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锋把云缓抱到了马车上。
云缓喝了太多酒, 现在睡得很熟,哪怕马车走在路上不算太安稳,他依旧没有醒来。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云缓的衣物。
这几日云缓的身体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 因为每日滋补的食物吃得不少, 云缓气色看起来更好,整个人就像一块被擦拭过的美玉,多了几分光彩。
睡梦中云缓搂住了连锋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不自觉的说了几句梦话。
他说话语调又轻又快, 不是官话也不是凛州那边的语言, 像是其他什么地方的方言, 连锋凑近听了一下, 居然没有听懂。
云缓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今日休沐,连锋不用上朝, 他也不用去翰林院。
这次难得收到了王妃写来的信件。
王妃这大半年来一直都在江南。楚家元气大伤之后, 这段日子慢慢的振作起来,新帝上位之后,王妃的两个兄弟被提拔, 只要他们好好做事,将来还会有不错的前途。
凛州和江南隔着万水千山,许多消息传过去要好长时间,王妃也是前两个月才知晓凛王死了,云广陵得了凛王之位。
至于云缓, 王妃听说云缓生了场病, 来到都城寻医问药, 现在已经痊愈了。她一向关心云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不久便写信来都城,说是从江南过来看望云缓。
上次收到王妃的信是半个月前,她说她正准备着动身。这次收到王妃的信,她说在来的路上了,走了几天的水路,路上景致不错。
往年云缓生辰,王妃一定要陪着他度过,这一年她在江南,云缓身在都城,她心里十分遗憾,信中满纸都是挂念。
云缓看了王妃的信,自己涂涂抹抹想写一封回信,他一时间还不知道写什么才好。
关于自己和连锋的事情,王妃并不知晓。云缓不知道是应该在信中告诉她,还是等她到达之后当面告诉。
思前想去云缓还是打算当面告诉。王妃一向疼他,她一直以来都希望云缓开开心心的生活,当面告诉王妃,会解释得更清楚明白,若是写信过去,王妃看到信件之后,说不定胡思乱想联想更多。
那天晚上的后续,云缓喝醉酒后没有记得,他以为最后是淡竹把自己送回来的。前段时间事情太忙,在宫里休息两天之后,云缓又去翰林院了。
他提着食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像往常一样打开食盒吃饭。
有两名翰林过来,云缓以为他们和之前一样蹭自己食盒里的东西吃,没想到他俩对视片刻,又齐齐的看向云缓。
云缓忍不住笑:“两位大人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两名翰林压低了声音:“郡王,和你相好的人是陛下?”
云缓正给自己倒茶,听了他俩的话,云缓不解的抬头:“你们怎么——”
“那天晚上李大人过生辰,你喝醉了,是陛下过来把你抱走的。”其中一位姓杜的翰林解释道,“陛下登基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
这些翰林虽是京官,却不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皇帝。麒朝京官数量不少,为了早朝时秩序井然,能每三日上朝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五品京官之中,基本上只有前面的几个抬头时勉强能看清皇帝的脸。
连锋当太子的时候便名扬天下,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办事,品级的官员没见过他的面是常有的事情。
云缓眼睛眨了眨。
难怪他那天一点知觉都没有。
倘若淡竹扶着他上马车,多多少少会把他惊醒。只有连锋抱他,他才没有任何被惊动的感觉。
云缓一开始隐瞒是因为初来乍到,不想大家茶余饭后偷偷议论这件事情。在翰林院这段时间,他和所有人都熟了,清楚大多数同僚的品性,承认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
“是他。”云缓点点头,“他政务很忙,最近不能请大家一起吃饭。”
“别!”杜翰林赶紧摆手,“我们可不敢!”
站着或者跪着向皇帝汇报差事可以,与皇帝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饭,他们实在没有这个胆子。或许混到三品以上的大员,他们的胆量就会增加了,升官之路任重道远,等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胡子肯定和高秀一样花白。
另一位姓张的翰林心直口快:“郡王,你和陛下是你情我愿的吧?”
