支,进入的,就是我们现在这片海域,然后在这里,动植物都没有变异……死亡之海的许多特征,跟百慕大三角洲,基本可以说是异曲同工,当然,地理上,死亡之海和百慕大三角洲,并不在同一个地点,但是……”
江郁挑了挑眉:“全球末日之后,动植物大规模变异,自顾不暇的人类,连自救都来不及,似乎也没人去考虑过,地壳是否发生过变动,大海是否有过动荡。”
解呈指尖把玩着一根枯槁的树枝,掌心一拢,将树枝捏成几段,尽数丢进篝火了:“可以说通。”
教授的这种猜测,是可能存在的。
江郁捡起一片树叶:“如果在全球末世的情况下,真的有一片受宇宙磁场特殊影响的区域,能不受变异侵扰,那么这里一定有着某种物质,是能克制丧尸病毒的,换言之,人类科学家苦苦寻求的所谓丧尸疫苗,大概率,就在这里,同时,还有我跟你。”
江郁越说越兴奋:“我跟你在这里,仍旧可以使用异能,这说明我们跟其他异能着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是说,如果能找到那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再把它提取出来,说不定,让人类苦了十年的末日,真的可以结束了,当然这肯定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至少有了希望!不是吗!”
解呈沉默的看着青年两眼发光的摸样,半晌,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江郁看解呈好像没有很激动的样子,不解:“人类可以结束末世,你不开心吗?”
“开心。”男人说。
江郁皱眉:“可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解呈没有说话。
江郁不太明白:“解呈,你从昨天回来之后到今天,看起来都好冷淡,你怎么了?”
解呈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了,男人冷峻的眉眼染上了自嘲的弧度,他吐了口气,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瞥了眼上方的树屋:“晚了,教授上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江郁挠了挠脑袋:“解呈……”
解呈打断他:“有什么明天再说。”
他这副不想谈论的样子,让江郁的询问也说不出口,江郁只得起身,默默的往楼梯上爬。
直到江郁进了树屋,下方的解呈才收回视线,身体往后一倾,靠在树干上,疲惫的闭上双眼。
他有些弄不懂教授了,既然拒绝了他,不是应该巴不得他离他越远越好吗,省得离近了尴尬。
怎么又来控诉他冷淡了?
所以教授是想让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让他们能毫无嫌隙的继续“做朋友”?
或许是他本质上就目的不纯,他大概做不到教授的期望。
“咔嚓咔嚓。”这时,摇晃的楼梯声再次响起。
解呈睁开眼,就看到江郁竟然又下来了,他挑了挑眉:“怎么了?”
江郁沉默,他一言不发的坐到了解呈旁边,用木棍掏掏火堆,把往火势往这边引一点,埋着头:“我陪你一起守夜。”
解呈:“……”
解呈蹙起眉:“为什么?”
江郁抿唇:“因为你年纪比我小,之前又是我的学生,我算你的长辈,我应该……”
“江郁。”解呈寒声打断了他。
江郁错愕的看着解呈的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眼底愠怒冷沉的情绪。
“不要再拿年纪当借口了。”解呈语气不善:“我们都成年了,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江郁捏紧了手上的木棍:“所以我愿意负责啊。”
解呈一怔。
江郁喉咙滚动一下,他耳朵根有些红,将头偏到一边,声音有些结巴:“但是你确实比我小嘛,就是说……虽然我有时候五岁,有时候一十一岁,但我其实三十一岁了,因为末世已经十年了,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解呈再次打断他。
江郁心脏砰砰砰的跳:“因,因为我比你大啊,所以有些事,就应该,就应该我来做,那什么,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试一试的话,那我就应该对你好一点……比如说不用你守夜,或者陪你守夜,或者摘果子的时候把最甜的给你,或者不让你去巡山奔波,或者……就……”
江郁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解呈因错愕,而颇为震惊的脸,他嘴唇抖了抖:“就……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说……你,你懂我意思吧?我看别人谈恋爱是这样的,男朋友会尽量照顾女朋友……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辛苦,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是好像两个男的里面,也分攻方和受方对吧,你放心,我会好好做好攻方应该做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