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听的脸红起来, 他看着面前谢景庭放大的脸,凑上去在谢景庭脸上亲了一口。
以前总是觉得木头不好,现在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能让他痛的东西自然能够让他开心。
他用唇角轻轻地碰了谢景庭的脸,谢景庭神色略有些意外,然后便按着兰泽亲了一回。
兰泽被按着不能动弹,他唇畔间都是谢景庭的气息,谢景庭亲的他有些疼, 他扶着谢景庭略微闪躲。
因为被按着腰,他瞬间就软了身子, 浑身震颤, 眸中蕴了一层水光,被谢景庭捂住了眼睛。
外面有些冷,万佛寺在山上更加冷, 兰泽穿的很厚, 领子边缘有一层绒毛裹着脸,衬得那张脸更加精致, 发丝散下来,他脑袋上戴了虎头帽,不知谢景庭从哪里找来的, 红色的帽子戴着非常喜庆。
兰泽拿着瞅了瞅, 谢景庭喜欢, 他就戴上了,以往逛庙会的时候戴过, 毛茸茸的很暖和。
他抱着汤婆子跟着谢景庭上了马车, 兰泽近一段时间都被娇养的很好, 脸蛋被热气熏的娇红, 他穿的太厚,上马车时谢景庭扶了他一把,他手指冰凉,再摸谢景庭的,谢景庭手掌温热。
京城冬日雪多,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兰泽掀开车窗,被凉气扑了一脸,有雪花飘进来,他立刻把车窗合上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到万佛寺,隔着山路,兰泽听见了钟声,钟声厚重震荡,在空中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山上落满积雪,远远看上去巍峨绵延,屋檐下有雪花纷扬落下,朱红的墙缭绕的雾气,兰泽未曾来过佛寺,他抓了一把雪,手指跟着变得冰凉。
他被谢景庭牵着,寺门前门可罗雀,一位老僧人为他们开了门。
如今是冬天,老僧人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青衫,眉毛与鬓边都落上了雪变得花白,见到谢景庭,老僧人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师傅。”兰泽听见谢景庭喊了这么一句,他忍不住有些好奇,睁着一双眼打量着老僧人。
老僧人脸上有许多岁月留下来的痕迹,眼皮上的褶子略微向下垂,那双眼黯淡了颜色,却并不浑浊,有一种染过之后的透彻。
看到那双眼,会让兰泽忍不住联想起来先生念过的佛经,还有寺庙里的神佛,菩提下的舍利子……以及悠远的钟声和缠绕的檀香。
老僧人什么都没有说,领着谢景庭进去,山路并不好走,兰泽被谢景庭牵着,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自然没空注意老僧人在看他的面相。
他们没有去正殿,而是去了后山,后山祠堂里建的有一座祠堂,朱红的墙与黑色的牌匾,黑压压的立在石缝里,在雪地里最终化为渺小的点。
老僧人只将他们带到这里,兰泽心里有疑问,他随着谢景庭进去,入目的是黑压压的牌位,一座座宛如鼎立的山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督主,这些是督主家人吗?”兰泽问道。
他觉得数量有些多,于是在一旁数了数,整整一百五十座牌位。
谢景庭沉默了一会,视线掠过一座座牌位,香线缭绕之间,连谢景庭的声音一并跟着模糊了。
“算是。”
兰泽顺着看过去,有成王嫆妃、成王嵇氏……他的目光落在靠后的位置上。
成王三子嵇如雪。
他忍不住瞅向谢景庭,谢景庭字如雪,兴许和谢景庭有关也说不定。
兰泽脑袋懵懵的,他看着谢景庭拿了香线,知道谢景庭肯带他过来,自然有不同的意义。
“督主,奴才可要拜一拜。”兰泽在一旁问道,他不敢乱动,担心做错了会算作不敬。
兰泽站姿拘谨,看起来规规矩矩。
谢景庭抬起手,于是兰泽过去了,他学着谢景庭的模样拿起线香,认认真真地把线香放了上去。
说不定里面有谢景庭的娘亲和爹爹,他应该得体一些才是。
兰泽又忍不住想他的虎头帽还戴着,红色进祠堂是禁忌,只是谢景庭未曾说什么,想必不在意此事。
祭拜完了谢景庭在祠堂里待了许久,兰泽在旁边的蒲团上坐着,他在翻看原先谢景庭手抄的佛经,谢景庭想必常来此地。
抄写的经文如此厚重,比原本还要好看。
“兰儿。”谢景庭身上染上了香线的味道,喊了一声,兰泽便从蒲团上起来,他被谢景庭牵着下山,去了万佛寺正殿。
寺中没有游客,朱光宝殿中佛像森严,兰泽瞅着佛祖便有些害怕,他看了两眼不感兴趣,便要拉着谢景庭离开。
“督主,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兰泽觉得空气也跟着变得冷冰冰。
谢景庭任他牵着出去,问道:“兰泽不喜欢这里?”