倒不是张翰林觉着皇帝是坏人,只是众人对皇帝皇帝雷厉风行的强势作风都有所耳闻。
皇帝大权在握杀伐决断,云缓一直都是脾气很温和的样子,这两人在一起,众人很容易脑补出一出皇帝强抢俊俏的小郡王进宫的大戏。
云缓笑着点点头:“我和陛下从一开始便是朋友,后来感情日渐深厚,自然你情我愿。”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的关系是逐渐改变,而非一夕突变。无论是朋友还是伴侣,连锋一直都很吸引云缓的目光。
过往点点滴滴,云缓永远会记在心里。
与云缓常来往的翰林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背后讲一些闲话,更不会刻意讨好谄媚。云缓从一开始没有因为他和皇帝的关系而倨傲,他们也不会云缓和皇帝相好而改变态度,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张翰林看看云缓食盒里的蹄花卷:“怪不得你每次带来的饭菜这么香,原来是御膳房做的。”
云缓还在长身体,御膳房总是给他准备很多食物,怕他吃不饱,宫人每次准备的都比云缓的食量多出一些,云缓随便他们蹭饭。
最近天气日渐暖了,众人的衣物变得单薄起来,很快便要立夏,正午的时候穿身单衣都会觉着闷热。
云缓体质偏凉,别人满头大汗的时候,他依旧觉得气候很正常。
刘卓诚今天中午居然一反常态,他给众人买了玉珍斋的冰镇酸梅汤,还特意送了一份到云缓面前。
那天在得知云缓与皇帝的关系之后,刘卓诚一时间后怕,怕到两个晚上没有睡着觉。
他原本是想着让云缓当自家女婿,算盘落空后才对云缓心生不满。现在想想,幸好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太多人。
万一皇帝知道刘卓诚想和他抢人,以后刘家别在都城待了。
刘卓诚不敢再给云缓布置繁重的任务,见到云缓之后,他只觉得云缓心胸开阔。自己这些天都这么难为他了,他居然没有说坏话让圣上收拾自己。
“今日天热,老夫特地让小童买了一桶酸梅汤带到翰林院,每人都分一份,”刘卓诚客客气气的道,“那天晚上,老夫喝醉后对郡王说了一些胡话,希望郡王不要放在心上。”
云缓向刘卓诚道谢,留下了这份酸梅汤。
刘卓诚离开之后,他掀开碗盖尝了一口。玉珍斋的酸梅汤是都城里最出名的一家,云缓之前没有喝过,尝了一口之后,他发觉味道酸酸甜甜,虽然有些沁凉,云缓还是全部喝光了。
刘卓诚素来欺软怕硬,知道云缓背后的人是皇帝后,他对云缓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下午云缓打算回宫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玉珍斋做的酸梅汤。
御膳房里并不是什么都会做,现在盛夏未到,他们不会花太多功夫做冰镇的东西。
云缓顺路,他想买一份带回去。
排队的时候恰好遇到花知乐,花知乐居然还没有离开都城,云缓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不过,他见到云缓后并没有那么兴奋,一副神态萎靡的样子。
云缓关心好友的身体,随口多问了几句。
花知乐哭丧着一张脸:“我没事,估计今年夏天要待在都城了,最近犯了点错,回去要被我爹打断腿。”
云缓一脸好奇:“你犯了什么事情?”
花知乐闭口不言。
云缓拍他的肩膀:“是兄弟就告诉我嘛。”
花知乐摇头:“不行,我要烂在肚子里。对了,你还看不看徐清漓画的册子了?我弄来好多,免费送给你。”
云缓惊讶的道:“好多是多少?”
“十多本。”花知乐道,“全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他的亲笔只有两套,一套流落到其它地方,另一套在我这里。”
他把名字和云缓说了一下,云缓发现花知乐说的这些自己卧室里都有,流落出去的这套原来进了宫里。
云缓目前只看了狐狸和书生那本,剩下的那些他只记住了名字,总是忘记抽出时间去看。
“我带回去没地方放。”云缓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当成藏书存放起来,他的画价值很高,日后肯定会升值。”
花知乐道:“你最近去了翰林院?这里怎么样?我家里也想给我弄个官儿当当,不过我读书不成,就算找差事也是武职。”
云缓简单讲了一下。
听过之后,花知乐蹙眉:“我每天上午在家睡觉,只有下午才去衙门,岂不是做不了事?”
