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浮现出来许多人脸, 有姬嫦、国师,阮云鹤,孟清凝……他梦到这些人与谢景庭的过去。
他第一次见阮云鹤, 阮云鹤手里拿着一张画轴,那时他不知里面画的是什么,如今知晓了,画轴里画的是当年及第的谢景庭。
姬嫦日日不能寐,日思夜想, 除了先帝遗言之外,便是谢景庭, 所梦便是将谢景庭囚在金銮殿。
国师师无欲与谢景庭先前一并在万相寺, 普天之下,最敬佩之人便是谢景庭。
至于孟清凝……孟清凝为内阁大学士,心里有一人不足为外人所道, 那人是谢景庭。
梦里出现了他自己, 因为他面容与谢景庭有几分相似,所以这几人都接近他……姬嫦将他当玩物、阮云鹤年少克制不住自己, 总是想欺辱他,孟清凝送他信物……师无欲来日会将他关在万相寺。
最后他死在祭台之上,姬嫦失智要杀了他, 接近他的阮云鹤与孟清凝, 甚至师无欲……只在旁边看着, 未曾插手。
兰泽在梦里轻飘飘地陨了。
外面天色蒙蒙的亮了,兰泽平日里做梦总是忘记, 从来没有哪个梦能记得如此清楚。
兰泽醒来的时候心有余悸, 他在梦里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 若是说有出入的地方, 便是梦里没有谢景庭和贺玉玄。
他抛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只是梦而已,兴许是因为他近来总是
他们如今在路上,贺玉玄被当作犯人关起来,兰泽偷听过侍卫的话,据说贺玉玄过的不怎么好,有人偷偷给贺玉玄穿小鞋。
贺玉玄好歹是一朝大理寺卿,如今被关押,他们在回京的路上,谁有这般的胆子敢给贺玉玄穿小鞋。
他这般想着,忍不住问谢景庭。
“督主,奴才听闻近来有人暗中欺辱贺大人。”他这般讲出来,如今入秋,在蜀郡尚且没有什么感觉,路上便有感觉了,京城在北方,空气又干又冷。
兰泽怕冷,总觉得谢景庭身边暖和一些,他便挨着谢景庭坐,小手时不时地去摸摸谢景庭的身子,谢景庭扫他一眼,他又立刻收回手。
“督主说,谁会和贺大人过意不去?”
兰泽问道。
谢景庭视线扫过书册,平静道:“不知。”
谢景庭少有说不知道的时候,兰泽觉得有些奇妙,不禁多瞅了谢景庭两眼,他瞅两眼也瞅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想了想对谢景庭小声道。
兰泽:“奴才觉得不应当这般,督主要不要管管?”
他觉得不像是贺玉玄害的李大人,贺玉玄更像是被人诬陷了,只是许多证据都指向贺玉玄,贺玉玄又未曾反驳,此事是一团谜团。
谢景庭闻言视线从书册上收回,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对他道:“兰泽,兴许是有人授意为之,我不过是一介外臣,若是插手了便会得罪人。”
兰泽闻言有些意外,外人都传谢景庭权倾朝野,他如今下意识地相信谢景庭的话,若是谢景庭得罪人,兴许会把谢景庭也牵扯进来。
他于是相信了,回复道:“好吧。”
谢景庭对他道:“兰泽很担心他?”
兰泽点点头,想了想说:“贺大人救过奴才,何况他看起来便柔弱,若是被人欺负了兴许不会讲出来……奴才不想他被欺负,换了别人也不想。”
他讲这么多,谢景庭静静地听着,回复道:“这般,兰泽是应该多担心他一些。”
兰泽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又听不出来哪里怪。如今他见不到贺玉玄,确实只能担心担心。
“小兰泽不必担心贺大人,此事皇上不会坐视不管,你且看着,一到京州,想必皇上会前来要人。”孟清凝对他道。
兰泽近来路上和孟清凝来往的多,孟清凝有什么好玩的都会过来找他,还会给他送许多吃的,不像谢景庭。
谢景庭只会送他爱吃的那几样,从来不知送些新鲜有趣的让他尝尝,木头脑袋只记得自己已经知道的东西。
兰泽忍不住问道:“贺玉玄同皇上关系很好吗?”