“奴才只是害怕佛祖,”兰泽摇摇头,他小声说,“奴才做了好些坏事,若是佛祖知道了,岂不是会惩罚奴才。”
谢景庭说:“做错事的很多,应当轮不到兰泽。”
兰泽觉得有些道理,比如他身边牵着他不正是一个魔头,谢景庭杀过好些人,兰泽忍不住担心起来,谢景庭似乎一点也不怕,见到佛祖还好生生的。
谢景庭便是万佛寺出来的。
“奴才日后兴许要多过来。”兰泽小声碎碎念,兴许他多来拜拜,佛祖日后惩罚谢景庭可以惩罚轻一些。
他这般想着,仍旧牵着谢景庭,瞅见雪落在了谢景庭睫毛上。他于是牵着谢景庭让谢景庭俯身,学着谢景庭那般,亲在了谢景庭眼睫上,把雪花吻湿,沾湿谢景庭的眼睫。
嘴唇碰到冰凉凉的雪花,兰泽背后便是落雪绵山,他能看清谢景庭眼底,那一片深色宛如群青深处的沉墨。
他只敢亲眼睛,佛祖面前不得造次,他们身后便是佛殿,谢景庭显然不怕亵渎,只凭心情,觉得喜欢,便吻上了兰泽的唇。
兰泽挣扎两下便顺从起来,因为眼角能够看见正殿中的佛像,脸上比平日还要红,略微拽着谢景庭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人在天地之间不过渺小一点,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雪色覆盖不住两人过分惊艳的面容。
“主子。”凤惊在身后喊了一声,这么一声让贺玉玄回过了神。
贺玉玄面容清艳,身上的银白翠柳与檐下雪融在一起,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双眼愈发的沉郁,映着不远处的两人,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兰泽身上。
兰泽是一张白纸,情绪都写在脸上,爱慕与喜欢也是如此,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对面的人,旁人自然能够看出来。
今日万佛寺多稀客,贺玉玄前来见师无欲,师无欲常年待在此处,出来时正好撞见这么一幕。
谢景庭在人前向来端庄,如今与那小奴厮混,做出此等有失礼仪之事。
兰泽先看见了师无欲,他立刻睁大了一双眼,师无欲眼中冷冰冰,比岁冬的雪还要冷,他连忙推开谢景庭,得以呼吸过来,谢景庭还在咬他的嘴巴。
“督主……国师……国师大人。”
兰泽嗓音软了几分,他话音落了,便被谢景庭按进了怀里,谢景庭脸上因为□□染了一抹艳色,兰泽抱着人,瞅见师无欲已经朝着他们过来了。
他被谢景庭藏在身后,谢景庭似乎不大想让他见到师无欲,兰泽脸上还在烧着,这算是什么事。
原本师无欲便不待见他,兴许现在已经在他心里加了许多罪名。
“今日督主可以留下来,兴许今日是督主与万佛寺最后的缘分。”师无欲前来传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因为谢景庭挡着兰泽,兰泽只有一截衣角透出来,师无欲的视线便落在兰泽的衣角上。
“正好今日贺郎也在。”
兰泽闻言僵了一下,他这才瞅见了什么,隔着老远看到了贺玉玄和凤惊,贺玉玄在和僧人说什么,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拽着谢景庭的衣角,谢景庭似乎斟酌了一番,对师无欲道:“未尝不可。”
师无欲说完便走了,两人是师兄弟,气质却千差万别,师无欲像是明山上的冷弦月,月下是冷冷清泉。谢景庭是檐上晴明雪,雪下是无底深渊。
“督主,他为何说是最后的缘分。”兰泽在一旁小声问,他被人看见还有些别扭。
贺玉玄从他们二人面前路过,视线未曾落在兰泽身上,只是和谢景庭略微点头,两人如今已经撕破脸,明面上彼此也很敷衍。