云缓能够做到早睡早起规律生活,花知乐懒散惯了肯定不能。
“算了,我还是安安心心的在都城吃喝玩乐做点生意,光宗耀祖的事情让我堂弟去做吧。”
云缓和花知乐很快买到酸梅汤,各自带着东西回去了。
连锋尝了一口沁凉的酸梅汤,低头便看到云缓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
云缓的眼睫毛很长,眼型特别漂亮,每次看向连锋的时候,连锋总忍不住揉云缓的脑袋。云缓不能吃太多冰凉的食物,这次的酸梅汤是给连锋带的。
连锋体质很好,他的身上总是很温暖。云缓是夏日里也怕凉的体质,待在连锋的身边就会很舒服。
晚上两人都没有什么事情,沐浴更衣之后,连锋让宫人摆了棋局和云缓一起下棋。
春夏之交的夜晚宁静又安谧,隐隐有牡丹花香从窗外飘来,这段时间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牡丹开得尤好。
云缓杯子里的茶也是牡丹茶,很香的气息,可惜一点点甜味儿都没有。连锋为了戒掉他只吃糕点不吃饭的坏毛病,把宫里的甜点全都收拾起来了,说是等太医承认云缓的身体更好一些了才能吃。
云缓手中白子落下来,他觉着这局自己又要赢了。两人下棋下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都是云缓占上风。
云缓又拿了一枚白子:“这局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任何要求。”
连锋似笑非笑:“如果我赢了,你也答应我任何要求?”
云缓再看看棋局,连锋赢的可能不大,就算连锋真的赢了,肯定是要求自己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如果云缓赢了,那他明天就能吃一整盘红豆酥。
一刻钟后,云缓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连锋轻轻捏着他的鼻子:“谁赢了?”
云缓鼻尖都被捏红了:“我现在就去睡觉。”
他的计划落空,只能抱着被子趴在枕头上等睡意来临。
过了一会儿连锋让宫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一盏灯未被熄灭,云缓睡意很快上来,紧接着肩膀被人搂住,连锋低头亲他脸颊:“答应我任何要求?”
云缓密不透风的被连锋抱着。
他身体沁凉,就像一块温凉的美玉,连锋天热时心燥,把云缓抱在怀里格外舒服。
“是啊。”云缓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我已经来睡觉了,今天会早睡。”
“我什么时候说我的要求是让你早睡?”
云缓眼角带着些许泪意,眼尾微微泛着绯红,精致雪白的面容上满是好奇:“那是什么呀?”
因为被抱得太紧,有点透不过气了,他靠在了连锋强而有力的肩膀上轻轻呼吸。
云缓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连锋的身体能这样强悍。他穿上龙袍俊美威严,只剩下一身亵衣时,块块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总是散发着成熟男人独特又迷人的魅力。
连锋看向云缓的目光逐渐幽暗。
云缓长得太好看了,总是以很喜欢且信任的目光看着连锋,殊不知他这样的信赖只会让连锋对他的霸占欲更重。
连锋亲他额头:“今天晚上做久一点,比平日力气重一点,能不能接受?”
云缓搂住了连锋的肩膀。
连锋起初很温柔的去亲云缓的唇角,把人亲得头脑不太清醒,这才露出强势的一面。
这一晚上云缓想睡都睡不着,连锋力气太大了,把人弄得死去活来。
偏偏连锋趁他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故意撩拨他:“喜不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含笑询问的语调很是让人意乱情迷。
滚烫的汗水从连锋性感结实的腹肌上滚落下来,云缓浑身像浸过水一般,不自觉的被连锋吸引住了。
第二天连锋替云缓请了假。
云缓清晨才被放过,身体多多少少有点疲倦,一直睡到下午。他小腿和腰间都是连锋握出来的痕迹,交错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暧昧,连锋给他上过药,痊愈起来倒是很快。
不过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刚刚下床走路都有些不稳,连锋折腾起人来很有一套,嘴上温柔体贴,实际上做的事情却残暴无比。
云缓还是很粘他,吃过一点粥水,趴在连锋的怀里继续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