孟清凝略微挑眉,对兰泽道:“自然,他们情同手足。”
贺玉玄是姬嫦的左右手,所以这么说也差不多。
姬嫦和谢景庭关系也不错,如今姬嫦和贺玉玄关系也好,可贺玉玄和谢景庭关系不好,兰泽脑袋都要被转晕了。
“小兰泽,回京之后打算做什么?”孟清凝问他。
鲜少有人这么问,兰泽自然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想了想,回答道:“回去之后督主兴许要送我回去念书,兴许要回国子监。”
孟清凝看出来他不大情愿,问他道:“兰泽不想回国子监?阮云鹤已经不在那里,兰泽不必再担忧。”
“不是因为阮世子,”兰泽想了想说,“我背不好书,总觉得在国子监里是浪费时间。”
与其浪费时间去学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不如去做些自己能做的事。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兰泽忍不住拍自己脑袋,他好像什么都不会。
他这般说,又忍不住脸红起来,担心孟清凝觉得他不知上进,为了逃避课业才这般说。
孟清凝倒是笑起来,对他道:“兰泽说的不错,不一定所有人都适合做一件事,就像朝中有文臣也有武将。让武将拿笔,文臣领兵,都不合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孟大人说的有道理,”兰泽小声说,“只是平日里饭都吃不饱,自然没办法想这些。”
若不是谢景庭庇护他,兴许他每日想的事情是为生计发愁,如同天下芸芸一般。
孟清凝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温顺且澄净,让人看着便静下心来,浮躁和郁气一扫而过,全部散进尘风里。
“小公子,该回去了。”常卿在旁边插话。
兰泽有一些不高兴,常卿现在成了他的跟屁虫,他去哪里都要跟着,和孟清凝说几句话都要掐着时间,不让他说多了。
他怀疑常卿自作主张,不让他同别人讲话,除了谢景庭。
“孟大人,我走了。”兰泽虽然不高兴,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李大人不在,遗体被抬回京城,夏蝉冬月身为下人需要照看李大人的遗体,听闻之后兴许还要被合葬。
夏蝉冬月原先在谢景庭府上,兰泽觉得谢景庭对两人的态度并不差,可是李大人的侍从让夏蝉冬月合葬时,谢景庭眼睛未曾眨一下。
可见谢景庭冷淡刻薄,兴许日后也会这么对他,兰泽突然变觉得抱着的米饭不香了。
兰泽平日里吃的不少,他长在个子上,原先小小矮矮的,如今身体略微抽条,比原先高一些。
他方把碗放下,谢景庭便看向他。
兰泽以前都是抱着饭菜在一边吃,最近赶路,谢景庭让他上桌,兰泽前几天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吃的多,如今便没有不好意思了。
毕竟谢景庭不会笑话他。
“督主,日后督主会不会丢下奴才……让奴才与别人合葬。”兰泽小心地问出来,抱着米饭瞅着谢景庭,一双眼湿漉漉的。
兰泽不记得谢景庭说过他和夏蝉冬月不一样,只记得谢景庭也对别人这么好过,他只记得不好的,好的一件记不着。
谢景庭显然不会说第二遍,淡然道:“若是兰泽不好好吃饭,兴许会。”
不好好吃饭便把他送走,兰泽闻言有些难受,吃饭全程眼泪挂在睫毛上,瞅着谢景庭眉眼带着控诉。
既然要把他送走为什么还要对他好,兰泽这般一直盯着谢景庭看,最后引得谢景庭放下了筷子。
谢景庭用手帕把兰泽的眼泪擦掉了,对兰泽道:“我不会把兰泽送走,除非兰泽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奴才做过的不好的事情多了。”兰泽闷闷地说,这般的承诺还不如不要。
谢景庭眉眼略微深一些,低声道:“说来听听。”
“奴才扎过督主的布偶娃娃、睡觉偷偷拽过督主的头发、在课业上画过王八,倒过督主送来的点心……”兰泽掰着手指头数,这么数下去还有许多。
他睁着一双眼瞅着谢景庭,对上谢景庭眼底,兰泽眨眼,听见谢景庭沉吟道:“并不是没有补救之法。”
兰泽原先总是看不透谢景庭的情绪,如今谢景庭眸中的那一层迷雾似乎散去,他能够从中看出来有一些,目光如有实质,像是在丈量他全身上下,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他莫名有些害怕,却又在意谢景庭所说的补救之法,他慢吞吞的凑过去,直到他被吻住,兰泽跌进了谢景庭怀里,他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谢景庭故意这么说,找理由欺负他罢了。
兰泽总觉得谢景庭要把他吃掉了,他腰肢被揽着,灼热的触感仿佛能顺着传过来,手指被咬出痕迹,疼的他冒出眼泪来。
他的泪珠被谢景庭舔掉了,兰泽知晓谢景庭是故意的,谢景庭咬他是让他疼,他被亲完总是难受。
谢景庭是太监,自然不会有感觉,只有他会又疼又难受,还会丢脸,这般当真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若是换个人,兰泽肯定会知晓对方是喜欢他,因为是谢景庭,他反倒不敢去想了。
他虽然被欺负,但对方是谢景庭,他便稍微大度一些,忍耐一些,肯让谢景庭欺负他。
兰泽宛如入了一回刑,他跌在谢景庭怀里,被谢景庭扶着,手指略有些粘,浑身像是被浸了水,整个人湿淋淋的,脸颊发烫泛红,软在谢景庭怀里不知所措。
他还在想自己如何才能不被骗,眼角扫到了什么,在谢景庭床上看见了眼熟之物。
那似乎是……是他前几回扔在谢景庭殿中的小衣。
兰泽冒出一对耳尖,他发现了什么,于是从谢景庭怀里出来,他问道:“督主,那是奴才的小衣吗?”