“兴许是他算出来的,”谢景庭说,“师傅从小教他六爻卦象,他懂得多。”
“那督主会不会,给奴才也算算。”兰泽闻言好奇起来,他知晓师无欲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国脉都能算出来。
“不会,师傅未曾教我。”谢景庭说。
兰泽好奇问道:“那督主每日在万佛寺做什么。”
“抄写佛经,有时扫扫地,打扫寺庙。”谢景庭回答。
这不都是寺僧做的活,原来谢景庭也有这种时候,并不是一直都风风光光的。
因为谢景庭同他说这些,兰泽略有些高兴,他安慰谢景庭道:“督主,奴才不会嫌弃你的。”
谢景庭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兰泽,对兰泽道:“兰儿,若是日后我犯了错,我们只能做下人,到时候怎么办?”
让谢景庭和他一起做下人?兰泽想了想,自动带入谢景庭做侍卫之类的,再不济谢景庭也会写文章,谢景庭文采那么好,总不可能让他饿肚子。
只是万一呢?若是吃不上饭,兴许他要跟着谢景庭饿肚子了。
兰泽平日里吃的还很多,他闻言有些愁。
“那……”兰泽瞅着谢景庭的侧脸,他有些纠结,好一会道:“那我吃少一些,多攒些银子便是了。”
他还以为谢景庭做事情都有把握,兰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收了谢景庭的地契与银票,这般好歹他可以说他还有钱,不必谢景庭去做下人。
兰泽正愁着,他眼角扫到了什么,谢景庭没有表情,但是他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兴许谢景庭故意骗他。
他有些不高兴,于是拿起谢景庭的手指,在谢景庭手上咬了一口。
“督主不要拿奴才寻开心。”
兰泽觉得和贺玉玄师无欲待在一处会怪,只是谢景庭是师无欲的师兄,与贺玉玄又是同僚,他们牵扯不清,在京中碰面是常事。
他上回才说和贺玉玄是最后一次见面,按理说谢景庭不待见贺玉玄,如今却答应,不知谢景庭是怎么想的。
万佛寺里都是素斋,那位老僧人在,对方问了谢景庭的近况,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谢景庭一一回答,未曾敷衍。
“此去前路不明,路途舛瞬,如今回头还来得及。”老僧人道了一句善哉,看向谢景庭时多了一二分的温度。
兰泽只知道吃饭,他瞅见在座的四人都没怎么动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走了好长的山路,现在好饿。他对上师无欲冷冰冰的视线,把筷子收了回来。
“孩儿知晓。”谢景庭只回了这么一句,老僧人未曾再言语,偏殿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兰泽的脑袋被摸了摸,谢景庭给他夹了他喜欢吃的菜。
谢景庭见兰泽吃饭吃的差不多了,便起了身,对师无欲道:“师傅有劳师弟照顾,今日便到这里。”
兰泽擦擦嘴巴,他偷偷瞅贺玉玄一眼,贺玉玄话变少了,在饭桌上也没有多看他,他看贺玉玄时,贺玉玄才看向他。
那一双眼黑沉沉的,像是茶色浸染过的宝石,锐利的几乎要划破人心。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手指被谢景庭握住,他放心些许,低声说了句“贺大人国师大人再见”,由谢景庭牵着出去了。
斋饭是师无欲做的,虽然都是素菜,但是味道不错,兰泽回去路上雪下的大了些,谢景庭没有进宫。
“督主今日不用忙了?”
兰泽回来之后便脱了虎头帽,他在书房找到了小册子,用小笔涂了颜料在画小画。
“使臣之案已经查出来,我不必再进宫。”谢景庭回答。
兰泽闻言好奇起来,问道:“查出来了?”
谢景庭:“据说是另一名使臣动的手,意在谋位。另一名使臣是皇子亲信。”
兰泽闻言明白过来,不是他们动的手,是西夏内部的事,大魏便免于一场危机。
他乐的谢景庭不必出门,一整日都可以待在府上,他自己玩了一会,然后便嫌冷钻进谢景庭怀里,窝在谢景庭肩膀处睡着了。
自从他和谢景庭在一起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噩梦。
兰泽睡一会之后就模模糊糊地醒来,因为他靠着,谢景庭一直注意着他,兰泽醒了之后就从谢景庭怀里出来,出去跟宋和在院子里堆了雪人。
谢景庭透过窗户能够看见兰泽的身影,兰泽平日里性子便活泼,人前很胆小,如今恃宠而骄,在府里撒开了欢,没一会兰泽又捏着点心进来,红通通的手抱着雪白的羊奶馒头。
“督主。”软绵绵的嗓音,兰泽脸上被冻得发红,羊奶馒头还捧着,对谢景庭道:“奴才衣裳湿了。”
谢景庭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这般的事情应该让兰泽自己做,他这么想着,已经帮兰泽脱去了鞋袜。
抬眸对上兰泽的双眼,兰泽正抱着话本在瞅他,眼中一片澄澈,还有几分疑惑,谢景庭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过短短几日,兰泽从什么都自己做变成了什么事情都喊他。
兰泽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事情便喊督主,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谢景庭在看他,兰泽不明所以,放下话本在谢景庭唇上亲了一口,提醒道:“奴才裤子湿了。”
然后便继续看话本了。
谢景庭为他换了一身衣裳,兰泽伸伸手动动手,他看出来了谢景庭有些受不住他撒娇,他便变得娇气起来,平日里不撒娇,一有问题便撒娇。
好几日下来,兰泽换裤子越来越频繁,玉换了几次,他逐渐地发现了问题,晚上坐在床边自己偷偷看了一眼。
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有些忍不住,谢景庭素来最会忍,他却忍不住,总是抱着谢景庭挨挨蹭蹭。
兰泽忍不住想兴许谢景庭是故意的,在他身上使坏,心思蔫儿坏,他想了法子对付谢景庭。
“督主,奴才近来总是难受。”兰泽可怜巴巴地说,盯着谢景庭的嘴唇看,然后便凑上去亲了一口,主动地把自己送了上去。
他主动时谢景庭从来不会拒绝,水光交融,兰泽脸上热起来,他坐在谢景庭怀里,吻顺着他的耳尖落下来,兰泽故意叫唤了两声。
他的嗓音有些弱,清澈又柔媚,一声声令人血脉直冲,对上谢景庭深不见底的一双眼,掌控的气势笼罩下来,兰泽宛如折在雨林中的花蕊,朝着谢景庭绽开。
背脊线条向下,兰泽浑身颤抖,他唤了好几声谢景庭的名字,什么都顺着喊,喊了好几回“三哥哥”“夫君”轮着喊,脸颊涨红,唇色比最深处的花苞还要艳丽。
兰泽小腿线条绷紧,他抱紧了谢景庭,谢景明显有些失控,握着他腰肢的力道有些重,仿佛要将他揉碎融进骨子里。
“督主,督主……”兰泽眼角的眼泪被咽下去,他眼皮濡湿,还有些红,略微推拒,离开了谢景庭。
空气从他们两人身上缝隙穿过去,兰泽好一会才缓过来,他察觉到谢景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艳丽的面容染了一层澧红,紧紧盯着他,仿佛已经用视线把他从头到尾都贯穿入腹。
兰泽佯装不知,脸上红着,在被子里鼓起一个包,睁着清澈的眼眸对谢景庭娇声道:“奴才累了,督主自行解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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