不知为何,兰泽脸上更加热起来,只是看见他的小衣没有被扔掉,谢景庭还留着,他莫名有些害臊。
谢景庭说:“给兰泽洗过了。”
兰泽想问为何还要留着,他狐疑地瞅着谢景庭,谢景庭撒谎时不会脸红,耳朵也不会红,他看不出来。
他于是相信了。
到京城时,兰泽和谢景庭与孟清凝分离,临走时孟清凝送了兰泽一块玉佩。玉佩是上好的清琉玉,上面有兰花图案,一看便知是特地命人雕刻的。
兰泽见过这块玉佩,他拿到的时候略有些怔然,和他前几日梦里见过的玉佩一模一样。
梦里孟清凝也是这般送他信物,甚至说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小兰泽,若是有空可以来我府上找我,我随时恭候。”
兰泽的注意力被分散,因为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如孟清凝所说,方入京,姬嫦便来接了人。
只是贺玉玄的状况不大好,他们在路上经历了流寇,贺玉玄在路上被断了一只手。
贺玉玄被断的是右手,他那双写字好看的手、那双会画画的手……那双骨节修长、如玉一般的手,因为治疗不及时,手腕如今连不上。
一路上兰泽都没有见到贺玉玄,在入京时他见到了人。兰泽捧着孟清凝送的玉佩呆在原地。
贺玉玄被姬嫦的人接走,谢景庭似乎早已算到,未曾阻拦,直接便把人交过去。
贺玉玄发丝乱了些许,身上受了流寇所致的伤,衣衫未曾换,那张脸毫无血色,他抱着自己的断手,一双眼沉郁的能够滴出水来。
他原先容貌便偏女相,如今镀了一层郁气,整个人便平白添了一抹稠艳。
兰泽隔着半空和贺玉玄对上视线,贺玉玄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顿,看向他抱着的玉佩,那一刻兰泽莫名心跳的快了几分。
他有几分后悔,因为他没有去看过贺玉玄,他能察觉到,贺玉玄什么都没有说,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贺玉玄身上抽走了。
贺玉玄很快收回了视线,道了句“有劳督主前来相送”,然后便随着大内侍卫离开了。
梦中出现在现实的玉佩、被断了手的贺玉玄,兰泽路上有些魂不守舍。
兰泽随着谢景庭回到府邸,他路上都捏着那块玉佩,引得谢景庭看了几眼,问他道:“兰泽有心事?”
闻言兰泽回过神来,他脑袋里乱糟糟的,忍不住问道:“督主,贺大人……为何贺大人会断手?”
他总觉得有些古怪,流寇过来的时候侍卫应对的很及时,当时他在马车上,甚至没有下马车,没一会人便都被抓住了。
“我并不知。”谢景庭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对他道:“兰泽与其担心他,不如想想功课。”
“督主,奴才昨天做了一个梦。”兰泽说话没头没尾,他对谢景庭道:“奴才昨天梦到了孟大人送奴才东西,梦里的玉坠与孟大人送奴才的一模一样。”
兰泽想听听谢景庭如何说,他有些担心梦里的事情会真的发生,到时候他会死……他会被姬嫦害死。
姬嫦是皇帝……没有人能救他。
谢景庭并不知兰泽所想,以为兰泽是收到礼物开心,再看兰泽的神色,兰泽脸色却有些白,略有些反常。
“兰泽若是担心,把玉坠还回去便是。”谢景庭对他道。
兰泽宛如无头苍蝇,闻言明白过来,对谢景庭道:“奴才知晓了,改日便还给孟大人。”
蜀郡一行留有诸多疑点,谢景庭方回府上便奉召进宫,随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宋和。
常卿随谢景庭去了陈谏司,因此谢景庭把兰泽交给了宋和。
宋和如今换上了侍卫服,他平日里脸上贴着假皮,容貌不是原先的容貌,只是那双眼还是依旧的凶,像是一对深刻的宝石镶嵌在上面。
宋和比常卿要好说话的多,因为宋和上回绑了他,对他便歉疚的多,只会跟着他小公子小公子的喊,不会像常卿那般下命令。
兰泽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平日里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他难得抓住了一个人能欺负,加上谢景庭不在府上,他便大胆了些。
宋和:“小公子,出府需要问督主的意思,待我传信之后,若是督主允了,我们才可以出去。”
兰泽立刻不乐意了,他不高兴道:“平日里督主都会答应,让常卿跟着我,常卿如今不在,你跟着我便是了。”
“我只是去买些东西,我也没有银子,又不会跑到哪里去。”
谢景庭对别人都很大方,唯独对兰泽,几乎不给兰泽银钱,兰泽要东西会给他买。
别人不知晓,常卿跟宋和都琢磨过谢景庭的意思,猜测谢景庭兴许是怕兰泽手上钱多了便跟人跑了。
兰泽兴许真能做出来这种事。
宋和略微犹豫,兰泽扭头道:“你不去便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其他人,反正你先前便不安好心。”
听见兰泽这么说,宋和只得答应,对兰泽道:“我们不能回来太晚,天黑之前便要回来。”
兰泽嘴上答应了,他被宋和领着出府,身上揣着孟清凝送他的玉坠,这般邪乎的事情他是第一次遇见,他打算去看看算命先生。
“你原先没有来过京城,知不知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兰泽问道。
宋和回复道:“知晓,我曾经看过京州的地图,这里许多地方很好认。”
兰泽闻言略有些不高兴,大家都看地图便能认识路,这般来看,只有他是笨蛋。
他先去了商铺街,兰泽看见喜欢的便让宋和给他买,宋和原先是知府公子,如今落入流寇,兰泽要的偏偏的名贵点心,他见宋和没有犹豫地给他买,他倒有些不好意思。
宋和能有什么钱,原本便是清贫世家,他瞅一眼宋和抱着的点心,问道:“你这些银子都是哪来的?”
这般的问题其实不该问,兰泽却问的理直气壮,宋和反倒耳朵红了起来,以为兰泽是怀疑他原先当流寇做的是偷鸡摸狗的行当。
“这些银子……是我娘原先给我未来娘子留的首饰,我变卖了一部分。”宋和那一双粲然的眼眸略微沉着,对兰泽道:“我未曾劫过百姓。”
兰泽哦一声,卖首饰换来的银子,他方才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如今后知后觉,他想了想安慰宋和道:“你如今跟了督主,日后督主会给你发银子。”
兰泽想的简单,以为宋和跟谢景庭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他这番话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了宋和。
宋和:“我跟着殿……主子,自然不是为了利禄。我这条命归主子,主子如何待我我都情愿。”
“这话你应当跟督主说。”兰泽奇怪地瞅宋和两眼,提醒宋和道:“你变卖首饰的银子是自愿给我花的,谁让你上回绑我。”
提起这件事,宋和理亏,宋和对他道:“自然,我是自愿给小公子花银子的。”
兰泽这回满意许多,他只是嘴上说的厉害,实际上接下来没有再要宋和给他买什么,他先前听如意如礼讲过,有一家瞎子给人算命算的很准。
他打算带着玉坠过去,在过去之前,他看见了路边的抄手摊,拉着宋和去吃了一碗抄手。
兰泽要的是最便宜的两碗。
兴许是命运使然,兰泽先前已经忘记了他见过师无欲。
梦里师无欲出现,将他关在万相寺,如今他不过是扭头去找宋和,往前撞到了人,耳边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金铃声。
“宋和——”兰泽话音未落,他若有所觉地转过脑袋,首先入目的是如雪一般的兜帽袍,上面隐有六易八卦。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寥若寒星的双眸,兜帽袍遮住了师无欲半张脸,那双眼缓慢地落在他身上,他听见了一句低吟。
“今日往南,神祝落凡,见面便是命中注定。”
师无欲隐约能够看见一道红线,原先他曾经在姬嫦和贺玉玄身上见到过,如今那道红线再次出现。
只是这次是缠在他自己身上。
兰泽看见师无欲便感觉背后发毛,他撞到了人平日里都会道歉,今日话都没讲出来,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梦。
如果梦都是真的,眼前这个国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要假装无事发生离开,然而手腕被握住,兰泽被触及的地方有些发麻,他不由得看向师无欲,问道:“松手,臭和尚,你这是做什么?”
师无欲并非寺僧,不用剃度,兰泽害怕时便口不择言,身后宋和已经赶到,宋和并不认得师无欲,只当是有人要抓兰泽。
“小公子。”宋和喊了一声,兰泽立刻抽开手,顺带着在师无欲掌心掐了一把,然后便躲在了宋和身后,略微警惕地瞅着人。